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章 互章 演章 繹
銀雪是被一陣子晃蕩醒的。
她昨晚熬了很久,最後實在是累得撐不住才睡着了。感應不到天地之力後,身體裏的靈力就好像是在徐徐燃燒的小火苗,漸漸地要熄滅,她只能靠着養精蓄稅來保持。
昨夜一開始外面的風吹草動都還能引起銀雪一驚一乍的動靜,直至後來一點都沒聽見了,聽見了也不想再管,直接埋在旁邊人懷裏倒頭就睡。
夢裏有個手一直在攥着她的手,眼前人的臉模模糊糊,晃來晃去,一會看是易舒言,一會看又是魔尊臨硯。臨硯這個人她記得的比較清楚,可是不久前她拿到易舒言靈器的那次做的夢裏,似乎是還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倒是記不得了。
睜開眼睛以後,對上的就是易舒言沉下來的目光。
銀雪吓得一個激靈就要起身,恰好撞到了易舒言的下巴上,痛得她向後猛一仰身。而這張床偏生又比較小,眼看着易舒言要從那邊滾了下去,銀雪連忙随意一扯拽住腰帶——
兩人雙雙滾落到床底下去。
易舒言頭腦着地猛地疼了一下,卻下意識地護住了趴到自己身上的少女。銀雪咋咋呼呼地支起腦袋,連忙就去摸她的臉,見到下面的人眸中水光潋滟,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易舒言伸出手堵住了嘴。
“你是誰,我身上為何穿着你的衣裳?”
銀雪原本的嬉笑在臉上凝固住,瞬間驚愕過後就是難以置信。見易舒言冷冰冰的模樣是真的沒有想起來自己的意思,臉色頓時一苦,嘴裏罵了句難聽的話後就扯住她的領口。
易舒言試圖躲開點,銀雪卻壓在她的身上哀哀切切:“我是你娘子,你是我夫君啊,昨夜我們剛剛才洞房,你穿着我的衣裳說是情.趣更衣,怎麽現在睡完就忘了……你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一點可疑的紅暈漫上少女白皙的臉頰,易舒言屈起一條長腿,姿勢頗為暧昧地撫弄着銀雪的下巴,眸中的殺意卻越來越濃,聲音冷厲道:“胡言亂語,何以見得?”
“真要我證明?”銀雪一只手開始朝她的領口伸過去,語調愉悅上揚,“來呀,我們再來一次嘛?”
“起來!”
最終演不下去了的還是易舒言,一雙漆黑若黑曜石的眸子轉了轉,還是對銀雪的厚顏甘拜下風。慢條斯理地理好兔子精給自己扒拉過的衣服後,易舒言倒也沒生氣,只環顧了周圍一圈,在看到地上還殘留着的水痕後微微垂眸。
“昨天那個空間法寶上面附了點毒素,以至我碰到以後昏迷不醒。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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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相較往日要溫柔一些,卻并不全然是因為感喟,而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虛弱。察覺到這一點後,銀雪本能就覺得易舒言應當并不像是她看起來的那麽輕松,想要伸手去觸碰,卻被輕輕地揮開了。
“沒靈力了吧?我再渡些給你。”
渡靈力不是什麽簡單的事,上次還是銀雪纏着她才肯給些,此番主動要給,銀雪自然是欣喜若狂地湊了上去。只是嘴唇剛剛要碰到的時候就被易舒言的指尖抵住,在距離僅僅半寸的時候停了下來。
“我身上的毒素剛剛清除,因此身體虛弱了點,此時靈力給的不宜過濃,你站好,別碰到我。”
“借口,明明精神頭好得不得了。”銀雪嬌哼一聲摟住她的腰,小臂卻向上一點,随時以防對面人摔倒,“你就是個小氣鬼。”
易舒言拿她沒轍:“下次補給你。”
“這還差不多!”
枯竭的小火苗得到些許緩解,銀雪舒坦了不少,感覺身上的靈力又充沛了點。不過這次易舒言的确沒有給她太多,只覺得差不多以後就放開了。說是這裏有些古怪,還得留着力氣查探。
這裏的白天比起夜晚來算是好了點,但天光依舊是那種如水墨畫繪制般,透着一股不甚有生氣的白,像是死魚翻過來的肚皮,色彩幹澀又凝滞。
水田內風吹水蕩,湛湛連波在腳底下晃着,天上沒有太陽,那永遠仿佛流淌不到盡頭的水卻有點淡淡的溫度,一起都顯得那麽詭異,仿佛是萬物都被鎖在了沉默中。
銀雪牽起易舒言的手,第一下被躲開了,第二下就被她緊緊抓住,易舒言沒再掙紮,只偏過頭去看四周的方向。
“天上沒有鳥,水裏面沒有魚,甚至沒有陽光,夜裏你昨天如果沒有看到月亮的話,這裏可能是一幅畫,而且主人的畫技拙劣。我們想要出去,估計得找到這幅畫的終點之處——銀雪?”
