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爸媽周末來北京看我,之前告訴他們到美國出差,所以我媽一見面就問我要Made in USA的禮物。
我那時焦頭爛額,怎麽可能想到回來後還要圓謊,只能耍賴:“我在那兒每天又工作又學習,昏天黑地,實在沒時間逛街,您老人家等我下次再去,準保給你搬半個美國回來!”
“然然是去那兒出差的,又不是去玩,買什麽禮物!”我爸幫腔。
媽媽只能作罷,開始數落我和桑妮邋遢,大刀闊斧在我倆的小屋裏忙活起來。等到桑妮回來,家裏已經煥然一新。桑妮嘴甜,抱着我媽一口一個媽媽的喊,害我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我媽樂得合不攏嘴:“我一直想要一個又聰明又漂亮的女兒,妮妮最合我的心意,如果真能給我當女兒就好了。”
“我可不就是您的女兒,您看咱娘倆長得多像啊!”
“阿姨可沒你漂亮,不過我和然然出去,好多人都不信她是我女兒,說長得不随我呢!”我媽完全飄飄然。
我果斷站起來大喝一聲:“打住,她是你親閨女,我是你去銀行存錢時贈送的,行嗎?趕緊讓你親閨女請你吃飯去!”。
桑妮開着mini把他們拉到海鮮城,大方的請客吃龍蝦,席間爸媽不住誇她。我媽恨鐵不成鋼的說:“然然,你要向桑妮妮學習,你看,妮妮奮鬥兩年就買了這麽好的汽車。當然,也不是說我看重物質,主要是這是一種成功的标志。”
“女孩子就應該獨立,不能說以性別做借口什麽都指望男朋友來買,妮妮在這方面的确是你的榜樣,你不要不服氣。”我爸見我不停沖桑妮翻白眼,也加入進來教育我。
我夾起兩大塊龍蝦肉放在他們碗裏:“知道了,你們說話輕松點兒行嗎?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老師啊?”
“然然……”我媽剛要說話,我急忙振臂高呼:“知道了,向桑妮妮學習,向桑妮妮致敬!”
回去之前,爸爸把我叫到一邊:“和男朋友相處得怎麽樣?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是包容和信任,你是我們的掌上明珠,人家也是他父母的心頭肉,所以,不要任性,不要刁難人家,把你的壞脾氣收斂一下,好好戀愛。”
“知道,我們挺好的。”我想起費達臣,心裏又開始隐隐難受。
“差不多了就帶來給我們看看,我們是開明的父母,不會幹涉你們,只是想見見面而已。”
“他天天日理萬機的給我掙錢,時間有限,咱們也得體諒不是?以後再說吧。”
我爸老辣的笑笑:“明白明白,時機尚未成熟,是吧?沒關系,爸爸相信你的眼光!”
羅沉也從桑妮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約我出去,問我今後打算。
“等着呗,反正我還年輕,等他年老色衰,就只能投奔我來了。”我不想在羅沉面前表現得難過。
他神情嚴肅:“誰讓你當時哭着喊着跟他好的?趕緊散了,他要是個爺們兒就不應該再找你,要是都這樣了還不放手,就太TM不是東西了!”羅沉義憤填膺。
我專心的吸着杯裏的橙汁,一口氣喝完,擡起眼皮掃他一眼:“跟他沒關系,是我不想分手,不是他纏着我,是我離不開他。”
“你腦子進水啊?他殘了你知道嗎?再說句不好聽的,連自己什麽時候把命丢了都沒譜,他憑什麽給你幸福?”
“羅沉,別說了行嗎?我知道你關心我,心疼我,但你再說一句,別怪我翻臉,我是說真的。”
“然然,你別太天真,他現在是殘疾人,甚至連自理都……”羅沉剛開口,我就端起他面前的咖啡毫不猶豫的潑過去,然後站起身扭頭就走。
羅沉追出來,拉住我:“我錯了,別生氣,不說了行嗎?我給你買好吃的,行嗎?”
我撲進他懷裏哭出聲:“我不許別人說他壞話,這是我的底線,你怎麽可以在我面前這麽說他!”
“我錯了,我錯了,別哭了,費達臣好,費達臣妙,費達臣帥得呱呱叫,行了嗎?”
“滾,看你态度不錯,這次饒你一命,倘若再犯,武門外把你咔嚓了。”我比劃一個砍頭的姿勢。
他笑着推我坐進車裏,我不依不饒:“為了表達你的歉意,請我和妮妮出去吃大餐!”
“好,不過,去接妮妮之前,你先給我買襯衣切。”
“誰讓你自找的,買什麽啊,湊合穿吧,濕的涼快兒。”
羅沉帶我們去吃法國大餐,他從後備箱裏翻出一件踢球時穿的隊服換上,與西餐廳優雅氛圍顯得格格不入,我和妮妮忍不住大笑。
羅沉說他現在仍然和田靜在一起,他說田靜很懂事,也很愛他。甚至,他還帶田靜去家裏見了父母,羅沉的父母當然是滿意,叮囑羅沉好好對待人家,不許犯渾。
桑妮敲着面前的桌子:“你總說人家如何愛你愛你的,你什麽态度啊?如果沒感覺就別耽誤人家,我們女人有幾年青春能供你們揮霍啊!”
“我是慢熱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羅沉恬不知恥的回答。
我和桑妮異口同聲:“滾!”
