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躺床上的時候我兩腿一蹬,簡直舒服到姥姥家了!崔碧城這個家夥太會享受了!把自己的被窩弄的跟妖精洞府一樣,還飄着一股子不知道什麽幹花的香味,熏的我雲裏霧裏似的。

外面一直下雨,雨點大到把窗戶棱子砸的聲響,好像篩豆子一樣。

不過很奇怪,這麽煩人的聲音中,我睡的反而更沉,因為我似乎認為除了我高床暖枕睡的香甜,別人都很倒黴,不是在雨水中奔波,就是根本沒有時間睡覺。

屋子裏的燈一直亮着,崔碧城就坐在桌子前面挑燈夜戰,我同情他。

我正在和周公抵死纏綿,忽然一陣急促嘈雜而混亂的砸門聲音把我吓醒,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還把脖子給閃了!

我罵道,“崔碧城你這個混蛋!”

“看清楚,我可是一直在這裏看書,我什麽都沒做!”

崔碧城的聲音從旁邊涼涼的傳過來。

剛被驚醒,我眼睛看不清楚,等我揉了眼皮,定睛一看,崔碧城果然穩穩當當的坐在床旁邊的桌子上,燒着兩支牛油大蠟,把自己僞裝成一個‘雨夜閉門讀禁書’的大才子一般點燈熬油的看賬簿。

砰!——砰!砰!!——

屋子的門板被砸的山響,在我幾乎想要殺人的時候,崔碧城才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表情詭異的說,“我去開門,我去開門還不成嗎?”

想來應該是找崔碧城要債的,和我沒關系,于是我又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臉蒙住,繼續睡覺。

呼嚕——呼嚕——

誰知——

“王爺……王爺!”

我幻聽了,我一定是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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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在我睡的正在香甜的時候我聽到了黃瓜的聲音?

我似乎睜開了眼睛,又似乎沒有。

我迷糊着,隐約看到黃瓜的那張臉,被崔碧城的燈光一晃——不算很碩大的一張餅子臉上沒有五官!

黃瓜?

他不是應該正在大內禁宮混吃混喝,現在夜黑風高的更應該躲在玉熙宮蒙頭睡他的大頭覺,怎麽會跑到距離雍京七十裏外的崔家呢?

一定是我睡懵了!

我夢呓,“真倒黴,做夢還看到黃瓜你這張倒黴的餅子臉!”

我的被子忽然被拉開,餅子臉貼在我眼皮上,還有水汽,他急切的喊着,“王爺,王爺,你不是做夢!你真的看到我了!我是黃瓜!我是黃瓜!”

什麽?

我晃晃腦子,似乎要把瞌睡蟲都晃走,努力睜開正在激烈打架的上下眼皮,就看到黃瓜的臉就在我的眼皮上方,頭發都是潮濕的,臉頰上滴着水。

我猛地一伸手推開他,生氣的說,“你的哈喇子都快要流淌下來了。什麽時辰了?”

黃瓜從我的床邊下去,他連忙站好,回答道,“已經子時了。”

“什麽?!——”

我大叫,“子時?這不正是半夜嗎?黃瓜,你大半夜的不在玉熙宮好好睡你的大頭覺,你跑這裏來做什麽?”

“王爺!”

黃瓜苦瓜着一張臉說,“奴婢哪裏有那好運氣睡大頭覺呀。王爺您也不想想,奴婢傍晚的時候從雍京出發,快馬兼程,這才好歹能在子時到表少爺府上呀。”

我又把被子扯了過來,蒙在腦袋上,“我不管你什麽時候從雍京趕過來的,你最好立馬給我消失!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王爺!”

黃瓜又把我的被子拉下去。

我一怒,把黃瓜踢開,一下子坐了起來,又扭到我的脖子了,我有用扭着我的脖子看着黃瓜,氣就不大一處來,“黃瓜你想造反是不是?”

黃瓜被我踢的沒太站穩,就這麽坐在地面上,我借着崔碧城的燈光看他,此時的他像一只落湯雞!

黃瓜連忙說,“王爺別生氣,奴這也是沒有辦法。”

他忽然擡起頭看着我,居然用無比認真的眼神看着我,然後說,“王爺,現在回雍京吧。”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黃瓜,你……你不是被我踢傻了吧?現在回雍京?你看看外面的雨,再聽聽外面的風,就這鬼天氣,你要我現在回雍京?”

