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帳篷,老人進去之前,滄桑沉澱的眼眸仔細瞧了瞧他們兩人,将姬夜熔的手放在連默的手上,意味深長道:“此生能牽手就是一種幸福,要懂得珍惜這種幸福。”
姬夜熔眸底掀過波瀾,下意識的抽回手,解釋:“我們不是——”
老人壓住她的手,眸光慈悲的看着她,說:“不要企圖欺騙自己的心,它遠比你想象中強大。”
一路走來,雖然連默和姬夜熔沒有言語交流,可連默時不時凝視她的眼神,他這個長者豈會看不透,自己也曾用過那樣的眼神凝視過妻子。
縱然知道閣下已有妻兒,但那能代表着什麽呢?
誰能确定自己此刻牽着的手,下一秒是否還能牽着?誰能肯定此刻愛着的人,下一秒是不是還能夠愛着。
時間走的太快,人太善變,世間存在着太多不定性的因素,無法預料,也無法避免,可總會有那麽一雙手,會讓你牽一輩子,總有那麽一個人,會讓你愛了一輩子。
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裏,從來都不缺乏真愛,但人這一輩子啊,不到死前的最後一秒,永遠不會知道此生最愛的人是誰。
一萬年太久,不如只争朝夕,珍惜當下。
姬夜熔側頭看向他時,猝不及防的跌進他深如湖泊的眼眸中,清晰的倒影在他的眼眸裏越陷越深,直到徹底無法抽身而出。
“兩軍征戰,再優秀的将軍在行軍布陣時都難免會有差池,但只要及時修正便還來得及打一場勝仗。”
話是對老人說的,可他的眼神沒有從姬夜熔的臉上挪開絲毫,“有些錯誤犯了一次,足夠銘記終身,不會再犯。”
呼吸随着他堅定不移的話語,莫名凝滞。
溫情無疑是這世間最尖銳鋒利的刀子,一點一滴的解剖瓦解她內心的冰冷與漠然,漸漸分崩離析。
老人聞言,露出欣慰的笑,抽回手,揮手讓他們早點回去。
連默緊緊握住她微涼的指尖,分開五指,與之十指交扣,宛如盤根接錯的老樹根密實的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路燈下,兩個人的身影被昏暗的燈光拉扯的很長,很遠,遠得像是一輩子。
連默也以為自己決定牽住這雙手就一輩子不會再放手,可最終在時光和世事殘忍中,還是遺失了這雙手。
那些寂寞清冷的午夜,思念是像是最兇殘的野獸,無情的啃噬他每一寸肌膚,他的靈魂,哪怕只是她微涼的指尖,亦是他的貪戀與奢望。
某個被心碎絞殺的夜晚,手機響起,電話那頭是無盡的沉默與似有若無的呼吸聲,他緊緊的握着手機,猝不及防的濕了眼眸。
呼吸靜靜的,沉默變成了一種難能可貴的溫情交流,他對着電話輕輕呢喃:“阿虞,你看,一輩子這麽短,我想陪你到老卻這麽的難。我好羨慕,你能擁有別人的天長地久。遺憾的是,那個人不是我。”
世間最心酸,明知卻故犯。
你,如是。
我,如是。
愛情,如是。
—
總統連默在午間新聞的記者會上公然示愛她人,在M國無疑掀起了一股巨大的輿.論浪潮。
遠在岩城的柳若蘭在手機上看到視頻采訪,臉色倏然青白,情緒激動的摔毀了手機不說,更是砸了房間裏的擺設物品。
她告訴自己要忍,要等,可當現實血淋淋的擺在眼前,她才知道自己的忍和等,毫無意義。
他變本加厲的對那個女人好,變本加厲的對自己,殘忍。
這些日子以來的忍氣吞聲變成了一場笑話,她成為了全國人的笑柄。
她癱坐在一片狼藉,最初的滿腔憤怒漸漸化為悲痛,傷心欲絕,伏地淚如泉湧,難以抑制。
站在外面偷看的連湛走進來,趴在她的身上,小手不斷的拍拍她的後背,糯糯的聲音裏何嘗沒有難過,“媽媽不哭,媽媽還有湛兒,湛兒會聽話,會乖的……”
—
雲璎珞的卧室裏,她看到新聞,只是皺眉,只是沉默。
最終全都化為眼神裏的一抹深谙,稍瞬即逝。
—
連景看到報紙時正在和許思哲一起用早餐,放下報紙神色悲喜難辨,眼神裏卻流動着憂色。
許思哲瞥了眼報紙,知道她眼眸的憂色從何而來,放下餐具,道:“閣下這次太沖動了。”
縱然不想否認,卻也不能當下這個關口承認,只會将兩個人都推到了風尖浪口。
連默淡漠的掃了他俊雅的臉龐一眼,語氣冷淡:“是嗎?這是他欠夜熔的,受多少罵名都活該。可憐的是夜熔平白無故要陪他一起承受罵名。”
許思哲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張口半天,最終一句話都沒說,暗暗嘆氣。
