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新總統,她便是總統的母親,那麽柳家還有什麽可擔憂的?
連默替連城養孩子,甚至守護一生的M國日後也是要交給連湛的,這就是對他大也是最狠的懲罰。
誰能料到這個孩子的生母不是她選好的柳若蘭,而是她最憎恨的姬夜熔,這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和懲罰。
當初這件事她是全權交給自己最信任的鐘醫生處理,按照道理應該不會出意外,可眼下鐘醫生突然死亡,無疑透露着懸疑和陰謀。
一直有人在暗地裏布局,而且這個人絕對就在他們的身邊,否則不會對他們所有人的行動了如指掌。
顧明希山明水淨的眼眸無可奈何的凝視雲璎珞,不知道該說雲璎珞什麽好。
此刻說什麽也是于事無補,事情已經發生,難以挽回。
姬夜熔和連默都沒有說話,線條分明的輪廓相似的緊繃着,眉心沁着寒意,有怒難言。
在一片靜谧如死的氣氛中手機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姬夜熔的。
她看了一眼號碼,起身走到旁邊,背對着他們接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她單薄的身子倏然僵硬住。
連默捕捉到這個細節,蹙眉,又發生了什麽事?
“立刻将人帶回來。”
姬夜熔切斷電話,轉身眸光泛着冰冷與寒意直射雲璎珞,聲音冰冷如刀子,“當年柳若蘭中毒是不是你和犯罪集團合作設計的?”
連默和顧明希眼眸皆是一掠,顧明希立刻開口:“夜熔,你在說什麽?”
雲璎珞此刻神色近乎如死灰,眸光與她對視,沉默亦像是在默認。
垂在身側的手臂死死的握着手機,青筋若隐若現。
手機震動了下,她打開傳來的視頻,手機放在茶幾上,讓每個人都能看到聽到。
視頻中的人是葉愁生,還有一個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人,她虛弱無力的嗓音哀求道:“住手!我說,我什麽都說……是雲夫人指使我做的,她想要姬夜熔死在我們集團人的手裏,這樣她就能撇得一幹二淨……是她要和我們合作……”
此人,正是當初柳若蘭出事,失蹤的那名傭人,葉愁生在法國輾轉許久,終于抓到她,用盡手段終于逼得她開口!
連默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寒潭射向雲璎珞,犀利冰冷如刀刃。
顧明希眼底劃過一絲錯愕,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驚天駭浪席卷而至。
雲璎珞蒼涼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視頻播放完,下颚上揚,目光緩緩的與姬夜熔對上,嘴角夾雜着一抹冷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姬夜熔,你看看你的雙手上沾滿多少人的鮮血,死都是便宜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應該生不如……”
“住口!”她的話還沒說完,連默已經控制不住的呵斥她。
他不允許雲璎珞這樣說阿虞!
姬夜熔站在那裏,身影孤單,清瘦的身軀無處不彌漫着從骨子裏滲出來的清冷與極致的漠然。
一雙冷冷清清的眼眸就那樣平靜如死的與雲璎珞對視,讓周遭的溫度直線往下降,令人四肢不由的冰冷。
“如果真的是你——”姬夜熔薄唇輕勾,話語微頓,再次出聲語氣很淡,自然優雅的像是在說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我會殺了你!”
雲璎珞心頭一緊,誰都聽出姬夜熔的話裏的堅決,她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
“夜熔!”顧明希突然起身,神色雖然沉靜如故,可明亮的眼神已沒有之前的輕松與自然了,“這裏有點悶,你陪我出去透透氣!”