“說真的,這次我是沖着結婚去的,如果處着還行,我就定這兒了。”
“呦,怎麽變了一個人啊?你不是巴不得一輩子背着單身的幌子招搖撞騙去嗎?”桑妮諷刺他。
“前幾天,我們家老爺子病了一回,高血壓,都220了。到醫院急診,大夫吓唬我,說這次萬幸,下回再這樣就有可能腦出血,直接就去了。我一身冷汗,我爸這個人,脾氣臭,架子大,平時對我非打即罵。可當時這些我全想不起來了,就想着我爸辛苦大半輩子,就我這麽一個兒子,還不着調,天天氣他。三十好幾了,人生大事沒一件讓他省心的,連個正式的女朋友也沒處過,他的幾個老戰友早就抱上孫子孫女了。如果我爸當時就去了,我……”羅沉說不下去,臉別過去望着窗外。
我安慰他:“現在不晚,你還有好幾十年能順着他呢。”
“不過,你得想好了,是不是真喜歡田靜,別害人家,我看那個姑娘對你實心實意的。”桑妮拍拍羅沉的肩。
羅沉點點頭:“我明白,放心吧。”
這段時間Ken跟我彙報費達臣的病情愈加敷衍,總是說情況不錯,症狀見輕。我沒有逼着問,既然答應給費先生時間,我就要做到。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在美國,那裏醫院設備先進,醫生技術高超,肯定不會出問題。我唯一擔心的是他的情緒,不過也許Ken說得對,讓他靜一靜,反而更好。
兩周後Ken回國,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是在NASK見到他的。他休假三個月後第一天上班,站在公司門口和每位員工打招呼,我也是其中一個。“林總好!”和身邊其他職員一樣,我微笑着向他點頭。他笑着回應,與對待別人并無區別。
月底季景如約又還了我一萬塊,我收進包裏,下班直奔商場。一個高中同學在那裏做玉石生意,每次見面都熱情的邀請我光顧,說會幫我選最物超所值的,我的錢始終沒存出過整數,自然一直不好意思去。
我想給費先生買一枚觀音玉墜,除此以外我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麽了。同學拿出兩塊兒讓我挑,一塊碧綠,一塊瑩白。我把白色的握在手心裏,涼絲絲的很舒服。
他告訴我這是和田羊脂玉,在玉石中最堅韌耐磨,如果賣給我,價格是一萬二。我想也沒想就從包裏掏出錢給他,讓他穿上一根紅繩,直接挂上,墜在胸前。
第二天上班,我給Ken發短信要費達臣的具體地址,他吓得立即撥電話過來讓我到他辦公室。
“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去搗亂,是想給他寄東西。”我連連解釋。
Ken始終不信:“你寄什麽?那裏什麽都有。不是答應我不過去找他了嗎?”
“美國什麽都有,觀音也有嗎?”我伸手從懷裏掏出玉墜在他眼前晃晃,又放回去。
他笑了:“知道了,是我錯了,向你道歉,不過為了以防外一,我幫你寄,行嗎?”
我順從的點點頭,從Ken的桌子上拿起筆,又撕下一張便簽,寫道:費先生,這是剛剛從我身上摘下的,還帶着我的體溫,暖暖的,你感覺到了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PS:從借條上幫我減去一萬塊,幫你買這個用了。
寫好後我用心折起來,摘下玉墜,一起遞給Ken:“一定幫我寄過去,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他接過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包好,又放回兜裏。
我忍不住笑了:“你是預知到我會讓你寄這個才帶手絹的吧?求你說是,否則我會認為你精神不正常的。”
“Sorry,當然不是,只是用紙巾,你知道,不環保。”
回家半路,我餓得心慌,跑進一家小吃店,點了炒飯和雲吞。一面興沖沖的填肚子,一面盤算着一會兒給桑妮帶什麽吃食回去。正想着,桑妮打來電話。
“我太餓了,自己先解決了,一會兒給你帶些回家。”
我說得熱鬧,卻聽桑妮在電話裏哭起來:“然然,出事了,我爸出事了。”
“你在哪呢?在家了嗎?”
“在呢。”
“別着急,我回去再說。”桑妮很少掉眼淚,除非是最親近的人有情況,否則她絕不動真情。
我在出租車上如坐針氈,妮妮的爸爸是鄉村教師,平時老實本分,能有什麽事呢。
一回家桑妮正在收拾東西,看見我又哭起來。“我爸沒了,猝死,他才五十出頭,還什麽福都沒享過呢。”桑妮紮進我懷裏。
我頓時也傻了眼,結結巴巴的不知說什麽好。
桑妮哽咽着:“我得回家去,我哥和我弟離得遠,正在往家裏趕,我們都不在,我娘受不了。”桑妮哥哥大學畢業後留在深圳,弟弟還在湖南上大學,都在南方,更加指望不上。
“好好,我跟你一起去。”我也開始收拾,“妮妮,咱們怎麽去?開車是嗎?”
“我家都是山路,咱倆這技術肯定沒戲,看來得找羅沉。”桑妮說着拿起電話打過去。
羅沉竟然沒在市裏,接到電話,萬分焦急:“壞了,我在濟寧聯系業務呢,就算連夜開回去,再開過來估計也要明天下午了。”
桑妮連忙勸住他:“你別折騰了,來回來去将近一千公裏呢,能把你累死,水平再高也受不了。”
我倆頓感無助,一籌莫展的對着電話哭。
“哭什麽啊,桑妮,把你們家詳細地址給我,我先過去,你們倆趕緊找別人幫忙開車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抱歉,我以往會規矩的更滿一整章再發出來,但這一次越寫越傷心啊,實在受不了了,先發一部分,我療傷去啦。話說作者本人寫激動了,是不是很沒出息?
明日争取更滿一章,再次道歉,影響閱讀心情的話,敬請諒解,原諒本人太感性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