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本來決定過了二十四小時再轉院, 但陸越之臨時必須要回公司一趟，又放心不下楚煥就讓梁思南帶好醫護人員提前出發。
醫院的車把楚煥一接上，陸越之便驅車先回了公司。
楚煥坐在梁思南醫院的醫護車上, 對着兩邊坐着的護士和梁思南有些尴尬, “梁醫生，麻煩您了。”
“不麻煩，一切費用醫院都會照單全收。”梁思南對他眨了眨眼睛, “我的出診費也是, 你們家陸越之會付的。”
“額, 好吧。”楚煥頓了頓又道，“那也要謝謝你。”不是陸越之, 梁思南不會親自來。
到醫院, 梁思南又陪着楚煥做了各項身體檢查，确認了各方面數據沒什麽異常才把他送回病房。
看到眼前豪華到和酒店無異的病房，楚煥微微咋舌, 但已經習慣了陸家的做派, 到底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情緒。
病房是個套間, 外間有各種生活設施和一個小客廳，裏間是個卧室，病床很大, 邊上還有一個稍小的陪護床。
楚煥微微放下心來，起碼晚上陸越之可以有地方睡了。
但随即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腦門, 既然都住都家門口了，陸越之晚上應該會回家睡覺。
他有些郁悶的摸出來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是陸越之的消息。
【晚飯趕不回去陪你吃了，醫院有病號飯，你現在只能吃流食, 護士會送過來，無聊看看電影，早點休息。】
楚煥默默看着手機點了點頭，動手回複。
【好，你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久久沒收到陸越之再回複的消息，楚煥呆呆的盯着屏幕良久，轉而跟姥姥去了電話。
老人至今都在用老人機，打個電話說話跟朝着十裏地以外的人喊話一樣，一接通楚煥便先笑了。
“姥姥，您不用那麽大聲，我聽得見！這麽喊多費嗓子啊。”
那頭聽見這話，聲音依舊，一直在關心他吃的好不好，過的好不好，天氣冷了有沒有去買新衣服。
楚煥都一一答了，哄着老人說了好半晌甜話才挂了電話。
梁思南靠在門口看着他，表情欣慰，見楚煥挂了電話才開口。
“想家了？”
楚煥一愣，跟着有些不好意思。
梁思南把手裏的日常用品都給他一一放在身邊，“這些是洗漱用品，你差不多晚上就可以下床走走了，我先給你放到衛生間。”
“謝謝梁醫生。”
“不用謝，我跟越之是很多年的朋友，他不在我照顧你應該的。”他說，“難得看越之這麽緊張一個人，挺難得。”
楚煥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開口，“是嘛？”
梁思南看着他迷茫的神情，“當然。”他肯定道，“年輕人要自信一點。”
“好。”楚煥跟着點點頭，像是回答梁思南又像是暗示自己，“我會努力。”
梁思南挑眉，覺得這小孩挺有意思，“那…加油？”
梁思南走之後，房間了很快就安靜下來，他回複了吳文旭的消息，看着窗外的風景又漸漸陷入睡眠。
其實當時很疼很疼，可能是沒有可以生病的資格，他從小身體都很好，感冒發燒都很少有，最多的就是跟人打架受的皮外傷。
一次經歷就終生難忘，從開始疼到難以忍受的瞬間，楚煥看到周圍緊張的同學和朝他飛奔而來的營地工作人員。
當時又無奈又絕望，甚至有一瞬間就想這麽結束算了，但又想再見一次那個人。
他竟然像是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樣希望當時陸越之能馬上出現。
術後看到空蕩的病房的一瞬間楚煥迷茫，失望。
但理智上又很快接受了，他從來A市的那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要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心理準備。
後來陸越之推門而進，他又開始惶恐，負擔。
短時間內就認清了現實。
他這樣會耽誤拖累陸越之，也會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
但…陸越之說，他是自己的丈夫，他應該在這裏照顧自己。
那一瞬間，楚煥覺得自己肯定是用了前那麽多年的幸運，最後才能遇到了眼前這個人。
他确實過的很苦，明明父母雙全，但卻像個孤兒。
陸越之是除了姥姥以外唯一能讓他感受到溫暖的人，他想和他走下去。
昨晚楚煥趕陸越之走的時候，只想過自己好像沒什麽不方便，這裏什麽都有。
現在晚上突然陸越之不來了的時候，才體會到一個人住院到底有多可憐。
術後二十四小時已經過去了，晚上楚煥獨自下床去了衛生間又在病房裏轉了一圈，這是家私人醫院，處于A市市中心，現在這個時間夜景很漂亮，他眼睛定睛在一個角落，竟然還看到了中間那棟最高的陸氏大廈。
楚煥眼神動了動，伸出手指在窗上那個位置畫了一個圈圈。
忍不住想，陸越之是不是還在這裏加班？