姬夜熔眸光射向她,顧明希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走上前直接拉住她的手,步伐不緊不慢的往雲爾的後花園走。
外面太陽正烈,顧明希沒有拉着她去陽光下,只是在走廊漫步,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花朵盛開正好。
距離客廳遠了,顧明希這才緩慢的放開姬夜熔的手,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聲音篤定:“夜熔,不是她,絕對不是她。”
“因為她是你的母親?”姬夜熔沉默片刻,聲音再起時有些涼薄。
顧明希輕輕的搖頭,輕聲否認道:“不僅僅是如此。”話語頓了下,山明水淨的眼眸側向了玻璃外的五彩斑斓,“夜熔,你知道的,我和阿裴是經歷了幾次分離,穿過無數的黑暗好不容易看到今天的光明,所以我比你更容易看清楚,黑暗中伸向你們的手……”
姬夜熔一時間沉默,沒有接話。
客廳裏只剩下雲璎珞和連默兩個人了。
發生這一連串的事雲璎珞眉心明顯萦繞着疲憊不堪,心裏波濤洶湧,可在連默的面前,她還在苦苦支撐自己的高貴與優雅,壓抑住狼狽與脆弱的一面。
靜谧許久的氛圍最終被連默打破了。
“那天阿虞和我說了一句話,她說你,柳若蘭,我,我們每一個人都在算計,可算來算去都白算計了,她是最不會算計的那一個,卻比我們每一個人更加的遍體鱗傷。”
雲璎珞低垂的眼眸緩慢的迎上他,沒接話,因為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
連默深邃的眸光凝向雲璎珞,沒有憤然不平,也沒有怨恨幽暗,很平靜,平靜的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你便拿一雙憎惡的眼神看着我,我一直都不明白是為什麽。連城告訴我,是因為我不夠優秀,于是我拼命的學習,努力的變得優秀,我拿着滿分的試卷去找你,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擁抱,哪怕只是一個溫柔的眼神也好,可是我看到的卻是連城的虛僞,你對我的厭惡。”
雲璎珞蹙眉,因為她不記得有這樣的事,而且他為何無端要提及這個話題!
“我想不明白這些到底是為什麽,想了好多天,我将它總結為是我沒有比連城優秀;所以連城會的,我都要會,還要比他做的更好,連城有的,我也要有,我想讓你們明白,你們的兒子不止是連城一個人優秀,我也很優秀,甚至是比他更優秀。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拼命的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讓你們看到我,認可我,原來是毫無意義的,因為我和連城在你心裏從來都是沒有可比性,甚至我的存在對于你而言都是一種罪惡!”
悲涼的聲音夾雜一抹複雜的情緒,稍瞬即逝,那些晦澀的回憶,泛黃的畫面,孤單冷清的童年日日夜夜從來都只有他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
雲璎珞呼吸瞬間凝滞,聽出他話裏的深意,有些詫異!
他,都知道了?
“雲璎珞。”他直呼她的名字,沒有再叫她“母親”,她不稀罕,他也不想在叫了,演這麽多年戲,都累了。
于他而言,她從來都配不上這兩個字,“在我還沒有出生時發生的那些事,從來都和我沒有關系,甚至連我的出現都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如果你一定要将那些仇恨報複在我身上,悉聽尊便。但你若再敢動阿虞一根汗毛,我決不饒恕你!”
他可以不計較那些所謂的仇恨報複,也不在乎究竟還要失去多少;他的底線是不要再讓阿虞受傷害,哪怕是一絲一毫,他都不能再容忍。
話音落地,不等雲璎珞反應過來,他轉動輪椅,想要去找阿虞。
縱然是和顧明希在一起,阿虞離開他視線太久,他到底是不放心。
雲璎珞臉色緊繃,暗暗咬住內唇,心如被千萬根針紮,密密麻麻,疼的快窒息了。
因為他的話讓她想起此生都不願意再回顧的回憶,那麽大的羞辱和痛楚加注她的身上,宛如一個烙印刻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無法忘記。
而這個烙印的名字叫:連默。
自己很殘忍,連默很可憐?
可當年又有誰來可憐過自己!
連默的輪椅在客廳的門口突然停下了,他背對着雲璎珞,聲音平緩而出:“雖然這樣對你很殘忍,但我必須承認,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很高興,也謝謝你将我帶到了這個世界。”
若不是這樣,他又怎麽會遇到阿虞,明白了有些人可以不用在乎,有些事可以不用計較,因為當你擁有了最想要的那個人,足可以令你原諒這個世間所有的不公。
“明希……”一直沉默的姬夜熔終于開口,眼眸看向顧明希絕美的臉龐,“你和龍裴閣下盡快離開M國!”
