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病了。

柳叢容把太醫院的林太醫叫了過來,他自己回東宮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中暑,反正太醫什麽的查不出是什麽病症,只是感覺到熱,感覺心口疼,我還拉着太醫的袖子哭哭啼啼,吓得林醫正直念阿彌陀佛,他號完脈最後對黃瓜說:王爺這是得了癡懵之症。

黃瓜氣的揪着林太醫的胡子叫,“你才癡懵!你們全家都癡懵!!”

我虛弱的靠在小蓮的懷中,我的手指顫微微的指着黃瓜說,“不得無禮。黃瓜,你讓林太醫開個方子,你去抓藥。”

黃瓜揪着林太醫走了。

崔碧城坐在我旁邊,眼窩深陷,小臉蠟黃,他看上去倒像病的三災五難的。他手探過來摸了一下我額頭,全是汗,他說,“小表弟,你不會真有病吧。”

我讓小蓮拿過來一把紙扇,打開,給我扇風。

我這才喘口氣說,“你才有病,你們全家都有病!”

崔碧城瞪了我一眼,我才想着,罵他,就連我自己都罵進去了。

我說,“你這是怎麽了?看上去像個吊死鬼。”

他說,“別提了,我這幾天就沒個清靜,今天終于把帳清了。剩下的東西,往來的信件,該賴的賴,該燒的燒。這幾天我就沒有阖眼,困死了。既然你裝病,那你自己慢慢裝,我要去睡了。”

“不成!”我一拉崔碧城的袖子,“你快去找個人,就說楚薔生楚總憲發話了,如果不讓他進內閣,他就揣個小刀堵大學士粱征門口,還要剁他粱征的病根子下酒!我要把這個生米趕緊做成熟飯,把楚薔生扯進來,我們在太子面前也好有個遮擋!”

“哦!對了!還有杜家那祖孫三人!你也要抓緊,千萬不能松手啊!”

——“今朝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這是太祖的詩,我不懂,崔碧城不懂,可是太子懂!他發柳叢容哪裏是來敬酒的,簡直就是來下戰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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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這個水攪混,越混越好。

這樣我才可以渾水摸魚,遮掩才能讓太子有所顧忌。他摸不清楚底細,也摸不到是有魚還是沒有魚,這樣他才能小心一些,至少想要抓我或是崔碧城這兩只耗子的時候,也要顧念一些杜皬或是楚薔生這兩只花瓶!

我見崔碧城不動,我發急,于是去轟他,“去呀,趕緊去呀!”

崔碧城瞪了我一眼,終于站起來,抱怨說,“我就是那笨驢,讓你往狠了用。”

我連忙說好話,“我的好哥哥,你別抱怨了。等我們過了太子這個關,我把我那個柴窯的梅瓶送給你還不成嗎?”

崔碧城說,“這話可是你說的!小蓮,你在這裏做個見證,你家王爺可是紅口白牙說的,要把柴窯梅瓶送給我,白送!這皇族子弟說話,吐個吐沫都能成釘子,可你家王爺就愛食言而肥!祈王爺,今兒這事咱們三個人都聽見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

我終于怒了,掙紮着從床上起來,一踢崔碧城的屁股,“你還不快去!要是等太子過來收拾咱們,那別說柴窯梅瓶了,到時候就連碎瓷渣滓都沒你的份了!”

我在王府病了三天,吃了三天鳳姑娘做的稀粥。

我一邊吃,一邊還曰着,“古之聖賢皆喝粥,昔正考夫饘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後必有達人。今吾稀粥糊口,未知吾子孫輩如何顯達?”

“喲!王爺!”

鳳姑娘挑眉,嫌惡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你還會曰古人?!您……識得字?”

我被氣的一口米粥嗆到喉嚨裏面,連連咳嗽,小蓮急忙着拿了一塊手巾給擦嘴。末了,小蓮坐我床邊,我靠在小蓮的大腿上,自覺多了一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黃粱夢境。

我撇嘴說,“鳳姑娘此言差矣。我再怎麽說,也是大內毓正宮出來的,我當年也是杜皬杜閣老的學生,還聽他講了三日的經史子集呢!”

鳳曉笙說,“喲,我怎麽能忘?王爺不是因為要揪掉杜閣老的胡子,被他轟出毓正宮的嗎?”

我說,“你這都是聽誰說的?那是王爺我當年不稀罕念!不然,我現如今的學問可大了去了!就連他們內閣那群鳥官都不是我的對手!那文章做的,啧啧,還不得山崩地裂、地動山搖、鬼哭神嚎?”

鳳曉笙瞪了我一眼,走人了。

小蓮用手給我開胸順氣。

我躺的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這個時候有人過來,輕手輕腳的,我一睜眼,是黃瓜。

黃瓜面色不好看,和他幹丈母娘(他有一個想好的宮女,那個宮女的娘就是他的幹丈母娘)死的時候一個樣子。

我問,“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戲?”

“王爺。”黃瓜難得還有正兒八經的樣子,“李公公來了。”

“誰?”我一愣。

“是司禮監的李芳。”

我慌的連忙從小蓮的懷裏爬起來。

李芳是看着我長大的,那是我爹的心腹,內廷幾萬太監的頭把交椅,我大鄭的傳國玉玺都在他手裏放着。人精貴着呢,輕易不出窩。一出窩,準沒好事!

我問,“他來幹什麽?”

黃瓜說,“說是太子請您……到東宮,有事相商。”s

我一聽,心中一亂,總覺得心口又是一陣亂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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