—
遙遠而僻靜的小鎮,黑白屏幕的電視上播放着午間新聞的重播,緊接着就是一宗桃色緋聞的報道。
模糊的照片裏,男子或抱着或牽手同一個女子,低頭凝視女子的眸光潤着溫情與眷戀。
女子或是與他平靜對視,或是低頭隐藏情緒。
誰都認得出照片裏的男子是閣下,而那位女子卻非總統夫人。
坐在板凳上的男子神色漸漸凝重,眸光幽然中夾雜着擔憂。
——你終究還是選擇走到這一步。
“爸爸……”
輕悅的聲音響起,男子起身關了電視。
轉身抱住撲過來的小女孩,眸光溫潤,大手輕拍她的腦袋,唇瓣上揚,笑容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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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如此絆人心30
連默在其他帳篷和人開會,姬夜熔在帳篷看完宋遙遞給自己的手機視頻,陷入長長久久的沉默中。
“閣下為你……”宋遙凝視她,聲音頓了下,斟酌用詞:“這次舉動很瘋狂!”
在那樣的場合說那樣的話,撇開其他的不提,單單是這份勇氣,便不是誰都能有的。
姬夜熔看着定格的畫面,他是長的那麽好看,眼神是那麽的清邃深沉,聲音沉啞有力。
——My.heart.is.beating.with.hers。
唇瓣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輕聲反問:“你真覺得他是在為我?”
宋遙眼眸裏劃過一絲疑惑,“你的意思是……”
姬夜熔将手機還給宋遙,坐在小板凳上,雙膝弓在胸前,纖長的雙臂環住膝蓋,慢慢的低頭,自言自語:“他還是選擇站在雲璎珞那邊。”
宋遙之前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可聽到她這句話,靈光一閃,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凝視她的眸光變得擔憂,“隊長。”
閣下,又讓隊長失望了。
漫長的沉默後,宋遙再次出聲打破了沉默,“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到神色的姬夜熔慢慢的擡起頭,波瀾不驚的眼眸光束凜冽,“按照原計劃進行,而且要把文件都放上網絡上。”
現在互聯網的輿.論比現實更加的殘忍,她要看看連默怎麽再幫雲璎珞阻擋那些言語攻擊與罵名。
—
此刻在另外一個帳篷的連默在做什麽?
他正在聽程慕彙報關于昨晚記者會突發狀況的結果。
調查結果出來了,那名記者原來是受到了霍淵的指使,故意在直播中提出那樣尖銳,讓人無法回避的問題。
連同今天出來的那些照片都是霍淵讓人散播出來的,否則普通的報紙雜志有什麽膽子敢刊登總統閣下的桃色緋聞。
帳篷裏的氣氛相當的低壓緊繃,靜谧的連呼吸都能聽得很清晰。
程慕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他在等閣下的決定。
“我不想在M國再看到這個人,還有所屬的報社。”言下之意,不但人要從M國消失,就連雜志社都要徹底的消失。
這也是在給霍淵一個警告。
“是。”程慕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猶豫片刻,又道:“雲夫人的事該怎麽處理?”
連默寒潭射向他透着不悅與警告,似乎他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程慕知道閣下的做事原則,可是——
“閣下,她可是您的……”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連默聲音低冷的打斷他的話。
雲璎珞會怎樣,他根本就不關心。他只知道,每一個成年的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不管是普通人,還是總統的母親!
