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站在這裏,距離她的自尊不足百米的地方。
姬夜熔從石階上下來時,大雨終于停了,她走下來的每一步都重若千金。
被水霧模糊的視線看到站在路邊的江寒渚的時候,神色麻木,沒有絲毫的反應。
江寒渚什麽都沒有問,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上前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潮濕的身子緊緊的包裹着。
“我送你回去。”聲音清雅溫潤。
姬夜熔幾乎是被他半扶着上車,因為渾身濕透,腳上的水和泥巴很快的就弄髒了腳下的毛毯,還有座椅也是。
沾着水珠的睫毛輕顫,機械的看向他,目光空洞,聲音麻木的沒有絲毫的情緒,“對不起。”弄髒了他的車子。
江寒渚漆黑的眼眸中流轉光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沒關系。”
姬夜熔垂下眼簾,看向自己的膝蓋,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
她沒有問江寒渚為何會出現在連家的墓園,江寒渚也沒有解釋,更沒有問她為何那樣做。
他本來是該去總統府和閣下商讨一些事,沒想到會看到她騎着機車從總統府出來,下那麽大的雨,她的車速那麽快。
江寒渚近乎沒有一秒的猶豫,立刻吩咐司機掉頭,跟在她的身後。
那些事不着急,之後可以慢慢和閣下商議,而她的神色異常,委實讓他不放心。
還好他是跟過來了,否則她在皇太子剛剛下葬後去扒墳,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一路無言,江寒渚以為她是要去總統府的,誰知道半路她突然說:“我想回夜園。”
江寒渚本是在看文件的,聽到聲音下意識側頭去看她,只見她的潮濕頭發服帖的趴在她的臉上,整個人死氣沉沉的靠在車門旁,神色呆滞。
有那麽一瞬間江寒渚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幾秒的遲疑,吩咐司機先去夜園。
車子在夜園門口緩緩停下,于莎聽警衛室的人通報姬夜熔回來了,早已在門口候着。
當看到姬夜熔一身狼狽,渾身都是泥巴的時候,她不由的驚呼:“夜熔姐,你這是怎麽了?”
姬夜熔下車前機械的扯了下唇角,擠出兩個字“謝謝”,沒有看江寒渚一眼的下車,也沒有應于莎的話,邁着沉重的步伐往屋子裏走。
于莎跟在身後不停的吩咐傭人,準備熱茶,放好熱水,讓姬夜熔能泡一個熱水澡,驅驅體內的寒氣。
姬夜熔的步伐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停頓了幾秒,眸光射向窗外不遠處的三株木槿花,回想起上一次下大雨,連默在大雨中折騰好久,木槿花避免被風雨*。
雖然這次連默不在夜園,但下雨的時候于莎還是讓人支起遮雨布。
因為閣下吩咐過,一定不能讓木槿花有事,每天都要園丁檢查一遍,确認沒有缺水或是生蟲。
于莎見她在發怔,神色實在令人堪憂,于莎心急如焚,“夜熔姐,你到底怎麽了?”
姬夜熔回過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不要讓人來吵我。”
于莎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往樓上走,背影僵直而孤寂,看起來是那麽的……累。
姬夜熔回到房間将房間門反鎖,一身的泥土和雨水,不管不顧的直接倒在溫軟的大*上。
她很累,真的很累。
現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連默見姬夜熔下去散步到現在還沒回來,有些急了,吩咐拾歡去找。
拾歡含糊其辭的回答:“隊長好像離開總統府了。”
離開?
連默眸子倏然一冷,來不及對拾歡發火,電話響起來了,是夜園打來的。
護士将電話遞給他,連默接聽電話,劍眉擰起,沁着一股寒意,“我立刻回來!”
旁邊的護士和拾歡都驚呆了。
他現在的情況,勉強能坐起來了,想要下*,怎麽可能?
