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毒
第四十章 中毒
陸珩偏身錯過陳玉嬌要來扶他的手, 他瞥了眼從門口走進來的人,朝那人招了招手,“過來扶我下。”
寧瑤聽從命令走過去, 陸珩便将半邊身子都倚靠到了她身上。
她悄悄擡頭瞄了眼, 不禁詫異這藥藥性竟這般強的麽。
若非她親自從陳修遠那拿來的,她都要懷疑這到底是補藥還是毒藥了。
“表哥, 要不請個郎中來看看吧。”陳玉嬌說着這話, 目光卻從寧瑤臉上劃過。
陸珩揉了揉額頭, 一臉的疲憊, “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想必是白日乏累了。”
說完這句他就吩咐着寧瑤扶自己回房。
陳玉嬌看着那兩道靠在一起的身影,将手中的帕子死死捏緊。
好半晌過後才轉頭看向身側的知春, “我問你, 宋大人可有說那到底是何藥?”
“沒有, ”知春搖了搖頭, “宋大人只讓小姐放心, 那藥不會對世子爺身體有害的, 就是用來幫小姐除掉寧瑤的一個手段而已。”
陳玉嬌點點頭, “那就行。”
“小姐, 咱們現在更應該擔心的是趙公子居然回來了, 還見到了世子爺。”
“你不說還好,一提他我就煩。”陳玉嬌憤憤地重新走到桌旁坐下,惡狠狠道:“他怎麽不死在邊疆,還能回來。”
知春聽了心裏大驚,小心翼翼開口:“小姐,這樣說怕是不妥吧……”
“怎麽,覺得我惡毒了?”陳玉嬌擡頭剜了知春一眼, “她寧瑤能狠下心來給表哥下藥,可比我狠毒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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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知春雙膝一彎跪倒在地,“奴婢唯小姐馬首是瞻。”
“行了,起來吧。”
陳玉嬌看了眼她給陸珩盛的那碗湯,已經涼透沒有了熱氣,可她的表哥卻至始至終都沒喝一口。
“将湯端走吧,看着就心煩。還有明日去找下趙進,就說我想見他,在老地方等他。”
這人半邊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寧瑤扶得格外吃力。
好不容易将人扶到卧房裏,馬上就能解脫了,她用盡力氣才能将陸珩推到床榻上去。
誰知這人身子下落的同時,手臂卻勾住了她的脖頸,二人一齊倒在了床上。
寧瑤鼻子撞到剛硬的胸膛,疼得她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嚴重懷疑這人是故意的,她瞪圓着眼擡起頭,就見那人已經合上眼睡了過去。
看來是真的累了,寧瑤的心稍稍放了些下來。
她對着陸珩做了幾個鬼臉,随後手臂支起想起身。
正此時身下的人動了下,帶着她一同側過了身躺着,一條長腿還壓在了她身上,讓她不得動彈。
寧瑤還沒來得及出聲,一床錦被就這樣直接蓋了上來,蓋過了她的頭頂。
“睡覺,別折騰了。”
她悶在被子裏聽到頭頂上傳來這樣淡淡的一聲。
起初被這樣壓着,寧瑤實在是不習慣。可又掙脫不開,後來她聽着身側這人的呼吸聲也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
寧瑤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她爬起身,剛動了一下就覺得手臂像是重石碾過般,酸疼酸疼的。
“這個混蛋,”她小聲嘟囔了句,随即翻身下了床。
剛出卧房就和陳玉嬌正面對上,寧瑤覺得一陣反胃。
陳玉嬌站在她面前,陰陽怪氣道:“寧姑娘這奴婢當的可真舒服,主子都起來了,你還睡到日上三竿。”
寧瑤看了眼她,系着披風,一副要出門的打扮。
寧瑤心裏本來就有氣,這下她無語地翻了下白眼,“要你管,有意見跟你表哥說去啊。”
丢下這句她就沒再理陳玉嬌,徑直走了出去
“知春,”陳玉嬌蹬了下腿,“你瞧見沒,她……她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硬氣了。”
“奴婢也不知。小姐,咱們還是快些出門吧,時辰不早了。”
陳玉嬌在河邊吹了一上午的冷風,知春才姍姍來遲,居然還是一個人來的。
“趙進人呢?”
