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陰後
? “跋鋒寒!”
跋鋒寒剛剛一只腳跨進天香樓,身後立刻就是一聲喝罵,楞是把他的另一只腳硬生生地撩在門外,而那個迎過來的胭脂女臉上花枝招展也是一冷,伸出的兩手招呼也不是,不招呼又太奇怪。
“來了?那就過來吧。”跋鋒寒朝秦筝招招手,好像一點也沒有在青樓前被抓包的愧疚。
“……”倒是秦筝,準備了一肚子指責的話,這下反而沒法張口了。
那女子見客人一位變成了兩位,一張嘴咧得更開了,忙将兩人讓進了樓裏,一股脂粉濃香撲面而來。
再見裏面到處是迎來送往的恩客,身邊挨着一個,兩個,有些甚至更多的女子。
“哼。”秦筝暗暗一哼,撇過跋鋒寒,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做什麽。”然而沒走兩步,就被跋鋒寒一把扯住,“真的想尋歡?”
“嗯?!”秦筝瞪大的眼睛,氣鼓鼓的樣子,在跋鋒寒瞧來,真是太太太可愛了,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腮幫子,戲笑道,“怎麽,真的以為我是來找女人的麽?”
“不是麽?”
“她們又豈能同你相比。”
“咳咳咳。”
繞過長長的回廊,濃濃的夜色将天香樓裏的風月聲色一并掩去。秦筝扯了扯跋鋒寒的袖子,低聲說:“老跋。”
跋鋒寒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領路的女子将兩人帶到門口,秦筝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和前面的主樓也無甚區別,至多就是少了進進出出的人群。朱漆的大門前站着兩個魁梧的壯漢,面無表情地攔住三人。
“樓主,人帶來了。”領路的那個在門前喊道。
也不見裏面有何反應,只聽“砰”地一聲,兩扇門竟然自行打開了。
女子朝跋鋒寒起了個手勢:“請。”
跋鋒寒牽着秦筝就要進門,哪知裏面突然傳出一個女聲:“另一個留在外面。”
“她誰?”秦筝楞了楞。
“不行。”跋鋒寒朗聲回道,反将秦筝的抓得更牢了一些。
“轟!”
一道淩厲的掌風瞬間擊向秦筝。無形無影,毫無征兆。
秦筝哪裏料到這人說殺就殺,眼見掌風刮到,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轉,人已被跋鋒寒護住,掌風劈在這人的背上,這人只當不知。
“呵呵,封痕倒是煉得個好人傀。”
“陰後。”跋鋒寒一手摟着秦筝,一手拎着斬玄劍,一步跨出大門。
“人傀。”祝玉妍,那張看起來比包惜弱還美豔,還年輕的容貌,唯獨她的一對眸子,滄桑過盡,“這人……是你想要的,還是封痕想要的。”
“!”
祝玉妍随口說着,跋鋒寒随意聽着,但是秦筝卻是猛然一怔。
“這與陰後無關吧。”
“砰!”
斬玄劍猛地插在她的腳邊,入地三分,劍身仍在晃動不停。
跋鋒寒道,“聖君讓我前來,卻沒說不可帶人,何況陰後想殺的人,就算是兩個人,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吧。”
“那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他?”
跋鋒寒道:“陰後手握《長生訣》的秘密,自然不想讓多餘的人知道。”
“呵呵,《長生訣》?它的秘密從來都不是個秘密。”
跋鋒寒道,“但是有一些秘密,魯妙子大概只告訴了陰後你一人。”
“放肆!”
“魯妙子也是你叫的?!”
祝玉妍突然身形一晃,已經沖到跋鋒寒的面前,然而跋鋒寒擡手格擋,不過退了兩步,便将她的攻勢悉數化解了。
近到咫尺,跋鋒寒依然沒有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看到丁點的脂粉,這一張不老的容顏,竟是讓她生生練了出來。
“果然身手不錯,看來魔教煉化人傀的境界越發成熟了。”
“不過,陰後你想殺畢玄,并不只是因為他知曉了《長生訣》的秘密吧。”
“你又知道什麽?”
“我只知道魯妙子在去桃花島前,曾在大漠上和畢玄有過一戰。所以,你怎會容得下他。”
“哼。他該死啊。觊觎他不該觊觎的,早就該死了。”
“是。他該死。”
祝玉妍一把抓住跋鋒寒的手臂,跋鋒寒頓覺一股強勁的內力瞬間湧入他的五髒六腑,幾乎眨眼就能撐爆他體內的經脈。
“血蠱啊,呵呵呵。”祝玉妍松開了禁制,“用血蠱來煉人愧,我早就對他說過,浪費。用血蠱來制人,不是太愛,就是太恨。”
愛到一起死,恨到一起亡。
祝玉妍答應跋鋒寒屆時陰癸派也會派高手暗中相助,至于想剿滅漠神殿,陰癸派為何不親自出馬,非要七繞八拐地找上魔門。
跋鋒寒對秦筝解釋說,祝玉妍如今是整個江湖中,唯一一個手裏既有鑰匙,又有地圖的人。
而另一半的地圖,在漠神殿的“黑風雙煞”的手裏,雖然銅屍死了,但祝玉妍認定鐵屍仍在漠神殿,她要将地圖補完全,自然會想要去找漠神殿。而魯妙子,只能是借口之一。
“所以她和魔教暗中聯手,想借魔門的手毀了漠神殿,這樣,她既可以得到地圖,而武林中人又不會懷疑到她陰癸派。”
“只不過,封痕也想趁機鏟除漠神殿,各有所圖罷了。”
跋鋒寒騎在馬上,出了城,一行往北。秦筝說他也要一個人一匹馬,跋鋒寒丢了三個字給他“沒錢了”。
錢錢錢!這是秦筝最頭大的事!