傷口會再次裂開的。
連默不但回到夜園,還把顏惜給拽過來了。
他坐在輪椅上,顏惜推他上樓,于莎站在門口急的快哭了,卻是束手無策。
“怎麽回事?”連默冷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夜熔姐突然回來,渾身濕透,一身的泥土,回來就進房間不允許我們進去,我敲了很久的門,夜熔姐也沒有回聲。之前還有動靜,現在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連默鷹隽的眼眸射向緊閉的門,“開門。”
“可是……”
于莎的話還沒說完,連默一記冷光射過去,于莎不敢再猶豫,拿出備用鑰匙直接開了門。
推開門,地上有些淩亂,枕頭,煙灰缸,臺燈統統都被摔在地上。
而姬夜熔躺在*上,蜷曲成一團,整個人呼吸急促,面色不自然的紅,緊緊咬着自己的唇瓣,眉心緊鎖,好像很是痛苦。
顏惜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瞬間變了,“她在發燒。”
連默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寒潭裏卻彌漫着擔憂,瞬也不瞬的盯着昏睡過去的人,聲線緊繃:“于莎準備一盆熱水和幹淨的衣服,顏惜你幫她先把濕衣服換了。其他人,全部下去。”
若不是他有傷在身,根本就站不起來,他不會願意讓顏惜幫她換衣服的。
于莎和顏惜的動作很快,各自行動。
連默坐在輪椅上,黑眸凝視着她,光線暗淡:阿虞,你還是那麽在乎連城,對嗎!
顏惜為姬夜熔換上幹淨的衣服,連默接過于莎手裏的毛巾,慢慢的擦拭她的雙手。
指縫,指甲裏全是泥土,右手甚至有指甲蓋劈了,指甲縫隙裏的泥土還有着暗沉的血跡。
連默臉色忍不住的沉了又沉。
阿虞,你到底去哪裏了,做了什麽!
姬夜熔高燒不退,顏惜去準備藥物,給她輸液,于莎下樓準備食物,萬*熔姐醒來餓了呢。
房間裏就只剩下連默和姬夜熔兩個人,他低着頭溫柔的擦拭着她手上的泥巴。
姬夜熔忽而從混沌中清醒,渾身似火燒着般難受,看向他的眼神似同情,似諷刺,又似是萬念俱灰。
“阿虞……”
連默剛出聲,話還沒說,便被她沙啞的聲音打斷,“不是你的……”
“什麽?”
“連湛不是你的孩子……”她的喉嚨裏有一把火,燒得她很疼,凝視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焦距,晦澀空洞的宛如盲人。唇瓣輕抿,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是你的,也不是柳若蘭的……”
連默皺眉,沉默。
還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耳邊傳來她虛軟的呢喃聲:“是我的,是我和連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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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7
連默整個人如同被人迎頭棒喝,呆住了。
瞬間的呼吸凝滞,漆黑的瞳仁愕然,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你說什麽?”
姬夜熔看着他的神色,笑了。
笑容裏彌漫着濃郁的慘痛與悲憤,那是一種對人性的絕望。
發紅的眼眶漲澀的難受,她很想哭,卻無淚,更何況她為什麽要哭?
那個孩子又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不過是一顆小小的卵子,不曾和她骨血相連,卻企圖想要她的命。
縱然是自己親手殺了他,也不是自己的錯,是被人設計陷害!
可是啊——
心裏怎麽會這般的不舒服,有那麽多的恨意綿綿無絕期的從靈魂深處湧來。
那個人啊,怎麽可以這麽狠。
竟然是如此的狠。
将她的卵子和連城的精.子結合,用柳若蘭的子宮孕育出生命,生下這麽一個孩子;又設計讓她親自殺手了這個孩子!
她豈能不痛,又豈能不恨!
連默整個人都回不過神,心像是從高空*,一直在*,朝着無底的深淵跌去,四肢百骸似是被冰封,置身冰窖。
連湛是阿虞和連城的孩子?
不!不!不!
這絕不可能!
