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完美的可怕—易銘

第1章︰完美的可怕—易銘

短暫的聖誕節期結束,易銘回去了。最後一個學期,一切看上去的都閑散。課少了,時間多了,卻不知道要去做什麽。回去之後,整個學校什麽都沒了,除了樓下食堂還要死不活的開着。本來應該非常期待的返校,易銘卻不想了。

至少,我不想告訴你了,許萱。既然你說,不要找你了。很多人都說我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只是她們不知道,在這種乖的外表下面,可能有乖戾乖張,有一種如冰中藍火一般的骨子裏的叛逆。當我狂野,我判若兩人,我比任何人都要狂野,我讓所有人都不再認識我。所有人都會感嘆,原來易銘也有這樣一面。

也許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一個複雜的矛盾體,坦白的說,我也這麽覺得,我覺得我無法讓被人來理解,便自己理解自己。終于在自己的小房子裏自我修煉成一個頑固偏執的聰明人。很多人贊嘆我會照顧人對人家好,所以若是作為伴侶,應該是一個好伴侶。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什麽居然敢去追求你,我說那是愛,無法解釋。同理此刻,更多的人無法理解我現在刻意遠離你這件事,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加不可能理解我的心。

“随人去拼湊我們的故事,我懶得解釋,愛,怎麽解釋。”我盡量每天關注別的事情,看買了很久但是都沒有時間看的大部頭,邏輯學社會學大衆心理;每天都出去散步,也不管是不是散步回來之後,滿身都是肮髒空氣帶來的煙火氣味;天再冷都去游泳,跳進冷水的那一刻,一個激靈無法避免,那種感覺,曾有一個日本高僧,形容它就像孤獨一樣。

然而對于我,是像想你一樣。無論我如何避免,每天走過停車場,每天去上課,我總是在搜尋你的蹤跡。也許我只想看見你的車,你的白色的可能有點髒的現代伊萊塔,看見你的車在,就知道你人在,就好像雖然我們沒有見面但是卻靠的很近一樣。我不想離你千裏萬裏,我不想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老病死,與我無關。

猛然間易銘想伸出手抽自己,奈何室友也都在,只好作罷,轉而懊惱的抱着頭。

不是想好了的嗎?要把這一欄暫時劃歸到N/A,空缺,暫無,沒有資料沒有備選什麽都沒有,安心過你本來就是單身的生活,大四了快點決定是去英國還是美國,

美國。

在家也好幾次的想起了邁阿密,想起了那個美國南部炎熱的城市,陽光藍海沙灘。也許自己真的應該去一個很少陰天很少天冷,很多溫暖很多陽光的地方了。看到那些風景的時候,心情不是也變好了嗎?也許自己就是在潮濕陰冷的地方呆的久了,陰郁霧霾的城市呆的久了,不能在容許自己這樣抑郁下去了。要是真的選擇去了英國,什麽別的都不考慮,矯情的英音不考慮,難吃的食物不考慮,雨天,沒完沒了的雨天會不會讓自己更難過?

讓我去一個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與之前毫無關系的地方去吧,是逃跑也好是新的大冒險也好,讓我去。讓我離開你,離開你,就算還有機會見面,但是讓我再難如此每天每天的看到你,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受折磨,就不會一步一步走向更深的抑郁深淵。

易銘靠在廁所隔間的門板上,手裏夾着一直萬寶路,耳機裏播放着Queen的Love of my life,晚上9點27分。

易銘張着嘴無聲跟着唱,“you will remember,when this is blown over,and everything's all by the way,when i grow older,i will be there at your side to remind you,how i still love you,i still love you”。

也不能說,是許萱偷了她的心,分明是她自己雙手捧着自己的心,送到對方面前,任由對方取用的。或者我有沒有偷到你的心呢,許萱?有沒有?你從來都不肯告訴我。即使我在你的體內,我卻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你心裏。告訴自己是在的,覺得自己在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是不在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心就碎了。

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你所做的,我全都不理解。我不明白啊,為什麽你可以這麽對我。難道你覺得那天的事算是最後的恩典,恩典結束便可離散,醉夢中交歡,醒來就分散嗎?也許你的沉醉的,但是我不是啊,你不明白嗎?你那麽聰明卻不明白嗎?你所做的一切讓我如何相信你只是幫我當做情人,召之即來,

揮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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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銘忽然覺得自己理解了為什麽黎耀輝要離開何寶榮了。盡管他依舊深深愛着何寶榮,但是多看一眼,多說一句,多在一起一分鐘,也許這份美好的感情就會徹底的損壞。這是最後最無奈的選擇,最卑賤的自保,和壯士斷腕一樣,若不砍下,就只能在此流血至死。