“小姐,我去過趙府了。趙府的小厮說趙公子昨夜連夜上了路,回邊疆去了。”
陳玉嬌撿起碎石惡狠狠地砸進河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真是什麽時候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回來就算了還要跑去表哥那說東說西。”
又過了幾日,平靜的園子被驚呼聲打破。
“我的天哪,世子爺怎麽成這樣了!”
王管家見着陸珩被人擡了回來,身後還跟着兩三位禦醫。他驚嘆出聲,緊跟在後頭連手該往哪擺都不知道了。
“表哥,”聽到聲音陳玉嬌急忙跑了出來,待她看見架子上的人整個身子癱軟無力靠到了門框上。
“小姐!”知春忙将她扶住。
一行人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陳玉嬌伸手拽住方晉的袖子,“表哥……表哥,他是怎麽了?”
方晉愁容滿面,他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方侍從,你倒是說話啊,是想急死我們啊。”
“唉,世子爺他中毒了。”
“中毒了?”陳玉嬌瞪圓了眼,那宋志業該不會是騙她的吧,不是說好毒性不強只會讓人頭暈麽,表哥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她嫁給誰啊。
方晉點了點頭,“表姑娘,先不說了,我得進去照看世子爺。”
下房內,寧瑤正繡着陸珩上次向她讨要的香囊,上頭針線歪歪扭扭,走錯了針她也沒在意。
只見清秋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擡眸,笑着打趣,“清秋姐姐,發生何事了,可少見你有這般匆忙的時候。”
“寧瑤,大事不好了。”清秋面色凝重,“世子,他中毒了。”
寧瑤手下動作沒停,輕聲道:“應當只是頭暈,腹瀉吧?”
“不是,”清秋搖了搖頭,“世子,是被人擡回來的,後頭還跟着好些禦醫,園子裏瞧見的人都被吓了個半死。”
這下寧瑤手指一頓,那銀針直接戳破了她手指上的皮肉,有血絲冒出來滴在了那香囊上。
寧瑤怔愣住,嘴唇嗫嚅:“怎麽會呢,怎麽會……”
“瑤瑤,你在說什麽?”
寧瑤沒作聲,她丢下手中的針線,直接跑了出去。
卧房外站着陳玉嬌等一幹人,見她過來了,陳玉嬌扶着牆壁支起身子。
“寧瑤,你還有臉過來。”
寧瑤沒看她,直接朝方晉走了過去,繃着聲音問:“方侍從,世子爺……他情況如何了?”
方晉搖了搖頭,能感覺出來她的尾音在微微顫抖。
“情況不大好,禦醫還在裏面呢。”
“寧瑤!”陳玉嬌尖叫一聲,瘋了似地去扯寧瑤的手臂,咆哮道:“是你害了表哥……都是你!”
寧瑤随手将陳玉嬌推開,冷眼看着她,“情況還未下定論,你怎麽知道是我害了世子爺?莫非你知道什麽內情?”
“我……”陳玉嬌被問住了,很快又反應過來,“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都是猜的,一定是你害了表哥。你在表哥身邊貼身服侍,除了你還能有誰?”
陳玉嬌面容兇狠,又要去掐寧瑤的脖子,被方晉站到中間攔住。
“陳姑娘!”方晉厲聲叫她,“安靜些吧,世子還在裏頭,生死未蔔別吵到禦醫診治。”
方晉剛說完這話,房門就被人打開了一道縫。
有禦醫探出一個腦袋,“方侍從,陸世子醒了,他要見你。”
“好,我這就來。”
“表哥醒了?我也要去看。”
方晉将陳玉嬌擋住,“表姑娘,既然世子只叫了我一人,便有他的道理。”說完這話方晉就從門縫裏擠了進去。
“表哥,你怎麽不見嬌兒啊?身子好些了麽?”