幾百人的亡魂還在江面上回蕩,不肯離去,他身為總統,怎麽可能會這個時候以權謀私,去幫助雲璎珞隐瞞真相。
他不會去幫雲璎珞,他自己作的孽,他自己贖罪,那麽雲璎珞也是一樣的。
—
一周後,關于事故的最終結果出來了,傷患一百多人,死亡數高達四百餘人,年紀最大的99,年紀最小的是在孕婦身體裏的嬰兒,35周,若不是發生這樣的意外,他應該很快就能睜開懵懂眼睛看着這個世界。
可惜這個事故,讓他沒有這個機會來到這個世界看上一眼便離開了。
失去老伴的老人接到骨灰壇打算回家的時候,姬夜熔去送他了。
他抱着象牙白的骨灰壇,滿是褶皺的臉色既悲傷又安寧,骨瘦伶仃的雙手緊緊抱着觸覺微涼的骨灰壇,像是在抱着救命的浮木。
“沒關系,我們只是暫時分開一陣子,很快很快我就會去找她,她會等我的,她一定會等我。”
他是這樣說着,可眼眶驀地就紅了,潮濕成災。
姬夜熔扶着老人上車,車子開之前,老人降下車窗,對她說:“生活就是一個人的時候跌跌撞撞,兩個人的時候磕磕碰碰,等到老了再回頭去看,其實沒什麽的,真的沒什麽過不去的,孩子。”
“我知道。”姬夜熔眸光溫軟,聲音清淺,“放心,我真的知道。”
老人聽她這樣說,像是安心了,點點頭:“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車子緩緩發動,漸漸的行駛出姬夜熔的視線,眸底的溫軟漸漸的淡了,放松的唇瓣抿成緊繃的一條直線。
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事都是過不去的,因為他們都有一份難以放棄的執念。
這樣的執念,有時會是帶來幸運,而有時帶來的卻是厄運。
後來姬夜熔收到消息,那位老人帶着老伴回到家中,沒過幾天就有人發現他死在家中。
死時躺在搖椅上,懷裏緊緊抱着老伴的骨灰,走的很安詳,嘴角還牽着一抹淡淡的笑,了無牽挂的樣子。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個消息時,姬夜熔心裏是沒有難過的,生老病死是一種自然現象,每一個人都需要經歷,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牽挂的人,那麽追随心愛的人而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與解脫。
姬夜熔和連默沒有在C市逗留太久,事情落幕,他們便乘直升機回岩城,伴随他們的除了鋪天蓋地的謾罵,還有此次橋塌事故牽涉到雲家,甚至是雲璎珞都涉及到口舌紛争。
尤其是網絡上驚現環形橋的設計圖和審批簽字,還有事前明明就有人去相關部門彙報出現的問題會被人刻意壓下,這到底是誰的意思。
無疑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雲家最高權力者雲璎珞,網絡上的雲氏資料中赫然寫着雲璎珞的簽名。
事故家屬悲憤不已的要求雲家和相關部門給予說法,而網絡上大量的輿.論在讨伐着雲氏企業,讨伐雲璎珞,甚至列舉了雲氏企業這麽多年種種惡行,如何的官商勾結,迫害多少公司倒閉宣告破産。
而現實生活中茶餘飯後除了讨論事故,更多的都是在議論閣下的桃色緋聞。
有人認出照片上的女子是姬夜熔,更是一陣嘩然。誰不知道姬夜熔曾經是閣下的貼身随扈,24小時幾乎不離身邊,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誰會料到她會死而複生,更是從閣下的随扈搖身一變成為閣下的女人。
有人說閣下這是在愧疚當初犧牲姬夜熔保護了妻兒,如今不過是在彌補姬夜熔而已。
有人說閣下是真的愛上姬夜熔,是為愛着魔,否則怎麽會這樣公開示愛,全然不顧自己總統形象,家族名譽。
有人誇閣下是癡情種,也有人罵他昏庸無能,為了女人失去理智,怎堪總統之位。
但其實在一場桃色風波中深受言語毒茶的是女性的立場,縱然是曾經國民的驕傲戰神姬夜熔,在這場風波中亦是形象盡毀,遭遇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辭攻擊。
在國民的眼中,總統夫人柳若蘭出生名門,蕙質蘭心,溫柔大方,高貴典雅,是總統夫人的不二人選,更何況她還為閣下生下一子,連湛,長相俊朗可愛,酷似閣下。
而姬夜熔呢?