為了愛而離開,甚至不是為了對方,只是為了自保。

也許你也是這麽想的,許萱,也許又不是。但是我是,我現在就是。

你讓我少去見你,我這麽乖,我這麽聽你的話,我自然不會再去了。這兩天在李雲飛那個混蛋的課上,我也盡量保持着和她一般的距離,我既不想讓她看出來我心裏已經無法壓抑的仇恨和憤怒,更加不想讓她偶爾還是會聰明一點的腦子猜到你已經将這些事告訴我,一旦被發現就是全部被她猜中,不知道她還要做些什麽出來。我願意為了你的好,做一切的事情,一切的攻擊和退讓,不惜舉手投降。原來可以什麽都不要的愛你,現在卻要什麽都做,就是不能愛你。

當她想到憤恨,腦子裏就瞬間浮現了那張蒼老而疲倦的臉,那個人的年紀與自己的母親相仿,毋寧說是幹媽一般的存在。但此刻易銘卻非常非常非常想拿上棒球棍,等在這家夥下班的路上,把這個被無數學長學姐喜歡的潑婦棄婦暴打一頓。

我才不會殺了你,我想讓你生不如死。肉體痛苦,精神痛苦,我多想讓你全部感受。不知不覺間手已經捏成拳頭,若是馬上看到李雲飛會一拳揮過去。

關你什麽事?我和許萱的私事關你什麽事?你若是嫉妒就明說,不需要找這樣的幌子,你對我不滿意沖我來,在課堂上怎麽埋汰我都可以,你嘴毒我認了,你對我有恩情我不會還嘴,但你他媽的犯得着在所有的老師裏面亂說嗎?!如今想起來,很多人說的很多話都變成了一種旁敲側擊的暗示,暗示他們都知道了,暗示他們在這件事裏面的态度,暗示他們比你好—一則,不會八卦個沒完,八卦裏面還帶着不屑和人身攻擊;二則,人家從這件事裏發現我的可貴之處,誰他媽的像你一樣,像你一樣因為私人恩怨全部上升到工作場合互相攻擊之上,

□□媽啊!!!!!!!!!!!!!!!!!!!

我會向你報仇的,易銘捏着手裏的煙頭狠狠地說,不論多少年,不論什麽方法。當恨到一個層級,有些人會一邊極端殘忍的殺戮一邊冷血的完成高度困難的完美報複。易銘想着,若是真的現在就用棒球棍把你打了,免不了這些事都會回到我和許萱的這件事上面,我才不會由你抓住了小辮子。也許曾經高中的我會覺得要報仇就爽快淋漓—的确打過人,打過一個曾經當着我的面狐假虎威欺負人的、小有點道上勢力的同學,肘擊在那個自以為是的女生的臉上,揍得她一臉鼻血和烏青,然後對她說,你盡可以去找人來打群架,來多少我打多少,并且我會先去報警,到時候看是你先倒黴,還是我先倒黴。我就是進去了,會有人十分鐘後撈我出派出所,你就不一定了。而且你看看你高考的成績吧,看看他們比較樂意于愚蠢的相信誰。

那是那個時候。但是現在我不想了,因為我發現你是一個悲慘的人,你根本生活在自己人生下坡的悲劇裏,早就萬劫不複了。我很樂意于看着你一步一步悲慘老去,那将是我人生看得最愉快的一出替天行道的話劇。并且如果有踹你一腳的機會,我一定踹。你以為曾經很多人喜歡你,就沒有等量的人恨你、并且還是同一群人嗎?

暫時如今,我要先氣死你。于是她走回寝室,拿了個礦泉水瓶,把煙灰缸裏所有的煙頭都放在裏面,加水泡了起來。然後在網上買了一盒注射器。

歡迎你所有的花草,品嘗尼古丁和焦油精華液的滋養。花草從根系腐爛枯萎,就是你曾經的、現在的、以及未來的、整個人生的寫照。

看着那瓶子在天津夜色背景下一點點陰狠而古怪的樣子,易銘的氣消了。iPod傳來一首歌,“其實你愛自己每次你聽他說對不起 便值得你虐待自己貪生不怕死”。入耳式耳機,讓她聽不見背後任林栩在問她要不要去吃飯,你今天又沒有好好吃飯,最近節食嗎?也沒有聽見後面的歌詞,一瞬間感覺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發生過。這樣一個星期以來沒有見過許萱也沒有和她聯系過,生活的其他部分依舊,就好像從來沒有和許萱有過任何的事情,沒有感情的軌跡,沒有相愛的證據,沒有心痛的餘波。所有許萱送給她的禮物,還放在桌上。剛才拿出來,忘記收回去。

物變得像人,而人,變得像機器。我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情感了,我只是在機械的做事。我快速的用別的事取代我稍縱即逝的,想你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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