顧明希纖細的眉頭微斂,回頭看她,面露憂色。
“我答應你,只要她不是那個與犯罪集團合作的人,我不傷她性命!”
姬夜熔目光坦然,言辭堅定,但凡她說出口的話,定會尊重承諾。
顧明希與龍裴有多艱難走到今天這一步,姬夜熔很清楚,顧明希将自己視為摯友,而雲璎珞是她的母親,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更清楚。
有些事情明希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似簡單平淡的言語已經安撫了在客廳裏混亂不堪的思想。
顧明希選擇在那一刻把自己帶出來,是怕自己一時沖動,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和決定!
明希的心思剔透,用心良苦,她豈會不明白,因為明白所以她更加不忍心讓明希被卷進這場深淵中。
她不相信雲璎珞,可是她相信明希,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或解釋,那是朋友之間的一種默契和信任。
所以她給明希這個保證,讓明希可以安心的和龍裴回國,離開M國,遠離所有的紛争。
顧明希星眸微怔,片刻反應,猝不及防的濕了眼眶,轉身主動輕擁住姬夜熔,聲音低低的:“夜熔,謝謝你!”
這樣的承諾意味着什麽,顧明希再清楚不過,能讓夜熔做出這樣的承諾,最大的原因是自己,她知道的。
所以心湖泛濫,不再做控制情緒的高手,在朋友的面前也無需刻意控制情緒,自然真誠的流露。
姬夜熔猶豫了幾秒,擡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低低的聲音道:“你和弦歌都要幸福。”
幸福是一件很昂貴的奢侈品,此生我已經沒有擁有它的資格了,所以你和弦歌一定要幸福,連同我不能擁有的那份幸福,穩穩的一起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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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關于連默兒時的事會寫成小劇場,會在28號直接發在公共微信號,喜歡連默的讀者,不可錯過。
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9
龍裴是C國的總統,本就事務繁忙,遠在國都的陸半夏已經幾次催促他們歸國,可顧明希放心不下雲璎珞和姬夜熔之間的那些是非曲折,龍裴也不願勉強她,歸期一拖再拖。
顧明希在得到了夜熔的承諾後,懸在半空的心終于放下了,也不忍看阿裴遠在M國,卻時時挂念着國都的事,姬夜熔他們離開雲爾後,她便讓葉迦安排,一個小時後出發回國。
在離開之前,顧明希對雲璎珞說:“與惡龍糾纏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必将回以凝視!媽媽,我希望您手中的利劍對準的是真正的惡龍,而非是同樣被惡龍糾纏的另外一個你!豁達是對自己的寬容,對別人的懲戒!”
豁達是對自己的寬容,對別人的懲戒。這個道理經歷大半生風雨的雲璎珞豈會不懂,只是懂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不甘心,是憤怒,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連臻他們在自己加注了多少的痛苦與折磨,她想悉數的還在連默的身上。
在很多年前她也是溫婉如花,良善明媚的女子,是誰将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是連臻,是連默,是他們将“溫善”這個詞從她的身體裏剝離,讓她對愛情絕望,對人性絕望;讓她變得極端而偏執。立誓要與連臻在這場千瘡百孔的婚姻裏相互折磨至死方休,哪怕連臻死了,她也無法平息心頭的怒火,因為還有一個連默延續了她內心的仇恨與怒恨。
連城死了,連湛沒了,她的心空了,萬念俱灰,而在這個世界上與她骨血相連的親人,只剩下明希一人,她來了。
陪伴她,安撫她內心的絕望與冰冷,讓她感受到最後的一抹親情的可貴與溫暖。
縱然心裏再多的不願意,她還是答應了明希。
她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可是她在乎自己在女兒心裏的形象和位置。
