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換藥
第三十八章 換藥
“何為紫桐, 何為紫煙,陳大夫你可否能将話說清楚些。”
陳修遠轉回身,看向寧瑤, 細心解釋道:“紫桐與紫煙形相似, 都為白色細粉末,氣味也相似。但紫桐是一味補藥, 藥烈, 普通人剛用之時會有頭暈, 腹瀉之狀, 但連續吃過半月身子即可形成耐藥, 藥物在體內開始發揮作用就會開始大補。”
“而紫煙卻是一味慢.性.毒.藥。不适症狀與紫桐相似,可藥物卻會在體內積累, 慢慢侵入內髒, 對人體造成不能恢複的損害。”
說罷陳修遠頓了片刻, 一雙溫潤的眸子第一次透出深沉, 他緊盯着寧瑤, 神色肅穆。
“寧姑娘, 你怎麽會有紫煙這味藥。”
寧瑤貝齒咬住唇瓣, 猶豫了片刻, 擡眸對上陳修遠的視線, “陳大夫,你能不能不問我這個,總之我不會拿來害人便好。”
“行,既然寧瑤你不願意多說那我便不問了。”
寧瑤感激地看了陳修遠一眼,“陳大夫,既然紫桐與紫煙如此相似,那兩者之間是不是可以以假亂真?”
陳修遠點頭, “話雖如此,但也因此釀造了不少慘劇。有人将紫桐錯吃成紫煙,也不乏有些人有害人之心。兩味藥若不謹慎仔細些,實在難以分辨。方才我也差點沒辨出來,更別說普通人了。雖然紫桐大補,但我們一般都不建議用這味藥補身子。”
“那……陳修遠,你這有紫桐這味藥麽?”
既然紫桐與紫煙不适反應如此相似,寧瑤便想以這紫桐替代紫煙,能拖多久便算多久。天道輪回,善惡有報。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沒有害人之心,也不願意去害人。
“有是有,不過……”陳修遠深深地看了寧瑤一眼,“寧瑤,你帶過來的紫煙必須交與我,這到底是一味毒藥。”
寧瑤知道陳修遠在擔心自己,她嘴角邊露出淺淺的梨渦,雙眼彎彎。
“這是自然,不過既然那紫桐如此大補,想必價錢定不便宜,如今我沒有那麽多多銀子,得記賬上日後還與你了。”
“行,”陳修遠答應地幹脆,“反正你又跑不了,就算要跑的話也得先跟我說一聲,把藥錢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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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番玩笑話,陳修遠輕笑了兩聲。
寧瑤從陳修遠的醫館出來後便直接去了成衣鋪,裏頭哪裏還有陳玉嬌的身影,想必人早早地就走了。
陳玉嬌坐在正廳裏垂頭抿了一口茶,随即看向知春,“去門口站着,瞧她什麽時候回來。”
“小姐,您這是何意思?”
陳玉嬌剜了知春一眼,沒好氣道:“你這丫頭真是又蠢又笨。又蠢又笨就算了,話還多。”
“宋大人的安排我照做了,反正咱們就當不知情,記住在咱們眼裏她是自己偷偷跑走的。既然是偷偷跑走,咱們自然得弄清她是去哪兒了,比如自己一人去胡逛了?又或是去見了別的男子。”
陳玉嬌說着露出一抹不懷好意地笑容,“咱們啊,這叫一箭雙雕。”
“還是小姐聰慧,”知春如醍醐灌頂,這下才明白,世子爺在書房裏,難怪她們小姐怎麽好好坐在正廳喝起茶來。
“行了,別拍馬屁了,快去門口瞧着吧。”
“得嘞,奴婢這就去。”知春忙往大門口站去。
不多時知春視線裏就出現了那道人影,她忙轉身朝陳玉嬌擺了擺手,“小姐,人回來了。”
“知道了,”陳玉嬌從椅子上起身,吩咐知春,“去書房請表哥出來。”
寧瑤剛走進院子就見陳玉嬌站在門正中間,她微不可查地擰了擰眉。
她想繞過陳玉嬌走過去,可陳玉嬌伸手将她攔住,看着她輕蔑地笑了一聲,“喲,還知道回來呢。”
寧瑤看她,“又想做什麽?”
