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的目瞪口呆。

我的耳朵嗡嗡直響,壓根也沒有聽清楚太子說什麽。太子卻不笑了,他看着我,眉梢輕輕挑了一下,似乎在詢問我,你的回答呢?

我以為太子只是在開玩笑,他最好是開玩笑。

我一樂,死死的攥住小蓮的袖子,然後才說,“殿下說笑了。小蓮讓我慣的不像樣,說話都不知道輕重,他沖撞了您,我替他向殿下賠個不是。您別說什麽把他送給老三,我也不缺那些珍珠,我膽子小,您別吓唬我。”

太子垂下眼皮,不再看我,他似乎對自己手邊的點心很有興趣。他的手指撚起來一塊小酥餅,放在嘴巴裏面慢慢的嚼着,也不說話。

我想,應該是沒事了。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想趕在太子沒變主意之前先跑,等回了王府就沒事了。我一沒造反二沒受賄,無論是三殿下還是誰,就算是太子殿下他自己,也不能跑我王府去抄家拿人!

誰想到我剛到門口,就被兩個東宮侍衛給堵住了。這兩個人都是太子的心腹,穿着的黑布隆冬,好像兩個煤球,可是他們手中的大刀倒是挺雪亮的,明晃晃的,看着吓人。

我一咧嘴,“兩位,麻煩讓一下。”

這兩個家夥和歪了嘴的巨靈神一樣,聽不懂我說話,也不說話,就鐵塔一般的杵着。

這個時候,柳叢容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扯過我,痛心疾首的哭訴,“大殿下,你怎麽這麽不曉事?太子是真生氣了,您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然後他楞是要把小蓮從我手裏拉過去,他對那兩個鐵塔說,“去,先把蓮公子送到三殿下那裏去,別的以後再說。”

我一把打掉柳叢容抓着小蓮的手,我說,“柳芽,你癡懵了?老三沒有王爵,沒有府邸,他現在就住在宮裏面。小蓮沒有淨身,不是太監,你把一個男人送進宮廷,要是有人給你扣一個什麽‘協同穢亂宮闱’的屎盆子,你不想活了?”

柳叢容不說話的看着我。

我腦子一懵,忽然明白了。宮廷裏面除了皇上,還有那些未成年、沒有封王爵的皇子們,的确不能有全須全尾的男人,于是進了宮的除了女人就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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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這是想要閹了小蓮

柳叢容說,“大殿下,您先放手。蓮公子先送過去,奴婢保證他沒事。等太子消了氣,咱們再從長計議。”

我死死的揪着小蓮,死都不放手。我說,“我就算是信豬信狗我都不能相信你。你放開,我告訴你,小蓮我肯定不放,這事兒沒戲。你想幹什麽明兒請早。我先回家,咱們兩個回頭見!”

柳叢容都快哭泣了,他說,“王爺,您就先放手。奴婢用這個腦袋保證,蓮公子肯定沒事,您先讓奴婢把他送過去,什麽時候等過了今天再說。”

我也很着急,“我一個宮女養的庶出皇子可不敢要您堂堂東宮大總管的腦袋,您的腦袋還是您自己好好扛着吧,我可要不起。我還不知道你?要是人送到了老三那裏,活不活的過今天晚上都是未知。過了今天你讓我找誰要人去?!你想把我當傻子涮着玩,我不幹!”

這個時候我聽見有茶盞輕碰,發出的清脆聲音。

我一扭頭,看見有一個小太監跪在太子腳邊收拾,另外有人已經奉上一盞新茶,太子正在品茗。

太子放下茶盞,輕輕的說,“柳叢容,要是再耽擱,你今天就去父皇吉壤,不要再回來了。”

我一愣。

太子這話像是要殺了柳叢容!

柳叢容看着我低聲說,“王爺,奴婢也是聽命行事。過後奴婢向您負荊請罪,您就算是剮了奴婢,奴婢也是心甘情願。”

說着,他柳叢容把我掀開我,我踉跄幾步,才算抓着這邊的椅子背站穩當了。

他讓人麻核塞住小蓮的嘴巴,又用繩子捆的結實,這才把人拖走了。

我被氣的手腳顫抖,心口一個勁的疼,我攥着胸口,差點就說不出話來。

忽然有人握住我的肩膀,低聲說,“沒事,沒事。你要是喜歡這樣的孩子,我買幾個送給你。”

啪!

我一巴掌扇到文湛臉上。

“文湛,你想趕盡殺絕是不是?”

太子臉頰有些緋紅。

他愣了一下,斜睨着我,微微翹起嘴角,眼睛中卻是一片死寂。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閉了一下眼睛,扭頭就走。

太子卻說,“等等,你到哪裏去?”