她不想讓明希對自己失望,更不想失去自己在這世界上最後一份彌足珍貴的溫暖。
在回夜園的路上,連默一直緊緊扣着姬夜熔的手,姬夜熔神色平靜的如鏡面,無風無浪;眸光一直放在車窗外,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連默深邃的眼眸溫情的凝視她,眸光随着她素淨的臉龐一路往下,落在十指交扣的手上,與其說是十指交扣,不如說是他一個人緊緊扣着姬夜熔的手指,那麽用力的握着,生怕她會消失一樣。
車子停下,姬夜熔很自然的将手從他的掌心抽離,下車。
連默的輪椅下車,在姬夜熔要進去時,他輕聲喚她,“阿虞——”
姬夜熔步伐頓住,回頭看他。
因為高度的差別,連默是昂着頭看着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她,削薄的唇瓣輕啓,“有一句話出門前我就對你說了。”
姬夜熔沒問他什麽,靜靜的站在原地,等他接着說下去。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阿虞,你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子。”
富有磁性的聲音充滿蠱惑,凝視她的眼神專注而*,姬夜熔的心莫名的漏跳一拍,隐隐聞到空氣中的花香,馥郁芬芳。
認識這麽多年,這是姬夜熔第一次聽到他誇自己美好,那麽坦然真誠。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誇她,大多都是誇她身手好,槍法好,從未有人誇她美麗或是美好,因為她性格太過冷清不合群,而且出色的作戰能力早已掩蓋了她本身的美好。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誇自己,對方還是連默,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耳根子莫名的熱了,滾燙滾燙的。
臉上還是波瀾不驚,低垂的睫毛遮住眸底的光,低低的應聲:“哦。”轉身進去了。
連默先是一怔,反應過來時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的往上揚了。
阿虞的反應雖然總能出人預料,但是他可沒有漏掉阿虞泛紅的耳朵,那是意味着什麽呢?
連默心裏暖流蹿動:阿虞連害羞的樣子都如此可愛。
姬夜熔回到卧室,于莎敲門而入,手裏拿着一件已經洗好熨燙後的西裝。
“夜熔姐,這是你那天回來披在身上的西裝,怎麽處理?”于莎這樣問,是因為她認出這件衣服不是閣下的,自然是不能挂進閣下的衣櫃裏。
姬夜熔掃了一眼西裝,想起來是那天下雨,江寒渚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
“暫且收好。”等下次見到江寒渚再還給他。
于莎點頭,轉身離開卧室,迎面而來是連默,他犀利的目光落在于莎手裏的西裝上。
他記得這件西裝是那天她回來披在身上的。
這西裝的主人是誰?
“哪裏來的?”連默聲音沉冷的問道。
于莎搖頭,“夜熔姐沒說,她只是讓我收好。不過那天送夜熔姐回來的是國務卿江先生,我想應該是他的。”
江寒渚?
連默的劍眉倏然一擰,什麽都沒有再說,揮手讓于莎先下去。
夜幕降臨,偌大的雲爾被冷清與黑暗籠罩着,只身一人獨留雲爾的雲璎珞猶如置身在冰冷的屠宰場,任由冷清與孤寂吞噬着自己。
在她最好的年華時遭遇丈夫的背叛,女兒的失蹤;在她步入中年時,她失去最心愛的兒子,在她邁入暮年時,再次失去連湛。
她愛恨大半生,此刻回想起來,丈夫死了,兒子死了,孫子死子了,她看似擁有很多,其實什麽都沒有。
連湛的走,帶走了雲爾最後一絲熱鬧的氣息,她再也聽不到他糯糯撒嬌的聲音:奶奶,奶奶,奶奶,聽得她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慕容莊到訪時,看到她孤獨的背影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手指高腳杯,微醺的飲着紅如血漿的液體。
“璎珞,別喝了。”慕容莊奪走她手中的酒杯,黑沉的眼眸裏鋪滿了心疼。
雲璎珞睜大眼睛,迷惘的眼神瞧着他好半天,似乎認出他是誰,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莊,你這些年快樂過嗎?”
