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哥回來了!
第五十一章 大哥回來了!
寧瑤踉跄好幾步直直撞到假山上, 頓時後背像骨裂般,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從驚慌中回過神,眼神看過去那突然出現的女子頭發散亂, 穿着一身煙灰粗布衣裳, 她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那竟然是陳玉嬌!
“表哥……”陳玉嬌手中握着刀柄,而刀刃正捅進了陸珩的腹部, 血液從傷口不斷冒出。
“表哥, 怎麽是你?”
陳玉嬌驚慌地松開手, 匕首掉到地上, 匕刃上那殷紅的血液格外刺眼, 陸珩一手捂住腹部跟着跪倒在地。
陳玉嬌想過去扶地上的人,手剛碰上就被陸珩使勁全力推開。
明明他都受傷了, 明明這麽疼了, 還是要推開她, 陳玉嬌大睜着兩只眼, 氣得眼淚滾了下來。
寧瑤感覺自己耳邊連風都靜了下來, 聽不到一絲聲音。可她明明看到陳玉嬌的嘴巴上下開合激動地在說什麽, 她看着地上的人心下只有一個念頭。
他不能有事, 她不想欠他的。
寧瑤羽睫微顫, 沒再猶豫跑過去扶地上的人。
陸珩大掌握上她的手臂, 擡頭看她,煞白的面上扯出一抹笑容,“你沒事吧?”
“沒有,”他傷勢吓人,寧瑤急得搖頭,“你快別說話了。”
陸珩唇邊的笑容不減,靠到寧瑤懷裏昏了過去。
“陸珩, 陸珩!”寧瑤伸手拍打着陸珩的面龐,憂急道:“你千萬別睡啊。”
“把人拿下。”
方晉終于帶着人趕過來,陳玉嬌瞬時被兩個小厮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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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內。
“唉,”許氏嘆了口氣,還在為陸珩昨日那一番話煩憂,“珩兒說喜歡上那個寧家女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要我說夫人也不必過于憂心,“王嬷嬷拿着茶盞子遞到許氏手邊,繼續道:“男女之事這世間有幾人能理得清,更何況那寧家女如今是一門心思想走,不是對世子爺沒了那心思麽,早晚會生出一對冤家。”
“話雖是這樣說……”許氏将茶盞子接過,沒想到手上忽的一滑,茶盞子直接從手中落了下去。
“哎喲,夫人。”王嬷嬷忙拿帕巾伸手要去擦許氏被茶水打濕的衣襟,“您可別燙到了。”
許氏将她的手按住,“沒事,我就是突然有點心慌,總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話音剛落就見公府裏的管家急沖沖跑了進來,邊跑邊大聲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世……世子爺他被人捅傷了!”
“什麽?!”許氏身形一晃差點沒站住,還好一旁的王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上次珩兒扮傷那次倒還是先知會了她一聲,沒想到這次是真的傷了。
許氏手掌撐住一旁的桌子,忙問道:“被誰傷了?”
“怡園的人說是表姑娘不知怎麽偷溜進了怡園,躲在園子裏就是有預謀的要傷人。”
“哪個表姑娘……”許氏下意識說出口又恍悟過來,“她不是被關到莊子裏去了,怎麽跑出來了?”
“有人趕過去看了,那守莊子的兩個老仆喝醉了酒,估計被表姑娘拿石塊砸破腦袋,現在還昏着呢。”
“算了,先不管這些,我兒可千萬不能有事。”許氏擺擺手,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走,“快去備馬車,還有去找公爺,讓他去找聖上開面,最好能派禦醫過來。”
陳玉嬌在柴房裏已經被關了整整五個時辰,她躺在草垛上,沒人給她送水,也沒人給她送吃食,她連現下是白日還是黑夜都分不清了。
終于,柴房的門被打開,有一束光照了進來。
原來還是白日啊,陳玉嬌擡頭望過去,就見滿臉陰沉的許氏走了進來。
“姑母,”陳玉嬌忙從稻草上起身,“表哥……他怎麽樣了?”
許氏一個箭步沖到陳玉嬌面前,手氣手落重重地甩了對面的人一個巴掌,陳玉嬌被打得直直又倒回了草垛上。
許氏冷哼一聲,“別叫我姑母,我下頭可沒有親弟弟,更沒有你這個侄女。之前都是看在珩兒的面上,不然就憑你,想攀我們公府的高枝還要去重新投個胎。”
“是麽,”陳玉嬌捂住左臉從地上爬起來,她大笑兩聲,“既然姑母你這麽狠心,那我也不用再裝了。”
“我不痛快,你們也別想痛快。”陳玉嬌目眦欲裂,陰狠地說着最惡毒的詛咒:“我巴不得表哥的傷別好,最好一命嗚呼。還有寧瑤那個賤人,還有你這個老婦,你們最好都不得好死!哈哈哈……”
“你!”許氏氣得還要上前打陳玉嬌,陳玉嬌也擡起手不示弱地要反抗。
一旁的丫鬟見了忙把陳玉嬌按住,王嬷嬷也上前将許氏拉住,“夫人,何必跟她動手計較,傷了身子不值當。”
許氏長吐一口氣,将心神平定下來。她手指着地上的陳玉嬌道:“把她送進衙門裏去,立刻馬上就送!她動手不僅傷人還要殺人,按律法應入奴籍。把我說的這些話帶給何大人,讓他可千萬一定要秉公處理!”
