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煥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捏着他的手腕把楚越之的手給掰開把玻璃塊弄了出來。
這個傷口看起來有些深，裏面紅色的肉已經外翻出來了，楚煥嘴角忍不住嘶了一聲，完全沒辦法理解陸越之的這個舉動。
陳岳站在一旁看着楚煥熟練的給陸越之的傷口止血，眼底有些訝異。
“你沒發現他受傷了嗎？為什麽不先處理傷口？”楚煥看了他一眼。
方才掀開被子底下觸目驚心的一灘血，實在觸目驚心。
陳岳朝着陸越之黑沉沉的臉色看去，一時間沒辦法辯解，“抱歉，是我處理不當。”
陸越之臉上陰霾很盛，看着自己掌心正在被包紮的傷口，好似才回過神來。
眼底的平靜像是在醞釀一場更大的暴風雨。
“我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個家的任何事情都容不得你指手畫腳？”
楚煥一怔，心裏悶悶的，但沒有反駁，“嗯。”
只是下意識手上動作重了一些，給他貼上紗布朝着陳特助道，“他這個傷口太深了，不縫針可能愈合不好，你叫個醫生再處理一下。”
陳岳下意識的朝陸越之看去，見他直接拽回自己的手，擡眼便皺眉看着自作主張的兩個人，“都出去。”
楚煥掃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也不是M，上趕着要貼人家的冷臉。
陳岳猶豫了一下，“陸總，要不我叫個醫生過來？您這傷口割的确實有些深。”
“出去！”陸越之再次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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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陳岳站在門口團團轉，楚煥雖然煩，但也挺同情眼前這個助理。
好半晌才道，“要不然你去主樓請示一下老爺子，他看起來很疼陸越之。”
陳岳眼神閃動，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您說的有點道理，我這就去。”陸越之是他的頂頭上司，比起往後傷口生長不好潰爛，他更傾向于把老板身體弄好，他身體好心情好他的工作越來越順利。
楚煥郁悶的撐着下巴坐在外面看着對面裝飾櫃上擺着的陸越之的照片。
這張照片從他昨天到這就注意到了，陸越之這邊整棟樓似乎就只有這麽兩張照片，一張獨照一張和陸家老爺子的合照。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別的照片。
心裏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又有些擔心他這麽擅自做主會不會惹怒陸越之。
從陳岳走之後楚煥就一直在後悔。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受傷了沒，他一個外人摻和個什麽勁兒。
而且陸家的家庭關系看起來好像比楚家複雜了許多，萬一出點差錯，只會讓他的處境更艱難。
沒過多久，他從陽臺上看到了一群人往這邊靠近。
楚煥松了口氣的同時，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麽大動幹戈的過來。
陳岳去的時候，陸雪柯一家都在，他這麽一說，除了老爺子之外，陸雪柯加上洪媽萬叔都跟着來了。
衆人一上來，他就深覺不好。
老爺子是從電梯上來的，陸雪柯帶着醫生走的樓梯，幾個人沒像陸家父子來的那般把他忽略個徹底。
一上來陸老便開口問他，“怎麽回事？”
楚煥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陳岳，“我也不太清楚，陳助理方才一直在旁邊。”
陳岳主動上前，言簡意赅，“剛才陸總和小少爺來過了。”
老爺子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戳，一臉怒氣，“他來做什麽？！不是說了讓他最近和那臭小子離越之這邊遠一點！”
“是最近小少爺手上項目的問題，資金不夠，想要陸總再給他放點款。”
“項目？他手上能有什麽項目，能把分內的活給幹利索就不錯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折騰個什麽勁兒！”老爺子跟着往房間裏走，沒讓其他人再跟，自己帶着身邊的醫生進去了。
陸雪柯眉頭緊皺，看着楚煥和陳岳，“除了要錢，還做什麽了？”
楚煥沒吱聲，示意陳岳繼續說。
“……是小少爺不小心把已故夫人的照片給打碎了，他把碎片專門送了過來。”
楚煥心頭動了動，想起方才那個玻璃碎片，心下什麽都明白了。
陸雪柯倒抽了一口氣，不可置信，“他怕不是急着去投胎呢。”