她難得話多點來分析,一向活蹦亂跳的兔子精居然沒理她。易舒言頗為不滿地拽了下銀雪的手,才把她的思緒給拉回來。
“你在想什麽?”
“沒、沒啥。”
銀雪悄悄看了易舒言一眼。
其實她的得事情可多了。
首當其沖的其實是她之前從系統那邊聽到的,說是易舒言會在這個地方入魔。這本書的劇情她并不知道太多,但可以從柳常悅和鶴溯的事情得知,前生的事情與今生可能會依照同樣的軌跡去發展。
轉世不一定能改變命局,也就是說易舒言還可能會墜入魔道,可能會不知什麽時候就與天下人為敵,毫無征兆地和她走上對立面。
這些日子來,其實她已經覺得易舒言有些改變了,不再是像初見的那樣冷冰冰,甚至剛才還會和她演演戲、開開玩笑。
她甚至都不知道促使易舒言入魔的直接原因是什麽,先前是長生宗的無人信任、是家鄉裏那些人的打壓,那些障礙或多或少地其實有都被清除掉了。如果說這裏還會是易舒言的入魔之地,就只能說,可能會有更可怕的東西存在。
因此她想要趕在之前把前方的障礙掃清,不僅僅因為易舒言是女主,還因為……
“幽冥空谷——那怎麽會在這裏?”
陷入混亂的思緒被易舒言的驚呼聲打斷,銀雪還是很少看到她這個樣子,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各自都用了點力氣。
身周的水霧迷蒙彌散,将視線遮蔽了大半,易舒言用的是靈識。她牽着銀雪朝前面走了幾步,須臾後又松了口氣,腳步也停了下來。
“原來只是仿品,不是真正的空谷,倒是将我吓着了。”易舒言将銀雪的手牽起來晃了晃,笑容浮上兩靥。銀雪微微擡眸,卻還是第一次看到易舒言笑得這般溫柔,像是芳花開在三月春風裏的明媚,清瞳如波光澹澹的西子湖水,“你要不要吃些東西,我儲物法寶裏帶着了。”
銀雪當即激動撫掌:“吃!你帶了些什麽?”
“左右不過是些小零嘴,上次看你在那街市上喜歡,就多帶了點。”
易舒言把袖子往上捋了點,露出一只細細的銀镯子來,片刻後兩人尋了個空曠幹淨的地方席地而坐,面前擺了幾個精致可愛的小糕點,都是銀雪之前愛吃的那些。
銀雪雖然是仙人,但對凡間煙火可算是着迷得很,一手抓着綠豆糕一手抓着芙蓉餅大快朵頤。相較之下,易舒言就沒了那麽高的興致,随意抓起一塊來吃了點後就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這周遭的環境,你慢慢吃,反正一時半會估計是出不去的。”
銀雪吃得正起勁,忙不疊就點頭,又攏袖裝了一點進去。褪下婚服只穿着黑衣的少女見狀不由一笑,緩緩就朝水中走去。
殊不知在自己轉身的剎那,剛才還笑得沒心沒肺的兔子精頃刻間板起臉站了起來。
“系統,給我調出來她是往哪裏去。”銀雪扯了扯略有點僵硬的唇角,“真是個笨蛋,不會演戲還偏要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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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進入那個洞天世界裏了?”
“是。吾王神機妙算,知道易舒言必然會為那兔子擋下一招。而洞天世界內有‘她’當年意識的殘存,最後必然就會引誘着易舒言走上入魔之路。”
暗沉的谷底見不到一絲光線,這裏的人卻好像是習慣了一樣,一點都沒覺得不便。身着長袍的高大男人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拱手道:
“那個兔子姑娘,就是用來給易舒言當做殺戮開啓的第一道開胃菜。雖說是天庭裏出來的人,尊上殺天庭裏的人也不算少了,且她靈力低微,想必在天庭裏不會是什麽人物的。”
座上的人沉默一瞬,須臾擡起枯枝般的手扯了扯鬥篷,音色沙啞不辨喜怒:“你做的好。”
“那是自然,也不枉我埋伏多年,先撺掇鄭斐那個蠢人去長生宗吹耳邊風,後又僞裝被易舒言所吸引。不過易舒言當真是個難開竅的石頭,在下已然是降低身段去讨好了,她還是對在下愛理不理。”
祝永昌擡起頭來冷哼了聲:
“不過喜歡她是僞裝的,想和她再見倒是真的。想必就她殺了小兔子以後,月老那老頭子若是為愛徒震怒,她就會被天庭通緝。到時候,我們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現,易舒言入魔之後就會乖乖歸于我們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穿書是僞命題,所以祝永昌不是真的什麽書中男主,這個後期會解釋~他還有點用,用完就會真的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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