慕容莊沉默,還沒回答便聽到她沙啞的聲音幽幽的響起:“我不快樂,自從嫁給連臻後我就再也沒有快樂過。他不愛我時,我不快樂,他恨我時我更不快樂,他死的時候,我也沒有快樂。我以為最終贏了的人是我,可是今天我才發現這一路走來我撐的太辛苦,走着,走着,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慕容莊沉着嗓音道,這些年自己不離開的原因,不就是舍不得讓她一個人。
雲璎珞迷離的眸光凝視他良久,眸底泛起絲絲淚光,聲音幾乎哽咽道:“你真傻……”
像她這樣內心充滿仇恨的人,早已不值得任何守護了,他卻白白等了她一生。
“你又何嘗不是。”慕容莊無奈的搖頭,眼睜睜的看着她因為恨而和連臻糾纏一生,越來越痛,他在旁邊看着都覺得無力。
“傻!我們都傻,總以為能算計好一切,以為能控制好一切,結果被別人算計了卻不知道……”
慕容莊皺眉,總覺得今晚的雲璎珞有些不對勁,“璎珞,你到底怎麽了?”
“柳若蘭的卵子被人掉包了!”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唇瓣,直接咬破,血珠沁出,在慕容莊眼底浮起疑惑時,自嘲道:“換成了姬夜熔的卵子,連湛的生母是我最痛恨的姬夜熔!”
慕容莊愕然了,滿臉寫着不可置信。
難怪,難怪她會這般的失魂落魄,絕望至極。
雲璎珞終究忍不住淚如潮湧,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的軟弱和狼狽之态才會展露出來。
慕容莊看着她的眼淚,猶豫的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方盤旋良久,最終輕輕的摟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哭吧,哭吧,哭出來也許會舒服一些。
雲璎珞靠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連默的傷勢未愈,留在夜園休養,需要他處理的文件,程慕都是直接送過來,連默過目,沒什麽問題,姬夜熔代替他簽字。
早餐後,姬夜熔接到一通電話,眸光倏然一緊,對着手機冷冷道:“你先回去。”
連默察覺她的神色變化,眸光輕柔的投向她。
姬夜熔放在桌面上的手緊緊握着手機,沉默片刻後,咬着唇瓣道:“那個人死了。”
葉愁生帶着那個人上飛機,在飛機上女人要上洗手間,葉愁生不好跟着她進洗手間,沒想到就是這樣而出事了。
女人死了,是自殺的。
連默斂眉,握住她冰冷的手,安慰道:“總會有線索的。”
姬夜熔沒有接話,清冽的眼眸盯着他清俊的容顏許久,忽而問道:“你也相信不是她做的。”
這個“她”是誰,淺顯易見。
連默不可否置的勾唇道:“她不會拿連湛的命冒險。”
雲璎珞是恨姬夜熔,恨不得親手殺了姬夜熔,但她是絕對舍不得拿連湛的命來冒這個險!
因為連湛是她最心愛的兒子的生命延續!
姬夜熔垂眸,沒有将手從他的掌心抽離,心裏喃喃:原來他想的和自己一樣!
暗地裏的人怕是知道葉愁生已經查到那個女人的下落,為了不暴露自己,将那個女人抛出來,指使她将罪名推到雲璎珞的身上。
以自己和雲璎珞之間的恩恩怨怨,沖動之下殺了雲璎珞也并無可能,而且以雲璎珞對自己的憎恨,即便是被誤解也絕對不會為自己辯解,這般看來兩個人之間的仇恨足以恨不得将對方殺死。
縱然誣賴雲璎珞不成也沒關系,那個人早就想好讓那個女人死,派人殺了鐘醫生,所有的線索也就斷了。
此人的城府和手段只怕遠在她和連默之上,可是他們身邊究竟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這一點姬夜熔始終想不透。
起初她懷疑是霍淵,可連湛死的那天,她就知道不是霍淵,霍淵不會利用自己最心愛的妹妹,而且那天在場的人那麽多,最先去奪走雲璎珞手裏的槍的人正是霍淵。
如果是他,他大可不必這樣做,任由雲璎珞再對自己開槍,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
連默見她一直低眸,皺着眉頭似乎在想什麽,出聲将她拉出了思緒,“別想了,總會查出來的。”
姬夜熔擡眸迎上他,想到什麽,淡淡道:“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裏?”連默本能的問道。
“見一個朋友。”姬夜熔回答的很自然。
連默沒有阻止她,點頭:“讓拾歡和宋遙陪你,早點回來。”
姬夜熔點頭,轉身上樓去換衣服。
連默嘴角含笑,目送她的背影上樓,直到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嘴角的弧度瞬間淡去,他打了一通電話,“陳速,你跟着阿虞!”