“進宮,找父皇要人。”

可是我還沒有到門口,就被人扯了回去。他把我按在門板上,上面繁複的雕花菱格擱的我後背生疼。

太子眼神陰鸷的看着我,“找父皇要人?為了一個賤人,你又想攪的父皇不得安生?嗯?”

我深吸了一口氣,“殿下,小蓮不是賤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但凡只要有口飯吃,誰也不會賣兒賣女。小蓮的父母要是能保全他,也不會把他賣了做那種營生。他要是生在皇家,未必就比太子低賤……”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後面的話全吞到肚子裏面了。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太子才放手。

我就感覺空氣灌了進來,我開始咳嗽,腿腳也發軟,要不是太子按着我,只怕我早就癱到地上去了。

太子呢喃的聲音說話,“承怡,別總惹我生氣,這樣不好。”

我眼前,是他。

那雙眼睛中透出火一般的冷寂。

忽然我感覺到嘴唇上一陣刺痛,文湛的手指強硬的扣住我的後腦,他低下頭,徹底吞噬了我的聲音。他的舌頭強硬的闖了進來,毫不留情的索求,我閉上了眼睛,放棄抵抗,任由他為所欲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松開了。

“承怡……你想去找父皇,不只為了你那個男寵……是為了我們的事嗎?”

“你以為……”

文湛扣住我的下巴,粗暴的逼我擡頭看着他。

“你以為,父皇會一無所知嗎?”

“你以為,父皇會為了你,為難我嗎?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強bao我。”

太子眼神一暗,似乎含着血色。

“那你呢?”

他忽然扯開了我的衣服,身體上還有他留下的痕跡,腰上,大腿內側,還有那裏,都是,有青痕,還有傷。

“你的身體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然後,他又吻住了我,很輕,很柔,柔情蜜意的,好像情人。他親吻着我的臉頰,下巴,脖子,我的鎖骨,在我的身體中流連。

“……我是你哥哥……”

我忽然低聲說。

他停了一下。

“太子,我是你親哥哥,你不應該這麽對我。”

他猛然擡頭,“你胡說什麽?”

我看着他的眼睛,“文湛,我們是一個爹生的,我是你親哥哥。我也是皇子,我是大鄭的親王。我不會再讓你碰我一下,放開我。”

他怒極反笑了,“如果我硬要碰你呢?”

我看着他,暗湧激流。

我說,“你可以試試。”

我忽然輪拳對着太子的臉就是一拳,太子猛然躲開,我一拳打空,只不過他身子向後一退,松開了我,我從地上扯起衣服就向外跑。我知道跑不掉,我也不想坐以待斃,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文湛這麽容易就抓住了我。

不說別的,只是打架我都只有挨打的份。

我很後悔剛才逞強。

當時我一定是讓鬼怪懵住了心竅,傻到姥姥家去了!

他揪住我的頭發把我拽了過去,忽然又左右開弓打了我兩個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臉頰火辣辣的疼,兩個眼睛珠子亂晃,看人看東西都是四個重影。

我就感覺文湛用手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桌子上,分開我的雙腳,擡起我一條腿挂自愛他的手臂上,然後他揚起兇器,用力捅了進來,他腰間的動作猛烈而殘酷。

忽然,文湛板起我的下巴,讓我看着他。

“承怡,別太放肆……如果不是我心軟,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好疼,也好熱……身體不停的被搖晃着……

忽然間,我聽見有孩子的哭叫,還有太子憤然的聲音,似乎在吼。

——“是誰帶七殿下過來的?把他抱走!滾!!——”

簡直就是亂成一鍋粥了。

我就感覺熱,哪裏都熱,心口也是。

熱的和一團火燒一般。

我用力按住那裏,想要撕開胸膛,讓心口透透氣,也涼快涼快,喝喝涼茶,降降火。只是一直撕扯不開。

忽然……我只是感覺嗓子一甜,眼前發黑,就被周公抓了壯丁,陪他下棋去了。

我總感覺自己最近命犯太歲。

事事倒黴。

其實我感覺自己好像一直都醒着,就是睜不開眼睛。我想用手指把眼皮扒開,可是這個手指頭比眼皮子還重,根本擡不起來,就別想着它還能幫我扒開眼皮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好像是下午,外面彩霞滿天,很好看。

我好像還是看不清楚人。

影子憧憧,都是模糊的。

太子不在,我好像聽見,有什麽人叫他到書房又商讨什麽去了。

我感覺我懷中躺着一個軟軟的小東西,噴香噴香的,窩在我身邊正在睡覺,那邊好像是柳叢容,正在熬藥。

我一動,柳叢容就看到我了,我剛想要起來,他過來指了指我懷中的越筝輕聲說,“王爺,先別動。七殿下鬧了一整天了,剛睡着。”