“是的,王爺。”黃瓜居然還規規矩矩的對着我扣了個頭,這才說,“請您即刻啓程。”

我仔細看了看他……沒錯呀,是我的那個傻黃瓜呀!他怎麽今天說話這麽不着調呢?

我被氣笑了,“就別說外面的狂風暴雨了,就算現在外面風和日麗,可你知道現在時什麽時辰?子時!現在你讓我回雍京,到了雍京城門外還不到開城門的時辰!你讓我趕夜路回去蹲在雍京大門外面喝西北風去呀!你這個混蛋!”

黃瓜不說話,他從懷中掏出個什麽玩意雙手向我面前一遞,我低頭一看,幾乎是被驚的倒吸一口冷氣!

黃瓜手中拿的是——東宮令符!

這個玩意可以頂半個虎符,甚至能調動駐守雍京城郊的羽林衛!

傻黃瓜怎麽把它從東宮偷出來了?

黃瓜越發的認真,簡直讓我刮目相看了,他說,“王爺,有東宮令符在這兒,任何時辰都可以讓守城的軍士打開雍京九門!所以,請您即刻啓程!”

我抓抓頭發,疑惑的說,“黃瓜,你把我整糊塗了。你這唱的是哪出折子戲?你把東宮令符偷出來,就為了讓我三更半夜的,頂風冒雨的回雍京?雍京城占着那塊地都快一千年了,就是你死了它都不會跑沒影了,你這麽找急忙慌的跑出來叫我回去,你有病啊!”

“王爺,請您回雍京這實在不是奴婢自作主張,這東宮令符也不是奴婢偷的,這是柳叢容送來的。”

“誰?”

我掏掏耳朵。柳叢容?這是誰?沒聽過!怎麽最近盡是沒聽過的新名詞?

“柳叢容。”黃瓜連忙說,“就是東宮內侍,柳叢容!”

“東宮內侍?”我琢磨琢磨,忽然靈光一現,“哦!就是太子跟前的那個柳芽!他怎麽改了個這麽拗口的破名?誰給他改的?”

我現在還能記得當時那個見我給太子送燕窩粥的時候看我好像看到烤乳豬時候的那個小內侍。

我看着黃瓜,問他,“不是他讓你叫我回雍京的吧?”

黃瓜說,“是。”

我奇道,“啊?黃瓜,我沒聽錯吧!一個小小的東宮太監說的話,你也當真?就這麽大半夜的着急上火頂風冒雨的跑70多裏山路到這裏找我?還讓我和你一起發瘋也着急上火頂風冒雨的跑70多裏山路回雍京?你吃多了?”

“黃瓜,你怎麽就這麽膿包?他柳芽是司禮監調教出來的,你也是司禮監調教出來的!只不過柳芽的師父是司禮監掌印的李芳,可你也不差呀!你幹爹還是司禮監秉筆大太監黃玉呢!你怎麽就這麽點出息?讓柳芽按住你随便欺負?”

黃瓜大哭,“王爺呀,您這是說的什麽糊塗話呀!”

“司禮監的四個秉筆大太監,除了綠直和奴婢是一個輩份的之外,剩下的李芳黃玉和楊春都是奴婢的長輩,他們都老了!

過不了幾天,他們都要去守皇陵去了!

柳叢容現在可是東宮內侍,眼見着太子一登基,他就是司禮監掌印大太監!現在連李芳都要看他的臉色了,您說我敢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嗎?”

“再說了,他的背後,不是還有一個太子爺……”

我打了個大哈欠,又躺了回去,“黃瓜,這雍京,本王爺今天是萬萬不會回去的,要是你想要星夜兼程的趕回去,你請便!不送!”

黃瓜急的大叫,“王爺!王爺!表少爺,您也勸勸王爺!他不能這麽任性!他……”

聽見崔姓某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聲音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黃大總管,這夜深人靜的,你也就別在擾人清夢了。”

黃瓜的聲音凄慘的響起,——“啊!表少爺,您別拎我呀,我自己走,哇,您不能把我鎖門外,哇!您不能和我們王爺睡一個屋!哇,您不能和我們王爺睡一張床呀!——完了完了!柳叢容說過的,如果明天日升的時候王爺不在雍京,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王爺呀——!您可憐可憐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嗷嗷待哺孩童!——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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