第3章

李伯又走回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看到外面的煙囪冒出了青煙。楊懷瑾也已經轉身進了屋,只有我還覺得很氣也很委屈地繼續尋找着能擦鞋的東西。牆角邊上長着些草,我過去拔了一把,先橫過來把雞屎向外拭去,只是滲進去的那些黃綠的東西卻沒辦法了,只有廚房有水,現在我不想進去。我正愁着,一只拿着幾張草紙的手伸了過來,不用看人就知道是楊懷瑾,反正洗不了就只好擦擦了,我伸手接過了來,說了聲謝謝,其實不想謝他的,我還氣着呢。

“你有什麽認識的親戚嗎?”他沒有走開,又問起了問題。

“沒有!”我沒好氣的答着,使勁擦拭着鞋面,我可憐的韓版帆布休閑鞋,滲透性太好,那些稀湯湯全被吸收進去,擦也擦不掉了,很喜歡的一款。

“想到怎麽處置我了嗎?”一沖動直接問了。

“還沒有,你先跟着我走,等我問過師兄,如果沒什麽大礙自會放了你。”

“你念過書?”停了一小會兒,他應該是想起了之前我嘴欠說出的那句有關他名字的詩句。

“念過一些淺顯的,識得一些字而已。”我總不能說現代教育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吧,古文學比起他們來還真是學得一點皮毛。

“你的父母是做什麽?”他又問道。這個問題怎麽答啊,普通工薪階層他又不懂,說種地的,有幾個會讓女子上學堂的呢。

“父親是私塾先生,母親只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這應該是最好的回答了吧。說完,我終于起了身,不再蹲着做無用功,而且我也蹲累了。剛才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神,怕被他看出我的心虛。這會兒淡定了些,鞋也沒什麽好擦的了,正好可以直視他,讓他不要以為我一直找理由低頭,好像很心虛似的。

我突然一起身,反而吓了他一跳,因為我剛才蹲着,他遞完紙沒有動,我站起來後幾乎快要貼着他的身體,擡頭看他時,只有那個頭的二十公分距離,這姿勢看起來真是有點暧昧。我倒還無所謂,但他的臉瞬間紅到耳根,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我頓時想大笑,最終沒敢太放肆,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沒忍住的動了動。他也看到了,沒再問話,轉身進屋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彎着腰捂着張大的嘴笑了起來,這時候的他還真可愛。我沒再去惹那些雞,又不能到處亂跑,索性搬了屋邊的一個小凳子,找了個有蔭的地方坐下來休息,這半天折騰,還真是累。

“吃飯。”李伯的聲音。正閉目養神的我瞬間就覺得肚子真是餓了。

我進了正屋,一張矮桌上擺了四盤菜:一盤青菜,雞蛋韭菜還有什麽個肉菜,卻沒看出來炒的是什麽,一盤卻是鹹菜。接過李伯遞來的筷子,拿起一個饅頭,也不管什麽滋味,慢慢吃了起來,雖不是淑女也顧及着形象。其間他們兩個都沒說什麽話。

飯後我幫着李伯收拾了桌子,楊懷謹一看就是習慣了被伺候的主,坐着沒動。我去幫忙洗碗筷,被李伯堅決的擋了回來,我悻悻地走回正屋。沒看到楊懷謹不禁一楞,左右打量看到兩邊各還有一門,垂有布簾遮擋,想是他進了裏屋。

可能是聽到了我進來的腳步聲,他從左邊的屋裏走了出來。

“裏面有一身男裝,你換一下,你這一身太古怪,行路時難免遭人側目,男裝總是方便些。”他說完就走了出去。我自我打量了一番,T恤牛仔褲運動鞋這些最普通的東西,這個時空透着一股子的不和諧。

我掀簾進了裏屋,裏面也是簡陋無比,一床一櫃一桌一椅。床上擺放着一套藍布外套白內衫,青白小褲,都已經是泛舊。我換了去,卻發現沒大多少,想來是他少年時穿過的衣服。穿好衣服,我解開紮着的馬尾辮,看了看桌子,沒有鏡子,只有一把梳子,湊合着把頭發梳高,仍用皮筋紮了,這樣應該也能看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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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出去,楊懷謹用很随意的目光看了我一下,就轉過頭,好像不想多看我一眼似的。楊伯從東邊的屋走出來,卻見手裏拉着一繩,後面卻還跟着一匹栗紅色的的馬,陽光下馬兒的毛如錦緞般閃着華麗耀目的光芒。李伯見了我明顯是楞了一下,回過神又看向少爺,眼神明顯有點迷茫了,我想他應該是想起了少年時的少爺。

“少爺,一路多加小心!”他把缰繩遞給了楊懷謹。又走進廚房拿了一個小包袱出來。

“少爺,這裏面是幹糧,路上備着吧。”李伯用憐愛的眼神看着楊懷謹,想來這是易府唯一幸存的老奴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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