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離夜—許萱

第1章︰迷離夜—許萱

航宇回來的前一天晚上,許萱一個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怪只怪今天回娘家的時候,錯吃了兩塊肘子上的肥厚豬皮,又聽爸爸的話,喝多了普洱茶。兩相消解,反倒不舒服了。靠右睡對胃好,但是手臂不适;靠左睡胃難受,但是手就舒服了;平躺睡剛剛舒服了一分鐘,手臂和胃就一起不開心。

真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快過年了,那些個親戚又得去見,見到那些小輩兒和小輩兒的那些孩子們,丁克的問題又會被提上臺面。腦子裏的事真是不論怎麽想都不會舒坦。哪位先哲說的?睡前一定要告訴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現在只做一件事—睡覺!

折騰到半夜一點,許萱終于睡着了。茶多酚折磨得她時睡時醒,迷迷糊糊不知道到底睡了沒睡。期間做了一個夢。在醒醒睡睡的磨折之間記不起來,反倒在醒來之後讓她哭笑不得。簡而言之,是夢到了易銘。若是夢到些別的還好,夢到這孩子和那些事,就覺得奇怪了。

夢裏她來到一處山中的寺廟,有點像日本的神社。是夜晚,許是祭典之類,到處是紅色的燈籠和小攤位。暖意融融。她拎着包,走在前面。不知是不是天色太黑,低着頭的她也看不清腳下路,不知被什麽拌了一下,往前傾倒之際被人拉住了手肘。回頭一看,是易銘。

“沒事吧?”黑暗夢境中看不清易銘的臉,關切的聲音倒是真實。“沒事。”兩個人便肩并肩順着神社的石階往上走去。易銘似乎在頗有興致的說些什麽,看來對這個地方很喜歡也很好奇。許萱則只是應和着,聽不清她在說什麽。紅色的燈籠,暗淡的光線,許萱忽然覺得很溫暖。有很多很多情愫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湧起,也許可以叫做窩心,也許可以叫做感動,也許,

正在想的時候,發現易銘不知什麽時候就牽起了自己的右手,緊緊握着。她詫異之間,卻沒想着掙紮脫出,莫名的放縱了易銘。轉身看着她,似乎能看到黑暗中易銘閃爍的眼神,是哭了嗎?好像還皺着眉頭?“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牽你的右手嗎?”

“為什麽?”“因為,”易銘牽着自己的手放在了她胸口,“一,這裏離我的心髒最近,我想你理解我的心;二,右手是因為,我想照顧你,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要做的事,就是擁有我,管着我。”

在她眼裏一般都會覺得幼稚無聊的甜言蜜語,卻在夢裏聽來感動萬分。她站在原地不動,這兩個常見的言情小說裏的說法她卻為之回味了許久,然後她松開手,乖覺的易銘怎麽會不放她走。易銘依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眉間“似哭不死哭”的看着自己,就像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動,就像已經知道自己即将在下一秒緊緊的擁抱她。

許萱在夢裏把易銘摟的好緊。兩人身高接近,許萱不用故意踮起腳尖就可以摟着她肌膚細膩的脖子。易銘像小貓一樣把臉湊在許萱的耳際,也許是剛想說什麽,天空卻下起了雪。像電影裏一樣,漂亮,輕緩,羽毛一樣。

也許易銘正想說什麽,許萱卻醒來了。

醒來之後,感覺口渴,喝了一點水之後便又疲倦地睡了過去。直到日上三竿,許萱坐在床上揉着淩亂的頭發,才想起這個夢。不由的心中一驚:在夢裏,她已經毫不猶豫的徹徹底底的接受了易銘和她的愛情,接受她想要把自己作為她生命未來主題的意圖,接受她的出現和永不離開,接受她不倫的師生同性戀情。

揉頭發的動作最适合表達懊惱,不過許萱現在心中的念頭是後怕:幸好。。。不是。。。春夢。。。這麽想的時候下腹傳來隐痛,她猛地掀開被子,不由長嘆:大姨媽啊大姨媽,有時候最喜歡不打招呼就來拜訪的就是你啊。

一番忙亂的同時對于許萱這個年紀的女性來說也算常見的洗洗涮涮之後,時常忘記自己還有手機的許萱拿起仍在玄關的手機,看見昨晚10點多有一條短信。呵,又是易銘。原來是已經到家了,“回到溫暖潮濕的難過,不知道你那邊怎麽樣。家裏還是老樣子,窗外還是青山,空氣還是清新,還是清夜無人,兀自品茶聽曲,可惜沒有北國的雪景可以看。希望你在天津一切都好,假期好好休息,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許萱看着短信,沒發現自己在笑。噼噼啪啪回了一段過去。

她覺得自己的策略是成功的,易銘現在也就只是不斷不斷的在以她的方式關心自己。自打她不好好吃早餐的事情被易銘知道之後,好嘛,有時候早上到了辦公室,門把手上就挂着一袋吃的。杏仁酥,拖鞋面包,摩卡咖啡面包,布朗尼,諸如此類的在易銘看來只适合當早餐的東西。易銘只是周二四有自己的課,于是一三她下課的時候,回到辦公室自然會收到易銘的短信,查崗的,吃早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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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許萱都覺得無奈了,只好回複說,我是個不怎麽喜歡吃東西的人。

但是即使很叨擾,許萱卻能感受到易銘做事的那種體貼。易銘的朋友們應該是有在這學期的另外一門課上,于是自然做了她的眼線。自己偶感風寒,小有咳嗽,抑或不太精神,風吹草動都會被易銘知道,然後在當日就能收到她的關心。不告訴她原因或者不叮囑吃藥,對話是不會結束的。

依照別人肯定會覺得好煩好煩,但是這是許萱。

她覺得自己,其實真的也算寂寞多年。其實清冷的外表之下,她也渴求溫暖,她畢竟是雌性動物,一個雌性靈長類,她需要一種被保護被關懷的感覺。她和航宇的感情太淡薄了,淡薄到只是一種存在的形式上的相依為命,實則各自獨立。抛開居家生活,辦公室裏,她不喜歡拉幫結派,也和現在的同事們不太親密,以前的那幫朋友她覺得就夠了。性子裏的一點點怪讓她在學院裏也沒什麽親密的朋友,不像李姓某人,成天拉着其他的老師出去吃吃喝喝。她的辦公室一如她給別人的感覺,冷。

如今卻有了易銘,自己願意靠上來圍在自己身邊,陪着自己。簡直像定時的寵物,定時來陪伴自己,在自己身邊打滾蹭毛。到了時間,又自己出去覓食。與古詩相反吧,她們是醉後同交歡,醒時各分散。

默契是什麽?對于許萱來說,那是一種無形的契約,關于什麽時候,彼此一起,什麽時候,彼此分離。對于易銘,對于航宇,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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