連湛明明是雲璎珞利用連城冷凍精.子和柳若蘭的卵子做出來的試管嬰兒,他是連城和柳若蘭的孩子,不可能是阿虞的。
絕不可能是阿虞的。
姬夜熔高燒陷入昏迷,沒有能回答他的話。
連默回過神一把抓住*頭放置的電話,撥通程慕的電話,從咽喉擠出來的聲音輕顫着:“立刻給連湛和柳若蘭的DNA親子鑒定,立刻馬上,我讓你做就去做,我不想聽廢話……”
不等那邊的程慕說話,他已經暴怒極點的将電話摔在地上。
緊緊的攥着姬夜熔冰冷堅硬的手指,不停的重複着那句話:“不可能的,阿虞,不可能的……”
阿虞的心裏有多在乎連城,他便有多介意連城的存在,他連看到連城牽阿虞的手都不能容忍,又怎麽能容忍阿虞和連城有過一個孩子。
哪怕這個孩子是試管嬰兒從柳若蘭的子宮裏出來,他也不能接受!
連默緊緊握着她的手,心裏有一把刀子在攪的血肉模糊,血流成河,聲音都是慌的,“阿虞,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去接近他,這是我此生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只是請你不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
顏惜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回到房間時,只看到電話摔在地上摔壞了,閣下手執姬夜熔的手,俊顏盡是頹然。
房間裏的氣氛無端的慘烈,讓人心慌慌的。
顏惜在輸液中加了退燒藥的成分,姬夜熔的皮膚很白,血管很細,很不好紮針,繞是顏惜也是連軋了三次都沒有紮準。
對面的連默已經擡頭,寒潭射向顏惜,危險乍現。
顏惜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後脊骨漫上涼意,心裏緊張不已,倍感煎熬之下,終于将針紮進血管中了。
“閣下,夜熔……”
“出去。”顏惜的話還沒說完,連默薄唇輕扯打斷,聲音無比陰冷。
顏惜什麽話都沒有再說了,鞠躬退下。
連默坐在輪椅上,明明身體還虛弱的狠,卻固執的守在病*,哪裏也不去。
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憔悴而又固執的臉龐,極其貪戀她的氣息與她的溫度,哪怕這份溫度是冰冷的。
這件事對阿虞來說是一種打擊,她心裏的痛,他豈會不知道,可是他的心更痛。
先是以為因為連城的孩子,而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已經懊悔不已,每每想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他心如刀割。
現在又得知連湛竟然是她和連城的孩子,這教他如何接受?
阿虞是他的。
她英氣的秀眉,清冷澄淨的眼睛,她的唇瓣,她的手,她的腳,甚至她的每一根頭發都是屬于他的,怎麽可以被別人占有。
尤其還是卵子,這麽特別的東西!
連默的手浏覽她臉上每一寸肌膚,指尖溫柔,指腹卻是冰冷的,觸及到她火燒的皮膚,冰火兩重天。
強撐着自己羸弱的身子,從輪椅坐到*邊,他俯身湊到了姬夜熔的面前,視線集中她不算水潤的唇瓣上,黑眸裏痛楚靜靜流淌,肆無忌憚的淹沒他,吞噬他的理智。
唇瓣覆蓋在她的唇上,宛如沒有理智的野獸,肆虐啃。咬,撕扯,本就呼吸不暢快的姬夜熔這下更難受了,臉色漲的通紅,眉心越鎖越緊。
直到口腔裏有了血腥的味道,像是生鏽的鐵,感覺真的很冰冷與絕望,還有腐朽。
他将額頭貼在她滾燙的額頭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聲音哽咽:“阿虞,你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有多痛!”
他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糟蹋阿虞。
又怎麽能利用阿虞這樣來糟蹋他!
姬夜熔的高燒一直不退,連默便是一直守着。
下半夜的時候程慕風塵仆仆的過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臉色異常凝重。
為了不影響到姬夜熔休息,連默和程慕去書房談。
程慕将文件遞給連默,聲線收緊:“驗過皇太子和夫人的DNA,證實她們沒有血緣關系!”
