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喜歡你有時還可怕—易銘
第1章︰喜歡你有時還可怕—易銘
上課所在教室的位置,讓每天早上負責拿鑰匙開門的易銘可以一邊嚼着白面包片,一邊看着樓下人來人往。來的多,大清早的,誰往啊。已經大四了,有時候看學弟學妹的感情已經變化了,或者說看着他們,是看着以前的自己。稚嫩也好驕傲也好,如今徹底把這些理解那個年紀的自然而然,使然必然,反正都能理解了,傻逼也是可以被接受的,不就是傻逼嗎。
誕生這種念頭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老了。雖然對于整個社會來說她還能年輕,但是在這所學校,她已經老了。
每天都站在窗前看着學弟學妹們來上課,吃完早餐就走到窗前抽根煙,也不管樓下大爺是不是要打掃衛生了。彈彈煙灰,沒有亂扔煙頭嘛。耳機裏面或者傳來酷玩或其他,但是其實,她也沒必要自欺,分明就是在看許萱。
每天早晨,都站在窗前,在你看不到或者不會注意的地方,等待你的到來,等待你走進我的視線,看看你,看看你就好。好像我的願望不多,只能看看你。遵循你的要求,你的命令,你的對我很少有的卻無可違抗的請求,我不主動聯系你,我不主動關心你,免得你煩,免得閑言碎語,免得你覺得面子不好過,
哪怕我其實已經思念成狂。思念成狂卻不能見,不願意見,不可以見,自己綁着自己不讓自己出去,精神分裂的就是自己,世界因為你,分成兩半。
易銘站在窗前,把窗子向上推了一點,冬日北風吹了進來,凜冽而令人清醒。她點着了煙,開始每次準時的發呆,等待許萱。有時候等得到,有時候等不到,但是每次都等。好像我們相互連結的線頭,只是這一點點了。
想起上次等到了,看見你穿着那件雪白的羽絨服走過來,一手提着包一手放兜裏,太遠了,看不清楚你戴沒戴手套。你微微颔着下巴,這樣好似低着頭,正好把領口捂住嗎?我每天給你發天氣預報,一旦有什麽大風降溫的預警都是馬上告訴你,你從不回複,很忙吧?到了這種時候,總是各種聚餐各種會議各種總結,還有很多你之前的代理人要感謝你對不對?你個懶鬼,總是忘記看手機,忘記回複。
你走的還是那麽快,就像每次和我一起走在走廊裏一樣,不知道什麽事情在催促你。原先吧,是你老是不乖,早上什麽都不吃就過來上課,等到下課九點多了,還怕不餓?原先吧,是你和我呆在一塊有點局促吧,你擔心被學生們看到吧,你着急會到辦公室去。結果最後,卻是先從那裏流出八卦來。
易銘忽然想起,那天王媞看到自己和許萱接吻的眼神,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裏全部是震驚。從這學期的觀察來看,王媞是曉得利害的人,也是教養良好的人,根本不會去主動造什麽謠傳什麽閑話,她的做法會是,保守秘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王媞對我很好,雖然我不知道背後是因為什麽,但是我和她的默契,就好像她什麽都沒看見過一樣。也許她認為我并沒有發現她,但那又如何,又如何?
許萱,你的目的達到了。不論你告訴我的話,到底有沒有這件事,抑或經過你的加工或者美化,這一切都已經達到目的了,如今是我在一步一步往後退,對你幾乎避之不及,我的策略就是對你避之不及,為了你好我逃避到天涯海角去吧,我憋死我自己我勒死我自己,但是對你好。
易銘最近不斷不斷的想起來,那天和許萱的韻事。那種美麗幾乎蝕骨一般刻在身體裏面,連她身上的馨香,若是在別處聞到,就會心頭一滞,往事和嘆息如塵暴一般襲來。王家衛作死一般的寫了,易銘也作死一般的記住了,
人若是有煩惱,就是記性太好。
那一晚的绮麗記得太清晰,永遠不可能忘記了。只有我自己想辦法,想辦法把這把刀的鋒銳磨去,讓它不再傷害我。除了我自己,別無人能幫我,就算你也不能,許萱。就算你現在走過來,立刻離婚,立刻和我在一起,那兩天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也不可能彌補了,永遠不可能。
我大腦的溝回裏,是記憶的抽屜,一拉開,什麽都在。只是偶爾需要鑰匙而已。也許很多年之後,和你有關的所有記憶,我都深深的收藏在靜美的抽屜裏。直到有一天,你出現了,我們重逢,你帶着鑰匙,把抽屜打開,驚動我本來應該安靜度過的有一個晚上。也許我會告訴你,其實我也經常打開這個抽屜,就像現在這樣。只是不能告訴你,你看不到的地方,栽種着因為這些回憶被淚水打濕之後,發黴生長出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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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近都有人來問她,咦,怎麽最近不見你去找許萱?易銘只是說,她比較忙,我就不去打擾她了。或者也有人來問,你最近和許萱怎麽樣。易銘就只是擠個笑容,什麽都不說。不止是身邊的同學室友,甚至還有以前的身在世界各地的知情的朋友們。
她們都想知道我和你怎麽樣。我不願意告訴她們。告訴她們,就意味着我要解釋這般心境,就意味着我要去剖析自己,
可是我根本搞不清楚。
她們什麽都不需要知道,你什麽都不需要知道。我失不失眠,傷不傷心,眼淚能否流出來或者是否哭得出聲,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沒有消息,沒有聲響,不會出現,不會打擾的我。寂靜無聲,無話可說。
若是她們知道,可能會覺得我是瘋子,你是混蛋。我知道的。即使她們都明白你為什麽這麽做,她們也會站在我這一邊覺得你殘忍。可是我還想愛你,我還想對你說出感謝之類的詞,即使你把燒紅的烙鐵狠狠按在我心頭,我還是流着血想愛你,
原來最可怕的不是愛人,不是阻礙你的周圍人,是深深愛着你無法自拔的我自己。
早上7:45分,你到哪裏了?從你家開車過來的快速路上又堵車了嗎?還是你又睡過頭?抑或你終于乖乖的在樓下的7-11買早餐吃了?你,
她眼神一亮,看見了許萱。許萱換了一套墨綠色的羽絨服。大毛領子,依稀記得上面的樟腦味道很重,幾乎讓人受不了。很名貴的衣服吧,海信廣場買的?
易銘怔怔的看着許萱快步走向辦公樓的大門,還是那樣,手裏的包還是那個PARADA,可以分辨的出來長筒靴還是那一雙。慢點走好不好,我怕你崴到腳;慢點走好不好,我怕你離開的太快,我今天最折磨又最幸福的時光會過得太快,
猛然間,在走進室內之前,許萱站住了,轉過身看着易銘所在的方向。不,不會的,你看不到我,你有輕度的近視,雖然只有開車才戴眼鏡,但是和我差不多的度數讓你絕對無法看見站在窗邊的我,即使這裏只是四樓,即使我們之間相隔也許不到100米。。。
你感受到我的目光了嗎?
你感受到我熾熱的思念的目光了嗎?
你感受到我的冰冷的狂熱和絕望的愛了嗎?
煙灰忘了彈,被呼嘯的風吹散。幾秒之後,許萱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