她不過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幸得閣下伸手相助收養她,有幸在閣下身邊工作,哪怕是為閣下和總統夫人死,也是她的職責所在,憑什麽失而複得後來*有婦之夫的閣下?
尤其是那些曾經在愛情中遭遇渣男和綠茶婊的女性,對于姬夜熔這樣的行為,深惡痛絕,大罵她是不要臉的狐貍精,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根本就不配稱之為M國的戰神。
痛罵連默總統是渣男的也不少,可遠遠不及她們對于姬夜熔的鄙夷與唾罵。
俗話都在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奇怪的是,在一段感情中若是有第三個人存在,女人第一責怪的是第三者為何要*自己的男朋友,好像所有的過錯都是第三者的,卻忘記了一句老話: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若是自己的男朋友足夠堅定,能夠抵擋所有的*,那麽居心叵測的人又怎麽能如願以償。
—
外界的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波濤洶湧,而夜園內卻是一片靜好,悠然的像是世外桃源。
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辭全部被阻隔在夜園的圍牆之外,夜園裏的人也從不會多嘴說一個字,一如既往的做好本份工作。
連默讓于莎将所有的報紙都收起來,網線剪斷了,電視也不開,如此姬夜熔便看不到任何的關于他們的報道。
夜園外每天都有很多記者蹲守,他每次進出的車子每次都會記者的鎂光燈捕捉到。
幸運的是阿虞自從回來後,鮮少出門,她還不曾被這些記者騷擾到,否則他将不會再隐忍下去。
連默不知道,縱使那些人不曾出現在姬夜熔的眼前,她還是知道的。
外面發生的事,她全部都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每日在夜園裝聾作啞的過日子。
在外幾天,回來再看那三株木槿花,似乎生長的更好了,她每天早晚都要看一遍,似乎很想看到木槿開花的模樣,會不會很漂亮,會不會像木槿一樣,給人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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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姬夜熔破天荒的主動要求和他一起去總統府,連默有些意外。
她是想去看看木槿,還特意帶了一片木槿花的葉子,她想讓木槿看看自己種植的木槿花長的有多好。
連默凝視她的眸光透着淡淡的*溺,“木槿一定會喜歡你種植的木槿花。”
姬夜熔沒有說話,與其說是她種植的木槿花,倒不是說是連默種的,畢竟沒有他,那三株木槿花只怕早已枯萎死亡了。
所以當她将綠葉放在木槿墓碑前用小石子壓住時,神色溫和,眼底的戾氣彌散,聲音很輕:“木槿,我想我懂你為什麽會原諒他。”
因為他和最初的他完全不一樣了,雖然還是有壞脾氣,還是那麽的高傲自大,但是已經懂得什麽包容和謙讓。
“可是木槿,我看不到他腳下的路,我怕下一秒再次摔的粉身碎骨。”所以我怎麽敢再次跟随他的腳步走一條路,一直走下去。
姬夜熔在墓碑旁坐下,手裏撐着遮陽的傘,眸光凝視着墓碑像是有很多很多話想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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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辦公室。
程慕将一份文件遞到連默的面前,“雖然發帖子的網址利用了好幾個IP做掩護,讓人以為是國外的IP,但我們追蹤到的IP地址是在國內,岩城的一家小網吧,但查過監控并無可疑人使用過那臺機器,能做到這樣的程度,除了兵鬼的老五,我想不到還有誰。”
而且有本事拿到那些資料又會黑客技術,這樣的事除了兵鬼的人,鮮少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到。
程慕遞過來的文件連默看都沒看一眼,程慕說的話,他恍若未聞。
“閣下——”
程慕忍無可忍,語氣有些急了,他就這樣冷眼旁觀放任姬夜熔和雲夫人相互敵對厮殺?
