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茶爐暖I—易銘

第1章︰茶爐暖 I—易銘

過年回家的假期雖短,除了收收紅包和老媽分成、陪三教九流亂七八糟的內家親戚出去玩和聊天,易銘最重要的生活內容就是和朋友們聚會。縱使如此,她比較混的舒服的,還是高中同學。那群一起“犯賤耍混”的同學裏有着永遠別扭的妹紙,永遠長不了肉瘦的像排骨的男生,還有可以捏着标準播音腔罵人的基友、看見自己之後隔着兩個街口都會飛奔過來擁抱自己的直男。。。

這樣的永遠不涉及男女情愛的學生時代的友誼彌足珍貴,不涉及糾纏的情愛,易銘想,縱使她覺得這幫朋友裏只怕很難都保持直男的取向,但是自己和他們是不會有情愛的問題的,除了,除了,展蘅卿。想到這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在嘴角默默念叨這個名字,展蘅卿,蘅卿,多美的名字。

如果要問易銘覺得高中時代最美好的永生不會忘記的是什麽,一定是遇見展蘅卿。高中班裏互相犯賤挖苦的快活高三和奮鬥也許會因為日後的人生坎坷而漸漸成為只能伴茶的休閑記憶,色彩也改變。但是蘅卿,蘅卿她不會忘記。她曾與蘅卿約定,若是我在大洋彼岸,而你在國內結婚生子,特別是生子的時候,一定告訴我,我跨洋跨海的寄一對金镯子給我幹兒子或者閨女,啊,生女兒吧,女兒多好。說着話的時候,好像展蘅卿未來的孩子,就是她易銘的孩子。

易銘可以坦坦蕩蕩的承認,到目前為止她真心去愛過的但是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就三個人,除開兩個自己的老師,剩下的那個就是展蘅卿。

總有人是約定好,若多年之後彼此仍是孤單就在一起罷了,但是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心非常近,窗戶紙也捅破,但是不想走過去。生命旅途裏可以有各色的愛人,一個換一個總不結束,但是彼此對于對方來說都是不變了的。趙學而難得一首黃偉文給寫的歌,《最佳位置》,大概那個意思吧,易銘覺得暫時可以那麽形容,“越過知己的親密。”不過,唔該,她們喜歡彼此,彼此也心知肚明。

剛剛認識蘅卿的時候是高二。彼此都沒有長開的高二,想起來那個時候的彼此,好像都不是,那麽好看。但是機緣巧合就是那麽認識了,而且居然在亂七八糟的排位子法則中混成同桌,開始了展蘅卿沒事就喜歡粘在她身邊的日子。有一次,展蘅卿在人人上回憶兩個人的初識,“記得你說,好像是我拿着一本《愛搖》,啪的一下子放在桌上,噼裏啪啦和你說了好多。那天記得你是坐在倒數第二排。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有易銘不認識的蘅卿的朋友在下面回複,“像初戀一樣。”天知道易銘看到的時候都笑成個什麽。旁邊的任林栩看她這麽開心,扭過頭來看了看,問這是誰,“還回複了一個臉紅?誰啊?”“前女友。”任林栩覺得真是好奇怪,這個家夥為了許萱都快把自己虐死,為什麽看着前女友的人人反而笑得這麽開心?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看那種又貴又三俗的雜志,《我愛搖滾樂》。後來不看了之後,還聽說那個雜志社最後一個女編輯也離職了,于是下決心絕對不要再看。高二的時候啊,高二,易銘想,我還是一個很別扭的家夥吧。上一次放假回家的時候,熬了一個通宵玩游戲,所以在飛機上困死。轉機的間隙,在和蘅卿發短信聊天。應該是沒睡所以人非常感性,易銘居然很欠的去問蘅卿,“你那個時候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她們之前的話題大概是關于易銘這個人喜歡別人就喜歡同時虐待自己的心理疾病,易銘的思路整個都很頹廢消極。發完這條就睡了。重新打開手機時已經落地,蘅卿回複她好幾條,先繼續批駁了她之前的消極,然後說,

“答案是:有啊。”

自那之後,兩個人就可以一直互相開着暧昧的玩笑。自打有了微信就轉移陣地。這次見面的時候,蘅卿拿着她的手機想看她和許萱的聊天記錄。卻看見自己的,“嗯?那是和你的。一條都沒删過。”

