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進府

“卧兄,今天你請我來這裏到底所謂何事?”

南宮炎向來不喜歡這種煙花巷,這從他對待小官館出身的若寒就可看得出幾分。他對這裏這些以肉侍人,賣笑之人,都毫無情感,雖并不鄙視,卻有着骨子裏的厭惡。若不是每次應酬的對象都愛來這種地方,他是端不會陪同的。

卧石祝也不吊胃口,招招手,讓牡丹坐到自己邊上敬酒,道,“我今兒個可是為了南宮兄弟你啊。”

“怎麽說?”

“最近看南宮兄你起色不順,想必是憋了太久了吧,這憋了久可對男人身體不好。”搖頭晃腦的卧石祝看起來更像一只肥頭大耳的豬了。他身邊的女子眼目中都有着一絲厭惡,卻很好的被她們掩蓋住了。

南宮擰起眉頭,偷看的若寒知道,這是他心情不耐煩的征兆。

“別急,別急,我知道南宮兄弟你想來眼光高的很,這次老哥我可是特地挑這個時間帶你來的。”

“這蘇青可是難得的才貌雙全的清官兒,老哥我恰好見過一面,真是出塵的宛如天上的仙女啊。”

“老弟,不是老哥謬贊,但是這蘇青你可一定要見上一見,老哥敢打包票,你肯定會喜歡的。”

如果眼前的不是縣主,南宮真要拂袖走人了,耐着性子又坐了一會兒,蘇青的開苞會開始了,牡丹幾人連忙幫着打開窗戶,讓兩人能看清底下的景象。

若寒也朝下望去,卻見一蒙着面紗的女子被老鸨帶上了臺子,還未說話,那雙美眸就已經讓在場的衆人驚嘆不已。

手持琵琶坐下,蘇青的一曲秋月更是讓衆人驚豔無比。

這秋月的旋律和地球古代名曲《漢宮秋月》很是類似,後者乃是表現古代宮女哀怨悲愁的情緒,以及及一種無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意境,同是秋月,這首卻更側重在一種無可奈何,悲傷而抑郁的情緒。

蘇青的琵琶彈奏的非常好,即使是柳若寒這種不怎麽懂音律的人,也能聽出那極富感染力的悲傷與絕望。

一時之間,大廳裏靜寂一片。

蘇青美目掃過在場衆人,不期然擡頭和南宮炎對上,那雙清澈眼眸中蘊含的情緒,在一瞬間顫動了南宮炎的內心。

她輕輕解開了自己的面紗,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

并不是她長得太醜,而是她實在太過美麗。宛如高巅之花,充滿了清高的氣息。她就那樣站在那裏,卻如同和周圍一切格格不入一般。

所有人的腦海裏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蘇青她美的不像凡間女子,簡直如同掉落凡間的仙女,是那麽的美麗又出塵。

只是……那樣的美麗,卻會引起人們內心的另一種欲望,那就是采下它,然後狠狠的揉虐!

短暫的靜寂後是瘋狂的競價。

一千兩白銀!

一千二百兩白銀!

一千五百兩!!

人們瘋狂的競價,争得臉紅脖子粗,有的甚至大大出手,老鸨一邊笑的合不攏嘴,一邊叫人去統計那些被打壞的東西,待會好索賠。

見到這一切,蘇青宛如絕望一般閉上了眼睛。

“一千兩黃金!”

猛地大廳裏靜寂下來。

一千兩黃金?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拿的下來的。

若寒一臉僵硬,當他看到那個跳下三樓,走向蘇青的男人,更是死死的咬住嘴唇而不自知。

南宮炎!

他就知道!

在看到這女人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待看到她的相貌,果然,和柳尹塵有着六成相像,再加上她那氣質,就更是達到了七八分!

無論是南宮炎還是南宮俊,在看到這麽一個和尹塵相像的女人的時候,他們是覺得不會放着不管,任憑她被別人買走揉虐的!