陳速是陳敘的兒子,在姬夜熔不在的四年,他将陳速從軍部調到身邊為之所用,與程慕一文一武,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因為連默将她那些深色的衣服都換了,姬夜熔只在衣櫃裏挑到一件刺繡長裙,下樓時手裏多了一個袋子。
連默是一個情緒管理高手,早已猜測到她出去可能是和西裝有關系,但表面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洩露,送她到門口上車,叮囑她早些回來。
江寒渚聽秘書彙報,有人要見自己,而且還把車子直接停在門口,警衛阻攔時直接被撂倒了。
有人認出撂倒警衛的人是兵鬼成員——拾歡。
他幾乎沒有遲疑的下樓,走向門口,遠遠看到一輛車子停在門口,那人一席長裙站在那裏,裙擺被風卷動,光線柔和的像是勾勒出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你怎麽來了?”江寒渚近乎是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步伐有些急,天氣熱鼻尖很快滲出汗水。
姬夜熔将袋子遞到他面前,“還給你,謝謝!”
江寒渚接過袋子也知道裏面是誰,只是沒想到她會為一件衣服特意跑過來,“要不要進去坐坐?”
姬夜熔搖頭,沉默片刻道:“那天的事……”
“我已經處理好,不會有人知道你去過墓園。”她的話還沒說完,江寒渚輕聲打斷她的話,話語稍稍停頓,再起時嘴角泛着一抹溫雅的笑容,“我不會問,更不會去查,除非你想告訴我!”
陽光下他容顏俊朗,輪廓線條分明,黎黑清澈的瞳仁盛滿陽光,笑的時候左邊嘴角有一個淡淡的酒窩,溫暖而迷人。
姬夜熔微怔,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他們的五官樣貌并不一樣,但給人的感覺一樣,輕松舒适,自然流暢。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江寒渚嘴角的笑意漸淡,“連城。”
姬夜熔點頭。
“其實,閣下也和你說過同樣的話。”其實連默還有半句話,江寒渚沒有說出來。
連默當時的原話說:你笑起來真像連城,只不過你沒他那麽虛僞!
姬夜熔眼底掠起一抹意外,沒有接話。
江寒渚又笑了,像是對她說,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你們兩個人總是會有很奇怪的默契!”
姬夜熔看着他幾秒,沒有接話,淡淡道:“總之謝謝你,我走了。”
“不要再對我說謝謝,如果你願意将我當成朋友的話。”江寒渚走到車旁,紳士的為她拉開車門,“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聯系我。”
姬夜熔點頭,上了車子。
江寒渚替她關上車門,眸光一直凝視車子消失的路的盡頭,嘴角挂着的笑漸漸淡了,連眼神也暗了。
其實他心裏是清楚的,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主動找自己幫忙。
她是那麽要強又不願麻煩別人的一個女人!
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越發的讓他心疼,不由的在想:這麽好的一個女子,閣下四年前你又是為什麽不要她?
姬夜熔回夜園前,又去了一趟霍家別墅,只不過這一次是正大光明的被請進去的。
霍淵不在家,霍以沫一聽姬夜熔來了,立馬讓管家請她和宋遙她們進來,讓傭人端茶,送果盤。
霍以沫在家穿的比較休閑簡單,運動短褲搭配灰色背心,頭發随意的放在側邊編了幾道麻花辮,看到姬夜熔,依舊笑顏如花。
“我只是想要當面謝謝你!”畢竟那天霍淵的出現維護,是受霍以沫之托。
自己欠她一個人情,理應對她說聲謝謝!