連默神色沉靜的看着報告結果,拿着報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青筋突出,根根分明,
濃郁的戾氣已經在頃刻間彌散至書房的每一個角落,明明是炎熱的夏季,偏偏三番五次讓人體會寒冬的冰冷刺骨。
事已至此,他甚至不需要再去驗阿虞和連湛的DNA。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像是被判了死刑。
靈魂深處傳來破碎的聲,震耳欲聾,眼前的場景都變得目眩了。
“閣下——”程慕欲言又止,起初聽到閣下要自己去驗皇太子和夫人的DNA,他也是一怔,很不是明白。
當看到DNA檢驗報告,确認百分之百不是親子關系時,他也怔住了。
誰能想到會是這樣,他心裏更加的疑惑的是皇太子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
“立刻去查當初為柳若蘭做人工受孕的醫生,護士,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連默的聲音伴随着腥血味緩緩而出,:“還有——”
聲音倏然頓住,眸底的痛楚迅速劃過。
“還有什麽?”程慕奇怪的眼神打量閣下。
“沒有了,立刻去查。”他不能讓程慕去查阿虞到底是什麽時候被人取走了卵子,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慕鞠躬轉身離開,剛剛關上書房的門,只聽到裏面傳來悶悶的破碎聲。
下意識的轉身握住冰冷的金屬,想到什麽,手指僵住了。
閣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失控,除非是和姬夜熔有關。
難道皇太子的身世,是和姬夜熔有關系?
程慕臨走時通知顏惜在書房門口候着,帶着藥箱,閣下有這個需要。
起初顏惜不明白他的是什麽意思,等到傭人通報姬夜熔醒了,連默讓人進來,顏惜這才明白程慕的話。
滿書房的狼藉,一切都是破碎的,連默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汗水,顏惜走到他身後一看,眼神立刻沉了。
只見他淺色的病服大片被紅色侵濕,濕濡的貼在他的後背上,輪椅上也在所難免,滿屋子的腥血味,充滿殺戮。
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被崩開了,需要清理血跡,重新縫合。
顏惜說:“沒有麻藥,這樣縫合會很痛。”
連默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當顏惜縫合傷口時他的身體一直緊繃,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來。
當傷口縫合好時,他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濕噠噠的;臉色蒼白的與紙無異。
擦拭完額頭的汗水,佯裝無事的去往房間看姬夜熔。
姬夜熔醒來,燒好像有些退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讓許盡過來一趟。
許盡站在*邊,姬夜熔将他來之前就已經寫好的紙遞給他,“我要你在一個星期之內查清楚。”
許盡明白她的意思,接過折疊到的紙放進口袋裏。
“這件事,暫時不要其他人知道。”姬夜熔聲音沙啞的不像話,補充了一句。
“隊長,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洩露出去。”許盡言辭篤定。
姬夜熔揮手讓他離開,許盡轉身欲走,眼眸猝不及防的撞向了不知道何時在門口的連默。
“閣下。”許盡鞠躬行禮。
連默看都沒看他一眼,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姬夜熔,唯有關切,還有被壓抑住的...痛楚。
許盡離開,顏惜也很識趣的離開,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與傷人的沉默。
兩兩相望,眸色黯淡,說不出的傷,無法言語的痛,日子一天比一天絕望而漫長。
連默暗暗吞咽,忍住傷口的痛,率先出聲,關心她,“燒退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姬夜熔寂靜如死的眼眸與他對視,沉默良久,不答反問,“當初你若知道連湛是連城的孩子,還會逼我嗎?”
連默眸色深了,他不喜歡從她的嘴裏聽到連城的名字。
“阿虞……”他深邃的眸光沒有在旁人面前的犀利與強勢的壓迫,流轉的光是無奈,也是深情,“我從來都沒有碰過柳若蘭!”
是自己看錯了?
否則怎麽會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深情?
是自己聽錯了?
否則怎麽會聽到他說從未碰過柳若蘭?