“該死!”恨恨的罵了一句,若寒也不知道心裏氣悶什麽,只是死命的抓着窗臺,盯着大廳裏的南宮炎。

許多有實力競價的人,見是南宮炎,便都縮了縮頭不啃聲了。老鸨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出聲宣布了蘇青的歸屬,而蘇青絕望的眼神中更是出現了一絲希望。

看着南宮炎表情柔和下來,伸手拉起蘇青的小手,而蘇青也含情脈脈的回望他,若寒忍了再忍,還是沒有忍住,繼而跳了下去。

衆人一陣驚呼,卻見一名少年從二樓翻下,直直朝着大廳中心而去。

“柳若寒,你怎麽在這裏?”

“哼,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

見兩人認識,老鸨也就制止了上前的侍衛,轉而和大衆一起看起好戲來了。

蘇青見那少年如此嚣張,微微有些害怕的朝南宮炎懷裏貼去,而南宮炎也順勢将她摟在了懷裏。

這一幕,更是讓若寒咬牙不止。

好你個南宮炎,我這些天天天陪着你,你忽視也就算了,這不過是一長的像尹塵的女人,你就如此護着她,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擡頭,瞪視,深呼吸。

若寒威脅道,“我回去告訴尹塵。”

“你敢!”

“哼,我為什麽不敢!”

“呵呵,想必這位是傳聞中的柳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出色的很啊。”卧石竹跑了下來打圓場,僅僅這一小段的路,就讓他出汗出的衣襟都濕了。

對上若寒的視線,卧石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汗流的更厲害了。

大概也只有早對若寒有偏見的南宮家人才沒有那麽注意他的改變,現在聽到卧石竹的話,南宮炎又重新審視了一番柳若寒,發現他不但沒有了一開始見到的那種病态,反而全身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一雙眼眸因為怒意而閃着微光,一身公子服穿在他略微單薄的身上卻顯得有些飄逸,一時之間竟然讓南宮炎聯想到了尹塵。

奇怪,他們明明不像,為什麽我會覺得相似?

這時,蘇青低低的一聲公子,讓南宮炎回過神來。

“兩位不如賣我個面子,換個地方再說吧。”卧石竹擦着腦門上的汗說道。

若寒撇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南宮炎和他懷中的蘇青,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朝他們三樓的包廂走去。

老鸨這時趕緊出來炒氣氛,更是拉出了一排雙胞胎少女,表演起了熱舞,很快樓裏就恢複了熱鬧的氣氛。

“好濃的香粉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就讓她們離開。”卧石竹催促幾名女子下門,又使勁拿扇子扇着為房間通風,讓南宮炎在心中詫異萬分。

“好了,還不快放開!”

若寒的語氣萬分不滿,那鼓着腮幫子的表情隐約有幾分委屈,讓南宮炎下意識的便放開了懷中的蘇青,惹得蘇青在兩人之間目光游離。

沉默了半響,南宮炎終于開口,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

南宮炎站起身,道,“跟我回去。”

語氣中不容若寒拒絕,似乎理當如此一般。

若寒輕笑一聲,道,“憑什麽你可以來這裏尋歡作樂,我卻不能來。”

你不是小倌麽?南宮炎心裏納悶。若寒更是聽了他的心聲,火氣蹭蹭蹭直往上冒。

感情這家夥把他當做只能在男人身下侍奉之輩了,壓根沒把他當正常男人看待!

“不管怎麽說,你是尹塵的弟弟,我有責任照顧你,跟我回去。”

尹塵,尹塵,哪次不是從他嘴裏,心裏聽到這個名字?若寒感覺自己腦海裏似乎有條叫做理智的線啪的一聲斷了,于是拍案直起,道,“我告訴你,南宮炎,我今兒個就待在這裏過夜了,還有,我就要這個女人陪我,你怎麽着?”

蘇青忽然被指明,身子一顫,吓得眼淚在眼眶裏直轉,身子更是往南宮炎旁邊擠去。

南宮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怕,随即看向柳若寒的眼神卻是嚴厲的。

本道他是尹塵的弟弟,雖從小倌館出生,卻不是情願之身,自然有多幾分寬容,可現在看起來,這家夥根本不學好,也絲毫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過。

這樣的家夥,不管也罷!