連默放下手頭的工作,擡頭掃了一眼程慕,“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能不急嗎?”程慕脫口而出,反應過來不對勁,又道:“閣下,您說誰太監呢?”
他是男人,純純正正的男人,男人該有的零件,一個都沒有少。
“誰急誰是。”連默神色平靜,根本就不擔心姬夜熔針對雲璎珞而做的那些事。
“您——”程慕被氣的臉色發青,閣下您就使勁氣我,氣死我,索性換個人做秘書長,也省的我每天跟在你身後收拾爛攤子,“我還不是擔心姬夜熔發布消息的事讓雲夫人知道,那還得了?雲夫人本來就對她恨之入骨。”
若是知道這場輿.論風波背後的始作俑者是姬夜熔,還不得吃了姬夜熔!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連默深邃的眼眸射向他,深谙湧現。
程慕一怔,猜測到他想做什麽,不敢置信:“您該不會是想——”
連默沒有回答他,可神色已經默認了程慕心中猜想。
程慕簡直是苦笑不得,雲夫人對姬夜熔是恨之入骨,但對閣下也沒好到哪裏去。閣下要替姬夜熔扛下這次的事,惹急了雲夫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并非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程慕打算說什麽,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襲豔麗的裙擺映入眼簾,只可惜那張精致的容顏蘊滿愠怒,渾身都是刺。
連默看到她,劍眉瞬間擰起,臉色直接沉了。
“夫人……”程慕微微鞠躬,欲要開口時,只聽到柳若蘭的紅唇擠出三個字:“滾出去。”
程慕一怔,看向連默,一時間沒有動作。
“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柳若蘭見程慕都不聽自己的話了,更是怒從心生。
那個女人回來了,就連區區一個秘書長都可以不将自己放在眼裏嗎?
程慕還是沒動,直到連默擡手示意他先出去,他這才行禮退下,走到門口轉身關門的時候,隐約聽到柳若蘭怒火中燒的質問:“連默,你不要太過份了……”
程慕有些詫異,柳若蘭有多久沒有這樣敢直呼閣下的名字。
時間真的是一把改造人的好刀子,如今的柳若蘭哪裏還有一絲當年的氣質,暴躁,陰郁,尖銳的是一個男人都受不了。
猶記當初柳若蘭被指定與當時是皇太子的連城訂婚,她淚流滿面的對那時還是四少的連默說:“我不喜歡連城,我喜歡的是你,可爸爸一定要我嫁給連城,我是沒有辦法。連默,我是真的沒辦法……”
當時連默神色平靜的看着她,眸光深幽,聲音很輕,說話時嘴角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他說:“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柳若蘭哭的梨花帶雨的臉微怔,不可置信的眼神瞧着他,“真的?”
“真的,誰讓我不是皇太子,不是未來的總統,怨不得別人,你說是不是!”連默說這句話時,一派輕松,好像一點也不怨天尤人。
“不,不是這樣的……”柳若蘭不住的搖頭,眸色的淚簌簌的往下落,晶瑩剔透的淚珠挂在白希的皮膚上,我見猶憐。
連默冷靜的看着她臉上的淚,沒有溫柔擦拭,更沒有出聲安慰亦或者憤怒指責,以至于柳若蘭有些懷疑,恍惚的問:“連默,你真的喜歡我嗎?”
連默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始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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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夜熔從電梯裏走出來,程慕第一眼就看到了,下意識的皺眉,她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姬夜熔走過來,見他的神色不對,在門口的步伐停住了,“是她在裏面?”
能讓程慕這麽不想讓自己進去碰面的人,除了柳若蘭,她想不到別人。
“我想你應該不是很想看他們吵架的樣子。”程慕聲音平靜,挑了下眉,也不知是落井下石,還是真的擔心。
姬夜熔清冽的目光斜向他,薄唇輕勾:“若是我就想看他們争吵的樣子,怎麽辦?”
