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易銘

第1章︰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易銘

有時候,易銘會覺得,有時間都可以看《東邪西毒》,多看幾遍不要緊。因為,這部電影就像《紅樓夢》,不同的年紀去看,能看到不同的東西。高中時代看林黛玉哭,覺得是傷春悲秋,多少覺得有些無謂。剛剛進大學的時候,覺得林黛玉非常不勇敢,是逃避現實,但究其深入,卻也不能自圓其說。直到現在,忽然覺得林黛玉其實非常勇敢:

不是每個人在已經看到生命毫無希望的情況下,還能把自己的美麗活出來的。命運的詛咒如遲早要崩潰的高山屹立于側,你如何安之若素?大學時代的易銘經歷了缺乏自信、建構自信、過于自信,直到現在慢慢重新審視和修繕自己自信的過程。

很多很多的契機跑進來參與了這件事。當然,包括和許萱的事。當然所有的人都開始對她和許萱議論紛紛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好像這一切和自己其實沒有關系。她已經站在遠離這個世界這些讨論的地方了,那個叫做易銘的人和自己無關,那個易銘做的事,也和自己無關。整個人,對現實都生出異常無力的疏離感。

僅僅是因為,許萱給自己的忽冷忽熱的淡漠态度。準确的是,是最近太過淡漠了。遠遠不如曾經這個人親吻自己時,那樣溫柔和溫暖。好像又回到之前,那個夏夜的吻還沒有發生的時候。當你的身心本來就經歷着一種巨變和成長的時候,再多出些什麽,都會莫名的成為更複雜的催化劑。現在的生活,每天掙紮着把如鬼魅一般窮追不舍的課程任務做完,然後就開始想,許萱你最近怎麽了?

許萱。。。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在我不知道的瞬間,我哪裏把你惹惱了?而你,慣于隐忍不發,慣于把自己的感觸憋藏起來。所以你不會告訴我。你告訴我的事,一般都是已經惡化了的、情勢發展的令你煩厭不快的事。易銘沒有正經看過毛姆的長篇,但是她知道那篇着名的《面紗》。她現在就是那種心境。

我深深的知道,許萱,你是我愛情的魔教,信仰你是我的幸福,得到你的眷顧是我人生的神祗,我深知我不配得到這一切。我太年輕,我一無所有,我的未來沒有人能看得清楚,我的未來價值無人能夠預估。即使我對自己再有信心,我也不能把你綁在我這條尚未出海的船上。本來我以為你不會對我有任何好的表示,任何關懷、眷顧,都不會有的。但是你給予我了。我倍加感激,我如入天堂。與此同時,我變得小心翼翼,我變得無比自卑而恭敬謙遜。所以,一旦你這個神明對我展現出任何的不滿,不悅,不快,我就立刻改變方式。

立刻。

許萱,你最近讓我覺得不安,你暧昧不明的表示,忽遠忽近的行為,我害怕。就好像又回到曾經,許萱剛剛收到那篇情書的時候。她的樣子,她的眼神,一切都在逃避自己。你啊你,到底發生了什麽?本來,我已經覺得你進入了不能躲開我、不能自控的靠近我的狀态,但我低估了你,低估了你其實可以再立刻的把自己調整回去。

易銘看着天津的夜景,冬日寒風中夜色依舊美麗,如果沒有肆無忌憚的妖風,真的感覺不到這裏是哪裏、又是什麽季節。有時易銘會有這種季節錯亂感,似乎在E學院的生活,真的改變了她的生活和思考模式。時間是不重要的,除非牽扯到什麽時候要交什麽作業。季節是不重要的,因為真的沒有時間出門。只有不斷不斷出現的任務和打亂計劃的人,才值得關注。

許萱,你知道嗎?我很擔心我做的這一切,對你來說都是錯的,是傷害,是打擊,是不應該出現的another option.要是別人來跟我說,你不會跟我走的,我都相信。但是唯有你,我不但相信,而且願意為此自殘自戕。你的話,若是聲讨,對我來說,就會成為酷刑。

而若是什麽其他的人來說,我只需想,我要不要相信而已。

轉天她睡醒的時候,手機上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年級輔導員的短信。讓她早上九點去大院那邊的某個辦公室,見一個大院的辦公人員。輔導員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但是人家就是要找她。不知道為什麽,幹什麽,只知道找的很急,易銘被期末整的混亂的腦子,來不及分析是為何,便去了。

校門口的辦公樓,扔在茫茫人海都不會有人關注的建築物。話說還沒有來過四樓以上的地方,易銘噔噔噔噔小跑上樓。敲開辦公室門,裏面一個中年男子,定定的看着她。

“你就是易銘?”

男子臉色發青,灰暗的皮膚擋不住深重的黑眼圈,質量一般的西裝,沒整理好的襯衣領子,青色胡渣,深深的兩天法令紋。這個人不難看,也不好看。和這座建築物一樣,扔在人堆裏,不引起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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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請問?”

“你在學院裏做的那些事,別以為別人不知道。”男子話說得咄咄逼人,易銘一時有點蒙,不知如何接話。哪件事?說實在的,大四以來做了很多事。有幫助人家的,也有變着法整人家的。你說哪一件?

“有的人你高攀不起,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年輕人有志向和膽識是好的,但是要用對地方。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不是唾手可得的,更不是你能要的起的。你明白嗎?”

易銘好像有那麽點反應過來了,腦子裏嗡的響起警報,她最不希望發生的諸多事情之中,這件發生了。“請問您是?”

“你不是很聰明嗎?這個也猜不出來,非要我把話說的很清楚嗎?”男子挑着眉看着她,徹底的挑釁而鄙夷的眼神,就像那天和許萱上樓遇見李雲飛時,那個棄婦的眼神一樣。易銘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嚴肅,就像和別人談判時,掂量手裏有限的籌碼。

“我聽說,你做的別的事情都不蠢,唯有這次,你沒看清楚。我現在明确的告訴你,趁早離開她。你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和實力,知道自己不配。我也告訴你,她對你只是逢場作戲,是你一廂情願,把事情想成這個樣子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就趁早斷了你的那些念頭,別犯傻了。”

“。。。我想這是我和她的事,”易銘差點說出“不要你管”,但是對方的确牽扯其中,若是這麽說了,只怕對許萱不利。“我自己知道怎麽辦。”

男子冷笑一聲,“哼!難道你還希望我說什麽以觀後效嗎?易銘,我告訴你,這是我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你這樣有禮貌的好好說話,以後,我就不會這樣了。有點自知之明!”易銘笑了笑,盡量僞裝好自己的緊張和窘迫,“謝謝您關心,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空氣裏又有叫做尴尬的沉默的顆粒如暴雨一般落下來。兩個人靜靜對視着,男子似乎壓抑着怒火,怒火中帶着玩味。而易銘,保持着冷冷的眼神,淡漠的看着對方。不能示弱,現在示弱,不是這件事會完蛋,可能自己也會完蛋。

最後的自尊可能都會一起瓦解。

良久,男子開口,“我說完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易銘點了點頭,“告辭。”旋即開門離開。如常有禮貌而輕柔的關上門之後,看見門上的名牌,來頭不小嘛,看來在學校的行政體系裏算個高人。

“趙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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