他皺眉想到陸成嚴臨走時得意的臉，自動把這人歸類到了對立方的陣營裏。
說完便看着一直站着的楚煥，“你也是，既然進了家門就跟越之是一個陣營裏的人，抛開兩家的利益你首先是作為越之的伴侶來生存，若是越之不好，你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懂嗎？！”
楚煥莫名遭到撲頭蓋臉一遭訓，心底的煩躁更甚了。
“這個我還是拎得清，謝謝您的提醒。”
“最好是這樣，像今天的事情若是再次發生我看你也不用在這了。”
楚煥擡眸看着她如臨大敵的表情，沒再說話。
若一開始他還不明白自己來到陸家到底處于什麽地位，那陸雪柯的這一番話便讓他再明白不過了。
他和陸家聯姻，估計不只是陸越之不滿，除了促成這場聯姻的陸治和陸成嚴之外恐怕沒人開心。
幾個人一來，便一直到晚上都沒走。
大家都呆在樓上他覺得壓抑，便一直在外間陽臺坐着，晚飯送過來的時候，老爺子才從陸越之的房間裏出來，看着他耷拉個腦袋，朝着楚煥招了招手。
陸家老爺子看着很嚴肅，又是長輩中的長輩，一瞬間心髒又揪了起來。
楚煥猶豫了一下在他跟前坐下來，“陸爺爺。”
老爺子表情動了動，方才嚴肅的表情稍微退散了一些，“嗯，在這住的還适應嗎？”
楚煥本來以為他和陸雪柯一樣都是過來興師問罪的，沒想到他會不冷不淡的問近況。
“…挺好的。”
“嗯，跟爺爺說話不用拘束。”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背，“聽小陳說去主宅叫我是你的主意？”
楚煥有些躊躇，一時間心裏什麽想法都有了，做錯了？還是說陸越之生氣了發火了？
“…是。”應完他便連忙解釋，“我看他的傷口很深，也流了很多血，如果不處理仔細些之後可能會留很深的疤痕，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對不起，我…”
老爺子定定的看着他，幾秒之間楚煥整個冷汗都快掉下來了，嘴巴裏幾乎要呼之欲出幾乎為自己辯解的話。
眼前的人終于說話了，“做得好。”陸老爺子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讓人直接過去說一聲就好，這種情況不能随越之的性子。”
楚煥輕呼一口氣，“好。”
本來以為這個關卡這樣就算是過去了，身邊的人就接着問他，“那個傷口是你包紮的？”
楚煥一陣緊張，“是有什麽問題嗎？我看出血出了很多，只能先給做止血處理了。”
“挺好。”老爺子再次道，“之前有學過？”
楚煥心裏有些緊張，也不知道他會問這麽細節，只能硬着頭皮道，“以前在醫院呆過一段時間。”
“醫院？”問完，陸老頓了頓看了一眼從下面上來的洪媽，“走吧，飯菜到了，我們下去。”
他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陸越之的房間，“可是…”
“越之的洪媽會單獨送上來，你陪我下去吃。”
“哦，好。”
昨天之前他也只見過陸老爺子一次，說不緊張都是假的。
陸越之還好，陸家父親也罷，眼前這個在A市呼風喚雨的陸老就讓他有些發怵。
“這些飯菜暫時是按我的喜好來的，之後你想吃什麽交代洪媽就好了，越之最近都是病號飯，你肯定吃不慣。”
“不會，病號飯已經很好吃了。”楚煥說。
老爺子難得露出點笑意，“別拘謹，喜歡什麽就報，這以後就是你自己的家了。”
“沒拘謹，陸爺爺。”楚煥說，“早上的點心和粥都很好吃。”
“合胃口就好。”老爺子看他不動筷子，往盤子裏給他夾了塊牛腩，“嘗嘗看，比早晨的花樣的多一些。”
“謝謝陸爺爺。”楚煥說。
“叫爺爺吧，到了楚家你就随着越之叫。”
“好。”
具體老爺子到底什麽想法他不知道，但楚煥覺得老爺子不可能這麽容易信任誰。
哪怕他拍着胸脯保證他到陸家來真的沒有任何想法，只想等未來時機成熟之後或者陸越之有了心意的伴侶之後等待離婚。
這頓飯他吃的很緊張，食物是什麽味道他都沒嘗出來。
老爺子一走，這棟樓整個都空了下來，傭人都不在這邊休息，一到晚飯後這一整棟樓就只剩他和陸越之兩個人。
但楚煥依舊沒放松，在一樓愣了很久才上去。
經過這件事，陸越之應該更讨厭自己了吧？楚煥默默走到套房外間的小沙發上再次坐下來。
有點難以拖動腳步往裏間進，要不今晚就在這睡？
外面的沙發好像比卧室裏的大，他的腿肯定能伸直。
但眼看着時間過了十點鐘，他只能硬着頭皮進了卧室。
卧室裏的狼藉已經被傭人收拾過了，助理臨走之前又按照家庭醫生的叮囑檢查了一下他的腿部狀況扶着他上了一次衛生間才走。
楚煥來的時候，投影上依舊放着昨天的紀錄片，場面還是很激烈，但他總覺得氣氛上也比昨天更加血腥了。
剛要回到自己昨天睡覺的沙發坐下來，靠在床頭的陸越之便冷不丁的出了聲。
語氣冷冷清清，聽不出來喜怒。
“你要這麽一直在沙發上睡嗎？”
楚煥坐起身看着對面的人，沒多想，“…不然呢？你現在是病人，壓到你就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