陳玉嬌邊喊着這些話邊靠過去想看看裏頭是何情況,可是房門重新被嚴密地阖上,她只吃到了一鼻子灰。
屋內,陸珩披着外衣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着。
他面色嚴峻,目光打量着屋內的一幹禦醫,“各位,今日之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各位都是聰明人,應當是知道該怎麽做的吧?”
下方的禦醫扶了扶額,本來今日好好的在太醫院裏上值,被旨意叫來給這位世子爺瞧病,可這位世子爺明明什麽病都沒有啊,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要讓他們配合演一出戲。
比起看病開藥方子,演戲他們哪能會啊。
陸珩眸裏閃過一絲寒光,“各位也知道陛下對此事格外看重,我想各位也不想掉腦袋的吧。”
幾個禦醫一聽這話頭如搗蒜,“是,是……我們一定會對外守口如瓶,就說世子爺身中劇毒,身子難能再恢複。”
陸珩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方晉,“情況如何?這出動靜可大?”
方晉重重點點頭,“不光順天府的人知道了,一路上回來也不少人瞧見,想必這時已經傳到了宋志業耳裏。”
“好,那就以我身中劇毒要排查兇手為由。從今日起封閉府裏的消息,只許派專人出府市物,其餘一幹人不準出怡園半步,也不能見外人。”
“卑職遵命。”
“行了,那就把門打開讓她們進來吧,想必有些人該等不及了。”
說完這話陸珩就倚靠到床頭,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房門一打開就見陳玉嬌沖了進來,她一眼看見床榻上面色煞白氣若游絲的人,咬着唇喚道:“……表哥。”
寧瑤站在門口,一顆心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烤般。她想進去看看那人情況如何了,又不敢進去。她害怕若真的是因為她那瓶藥,可她又百思不得其解,那藥明明換過了,且到現在為止她還只下過一次。
寧瑤一雙黛眉緊蹙着,最後還是決定進去。若真的是因為她,那她就把她這條命抵給他。
陸珩有氣無力幅度極小地點了下頭,他目光朝前方看過去,略過陳玉嬌落在了後頭慢吞吞進來的寧瑤身上。
“表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你有沒有好受些?”
“我……”陸珩正想說話突然咳嗽起來,整個身子跟着顫抖,他拿着帕巾捂住唇。過了半晌才平靜下來,他伸手将帕巾交給方晉,就那樣打開着絲毫未掩飾。
裏頭一抹鮮豔的紅刺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寧瑤擡眸看到,胸口開始止不住地發疼,她一張小臉變得郁沉起來,指甲陷進了手心的皮肉裏。
只頓了片刻,她便沒有猶豫地要去袖子裏掏那藥瓶,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表哥,”陳玉嬌昂起頭看向床榻上的人,她眸裏閃過一絲狠戾。
“嬌兒知道是誰害了表哥。”
“是她,寧瑤!”陳玉嬌伸手指向一旁的寧瑤,“就是她給表哥你下的毒。”
方晉與陸珩對視一眼,随即道:“表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有什麽證據。”
“我沒有證據。”陳玉嬌搖了搖頭,“可我身邊的丫鬟知春,她親眼看到了寧瑤給表哥的茶水裏下藥。”
“既然下藥的時候表姑娘就知道了,那為何不出手阻止。”
“我……”陳玉嬌雙眼一轉,“她下藥的時候我并不知情。我的丫鬟知春看到了,可她又擔心萬一那不是毒藥是表哥吩咐寧瑤放的,她一向膽小如鼠,就将這件事放在了心裏。也是今日表哥出事,她才跟我說的。”
說着陳玉嬌跪了下來,她再次看向床榻上的人,“知春她犯了大錯,嬌兒不袒護她,表哥将她一并責罰了吧。”
陸珩始終未出聲,只由方晉說着話。
“可那知春到底是表姑娘您的貼身丫鬟,主仆二人串通一氣這種事大家也見過不少,還是有些缺乏說服力。”
“你什麽意思?”陳玉嬌盯着方晉,惡狠狠道:“你就是想替寧瑤開脫麽?”
“表姑娘此言差已……”
“我是下了藥。”
方晉的話被人打斷,只見那站在角落裏沉默的女郎突然出了聲,衆人的視線都聚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