程慕怔愣,還沒反應過來時,姬夜熔已經霍然推開了辦公室緊閉的大門。
“你休想帶她參加宴會!”柳若蘭歇斯底裏的怒吼道,整個人被陰戾包圍,可惜了臉上那麽精致的妝容。
聽聞柳若蘭的*化妝師就有十個,幫她打理服裝造型的團隊就高達三十個人。
只是穿着打扮再好看,氣質不好,怎麽都沒用,比如此刻的柳若蘭,毫無美感可言。
相比較下站在門口的姬夜熔雖然是簡單的白色球鞋,休閑褲,搭配灰色的背心,外加一件開衫,素顏粉黛未施,卻是幹淨爽朗,加上一身簡單的裝扮,明亮的眼眸更是氣質清冽,給人一種清晰舒适的審美感。
連默看到她,眸光一掠,注意力集中在她鼻尖的細珠上。
姬夜熔神色淡漠,掃了他們一眼,聲音平靜無波:“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很抱歉!”
話雖如此,可她的樣子真的沒有絲毫的歉意。
柳若蘭充滿陰厲的眼眸射向她,不由自主的攥起手,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進來看自己出醜的。
這般想着,眼神裏的憤怒與陰戾越來越濃,恨不得化作一團火直接将姬夜熔焚燒成灰。
再憤怒,柳若蘭也知道在連默面前自己奈何不了姬夜熔,這樣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的丢臉。
她,不願在姬夜熔面前丢臉。
柳若蘭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經過姬夜熔身邊,步伐有一秒的停頓,壓低的聲音只有兩個人聽到:“你不會猖狂得太久!”
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經過程慕身邊,也沒忘記給程慕一記冷光。
程慕無辜的摸了摸鼻尖,關自己什麽事?夫人是不是眼睛不好,瞪錯人了?!
程慕看到連默起身走向姬夜熔,很自覺的把門給關上,不用聽他都知道閣下會和姬夜熔說什麽。
不過這次程慕猜錯了。
連默走到姬夜熔面前,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拿紙溫柔的擦拭她額頭,鼻尖的汗水,仔細而認真。
倒是姬夜熔眼眸迎上他,主動開口:“她說的宴會,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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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今天還有兩個加更,大家記得晚上再來看一遍。小劇場已發。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情是如此絆人心31
連默唇瓣的笑略帶無奈,瞧着她像是在抗議,“我生日,你忘記了?”
姬夜熔這才想起來,原來....是他的生日要到了。
在M國有這樣的規矩,總統的生日每三年要大辦一次,彙聚各國的政界名人,堪稱國宴;其他的時間是小辦,只會邀請本國在政治圈有地位的人或是家族內的人,但其實規模也不小,年年如此,沒有例外。
縱然之前發生環形橋塌的事故,但總統的生日依舊要過,不受影響;不過連默吩咐下去了,今年不必大辦,将宴會的開支縮小,其他的捐給事故中有需要的人。
姬夜熔斂眸,聯想到柳若蘭的話,語氣不确定:“你想帶我去?”
連默牽着她的手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倒一杯茶遞給她:“為什麽不?”
他的生日,阿虞定然是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度過。
“不好。”目前他們已經是深陷謾罵中,在這樣公開出現,只怕流言蜚語這一年都不會消停了。
連默伸手緊捏着她的手,眸光深邃:“陪我去走個過場,而已。”
反正現在已經如此了,也不可能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怕什麽呢!
姬夜熔掃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低頭安靜的喝水。
她實在想不通連默到底在想什麽,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知道關于雲氏的醜聞是自己在背後操縱,而關于他們的那些緋聞,多少也有她放任,本只是想試探他的态度,始料不及的是他竟然在記者會直播現場當衆說出那句話。
起初她以為他是在以這樣的方式轉移大衆的視線,讓大家将關注點從雲氏的事轉移到他們身上來,他是在幫雲璎珞脫身。
可自從回來後,關于雲氏他并沒有出手相助,反而是嚴懲C市但凡是與雲氏有關的官員,而且已經牽連到雲氏集團,目前雲氏集團股票大跌,內部動蕩不安,只怕雲璎珞最近睡都睡得不安穩。
眼下他又要帶着她公然出席他的生日宴會,那樣的場合連家的人必然出席,更別提身為總統夫人的柳若蘭。
他想做什麽?
想讓柳若蘭顏面無存,丢臉至極嗎?
