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無恥之徒

盛天宗內。

“剿殺魔教妖女!”

“魔教妖女,無情無義,背叛師門,理應誅殺!”

“藍钰緋、孟玲瑤,兩個蠱惑師尊的賤人!”

孟玲瑤居住的地方布置下來的陣法已經在盛天宗那麽多人的攻勢之下搖搖欲墜,她卻仿佛沒有看見一樣,只低頭看着懷中的少女。

率領衆弟子追殺的東裏翎雙目赤紅,卻在看到孟玲瑤的身上光芒大盛時瞳孔驟然一縮。飄忽不定的濃郁黑氣在孟玲瑤的颀長身軀上蔓延開來,讓所有漫過去的玄光被吞噬軟化,所有的武器竟然也都失去了效果。

應當是來自于魔界哪裏的秘傳!

東裏翎睚眦欲裂。

雙方鏖戰許久,直至魔教的援軍殺入,把孟玲瑤和藍钰緋兩人救了回去。時間線應當是回溯到了還沒有去往寒谷的時候,一切的巨變都沒有發生,此時的所謂新魔尊還未曾上位,因此,暫時沒有來找魔教的麻煩。

銀雪和易舒言二人把東西給送來的時候就聽說藍钰緋往天界去了。

“天界?”銀雪詫異,“她往天界去幹嘛?”

“采藥。說是天界,确切來說應該是仙界,教主夫人說是仙界才有能夠治療到教主的藥物,先前教主夫人受傷,是教主強行破開了自己的筋脈才會傷成這樣……”

(天界分為東方天庭,仙界;西方佛國,佛界。)

那被銀雪攔住問話的人恭恭敬敬一擡手:“多謝仙子關懷,教主若是醒來,必定會派遣人找機會告知仙子。”

銀雪和易舒言對視了一眼。

雖然那個“新魔尊”暫時還沒什麽動靜,但不代表他之後會沒動作,若是想要拿下這個位置,必然就是規劃了很久的,會尋找到合适的機會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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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裏留下來,等着孟玲瑤清醒,順便提防一下那個人。藍钰緋既然去了仙界,我就先回去看看。”

**

除仙神可以從東南西北四個天門上來以外,非天宮常駐者,想要拜訪唯一的路徑也就是天橋。

金波将流雲染上溫暖色澤,浮雲流動于天橋下,狂風侵襲着每一個在上面走動人的脊髓。銀雪化作原型趴在橋邊本欲守株待兔等人,沒想到卻先看到了東裏翎。

他走得很急的樣子。

一步、兩步、三步……離得近了,已經能夠看清楚那人模狗樣的惡心嘴臉上的焦急表情,想來很可能是為了孟玲瑤的事情。銀雪正欲呼出一口氣,竟是被人搶先一腳猛地踹開!

“咻!”

一道玄光狠狠刺入了他的後心。原本清除掉障礙正準備朝前面繼續走去的東裏翎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搖搖晃晃的橋上。

“哪位不留名的閣下,竟是躲在暗處偷襲本尊?”

“是老娘我!”

兩道不同女音異口同聲響起。

随後趕來的是一道明豔的緋色身影。

銀雪看見藍钰緋還覺得熟悉,但現在的時間線其實應當是在寒谷之前,因此東裏翎是不認得她的,倒是給了她發揮的機會。少女頭頂毛茸茸的兔耳朵氣得抖了抖,刻意怒道:

“你是哪裏來的妖魔鬼怪,天橋下面的風這麽大,這是蓄意謀害!”

東裏翎罵了句“滾”,或許是因為心下實在焦急,或許是因為在一個小小的月兔仙子面前不屑于掩飾自己的真實秉性,兇神惡煞地就與銀雪對戰起來。

然而在修真界的時候銀雪的确暫時還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在仙界,所有的仙子哪怕再不濟也是可以借助地形優勢的。

天橋上能讓人粉身碎骨的風對于天道鐘愛的上神來說簡直就是玩物,就在東裏翎欲要沖上來的剎那,銀雪信手控制着風直接将他給擋住,甚至自己還能自由自在地游弋其間,躲開了東裏翎三番五次的進攻。

藍钰緋看了她一眼,觀戰片刻後就直接趁空隙朝上面跑去,畢竟此時此刻給孟玲瑤采藥是當務之急。操縱天風讓藍钰緋過去以後,銀雪慢悠悠地騰空站在那邊調戲了東裏翎片刻,直見人已經怒發沖冠,擺出要拼命的架勢才收手。

“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東裏翎,是當今修真界的滅情道尊,盛天宗的師尊之一!”

東裏翎不知道她是哪來的詭異妖術居然還能操縱着這讓無數人頭疼的天橋仙風,為了防止一直糾纏下去讓藍钰緋搶了先機,絕望之下只得自報家門,企圖讓銀雪能網開一面。

他滅情師尊自此從來沒有這樣拿身份壓過人!

而本在以為銀雪在聽到這樣的話後起碼會給個薄面讓開的時候,空氣沉寂片刻,仙風裏穿梭的少女卻忽而嗤笑出聲:

“滅情師尊?那是什麽沒聽過的玩意?如今修真界是沒人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廢人,也配來仙界肆意張狂了麽?早早回到你的盛天宗盛地宗去,免得姑奶奶我心情不好下凡給你的宗門滅咯!”

東裏翎不愧是那外來的神秘力量所選的“古早虐文男主”,說起話來一股酸溜溜的腔調:“從未有人膽敢對我如此放肆!”

“這不是有了?”

“你——”

藍钰緋回來的時候,卻見天橋邊已經沒了東裏翎的身影,唯有銀雪看似不安地在原地踱步。了解前因後果後藍钰緋連忙道謝,最後又略有不安地問了句:“多謝銀雪姑娘,那他現在如何?”