我看了看懷中的越筝,忽然很心疼。

他的小臉上全是淚,看起來髒髒的,像一只小花貓。

我沒有忍心弄醒他,沒有動,可我對柳叢容說,“柳芽,看在我小時候幫你偷豆包的情分上,別傷了小蓮。他要是出事,我也活不成了。這個豆包的情分,你就下輩子再還我好了。”

他苦着臉說,“王爺,您就別再說了。蓮公子就在三殿下那裏住幾天,誰也不會把他怎樣的。誰都知道他是您心尖上的人,太子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怎麽也會網開一面的。”

我嘿嘿笑了兩聲,因為實在感覺太苦,所以不笑了。柳芽你端着太子的飯碗,當然不能說他壞話。我比你更了解太子。我要是再相信他,再相信你,我就是你孫子。

于是,我開口說,“那可真要多謝太子的恩典了。”

太子都明明白白的說了:我還能喘一口氣,都是他的恩典。

我的确不應該不知好歹,我應該感恩戴德,感激他,現在還沒有把我像砍瓜切菜一樣給剁了。

忽然我有些感慨。

這個塵世真是多坎坷呀。

我吃了這麽多年的飯菜長大也挺不容易的,不但感謝我爹我娘把我生出來了,讓我見了天日,如今還要感謝這個儲君弟弟,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別讓我那麽早下地府打麻将去。

“怡哥哥……”

越筝忽然睜開眼睛,小胖手在我臉頰上刮刮。

“你和六哥吵架了嗎?那天我看到你們好像鬧的很兇。”

聽的我一陣發苦。

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什麽都不懂。

我一把按住他的小手,在他小圓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才說,“沒事兒,我們沒事,都過去了。寶貝兒,怎麽到大本堂這裏來了。”

“嗯,嗯。”

他在懷中扭扭,爬過來,抱着我的脖子軟軟的說,“六哥讓我過來住幾天,他說要給我請師傅,不過還沒有找好,所以先讓我在這裏讀書。”

“怡哥哥……”

“怎麽了。”

他的小胖手總是在我臉頰上刮刮,讓我感覺怪癢的。

“你這裏有顆痣。”

越筝的手指在我的眼角。

“嗯。”我說,“一生下來就有的,擦不掉。”

越筝說,“母妃說,長這樣痣的人都命不好,活不長。”

“住嘴,越筝。”

冰冷冷的聲音,好像是太子。

我看不太清楚,因為這幾天我總是眼花。我只能模糊看見那邊有個人影子,穿的那個服色,好像是太子。

我卻被越筝噎的差點一口沒上來。

這都怎麽了?

難道自從我爹麻将選老婆之後,大鄭的禁宮中人人愛上算命抽簽這個游戲了嗎?

我一掐越筝的小鼻子,笑着說,“別聽你娘的,她一個娘們懂個屁。整天在後宮搗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寶貝兒你放心,我會活的很長久的,哈哈。”

越筝向我懷裏委了委,怯怯的說了一聲,“六哥……”

有人過來,抱起來越筝,“都哭了一晚上了,現在你也看到怡哥哥醒了,可以去睡覺了,柳叢容,抱七殿下到後面休息去。”

越筝連忙聽話的點點頭,他扭頭看着我說,“怡哥哥,等我睡醒了再來看你。”

我連忙沖着他笑,直到柳叢容抱着他離開。

文湛過來,坐在我床邊,把我的手提起,放在他手掌中。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輕輕摩挲着。

他說,“手紋很亂,都說這樣的人心思細,心事太重,……命線太短……”

我頭疼的厲害,我對算命抽簽占蔔這樣的事情向來沒有興趣,所以我又躺了回去,文湛把我的手輕輕放下。忽然,他的手指撥開我額前的頭發,然後用手指肚摩挲着我的眼睛,臉頰,還有嘴唇,顯得溫柔又靜谧。

這是他想要道歉的表示。

他總是這樣,永遠不可能做錯,也永遠不可能真正道歉,無論他做過什麽。

可是,他依然會有一些小表示,示意他做錯了。

我應該怎麽做呢?

欣然接受,并且感恩戴德。

每天還要洋溢着喜氣洋洋的表情。

可是今天我太累了,一閉上眼睛,我就睡着了。睡的很沉,也很踏實,睡到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在乎了。

我總覺得明天我一睜開眼睛,我就能看到鳳曉笙帶着大家打太極拳,崔碧城頂着一雙鼓眼泡喝鳳凰單縱,黃瓜在廚房偷吃,小蓮躲在回廊下沖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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