若是他都不怕自己名聲狼藉,她又有何懼!
連默的生日宴會是妮可和程慕一手操辦,嘉賓名單是程慕拟的,拿給連默過目,他看都沒看,讓程慕自己做主。
程慕無語。
因為連默正在為姬夜熔挑選出席宴會要穿的禮服,眸光盯着屏幕上一件件華麗漂亮的禮服,劍眉皺的很緊。
“現在的設計師是不是都是暴露狂?”連默對于所有的禮服都不滿意,不是這件露後背了,就是那件露大腿,他就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禮服都這麽暴露!
一想到這樣的衣服穿在阿虞的身上,露阿虞的後背,露阿虞的腿,然後被其他人看去,連默的臉色瞬間陰沉了。
他的阿虞已經很漂亮了,不需要再穿這樣低俗的衣服,反而會影響到阿虞的美。
連默“啪”的将電腦關上,不看了,他是不可能讓阿虞穿成那樣去參加宴會,還是先處理文件。
至于阿虞要穿什麽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再想想。
一旁程慕:“……”
閣下,那個不叫暴露,叫性感,性感!要是設計師們聽到你這樣評價他們的作品,非吐血不可。
其實閣下根本就不是不滿意那些衣服,他是不滿意姬夜熔露出的美麗被別人看去!
程慕懷疑閣下的占有欲是逐漸往*的方向發展了!
一想到閣下要帶着姬夜熔出席宴會,再想到雲夫人,總統夫人等等,程慕現在就開始頭疼了。
他甚至在想,那天自己可不可以請病假不去,總覺得那畫面彌漫着硝煙,充滿危險,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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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默忙工作,程慕頭疼的時候,在夜園裏的姬夜熔卻接到一通電話。
時間點是午後,于莎等傭人都在樓下,姬夜熔獨自在卧室,電話響起時,來電提醒顯示“未知電話”四個字。
她猶豫了三秒,拿起手機走向洗手間,将水龍頭打開,水流嘩嘩啦的作響,她這才接起電話。
整個夜園無處不是監控器,唯獨卧室和書房是沒有的,但為防止被偷聽,她還是格外小心的選擇在洗手間接聽電話。
這裏無疑是最安全的。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姬夜熔冷清的眸子射向面前的鏡子,聲音冷漠:“我以為你會懂。”
“那又如何?我的人生早已經潰爛腐臭了,還會在乎別人怎麽看?”她說着,鏡子裏的雙瞳越發的空洞,言辭堅決:“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不要再打電話來了,如果事情結束,我還活着,我會回去,如果我死了……”聲音停頓了,再次響起時夾雜着一絲悲涼,“你們珍重。”
話音落地,不等對方再說什麽,姬夜熔掐斷通話,删除通話記錄後,将手機放在洗手臺上。
目光機械的看着鏡子裏的臉龐,這些日子的休養,臉色已經不再是病态的蒼白宛如女鬼,額頭上的疤痕沒有了,潔白滑嫩的肌膚如初生的嬰兒,可這又能代表着什麽?
她心裏的仇恨與憤怒不會這般輕易的平息,內心釋放出的野獸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再關回去。
——熔,回來,不要毀了自己。
回去?
她能回哪裏呢?
哪裏都回不去的她,早已被毀掉了。身體的傷疤可以修複愈合,但是心裏的不能,那三個月的折磨,早已讓她的靈魂都潰爛腐臭了,她忘不掉,也放不下。
若不找到那些人,若不親手為自己報仇,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現在外面有多人在罵她,在唾棄她,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意。
經歷了人間煉獄,這些言語刀子怎麽可能會輕易傷害到她。
她要出席連默的生日宴會,她想看到衆人詫異的眼神,更像看到當初高高在上,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柳若蘭被氣得抓狂的模樣。
當初柳若蘭給了她七天的噩夢,現在她不過是還回去而已。
連默傍晚回到夜園,姬夜熔像個孩子一樣蹲在木槿花,認真的看着木槿花,似乎在等她們開花。
隔着玻璃連默凝視她的背影,薄唇不由的往上翹,他的阿虞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最好,不需要穿那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