“應……應當還活着吧。”

銀雪俏臉一紅:“其實我仙風一向用的不大好,許是力道大了點。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的話趕緊去盛天宗裏看看他,說不定還吊着一口氣呢。”

**

天上一日,人間雖說不至于有一年,但也有了一段時間。在孟玲瑤重生以後,沒有寒谷之事,東裏翎暫且也就沒有和“新魔尊”勾結,魔教暫時也就安然無恙。

而東裏翎本來就不是個能夠安安分分的人,雖然沒有去寒谷,但還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把孟玲瑤納入自己的羽翼當中。

發現了孟玲瑤與魔教的些許端倪後,他在孟玲瑤的住處放紫河車,讓人發現是孟玲瑤吞吃紫河車來提升功力。而如此情況下,孟玲瑤自然覺得委屈,他就能順勢嫁禍到魔教的頭上,說是魔教刻意害孟玲瑤,以防背叛,想要讓她聲譽徹底掃地。

之後便是孟玲瑤被發現,解釋無果以後帶着藍钰緋叛出盛天宗,卻被東裏翎暗害受傷。此時此刻,有關兩人的傳言是喧嚣日上,許多人甚至都來圍觀盛天宗的家事,想要看滅情師尊究竟會不會教訓這兩人。

但他們所想的滅情師尊如今已經是自身難保,正躺在床榻上不斷吐血。銀雪恢複記憶以後對利用仙風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手到擒來,至于下了幾成力道,那也自己知曉。

——死當然是不會死,只是會受點折磨而已。真正痛恨東裏老賊的是孟玲瑤和藍钰緋,她不會越俎代庖,也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盛天宗的大門口此時聚集了仙門諸多家,各個或是想要來看滅情師尊的傷勢,或是想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站立于萬人中央的藍钰緋卻絲毫不懼他們的質疑,手心捧着三生石,逐漸在雲霧間幻化開來的五彩光芒如同落入水中,涓涓流淌。

“這妖女想做什麽?”

“莫不是她用這個東西傷了師尊?”

“你傻不傻,這是三生石,三生石是沒有攻擊性的!”

藍钰緋并不理會流言紛雜,只一心緩緩于三生石上注入法力。終于,一幅幅場景開始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天空上,蔚藍澄明的天如幕布,一點點地幻化出當時的場景。

東裏翎把紫河車放在了孟玲瑤的房間門口,又用了障眼法遮蔽,在關鍵時刻才撤去了障眼法,還帶頭做出震驚的模樣,指責信賴自己的徒弟。從外面回來的孟玲瑤自然是不明所以,與衆人力争。

在此之前,東裏翎甚至屢次私底下追求孟玲瑤,盡皆被她執意回絕。東裏翎惱羞成怒,看向藍钰緋的目光立馬帶了恨意。

東裏翎在事發之前先寫好了秘信,讓人準備擊殺藍钰緋,讓孟玲瑤再無牽挂……

一件件的事情都是他無法抵賴,如假包換的三生石是不會騙人的。而吞噬紫河車是讓所有人都不齒的下三濫手段,一個紫河車就得要殘忍殺死一個人類嬰孩,這種事情,只有走火入魔的低劣妖精才會去幹。

而東裏翎,居然為了嫁禍魔教,令孟玲瑤走投無路之下只能皈依自己,親自屠殺嬰孩來污蔑徒弟!

流言像是一面旗幟,當風大的時候就會往哪邊倒去。先前還在全部指責孟玲瑤和藍钰緋的人立馬将異樣又鄙視訝異的目光看向了東裏翎,他的臉色青紅交加,眼中血絲仿佛下一秒就快要流淌下來。

藍钰緋之前傳信在盛天宗門口集合時,易舒言和孟玲瑤就一同來了,此時見狀不對喊了聲“快躲!”,連忙就拉着銀雪朝遠處跑去。

“啊!”

站在東裏翎附近的一名弟子卻沒那麽幸運,或者說是對自己的師尊太過相信。他忽而被東裏翎的真氣震蕩的灰飛煙滅,甚至連魂魄都被滅殺。

已經開始暴走的男子讓當下的場景亂做了一團,盛天宗其他的師尊長老吓了一跳後連忙去搶救弟子……

“這東裏翎真不是個東西!”另外一個宗派來的,一名口直心快的紅衣少女怒道,“若是人人都與他一樣,追求不到那就把人給毀了,修真界就成了什麽樣子?”

“東裏翎的确可惡,可是、可這孟玲瑤和藍钰緋也是……”旁邊的師弟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甚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個糊塗東西,人家是什麽與你有何關系?怎麽,你喜歡女子,就不準許別人喜歡女子?”紅衣少女開始扯她師弟耳朵,“我且問你,若是有一女子對你情深不渝,甚至刀山火海都能為你去闖,你會不會對她死心塌地?”

師弟嗫嚅了句:“會。”

“那孟姑娘喜歡藍姑娘不也是正常?”紅衣少女朗朗嗤笑一聲,“要我說,這姑娘喜歡姑娘,男子喜歡男子也并非是什麽不對勁的事。你們只需管好自己即可。”

“阿芬!”一名老者略有不滿,“那孟玲瑤是魔教出身!”

名叫阿芬的少女在他身上輕輕推了下:

“爹,你讓我說完。我教派當中斷袖分桃、磨鏡之交不是沒有,你也從未加以制止,只說是不影響修煉即可。魔教也是修煉,正派也是修煉,魔教名為魔教,何時真的幹了傷天害理之事?

我董芬喜歡男子,但并未容不下與我不同之人。若是東裏翎這樣的與孟玲瑤姑娘二選一,我必然選擇有擔當的孟姑娘,而不是這種無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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