那些七七八八的記錄裏,兩個人說過類似于等待和相守,喜歡上許萱和有學長追蘅卿之類之類的事情。易銘因為學習太忙弄傷手臂,疼痛的時候喜歡去找蘅卿發牢騷,毫無意外會招來斥責,然後轉而得去哄蘅卿,一邊哄還一邊感嘆世道颠倒,但是彼此樂此不疲。

有的時候,大家聚會總是要不斷的調整時間,所以盡量都一起出來。似乎這幫同學裏沒有幾個發覺了她和蘅卿的事,但是為什麽在大家一起聚會時都對她們兩個的親密視若無睹呢?雖然說不是很親密但是、顯而易見啊那就是不一樣的啊。易銘想了想,好吧,歸咎于,大家家教非常好。

有時候易銘也覺得很有趣,她記得很多蘅卿的事,蘅卿不記得,譬如蘅卿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自己不夠man—“那是你坐到我身邊來之後啊,有一次那麽感嘆來着。所以你的聲音溫柔不是一兩天了。”與此同時,蘅卿記得很多她的事,她自己毫無印象了,譬如剛才初戀邂逅一般的見面。看來注目點都在彼此身上,不在乎自己。

一切都在改變,唯有改變本身不改變。易銘此刻和朋友們圍坐在咖啡館,大家都在聊天。但是易銘和她們的話題越來越不在一塊了。她在E學院接觸的人和教育背景讓她和常見的如今的中國大學教育隔了很遠距離。四級還是無意外的變成朋友們的勁敵,而且有八年抗戰的趨勢。易銘的四級是她考完托福的下一周考得,那個時候她和任林栩啊盧靜啊這一幫E學院的家夥站在考場門口拎着耳機困意未去,到底要不要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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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便宜,考試時間太長,好煩。但是都起這麽早了,還是去吧。

那天E學院有一大把學生因為睡過頭沒去考試,9點醒來的時候直接就繼續睡了。托福一場1700,四六級,四六級?後來他們得知進E學院的時候接受的瘋狂的英語課都是拿着6級以上的卷子來考試時,許久以來的自卑感終于消散了。

然而此時此刻,圍坐在她身邊的高考比她分數高、英語一直比她好的那些家夥,還在掙紮,還在掙紮。易銘始終覺得四級就是高中的水平再上來一點。別的人考不過她理解,但是為什麽排骨和高中校內第一名還是過不了呢?兩年多了。

撇開別的,環境也好壓力也好,這些東西在E學院都是別的地方的百倍。易銘覺得最終的原因就是,自身的努力。她身邊的室友同學,也許在剛進大一的時候,差她的高中同學一大截,但是兩年就足夠反超。

這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你沒有去做。

中國的大學教育失敗點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在于,整個氛圍太壞,敗壞了學生的價值觀。嚴肅認真的,價值觀。抛開學術道德、個人人格這樣的高大上問題,有的學生在大學就能養成一種投機取巧,正門不走要爬牆的作風。有的事根本沒有那麽難,不是非得爬牆做賊不可。比如很簡單的,作弊。課程難不難?坦白說很多的課程不難,平時可以一般一般努努力,期末就相對好辦。絕不是美式教育裏面平時累癱期末累死的邏輯。當然老師講的爛也是原因。但你為什麽就要平時傻玩期末死背呢?為什麽?你真的平時幹了很了不得的事情嗎?我呸,游戲打的全樓都要罵你,電影只看棒子愛情片,更不要提書。書?什麽書?你還看了書?三流言情小說那叫書?亂七八糟的玄幻網文那叫書?《昕薇》和狗屁娛樂雜志那叫書?

大學果然是微縮版的社會,一樣是染缸。有的人從大學就開始敗壞了。無怪找不到工作之類,是你直接不配擁有那些工作。

冷血的念頭在易銘腦海裏浮起,她發現自己慢慢變成了這樣一個人。此時她似乎站在了人生路口,必須選擇哪一個自己可以往前走。

“易銘,展蘅卿呢?她怎麽還不來?”易銘從沉思中回過神,“嗯?哦,我問問。”

電話撥通的瞬間,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聲音變得乖覺溫馴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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