“你真的不用和我這麽客氣,是你救我在先,我只是還你的救命之恩!”霍以沫面對她沒有絲毫的情緒,好像有些事從來都沒發生過。
姬夜熔在她清澈的眼睛裏看不出絲毫的僞裝,不禁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生氣啊!”霍以沫理所當然的回答,“我又不是聖人,怎麽可能不生氣!回來的時候心裏可怨你了,怎麽可以這樣害我!可是過幾天冷靜下來也就不氣了,我們身在這個圈子裏,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要是每一件事都要生氣,我早就氣炸了!人生苦短,何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生氣上,多想一些開心的事,快樂也就更多了。”
姬夜熔看着她,冷清的眸光不由的柔和了,她對生活的态度真的很像木槿,可見霍淵将她保護的很好,也教的很好。
“不過,你要是真的覺得過意不去,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霍以沫純真的眸光充滿的請求的凝視她。
“說。”
“下次可不可以讓我去夜園做客?我早就聽說夜園的風景在岩城僅次于總統府,我想去看看,順便拍照!”順便借機多了解了解姬夜熔,這是霍以沫在心裏打的另外一個小算盤。
姬夜熔沒有考慮太久,同意了。
霍以沫高興的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此刻剛好有傭人将外面兩株日及花搬進屋子裏來。
姬夜熔掃了一眼,像是很随意的詢問:“這是木槿花?”
“木槿?”霍以沫一臉的疑惑,“不是叫日及花嗎?”
姬夜熔沒說話,眼神一直盯着那兩盆花。
霍以沫見她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自然願意和她解釋:“我哥說這是日及花,又叫扶桑。是我哥四年前的某天突然帶回來的,而且寶貝的不得了,連我碰一下都不許。在家時一天要看幾次,要是出門在外,每天起碼四五通電話,若是黃了一片葉子,那眼神簡直是想殺了園丁。”
姬夜熔心頭倏然一緊,又是四年前。
扶桑,桑桑。
桑桑,是木槿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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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關于連默小時的故事是和正文相關的,有微信的盡量去看下。已經發布了一千字:孤獨是一個人的成長。剩餘的28號發。
總裁系列:《總裁的豪門前妻》
總統系列:《前妻,偷生一個寶寶!》
蝴蝶飛不過滄海,你我穿不過黑暗10
姬夜熔坐在回夜園的車上,腦海裏回想着霍以沫的話。
“我哥經常會面對這兩株日及花發呆,那眼神就好像是心碎,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他那樣失落過。我總覺得他可能還是沒放下連景姐,其實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他為什麽還是放不下呢!”
連景?
姬夜熔緊緊的咬住唇瓣,心裏不斷的否定。
不,不是連景。
連景喜歡的是紫藤架,如果霍淵真的放不下,他睹物思人的對象應該是紫藤,而非木槿花。
他甚至刻意不告訴霍以沫那個是木槿花,而說是日及,就是不想讓霍以沫知道,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連景,而是木槿!
霍淵愛的是……木槿!
這個意識是在姬夜熔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樣就能解釋得通當天霍淵為什麽是第一個奪雲璎珞的槍救自己。
他不是為救自己,他是為了木槿。
“宋遙,我想回家。”姬夜熔冷清的嗓音突兀的在車廂裏響起。
副駕駛的拾歡接話道:“隊長,還有十五分鐘就到夜園了。”
“不,我想要回自己的家。”她想回的是那個有木槿的家。
自從回到岩城,得知木槿死了,她一直都沒回去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木槿是她身體裏的一根軟骨,抽走後不會死,可是會痛,哪怕只是輕輕觸碰下,都足以令她痛不欲生。
宋遙和拾歡對視一眼,誰也沒有再說話,在下個路口宋遙迅速的調轉了側頭方向。
姬夜熔還沒有回到夜園,連默已經收到了她和江寒渚見面的影片,錄像稍遠,沒有錄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卻看清楚他們談話時的神色。
連默讓程慕找一個唇語專家來,讓唇語專家翻譯他們的對話。
當姬夜熔看到江寒渚笑時失神的模樣,連默的心像是被什麽刺了下,疼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
放在膝蓋上的手倏然攥緊成拳頭,極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唇語專家說出“連城”兩個字時,連默徹底壓抑不住了,擡手“啪”的一聲将電腦合上了。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