最後幾個字許氏幾乎是咬着壓說出口,丢下這段話她沒作停留重新回了陸珩在的卧房。
房門依舊還是緊閉着,裏面的禦醫還沒出來,也不知受傷的人情況如何。
寧瑤失神地靠在牆壁上,她看着許氏走過來,兩人的目光冷不丁對上。本以為許氏不會輕放自己,未曾想到許氏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站在了房門口。
許氏雙手合十,虔誠道:“老天保佑我兒度過這次難關,讓他平安脫險,我願折壽十年。”
“夫人!”一旁的王嬷嬷忙出聲,“這話您可趕緊打住,不能随意說啊!”
“只要珩兒沒事,我就是賠了這條老命都行……”
話音還未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開,裏頭的禦醫走了出來。
“沈禦醫,情況如何?”
寧瑤也屏住呼吸看過去,她緊張地禁不住用指甲去掐手背上細嫩的肉,旋即手背上就現出一道道紅痕,可她卻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
“暫時是沒大問題了,但是……”
“但是什麽?”
在場的人剛放下來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沈禦醫嘆了口氣,“具體的情況還是要看今夜,今夜要是能醒過來便意味着脫離了危險。現在,夫人你們先進去看看陸世子吧。”
聽了沈禦醫的話許氏忙不疊走了進去,方晉也緊随其後,他腳步微頓看向牆邊的人,“寧姑娘,你不進去嗎?”
寧瑤兩根手指相絞着,一雙黛眉微蹙,“我……我還是不進去了吧。”
“寧姑娘,你不必自責,我想世子爺醒了第一眼肯定還是更想看到寧姑娘你的。”
寧瑤垂着眸,沒說話。
方晉長嘆一口氣,只好自己擡腳走了進去。
空氣中依舊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床榻上的人雙眸緊閉,面色和唇色都慘白一片,只有鼻間透出的微弱氣息還提醒着床榻上的人依舊活着。
“珩兒,”許氏踉跄着走過去,這幅畫面讓她想起陸珩剛回到陸家時,受着重傷,也是這樣在床榻上昏睡不醒。
“夫人,藥煎好了。”
有丫鬟端着湯藥過來,許氏拿過俯下身子想去喂陸珩,可床榻上的人緊抿着唇,怎麽也喂不下去。
“瑤兒,別走,別走……”
床榻上的忽然低聲開了口,許氏忙湊過去,“珩兒,你在說什麽?”
“瑤兒,別走,求你別走……”
許氏半晌也沒聽明白,只聽清一個“瑤”字,她心中無奈,只好吩咐道:“把她給我叫進來。”
方晉最先反應過來,他忙快步出去。還好房外的人依舊靠在牆邊,沒走遠。
“寧姑娘,世子爺在迷糊中叫你,請你進去看看世子爺吧。”生怕寧瑤再拒絕,方晉只好打起了感情牌,“雖說是世子爺自願救寧姑娘的,但世子爺到底是因為寧姑娘你才受的傷,我想讓寧姑娘進去看看世子爺這一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寧瑤終于擡起頭,“這次是我欠他了。”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快點恢複過來,如果可以重來。她寧願受傷昏迷不醒的是她,也不想欠那個人一絲一毫。
寧瑤剛走進去,許氏就抹了把眼淚從床沿讓開了身。
她将藥碗遞給寧瑤,“雖然我不喜歡你,但誰讓我兒子喜歡你。我也想通了,珩兒能好好的比什麽都強。只要這次我兒能挺過來,從前那些就讓它過去,我會試着接納你。”
寧瑤握住藥碗,淡淡開口:“陸夫人不用接納我,反正日後我與陸世子不會再有什麽關系,與陸夫人您更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說罷寧瑤沒再去看許氏的表情,她徑自在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到底還是昏迷着,一點都不配合。
她試着開口輕聲喚道:“陸珩,該喝藥了。”
“瑤兒!”陸珩猛地睜開眼,他喘着粗.氣忙看向身側,在看到寧瑤還在時一顆心安了下來。
他拽住寧瑤的手腕,喃喃道:“你沒走就好,沒走就好。”
那個夢實在太恐怖了,也還好只是一場夢。
他夢見寧瑤把花簪衣裙統統都扔到了他面前,還一臉冷漠地跟他說:“陸珩,山高水遠,願此生不複相見①。”
說完這句她便跑開了,他想去追,可前頭忽的升起一陣煙霧,他就眨了一下眼,就再也找不到寧瑤一絲的身影。
看着他這般反應,寧瑤讓自己盡量忽視手臂上傳來的灼熱觸感,她将瓷勺遞到陸珩唇邊,只道:“該喝藥了。”
翌日。
陸珩坐靠在床頭,帶着笑意看向身側給他喂藥的女郎。他忽然覺得自己若是這樣一直傷下去倒也不錯,至少她還會給他喂藥。雖然從始至終一句她關心他的話都未說出口,但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在他目光所及能看到的地方就夠了。
待喂陸珩喝完最後一口藥,寧瑤收回手。她擡眸正眼看向床榻上的人,問道:“下午源兒就要去江南了,我還能去送他麽?”