南宮炎帶着蘇青,拂袖而去,愣是讓若寒冷笑無比。

他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手指甩出一個雲印,蘇青只覺得雙腿虛浮,突然之間失去了力氣,兩眼一閉,跌落下來。

至此,南宮炎不得不留了下來。

“先生說是急病,動不得。”老鸨的話還回想在南宮炎的耳邊,他坐在門外,怎麽都想不通好端端的人怎麽忽然之間會得了急病。

難不成是有人在背後做了什麽?

南宮炎忽然懷疑起了柳若寒,聯想起他這一系列的表現,越發覺得奇特起來。

搖搖頭,他又将這個揣測從腦海裏甩去,無論如何,柳若寒都是尹塵的弟弟,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

只是……小倌出生的柳若寒,應該對下毒略知一二吧……

若寒讀着南宮炎的心思,眼神忽然冷了下來。

真想不通,小妖怎麽會算出他會和這種男人牽扯的。除了一張臉,心裏卻膚淺的很。這種男人,即使是送上門給他,他都不要!

冷然的他看起來和平時的他與衆不同,不過這樣的他只維持了短短幾秒,也只有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卧石竹察覺到了,害怕的肥肉不停顫抖。

丢給老鸨一疊銀票,若寒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人。

卧石竹滿臉冷汗的追了上去,只是他走時,還特地走到南宮炎身邊,對他忠告了一句。

待在另一間房裏,南宮炎想不通卧石竹對柳若寒另眼相待的原因。

據他的手下報告,柳若寒從來沒有出過南宮家,又如何和縣主相識?想到卧石竹很喜歡流連在煙花場所,難道說他是柳若寒的入幕之賓?

這麽想就理通了。

只是,柳若寒又是如何躲開他的耳目,到這豔館來的?而且還帶有如此之多的銀票呢?

“篤篤篤”的敲門聲讓南宮炎從沉思中醒來,道了一句“進來。”卻見推門進來的老鸨。

老鸨甩着充滿濃烈香粉味的手帕,道,“南宮少爺,您真的不去蘇青那丫頭房裏?”

“不用了,男女本是授受不親,我在這裏待着既可。”

都是出來賣的了,誰還在乎授受不親?老鸨心裏雖然罵着南宮炎虛僞,臉上卻是讨好的笑容。

“這是定金,之後的等蘇青到我府裏我自然會付給你。”南宮炎拿出一疊高額銀票,更是讓老鸨的笑容燦爛了。

她迅速奪過那疊銀票,肥胖的手指忽然變得靈活萬分。

“好好好,蘇青在我這裏您放心,保證她病一好就給您送去,一根寒毛肯定都不少。”

若寒一路走的極快,腳下竟然是施展起了騰雲步法,原本和煦的風宛如化作利刃一般,割得他臉蛋生疼,可如果不這樣,他似乎無法化解心裏頭那把無名火一般。

周圍的人們只感到一陣風刮過,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過。

“等等,等等……”

遙遠的地方似乎傳來叫他的喊聲,若寒狐疑的停下了腳步,卻看滿頭大汗的卧石豬正追着他跑。

“哎喲,哎喲,大仙您跑的太快了,小的,小的實在……實在追不上啊。”

“切,不用給我客道了,讓你這個上界的天蓬大元帥到這下界來做什麽?”

見若寒臉色不好,卧石竹也不敢怠慢,連忙道,“小的這是下來捉妖來着。”

“捉妖?”

“是的,最近猴哥和骨頭姐又大鬧了一番,不小心在下界和上界之間打出了條裂縫,這不,讓不少小妖精偷渡到了下界,我這是被抓包,無奈過來當差的。”

若寒看着卧石竹那一臉苦相,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接着道,“那那個蘇青是怎麽回事?”

“她也是從上界逃下來的妖精嗎?”

卧石竹點頭道,“是啊,她可是少有的千年梅花精呢,一身變幻能力出神入化,我這次可是為了保險起見,特地帶了她的克星準備來會會她的,哪知道她一點破綻都不給。”

“原來是千年梅花精……”若寒心道,難怪他沒有看出她的身份,也難怪她有一身出塵的氣質。

接着又問道,“你說的克星是指南宮炎?”

