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怒為紅顏
“你在做什麽!”
易舒言的隐身術顯然沒有對鶴溯也用,底下的窈窕女子愣怔一會後即刻飛身上來,目光裏露出些許不贊同,不過那怒氣顯然不像是愛人被傷害才會産生,而是來自于別的什麽。
“鶴溯”“鄭斐”的紅線已經失去了溫度,且無聲無息地斷裂開來。看了眼下面那人面獸心的公子哥後,銀雪直接把手裏鄭斐的那一根紅線奮力一丢,像是在丢什麽無用的物品一樣。
“鶴姑娘你本身又不喜歡那姓鄭的,還非要嫁給他做什麽?”
銀雪在得到了系統的提醒以後也只是無所謂地拍了拍手,她現在已經是全然對所謂的系統沒什麽懼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她看着那個鄭斐和姓祝的就覺得不爽,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好過。
鶴溯的演技并不算好,曲意逢迎的模樣太過明顯,銀雪還清清楚楚地看到方才鄭公子想要去親吻她的時候鶴溯眉眼間飛速閃過的一道厭惡。
她就是看不得一個姑娘好端端地被占了便宜,正欲開口再勸,卻見曾溫和如春風拂面的女人臉色逐漸沉了下來,眸中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情緒。沉沉愠怒堆積在鶴溯的眼裏,聲音也不複先前的平靜:
“月兔仙子還真是會替人拿主意,但不知要是這鄭斐死了,誰替我報那滅門之仇去!”
天地間忽然落下了一道看不清的屏障,風雲漸湧,摧枝折葉,走石飛沙都在一瞬間離地而起,方才還在垂淚的鶴溯卻倏然翻臉拔劍直指銀雪。
易舒言本就沉默警惕着,見狀把人朝後猛然一拉翻了個身。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在剎那間傳來,冷冽寒霜化作的冰刃擦身而過,濺起清寒的冰粒粉塵。易舒言反手一擊,數道玄光伴随着淺淺黑霧轟向半空中的女子,鶴溯閃身避開,掌心符文開始流轉,湧動起不屬于自身的強勁靈力來。
“是天門陣!小易快閃!”
來自天界的廢柴仙子或許唯一的優勢就是見多識廣,在感受到那無比強勁又與記憶中吻合的靈力時,銀雪就已經認出來那是六界之中極為罕見要與自身結合的陣法。此陣法爆發力極強,需要讓施法者燃燒血脈……
鶴溯居然是真的想殺她!
易舒言松開了銀雪,将其往旁邊一推,就輕松地落到了底下鄭斐躺着的地方。寒氣與火熱輪番交織,讓銀雪也有些難受,此時擡起頭眯起眼睛朝上看去,只見黑風滾滾交錯成了一片殺陣。
漆黑的風纏繞在易舒言的勁瘦腰身,如利刃般瘋狂嚎叫旋轉着割裂蒼穹,向遙遙對立的那片白影刺去。鶴溯掌心凝聚的力量逐漸彙聚成磅礴之勢,也朝易舒言所在的地方猛然揮出,力撼山河,飛花走葉都在剎那間被震碎成齑粉。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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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就開始碰撞了起來,形成一股浩瀚的絞殺之力互相吞吃撕扯,凡人只被碰到一點就會直接被炸得四分五裂。銀雪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易舒言又看了眼鶴溯,爾後将手指伸到了鄭斐的鼻子底下。
命挺大,還有氣在。
互相撕扯的兩大力道相持不下,已然化作半個原型的鶴溯背後生出了兩只羽翼,拍打起周圍的陣陣狂風。白羽橫飛,女人的掌心出現了一只古琴,指尖剛剛劃過的剎那便揚起烈音一道,震得銀雪耳膜都有些隐隐作痛,再低頭一看鄭斐,已然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銀雪耳朵一抖。
“鶴溯別打,鄭斐快死了!”
