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無法再做那些牽挂—許萱
第1章︰無法再做那些牽挂—許萱
轉眼,日歷上顯示的開春的日子接近了。天氣有些急躁的暖和起來。許萱這兩天都乖乖的留在家裏,雖然是周末,是清閑的日子,但是不願意呆在學校,所有的文件都帶回來處理,不多留在辦公室。不為其他,航宇也出差了,其實家裏沒有人需要自己照顧。但是就是不想留在學校,不願意留在學校,最好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被人覺得我在等你。不要有人看見了我的車就覺得你和我又共處一室。不要讓人覺得有一絲一毫我們可能在一起偷情的欲加之罪。可是,真的何患無辭。
算了,我就是不想睹物思人。不在辦公室,離你十幾公裏,就好像隔着幾百萬光年,多好的呢。不在學校,根本不去,就不會像那天,那天那樣。
冷風最後稱王稱霸的那周,許萱中午下課,下午有些雜事要處理,就準備提前離開。先在休息室吃過午飯,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許萱端着一杯紅茶,看着樓下中午時分不得已迎着大風走出去的學生們。“紅茶對胃好。你那麽喜歡咖啡,還是多喝點紅茶保護胃吧。特別适合冬天喝。”川寧紅茶,佛手柑味道。易銘啊易銘,你就是這樣喜歡把你認為好的東西強加于我,用一種綁架我意志的方法:讓我覺得一旦不答應你,就是對你的傷害。
即使你表現的對我非常順從,其實,你充滿了強橫的控制欲。你只是方式不強橫不霸道而已。你沒有百煉鋼,你用的都是繞指柔。生生耗費了我多少意志力,才狠下心對你如此。
對你如此。
你不知道我和你其實是一個月份出生的,我們都是固執的人,偏執狂金牛座。
北風實在無法抵抗,許萱看着走出來的學生一個一個都裹緊了衣服,低着頭,有點像伏爾加河上的纖夫。現實和北風很像啊,它再兇猛無情,你也必須承受它。而逆風走,就必須更加努力。要麽順風要麽逆風,絕無什麽人可以永遠伫立在這樣的風中。
收拾好東西,領着包下樓。許萱正低着頭在包裏找車鑰匙,一擡頭,卻在停車場門口那個稍微避風的拐角,看見正叼着煙的易銘。其實天氣很好,太陽高照,大風吹出晴朗,陽光于是相當晃眼。易銘穿着一件軍綠色的修身毛呢外套,藏青色牛仔褲和藏青色皮靴,戴着她鐘愛的雷朋站在那裏。燃燒的只剩一半的香煙,帶着顫顫巍巍的一大截煙灰,如同肉體的延伸一樣,被叼在唇間。
她仰着頭看着天空,耳朵裏塞着耳機。不知道在想什麽。許萱忽然誕生了想逃開的心情,于是加快了腳步。可是即将要走到車門的瞬間,她那想來靈敏的餘光掃到了—易銘已經轉過頭看着她。
就像忽然着了火一樣,許萱擡起頭,停下想去開車門的手,把鑰匙狠狠捏緊。
她看見易銘笑了,微笑在臉上綻放開來。她看見易銘像那次兩個人第一次去吃飯一樣,稍稍偏過頭将耳機摘下,優哉游哉向自己走過來。“好久不見。”“嗯。”易銘頓了一頓,吸一口氣,好像考慮了一下要說什麽,她站在陽光射過來的方向,許萱看着她覺得好刺眼。心裏還在不斷的擔心不要被什麽人又給看了去,猶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咬自己一樣不快,“最近怎麽樣?”
她說的輕松愉快,好像把她冷凍起來,一點都沒有傷害到她一樣。許萱忽然感受到心底浮起一種更加嚴重的緊張和怨怼。怎麽,好像我最近的自我折磨都是一廂情願?怎麽,好像我對你的憐憫都是多餘?
“挺好的,沒事。”“哦,那就好。”許萱覺得自己嗓子沙沙的,說出的字眼發音顯得奇怪。正是中午時間,來來往往的人還是有,說不定一會兒那夥喜歡易銘的同事們又都來了,她的狐朋狗友們就路過這裏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好,拜拜。”“拜拜。”
打開車門,嘩得坐進去,嘭的關好門,把PARADA的包放在副駕,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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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瞄一眼後視鏡,卻看見易銘的背影。低着頭,一只手拿着一支煙,剛點的,一步一步,向相反的方向,沒什麽人能看見也不會有人往那邊走的方向,慢慢的走過去。
曾經,許萱問過易銘為什麽要抽煙。她說,有時候壓力大,有時候不開心。許萱沒往下問,是什麽讓她不開心。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裏,從不抽煙。在自己面前也不。不管是相處的時間有多長,不管在哪裏,什麽天氣。她是刻意回避的。知道自己不喜歡。
她現在回想起來,那副樣子的确。。。
如易銘曾說,失落的樣子絕對掩藏不住。”Such a perfect day,you just keep me hanging on.”
從那天起,許萱就不願意多在學校呆了。只要能有借口逃開,就一定逃開。再也不會每天等着晚高峰過去再回家了,能跑多早就跑多早。再也不想看見,易銘一個人站在風中失神的樣子。
她還預計不到,永遠不可能預計得到,兩三個月之後,她看見易銘寫的那些文字時,比看見她身影還痛苦的感覺。人啊,真的永遠都不能有愧疚的情感,真的太痛苦了,千萬不要去試。
在電腦前打字打累了,許萱走到客廳陽臺前動動身體。客廳正好可以看到小區正門前的馬路,不遠不近,不吵不鬧。附近也有數所大學,平常天那些跑出來玩的孩子就夠多了。今天天氣好,更多。三五成群的男生,手挽手準備去逛街的女生,相依相偎的小情侶,還有,
易銘。
你怎麽在我家門前。
許萱呆看着易銘騎車一輛藍色的公路自行車,停在自己家小區門口,停在一株法國梧桐下面。模糊間,好像看見她帶着運動型墨鏡,背上背着一個包。看她掏出包裏的相機,對着天光雲影一陣猛拍。然後收起相機,一只腿直在地上一只踩在踏板上,望着那陽光下的法國梧桐發呆。
“Because you don’t know, what it means to me.”
許萱沒去想,易銘來幹什麽,似乎從來不會認為易銘會有什麽不好的企圖,吃準了她幹不出什麽來。不是因為沒有膽子,而是不情願。只是覺得,易銘,我似乎從來沒有理解過你。也許只有你做得出這樣的,騎車跑到這邊來,離學校很遠很遠的地方,只是為了拍照。只是為了風雅。只是為了好玩。只是為了興趣。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可以自己開車穿越美國;可以一個人騎摩托車從哥倫比亞或者巴拿馬出發,一直到阿根廷的烏斯懷亞;可以一個人在大阪住一整年體驗日本日常生活;可以在澳洲農場打工放羊,感受荒無人煙的感覺;可以走路到拉薩,朝聖。
你說過的瘋狂的行為我都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我從來沒有理解為什麽。
你的那顆心,我不懂,也許這也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就算我再貪戀你的溫柔你的愛情,你這個人,我卻不能擁有。你會因為呆在我身邊而不開心,最後彼此傷害。
想着想着,不知道為什麽,眼睛有點濕潤了。模糊間,許萱看不清,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看見易銘深深吸了一口氣,肩膀也為之聳動。她好像看見易銘把眼鏡推到頭上,用髒兮兮的騎車手套,擦了擦臉。
不可能是汗水,只能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