“是的,那個南宮炎天生天生純火體質,擁有百毒不侵,驅邪避禍的體質,自然是這些小妖精的克星。”

“呵呵,平時說你笨還不承認,這道行千年的妖精在你我看來自然是小妖精,但對區區凡人來說,卻是大妖精了啊,南宮炎那個體質有個P用!”

卧石竹連忙應着點頭,接着又苦着臉道,“那我該怎麽辦呢?”

他眼巴巴的看着若寒,就期待他能給個主意。

若寒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道,“你繼續去除你的小妖精吧,這梅花精就交給我好了。”

三天後,蘇青進府,做了南宮炎的貼身丫鬟。

南宮俊雖然疑惑一向潔身自好的大哥怎麽弄了個青樓女子進了府,但和尹塵濃情蜜意之間也未多追究,只當大哥放棄了對尹塵的心思,心裏反而高興地很。

至于尹塵,被兩兄弟瞞的好好的,自然不會知道蘇青的來歷,只對南宮炎身邊多了個漂亮丫頭微微感到好奇,多看了幾眼罷了。

這天,南宮炎照例在處理莊內事務,蘇青一身素雅白裙端着清茶推門進入,對上南宮炎忽而擡起的視線,不由抿嘴一笑。

南宮炎一怔,随即低下頭,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天他也不知為何,明明是想為蘇青贖了身,再給她安排一個去處的,卻在對上她梨花帶雨的面目同時,許了她進府來。

“少爺在想什麽呢?”

蘇青将茶端給南宮炎,一股似有若無的幽幽香氣鑽入南宮炎鼻中,讓他不由精神一恍。

“少爺可是為了最近的事務而煩惱,不如讓小女子給您捏上一捏,對這些推拿按摩,小女子還是多少有些涉及的。”

她眨着眉目,看起來卻是羞怯的很,如果是一般男性看了,非要化身為狼不可。

對這名女子,南宮炎是心中有愧的。

若不是她的氣質面貌神似尹塵,他也不會買她下來。

當時只一味想着不能讓神似尹塵之人流落風塵之地,卻沒有好好想過如何安排這女子今後的生活。

她明明有機會成為一代花魁,最終卻只是低聲懇求他讓她留在府中做一名伺候人的丫鬟。

就在南宮炎就要點頭之際,門“吱呀”一聲,忽見柳若寒擡腳進來。

一陣清風随着他進門而滲透進入,南宮炎頓時覺得眼前清明了許多。

“南宮炎,宮裏來了個公公,在前頭候着呢。”

“好,我這就過去。”

南宮炎站起,也不去深究為何門口的侍衛沒有阻止柳若寒進書房,而是跟着他離開了蘇青身邊。

也許是本能吧,他雖被蘇青吸引,心底某一處卻抗拒着蘇青。

蘇青睫毛微顫,擡眼見那兩人離開,手指撫上清茶的杯口,杯中之物在她手指的晃蕩下,變為血紅,忽而冒起了氣泡,沸騰起來。

這次……呵呵……算你走運!

“小琴!”

“啊,蘇姑娘。”

“得,叫我什麽姑娘啊,我不也是個丫頭麽?”

“那……那不一樣!”

小琴本來伺候南宮炎的大丫頭,書房裏端茶倒水的工作都是她的,可蘇青一來,這活就成了她的了。

在府裏人看來,這名為蘇青的女子,雖出自青樓,卻出淤泥而不染,毫無粉塵之氣,就和那尹塵少爺一般,就如純淨的琉璃,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至于她神似尹塵的面貌,也因為她氣質出衆而被衆人給不知怎麽的忽略了過去。

小琴等丫頭也完全生不出嫉妒之心,而且見炎少爺對她态度與衆不同,衆人都在心裏揣測她是不是會成為炎少爺的偏房夫人呢。

“呵呵,我們不讨論這個。”蘇青道了一聲“好妹妹”,問道,“姐姐向你打聽個事兒。”

“什麽?蘇姑娘你盡管問好了。”

“也沒什麽……”蘇青略有猶豫,但還是張口詢問道,“那柳若寒是何人?為何你們都喊他為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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