陳玉嬌雙手抱臂,“不做什麽,就是想讓表哥瞧瞧,在外面混到這麽晚才回來,也不知是做什麽去了。”
寧瑤嗤笑一聲,“做什麽也跟你無關。”
“小姐,世子來了。”身後的知春小聲提醒。
陳玉嬌驚得回過身,冷不丁對上一張寒光朔朔的面容。對面的人本就不茍言笑,這下眉眼壓得極低看起來更加令人心瘆。
這次,表哥一定會懲罰這個賤婢的。
這般想着陳玉嬌唇角忍不住翹起笑容來,可下一瞬對面的人卻朝她冷眼看了過來。
“表哥,你這是……”陳玉嬌心下一緊,嘴唇嗫嚅。
“玉嬌,你這是想作何?我瞧着你傷養的差不多了,不如回陳府去吧。”
“表哥,”表哥怎麽會兇她呢,陳玉嬌不服地昂起頭,眼眶裏蓄起了淚珠,“表哥都怪我不好,不該将寧姑娘帶出府。我一出成衣鋪就未再見到寧姑娘的影子,寧姑娘又這麽晚才回來,莫非是出去私會外男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定會影響公府聲譽,都怪嬌嬌不好。”
“陳玉嬌,”陸珩厲聲叫道。
表哥還從未這般連名帶姓的喊過自己,陳玉嬌眼裏的淚珠直接滾了下來。
陸珩別過眼,看向一旁的知春,吩咐道:“去給你們小姐收拾包袱。”
“啊?”知春愣住了,求援地看向陳玉嬌。
見狀,陳玉嬌一咬牙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副痛苦的表情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看向陸珩,“表哥,嬌兒的傷口好疼啊。”
“知春,還不快過來扶我。”
陸珩随意瞥了眼,“行了,別鬧了。快扶你家小姐回房休息吧。”
随後寧瑤跟着陸珩進了書房,令她奇怪的是一路寂靜無聲,那人進了書房後便直接坐回了書桌前,好似有什麽棘手的公務正等着他處理。
她依舊沉默着研墨,本已做好了被奚落亦或是被懲罰的準備,心中還在想着該拿什麽理由搪塞過去,未曾想到這件事會被他這般輕易地揭了過去,寧瑤心裏實在不解。
過了半晌身邊才有了動靜,寧瑤擡頭,就見陸珩将筆放了下來。
随即他擡眸看向她這邊,還朝她伸出一只手。
寧瑤下意識地放下墨條往後退了一步。
這幅畫面落在陸珩眼中格外刺眼,心髒也像被細針密密地紮着般。
他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又不會吃了你。”
“拿茶過來。”
“噢,”寧瑤點了點頭,怪她反應太大。她随即旋身去對面的茶幾上泡茶,手臂若有若無地碰觸到口袋。
她擡起頭,終下定決心。
“世子爺,這茶水不熱,我去外頭泡點熱的來。”
聞聲陸珩微微擡頭,未說話,寧瑤就當他同意了。
她在正廳裏将茶水泡好,站在書房門外時從兜裏掏出了那瓶藥,輕微灑了點進去。藥粉遇水即溶,看不出痕跡來。
她擡手重新推開了書房的門,書房裏的人又重新執起了筆,她走過去将那杯茶放到了陸珩手邊。
陸珩未擡頭,只淡淡道:“過會兒再喝。”
待茶水上的熱氣都快沒了時這人才放下了筆,他朝寧瑤示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寧瑤了然,走過去将雙手撫上他寬厚的肩膀,按壓起來。這幾個月做了不少下人的活,手勁也長了不少,不再像第一次給他按肩那般綿軟無力。
陸珩惬意地将整個身子都後靠到椅背上,随之取過那盞茶。
寧瑤看着他拿過那盞茶要遞到唇邊,雖這藥已經被替換掉了,可她一顆心還是咚咚地跳。一失神,手上的力氣便重了些。
陸珩吃痛,擡眸眼神斜斜地看向她,探究問道:“你緊張什麽?”