“鶴溯——”
位于風暴中央的人顯然是殺紅了眼,但又奈何不得易舒言,通紅的雙眼裏爆發出憤懑,玲珑手掌朝前狠狠又拍了幾道。銀雪無奈,生怕餘光波動下真的讓鄭斐一個凡人身死,連忙起身就朝那邊飛去。
“鶴溯、鶴——”
七星弦的強烈波動向前一揮,所過之處結界內風雲色變,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銀雪的身上。銀雪想躲,又哪裏能躲得開上等靈器的攻擊,只覺得五髒六腑都震顫了一下,猛地向下墜去。
自然,她上前去時是瞅準了易舒言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為易舒言擋住了那麽一下。
銀雪“重重”落地的剎那,土地裏蘊含的靈氣已然将其全身包裹,五髒六腑所受的傷也在瞬間愈合大半。而從上方看來,飛身墜下的白衣少女卻是恍然無助,一雙碧翠雙瞳直勾勾盯住兩人所在的方向,鮮血從嘴角蜿蜒而下,落到土地上,濺開一朵凄豔的血花。
“砰”的一聲,仿佛是重重砸到了易舒言的心上。
原本快要放下去的長劍随之猛烈震顫了起來。
鶴溯其實原本也沒有想下死手,在預估了易舒言的實力以後才敢拿出七星弦琴來。她的心中積攢着無數的怒與怨,堆聚多年尋找一個爆發的契機,卻因銀雪的一個斷紅線而可能會毀于一旦。
多年的怒氣無法消化,只得借機尋一個轉嫁,但她也沒想到的是,在和易舒言打的時候,小仙子會忽然上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撞上的是易舒言一雙黑漆沉郁的眼。
一股強大的如灼燒般的劇痛貫穿了胸腔,鶴溯甚至霎時間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如骨斷筋裂般,肋骨都要層層折裂。她沒有躲,也來不及躲閃,只眼睜睜看着那伫立在半空中的高挑少女攜着黑霧缭繞的長劍朝自己刺來。
生死交際剎那,眼前忽而浮上一層水霧,腦海裏也閃過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倩影。少女溫暖明亮的笑容仿佛猶在眼前閃爍,但漸漸地都彙做了一片黑暗陰翳。
鶴溯放棄了抵抗,丢下手中七星弦琴,等待着來自易舒言的最後一擊。
……卻不知為何,疼痛感久久沒有傳來。
她滿是疑惑地緩緩睜開眼睛,卻見白衣染血的月兔仙子從背後死死摟住易舒言,手搭在對方的手上竭力往回拽。銀雪的胳膊比起易舒言略短一點,另外一只穿過腋下将她攬住,劍尖距離鶴溯的胸膛僅僅數寸之遙。
“我沒死,鄭斐也還有氣在。”銀雪眨了眨眼睛,一邊把易舒言往回拉的時候卻不慎牽動了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見易舒言渾身的戾氣收斂些許後銀雪才寬下心來,須臾卻見自己的一只胳膊恰好放在一片柔軟的下方,被燙了般猛地縮了回來。
易舒言的目光朝她瞥了過來。
銀雪連忙站定,兩條毛茸茸的兔耳筆直豎起以表無辜。解釋的話剛到了嘴邊,眼前的景象卻突兀一翻轉,整個人竟是在易舒言的懷裏橫了過來。
“把你的女人帶走。”
黑衣少女的掌心出現了一只花紋複雜的木牌,對着那木牌甩出一句後便捏碎,旋即輕松抱起銀雪飛身而起,徒留狼藉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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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中藥的苦香蓋過了室內的熏香味,苦到銀雪恨不得把那只靈敏的鼻子給生生擰下來才能躲掉。見易舒言端着青花纏枝小碗正在晃蕩,猛地就鑽進了被子裏。
還發出陣陣虛假的呼呼聲。
“起來,吃藥。”
自從上次以後,易舒言的聲音就不再像以前一樣清冷,而是多了點令人舒适的人情味。而此時此刻,銀雪倒是想祈禱易舒言像之前一樣對自己不聞不問,起碼就能避開藥味的摧殘了。
銀雪在被窩裏哼哼了兩聲,發現抗議無果以後就變回了原型,卻被易舒言更輕松地從裏面掏了出來,單手捏住下巴就要把藥水從那張小嘴裏灌下去。
小月兔一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從眼睛到尾巴都寫滿了抗拒。奈何易舒言絲毫不為所動。
銀雪慌忙又變回原樣将其一把推開,用的力氣大了點,卻見易舒言絲毫不惱,聲音裏反而染上一絲難見的溫柔:
“乖乖吃藥。”
“苦!”
她不怕疼也不怕累,但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吃苦藥,問着那味道都恨不得把鼻子給堵住,更別提張嘴去喝。見銀雪不斷皺着眉頭,易舒言頗為不習慣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只包裹打開,露出裏面的幾只蜜餞來:
“喝,喝完給你。”
“先吃一顆。”銀雪腦筋在此刻轉的極快,片刻後就想出了讓易舒言對自己放棄的招數,于是刻意将聲音拖得又長又嗲,在确認多數女人都難以接受後才道,“你喂我——”
唇上忽而一軟,涼冰冰的蜜餞竟是就這麽送到了她的嘴邊。為了防止銀雪又故技重施想逃走,易舒言還靠近了點,一只胳膊攬住了她的肩。任由少女在懷中極力掙紮也無濟于事,她的力氣很大,輕輕松松就能制服銀雪。
蜜餞被放緩動作咀嚼完以後,那只冒着熱氣的湯碗又遞到了銀雪的唇邊。甚至少女白皙修長的指尖還抓着手帕在她的嘴唇上擦過,毫不嫌棄地擦幹淨蜜餞殘留的碎屑。
霎時間的動作甚至溫柔到銀雪恍惚間以為是看到了別人,或是看到了個被魂穿的易舒言。直至在愣怔了會後又見易舒言神色冷了下來,聲音也不自覺變得硬了點:
“還不喝藥,是想我怎麽喂你?”
作者有話要說: 銀雪:啊,果真溫柔不過三秒的才是真·易舒言
柳常悅X鶴溯是副CP(GL),副CP的存在作用對主CP感情線有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