姬夜熔不可置信的搖頭,她不相信他的話。
“阿虞,正因為我知道連湛是連城的,才不得不逼着你去,可我不知道當時你有了我的孩子,若是知道……”連默喑啞的聲音頓了頓,凝視着她的眼眸裏有着堅定不移,“即便是下地獄,我也不會讓你和我們的孩子離開一步。”
姬夜熔的心湖一震,波瀾四起。蒼白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勾,露出疑似嘲弄的弧度,“雲璎珞,柳若蘭,甚至是你,你們每個人都在算計,可到頭來卻都白算計了一場。而我,從未想過要算計誰,最後卻是被算計得最慘烈的那個……”
連默沉默,心倏然揪起,宛如碾壓的疼。
他知道,都知道。她是被算計的,被算計去換解藥,被算計的和連城有一個孩子,最終被算計的親手殺了那個孩子。
理智在告訴自己,她很痛,這一切都不能怪她,可是感性一想到她和連城有過一個孩子,那種錐心刺骨的疼,難以忍受。
可是他不能在阿虞的面前表露分毫,甚至不能提到一個字。
她已經這般的痛不欲生,自己不能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阿虞能對他殘忍,他卻不能再對阿虞殘忍,因為不忍,也舍不得。
“我要見雲璎珞。”姬夜熔垂下眼簾,薄唇輕啓,聲音絕然,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只是說一聲罷了。
連默說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柳若蘭,雲璎珞應該是想要柳若蘭懷上連城的孩子,可是連城已經死了,柳若蘭這一胎怎麽來的再也沒有人比雲璎珞清楚了。
連默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沒有阻止,點頭:“好,等你病好,我陪你一起去雲爾。”
有些事是該和雲璎珞坦誠布公的談一談。
他的掌心沁着汗水覆蓋在姬夜熔冰冷的手面上,慢慢的收緊。
卷翹的睫毛安靜的覆蓋在眼睛上,不管他有多用力的握緊她的手,哪怕是用力到似要将她的骨頭捏碎,她也毫無反應。
三天,姬夜熔的情況好了不少,沒有再發高燒,卻有咳嗽的情況,白天還算好,夜晚咳的越發厲害,一整夜難以安枕。
整個人顯得更加清冷漠然,自從和連默說完要見雲璎珞後,再也極少開口,多半是點頭,或是應聲。
眉心萦繞着一股涼意和淡漠,睡不着的時候,時常會站在窗口,遙望天際。
半夜聽到她的咳嗽聲,連默的心莫名的揪起,似乎很擔心她下一秒就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
看到她遙望天際時,連默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麽,只是她眼神的方向是對着總統府,連默心想,也許她是想木槿了。
第四天的下午,陽光明媚,姬夜熔夜裏咳嗽難以入睡,這幾天午餐後會睡上半個小時,這天醒來,連默就在她的*邊,神色溫潤,“來,把衣服換上,我們出門。”
姬夜熔眼神看到挂在旁邊衣架上的一套衣服,眉心微皺,來不及多說什麽,連默已經轉動輪椅離開卧室了。
當姬夜熔換好衣服下樓時,連默在樓下等着,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身姿,連日來的緊繃的輪廓線忽而松軟了,燦若星辰的眸光凝視着彌漫着驚豔與淡淡的笑意。
一襲落地長裙裁剪簡單,婉約修身,勾勒出她的好身材,而裙擺下方用金絲線鈎織的一朵雪蓮驕傲盛放。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連默腦子裏蹦出這一句話,甚至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姬夜熔平日裏穿慣了黑色簡便衣服,顯得幹練神秘,而換上白色長裙的她氣質孤傲清冷,如同盛放在雪山之巅上的一朵雪蓮,美麗不可方物,仿佛連同她周圍的空氣都是幹淨清澈的。
柔軟的長發沒有任何處理,簡單的覆蓋肩膀處,純白與烏黑形成了很強烈的對比,明亮的眼眸波瀾不驚,波光卻具有穿透力,獨天得厚的氣場,委實令人着迷。
因為長裙遮腳,所以鞋子不需要太刻意,随意的指了鞋櫃裏的一雙黑色球鞋,于莎替她拿出來。
連默因為有傷,不便替她換鞋,可能是因為沒有腳趾的緣故,她不喜歡別人碰自己腳。換鞋子的時候連默在旁邊,凝視她的眼神含情脈脈,又夾雜着幾分欲語還休。
姬夜熔豈會不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一直在等他開口,只是車子快到雲爾莊園時,他遲遲未曾開口。
下車之前,姬夜熔主動開口:“不是她做的,我不會殺了她。”
話音未落,翩然的身影已經下了車子。
連默一怔,想到什麽,無奈的勾唇,阿虞你的理解能力是差到何種地步啊!