陸珩掩唇咳嗽一聲,笑着道:“答應你的就不會反悔。不過,我是不能陪你去了,讓方晉帶你去。”
寧瑤點點頭,“好,時辰已經不早了。”
剩下的話雖未明說但言外之意盡顯,她現在就想去,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待。
陸珩斂神,墨沉的目光凝到寧瑤面上,語氣裏帶着一絲懇求的意味,“乖乖回來,不要跑好不好?”
寧瑤抿唇,念及他受了傷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只嗤道:“你可太高看我了,想逃的前提也要是我能逃得掉。”
陸珩不顧她話語間的諷刺,依舊笑得溫和,“好,那現在便去吧。”
送完源兒登船,馬車載着寧瑤行駛在回怡園的官道上。
寧瑤後背靠着車廂,她能聽到街道兩邊的聲音格外喧鬧,且這喧鬧是帶着喜氣的喧鬧,因為她聽到車外有人在高興地大聲說着什麽。
但這一切的喜悅都與她無關,剛送走源兒她心裏是一萬個不舍。就在不久前她還答應源兒會跟他永遠團聚,可眼下他們就又分開了。
寧瑤疲累地阖上眼,連車簾都無興致伸手去掀。
今日陸珩該喝的藥都喝完了,她不用再喂他,回到怡園後寧瑤便直接回了房。
她脫下衣裳躺入了被褥裏,随即就沉沉睡了過去。晚膳時辰有人來叫她,見她睡得正相,不敢輕易打擾。
清晨,寧瑤是被小丫鬟喊醒的。
那小丫鬟一臉局促,“寧姑娘,世子爺該喝藥了。我們喂的都不喝,就等您去呢。”
他受傷的是腹部又不是雙手,這話寧瑤剛想脫口而出,想到也是因為救她,他才受的傷,寧瑤只能認命地起身去陸珩的卧房。
見到寧瑤進來陸珩雙眼一亮,他忙将手中的書籍放了下來。
他的目光緊緊跟着走過來的女郎,待寧瑤坐過來時他整個上半身都朝她前傾了過來。
“昨日聽下人說你睡的早,晚膳都沒用。下次不能再這樣了,不吃飯對身子不好。”
寧瑤拿勺子攪動着藥汁,駁道:“晚喝藥對傷口也不好。”
“瑤兒,你終于願意跟我說話了。”陸珩語氣裏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他眨巴着一雙眼睛,将頭湊到寧瑤手部上方,就等着她給他喂藥。
寧瑤看着他這幅樣子,頭發還有些亂糟糟的,像是一只等待着被投喂的小狗
。她不動聲色地将身子往後移了移,疏離地開口:“你別靠我這麽近。”
“好吧,”陸珩臉上閃過頹敗,只能又重新靠了回去。
寧瑤只想快點喂完了事,不免手下動作快了些。
陸珩險些被嗆到,他擺出一副可憐樣,“瑤兒,你要是想懲罰我,可以用很多辦法,但能不能不要嗆死我。”
柔柔的語氣落在寧瑤耳中渾像是在撒嬌,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陸珩,你能不能正常點。你不用這般語氣讨好我,你這樣我也實在不習慣。”
“好吧,瑤兒你別生氣,我正常跟你說話。”
寧瑤繼續給他喂着藥,一碗喂盡,房門外就傳來了通報的聲音。
“世子,寧将軍來了!”
聞此言,屋內的兩人齊齊朝門口看過去。
“寧将軍,哪個寧将軍?”陸珩如是問着,可并不平穩的聲線透露出他此刻十分的不安。
王管家拍了下手,“是寧聞,寧大将軍,昨日剛班師回朝的。”
寧瑤手中的瓷碗滑落到地上,這聲音也讓她回過神來,“大哥……是大哥回來了!”
陸珩下意識地想去抓身側女郎的手,可還是晚了一步,寧瑤已經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