他發現他來了這裏,居然所有的錢都是別人的!
既然提到了實際問題,于是秦筝只能閉嘴,然後被某人“奸計得逞”地和自己坐在同一匹馬上。
“封痕又為什麽會答應祝玉妍?”
秦筝嫌棄這馬走得慢,還想去拍拍馬脖子,結果腰還沒彎下去,就被身後的人用手一圈,圈在了腰上。
“放開放開。”秦筝掰着他的手。
“你會掉下去的。”
“不會不會。”
秦筝掰不動,就開始左右搖晃,跋鋒寒也不理他,拉着缰繩,任馬“篤篤篤”地慢走着。然而過了沒多久,秦筝自己開始不晃了,不單不晃,還坐得端端正正的,就好像真的怕自己會掉下去一樣。
跋鋒寒見他耳根到脖子驀然紅成了一片,眼底也掩不住地爬起一抹笑意,摟着他的手再是收緊了一些。
“即使封痕有銅屍一半的地圖,要讓他憑一教之力,和整個中原武林為敵,也絕無可能,所以,祝玉妍找上他,他便順理成章地答應下來了。”
“嗯。”秦筝面上火燒火燎地,敢情這人還裝作渾然不知,無奈他只好輕聲道,“跋鋒寒……你……能不能……把那個……啥……收……收一下……”
“嗯?”
跋鋒寒生在大漠,長在大漠,後來又當了個馬賊當家,即使他對那些送上門的男女很是不屑,但一身心性早已磨得比城牆還厚,哪像秦筝,二十多年守身如玉,就算面對的是那夜那人,但現在怎麽也是青天白日啊。
“就是……就是……”秦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他給燙熟了。幸好這官道僻靜,若是讓人瞧見,秦筝真不知自己是該挖個洞把自己埋了,還是把這人埋了。
“呵呵。那你別再扭來扭去了。”
“我哪有!”秦筝猛然轉頭,連一雙眼睛都是通紅的,倒是讓跋鋒寒一怔,想起那天晚上,這人哭泣的模樣。
跋鋒寒迅速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然後道:“轉回去,好好坐着。”
這一下,秦筝更是坐得筆挺了,好在之後一段路也再沒讓他有過尴尬。
跋鋒寒說封痕有宇文化及相助,但從這二者看來,更多的只是一種利益牽制,和祝玉妍不同,和《長生訣》相比,宇文化及想要的更是一統江山,從他勒令令狐行達缢弑楊廣開始。《長生訣》對他的吸引确實不小,然而那張龍椅比起來,兩相較,自然是龍椅更好一些。
畢竟號令武林和號令天下,自是不同的。
秦筝點點頭:“所以封痕答應他助他一臂之力?”
“應該。”跋鋒寒先跳下馬,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秦筝,秦筝卻先左右偷偷望了一下,這才扭扭捏捏地搭着那人的手下馬。
“一個陰癸派,一個宇文閥,封痕這兩個合作者都找得不錯嘛。”
秦筝想也不想跟着跋鋒寒走進大宅,進了門才想起問,“這是哪裏?”
他們從杭州城出來,秦筝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這人把他帶到了哪裏。
“哦,宋家的宅子。”
跋鋒寒剛說完,秦筝就見一名男子緩步而來,面容溫雅,俊秀飄逸,恍恍中,宛若仙家入塵。
“鋒寒。”說着,男子還朝秦筝點頭笑了笑。
秦筝一呆,還沒回應,就聽跋鋒寒上前與這人抱了抱:“子陵,許久不見了。”
秦筝又是一呆:“陵少?”
“是我。”徐子陵笑言。
徐子陵将兩人招呼進屋,秦筝還是八卦地多了一嘴,石青璇呢?徐子陵說原本自己也不想來,只是被寇仲纏得無法,這才出來露個臉,至于石青璇,他定是把他藏在家中啦。
“哦。”秦筝捧着碗安安靜靜地吃飯。
徐子陵看了他一會兒,對跋鋒寒道:“挺好的。”
跋鋒寒夾了一筷子,“嗯”了聲。
“不過,他知道你身上血蠱的事麽?”
跋鋒寒望向秦筝,依然在埋頭吃飯,但也心知那人一定聽得仔細。
“我之前就和寇仲說過,雖然它能提升功力,雖然有慈航靜齋,但要徹底解毒,畢竟不是容易的。”
“子陵,我能拒絕麽?”跋鋒寒悶了口酒,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