連默和姬夜熔進入大廳時,顧明希正在陪雲璎珞喝茶,看到姬夜熔,明眸流轉笑意,“夜熔。”
雲璎珞蹙眉,她只聽管家說連默會來,不知道姬夜熔會跟着一起來,當下臉色就沉了。
姬夜熔對顧明希颔首,眸光淡淡的從雲璎珞身上掃過,無動于衷。
連默也沒有向雲璎珞行禮,陰翳的眼眸掃了一眼管家和四周候着的傭人。
很顯然,他們今天是有事而來。
在管家目光請示雲璎珞時,她微不可見的點頭,示意他們都下去。
管家帶着傭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大廳,獨留給他們一些談話的空間。
連默眼神看向顧明希,還沒來得及開口,雲璎珞聲音沉冷的響起:“明希是我的女兒,沒有什麽話是她不能聽的。”
連默斂眉,眸光看向姬夜熔。
姬夜熔什麽都沒有說,這件事明希知不知道,其實都不重要。
見此,連默沒有要求明希也暫且離開。
連默坐在輪椅上,姬夜熔和顧明希坐在沙發上,面對着雲璎珞。
氣氛古怪,顧明希星眸在他們三個人之間流轉,總覺得發生什麽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姬夜熔的眸光含着金屬般的冷銳,直射雲璎珞,開門見山的問道:“當初你是怎麽讓柳若蘭懷上連城的孩子?”
此話一出,雲璎珞的眼神立刻變了,手裏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氣勢逼人,“你憑什麽質問我?”
“憑這個。”姬夜熔将手裏的兩份文件直接甩在了雲璎珞的面前。
她的态度讓雲璎珞極度的不悅,看都沒有看一眼文件,眸光直射她,愠怒橫生。
姬夜熔一語不發,眸光與她對峙,長久僵持。
顧明希見此,忍不住伸手想去拿文件,疑惑道:“是什麽?”
指尖還沒碰到文件,連默陰沉的嗓音冷冷的響起,話是對雲璎珞說的,“看看吧,看完也許你會很願意告訴我們,這是為什麽!”
顧明希的手僵住,實在不懂他們這是在打什麽啞謎。
雲璎珞冷哼一聲,傾身拿起文件,不屑的打開翻閱,臉色在瞬間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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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8
“這不可能!怎麽可能!”雲璎珞死死的捏着那兩份報告,整張臉蒼白如紙,擡頭射向姬夜熔的眼眸裏波濤洶湧,“你們做這份假的DNA親子鑒定,到底想做什麽?”
疾言厲色,呵斥着姬夜熔和連默,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的反應在姬夜熔和連默的預期之內,畢竟雲璎珞那麽厭惡姬夜熔,又豈會讓她的卵子和連城的精-子結合,生出一個孩子。
“你現在應該打電話好好問問你的醫生,為什麽會是這樣?”連默臉色陰沉,胸口憋着一股悶氣,陰翳的眼神盯着雲璎珞。
一切皆以雲璎珞而起,若不是她用這樣的途徑弄出一個連城的孩子,阿虞的卵子又怎麽會被偷,與柳若蘭的調換了。
姬夜熔神色死寂,聲音麻木的沒有一絲波瀾,“我比你更希望這是假的。”
如果不是她懷疑連湛的身份,讓許盡給連默和連湛做親子鑒定,許盡又怎麽會發現連湛的DNA排列那麽眼熟;若不是這般,許盡沒有見過柳若蘭的DNA排列圖,心生狐疑,他便去偷了柳若蘭的頭發和連湛做DNA親子鑒定,果然不出他所料,連湛和柳若蘭雖然血型相同,卻不是母子關系。
他想了很久,最終想起曾經在哪裏看到這組DNA排列圖,心裏不确定,懷疑是自己記錯了;他是抱着否定的态度去做這個檢驗,證明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是結果卻讓他徹底震驚,不敢置信。
連湛與連默的親子鑒定其實早就做好了,遲遲沒有交給姬夜熔,是他一直在給姬夜熔和連湛做親子鑒定,結果不言而喻。
有的時候,真相比謊言更殘忍。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姬夜熔寧願選擇不知道,哪怕認為連湛是連默和柳若蘭的孩子,那又怎麽樣呢?