寧瑤咽了下口水,“我……奴婢并未緊張,只是擔心那茶水涼了。”
“是麽,”陸珩垂下頭,看着手中的茶水道:“只要你沒下毒,這茶我都喝得下去。”
寧瑤心裏大駭,他的聲線低沉平淡聽不出情緒,她又看不着他的面容,不知他是在說玩笑話還是……
她勾唇擠出一抹笑容,“世子爺您可真會說笑。”
一時寂靜無言,陸珩未再回她的話,擡手将那茶盞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寧瑤看着他擡頭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将那茶水都咽了下去。
他又将茶盞重新放回桌面,拉過寧瑤的手,将人抱到膝頭。
許是因為那些補品的緣故,少女身子不似之前那般瘦弱,圓潤了些,坐在他腿上也有了重量。
凝白的面頰上透着霞紅,一張小口也紅潤潤的,看着另人想采摘品嘗其中滋味。他眸色晦暗不明,一只手壓住寧瑤的後脖頸,傾身親了上去。
寧瑤瞪圓着眼,心裏想的卻是他口中剛經過那茶水。那紫桐既然大補,那藥性也是猛的,不會把藥性傳給她吧。
寧瑤手指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推搡了兩下,陸珩便好脾氣地放過了她。
他轉至她耳垂上細密親了兩下,随後輕聲問道:“不願意?”
寧瑤垂着頭,沒回他的話。
陸珩倒也不惱,他坐直身子,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被寧瑤抓皺的衣裳。
“哪只爪子鋒利的小貓撓的,給爺撫平了,爺過會兒還要出門見人呢。”說罷他睨了眼寧瑤的面色,故意調侃她,“不知道的人見了爺,還要以為爺剛從溫柔鄉裏爬出來呢。”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見寧瑤頰上那兩片淡粉愈發明顯,已然成了紅彤彤的小柿子。
聽了他的話,寧瑤一雙柔荑趕忙撫上了他胸前皺起的衣物。
待将那皺痕一一撫平,陸珩就放她從自己腿上下了地。
陸珩與方晉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地走着,陸珩撣了撣衣袖,腳下的步子未停,側身問道:“可找着地址了?”
方晉疾步上前至與陸珩并排走着,他回道:“從城東彎彎繞繞到城南,可算跟着把地址找到了,宋志業那狗官也真夠賊的。”
“行,”陸珩眸子漸深,沉吟道:“她沒發現吧?”
“回世子爺的話,寧姑娘并未發現。”
……
今日是那新上任的兵部尚書的喬遷之宴,他宴請了晉安幾乎所有尚還在職的官員,陸珩也不得不給個面子。
陸珩姍姍來遲,尚書府裏已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見他進來了,有人借着兵部尚書的面子,起哄道:“陸世子來晚了,今日可得罰酒啊。”
陸珩還未說話,徐文若就站起身要替他說情。
“各位也知最近聖上撥了好幾個案子給順天府查,行直他可就差夜宿順天府了。各位大人還是別灌他的酒了,要是耽誤了查案,聖上怪罪下來,爾等可擔待不起。”
“哎,徐世子這麽快就替陸世子說上了話,二人還真是情同手足啊。羨慕,羨慕……”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頓時席宴間笑聲連連。
陸珩拿過徐文若手邊的一盞酒,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各位大人,陸某不勝酒力,文若說的也不錯,陸某近日可謂是焦頭爛額。不宜多飲,我便敬大家這一杯。”
說完這番話陸珩就徑自舉起酒盞,将裏頭的酒釀一飲而盡。
“好,那咱們就不勉強陸世子了。省得老公爺心疼愛子,找咱們算賬哈哈哈……”
有人跟着附和,其餘人也紛紛拿起了酒盞。
“那幫老頭子蔫壞,”徐文若小聲嘟囔一句,拉着陸珩挨着自己坐下。
陸珩不置可否地笑着點點頭,剛飲過酒,他拿起筷子随手夾了些許菜食墊肚子。
剛吃兩口陸珩便放下筷子,拿起帕巾擦了擦唇角。他身子往後靠到椅背上,平淡無波的目光看着這幫形形色色的人。
“陸世子!”
聞聲,陸珩偏過頭,就見宋志業手中拿着酒盞,扯着一張笑臉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