梁思南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楚煥回過神看到他有些訝異，“梁醫生，怎麽這麽晚了你還沒走？”
“有個手術剛下，順便過來看看你，怎麽？還适應吧？”
“還行，住個院環境都能這麽好，都挺好的。”楚煥說。
梁思南看起來整個人比陸越之的氣場要柔和多了，工作的時候一直戴着副眼鏡，笑起來十分平易近人。
“那就好，越之今晚過不來了，我晚上值班，有什麽事情讓外面護士叫我就行。”
“好，麻煩梁醫生了。”楚煥說。
說完梁思南就對着站在窗前的楚煥拍了一張照片，楚煥，“？？？”
梁思南朝着楚煥晃了晃手機，轉而笑着解釋，“你們家陸越之要确認你的狀态。”
楚煥耳根子不自覺開始發熱。
梁思南走的時候幫楚煥關了房間裏的燈，楚煥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真正躺上去可能是環境舒适了很多的緣故，大晚上也沒有人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沒幾分鐘便倒頭就睡。
他再醒來的時候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楚煥左右動了一下，身上已經舒服了不少，便主動下床去開了門。
“你好，楚先生我來給你做一個常規檢查，待會吃了早飯我們就要打點滴了。”
“好，麻煩你了。”
楚煥配合護士做了簡單的檢查，就在外面走了一圈，正要回去一擡頭就碰到了迎面而來的陸越之。
“怎麽出來了？”
“…躺太久了出來轉轉。”楚煥說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你…”
“洪媽做的蔬菜粥。”他說着帶着楚煥進去在床上坐下來，“傷口還難受嗎？”
“沒什麽大感覺了。”面對陸越之這麽體貼的樣子，楚煥有些不适應，他接過陸越之手裏的餐盒，“我自己來吧。”
“怎麽？我伺候你你還不樂意了？”
楚煥正擺盤的手有些怔忡，“…不是，就是有些不習慣。”他說。
“習慣照顧別人，不習慣別人照顧你？”陸越之說，“那你最近最好現在開始适應适應，以前是你來照顧我，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了，以後這樣的情況可能還很多。”
楚煥擡眼看着他，一時間心中什麽感想都有，這個意思是他們兩人要在一起生活很長很長時間嗎？
“…哦。”楚煥低頭吃了一口粥，然後跟着傻樂了一下。
陸越之看着好笑，“這麽好吃？是不是兩天沒吃飯，餓壞了？”
楚煥搖了搖頭，跟着又開始點頭，“有一點。”
“那也不能貪多了，适當吃點下一頓還有，不過還是流食半流食之類的食物，忍過這一周就好了。”陸越之安撫道。
有些事情沒有開始還好，只要一旦有了苗頭，整件事情的走向都會不一樣。
這一會，在楚煥耳朵裏陸越之恐怕說句廢話都是香的。
不過陸越之沒呆多久，看着他吃了飯就去公司了，午飯那會洪媽被司機送到這邊特地來照顧他。
楚煥這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一個人在床前親自照顧，相處了這麽久，雖然楚煥仍舊和陸越之住在兩個房間，但洪媽明顯已經把楚煥當成自家人了。
尤其是昨晚陸越之專門給她打電話說楚煥的口味和醫生交代的醫囑之後。
“少爺特意交代了口味要清淡，除了這些食物你一點其他的都不能吃，過了這兩天才能慢慢恢複飲食。”洪媽見他在那發愣，忍不住安慰道，“忍過去這兩天就好了。”
知道洪媽是從老宅直接過來的，楚煥微微有些擔心，“爺爺不知道我現在在醫院吧？”
“還不知道。”洪媽說，“少爺會跟他打電話說的，你別操心這個，喏，把碗遞給我，你躺着看會電視。”
“別打電話了吧。”楚煥很怕驚動老人到時候再來醫院看他，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大小也是住了趟院，該讓他知道。”洪媽說，“老爺現在可是很疼你的。”
“所以不想讓他擔心，過幾天就出院了。”楚煥認真道。
“你啊，就是太讓人省心了。”洪媽說，“都跟少爺在一起這麽久了，有什麽想法你私下來跟他商量着來，別都憋在心裏。”
楚煥看着洪媽在床邊忙碌，心頭一暖，随即笑笑，“我知道了，洪媽。”
闌尾炎住院一周，第五天楚煥就扛不住了，周五下午跟吳文旭一合計就從後院跑出去溜達了。
陸越之總是飯點或者晚上來陪他，楚煥仗着這不早不晚的時間直接毫無想法的出來醫院大門。
陸越之到的時候，病房裏沒人，護士小姐姐也是一問三不知，陸越之轉手給楚煥打電話。
楚煥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無意識的緊張起來，瞪着屏幕上的名字一陣糾結。
“接啊。”吳文旭催他，“這個時間不早不晚的他又不會來醫院，怕什麽？”
兩分鐘後，陸越之站在病床前聽着耳邊人的回答，額角突突跳了兩下，“那你好好在病房裏等着，我馬上就到。”
楚煥，“？？？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