他們本就是夫妻,有一個孩子再正常不過;總好過連湛是自己的卵子和連城精.子結合,卻是從柳若蘭的子宮裏出來,叫柳若蘭母親,對自己恨之入骨這個結果要好得多。
那樣她可以理所當然的讨厭連湛,哪怕是錯手殺了他,心裏會過意不去,會覺得對不起連城,而不是像此刻內心一片絕望與荒涼,對于人性,千瘡百孔,滿目蒼夷,萬念俱空。
她不想要承認連湛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她的寶寶不會像連湛這般心存歹意,她的寶寶應該是善良而美好的小天使,而非惡魔。
雲璎珞手指一松,報告“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情緒激動,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木梵,木梵,去把鐘醫生找來!”
守在門口的木梵聽到她的吩咐,立刻應聲,鞠躬離開。
雲璎珞激動的波光中不乏對姬夜熔的厭惡,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姬夜熔怎麽配,怎麽配有城兒的孩子。
這一定是假的,她要重新驗DNA,證明是他們居心叵測,意圖不軌!
客廳一時間寂靜如死,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凝重壓抑的厲害。
顧明希撿起了報告,翻閱的瞬間眼底拂過錯愕,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眸光空洞的姬夜熔。
這,怎麽可能?
顧明希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有手機的嗡鳴聲。
是連默的,他接起電話,臉色倏然沉冷,眸光直射雲璎珞,一言不發的掐斷電話,緊抿成直線的唇瓣輕啓:“讓木梵不用去找了,程慕已經找到了鐘醫生。”
雲璎珞蹙眉,未及開口,只聽到連默聲音冰冷的在耳畔響起:“他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姬夜熔眸光倏地陰冷了,怎麽會這麽巧?
雲璎珞也怔住了,不用連默說,她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麽!
代表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更代表着鐘醫生可能是知道些什麽,所以當他們要查這件事,有人開始滅口了!
“你還不肯說?”連默皺眉,眼神裏有着一絲不耐煩。
雲璎珞呆滞了幾秒,回過神來,漲紅的眼眸盯着他們,冷笑道:“我要說什麽?說你不配做總統,還是說她根本就不配有城兒的孩子?”
湛兒居然是姬夜熔和城兒的!
居然是她!
她怎麽配?
顧明希雖然震驚眼前所發生的事,可畢竟她和龍裴是從重重陰謀迷霧中走出來的,迅速的平靜下來,“媽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連湛又怎麽會是夜熔和連城的?
雲璎珞聽到她輕喃的聲音,眸光移動向顧明希充滿悲傷與絕望,“我只是想你哥哥的生命能被延續下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究竟哪裏出了錯。
在M國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任皇太子在18歲成年的時候,都會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為防止日後有什麽意外發生,無法延綿子嗣會取出健康的精.子冷凍起來,已做日後不備之需。
連城18歲那年也是如此,貯存了冷凍精.子。
原本雲璎珞是想要連城娶了柳若蘭為妻,當時柳若蘭的父親還是國務卿,如此一來連城日後成為總統,必然有人輔佐,在政權裏少一些磕磕絆絆。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連城的未來打算,誰能想到姬夜熔會去勾-引連城,讓連城反抗自己的安排,不娶柳若蘭,甚至最後在去找姬夜熔的路途中喪命。
連城死後,雲璎珞悲痛不已,日夜思念着城兒。
連臻病故,身為唯一的兒子連默很自然的繼承總統之位,柳若蘭沒有嫁給連城,她的父親自然是希望她能嫁給現任總統連默。
雲璎珞本就厭惡連默,眼睜睜的看着連默霸占了屬于城兒的東西,她心裏惱恨不已。
連默不是喜歡搶城兒的東西嗎?
總統之位,柳若蘭,他都想要擁有,那麽她就成全他。
雲璎珞找到柳若蘭,并且開出條件,只要她能生下城兒的孩子,她自有辦法讓連默娶她。
柳若蘭一番思考最終同意了,因為她別無選擇,接受試管嬰兒,讓他們把培育好的胚胎植入自己的子宮,十月懷胎生下連湛,并且得到雲璎珞的保證,日後連湛必将成為M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