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現在是能吃能喝,也能下床在屋子裏走走。要說生孩子的時候啊,是真疼,疼的我幾次都支撐不住差點暈過去,若非母親你一直在耳邊喊着我,恐怕我真就暈過去了。孩子出來的那一刻是最疼的,聽到孩子的哭聲,我才放下心,敢放任自己睡過去。不過,醒來的時候就覺得不怎麽疼了,身子也有力氣了。”

“孩子沒出來之前可不敢暈!”崔夫人拉着女兒的手,有些後怕的說,“當時看着你疼的那樣,我也吓得不行,我第一胎生你大哥哥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就怕你支撐不住暈過去,那可如何是好。”

慧香端了幾盤點心果幹之類的東西,擺在一個小桌子上,默默退下了。

“母親,用些點心吧。”林憶昔道。

崔夫人便揀了一塊點心,小口小口的吃着,一邊低聲問:“昔兒,你懷孕生子這些日子,王爺可寵幸了別人?”

一句話說的林憶昔紅了臉,嗔道:“母親,沒有的事兒。”

“是麽?”崔夫人盯着女兒看了片刻,“我看你房裏有幾個十分齊整的丫頭,還以為……”

“王爺不是那樣的人。”

崔夫人顯然跟林憶昔不是一個腦回路。

踟蹰半天,她才喃喃開口:“昔兒,有句話娘得囑咐你,你也別嫌娘多嘴。.娘知道姑爺疼惜你,但他到底是王爺,身份尊貴,你也別太好強,免得傳出妒婦的名聲。”

林憶昔不知道怎麽跟母親解釋徒祺宇對她之心,畢竟便是告訴母親王爺說過不納妾也不會寵幸旁人的話,她也未必信。便只好岔開這個話題,道:“母親,你看球球的眉眼是不是越長越像王爺了?”

崔夫人果然将方才的話放下不提,只是觀察小外孫的眉眼。

“還真是呢,嘴和鼻子像你,耳朵……耳朵跟你大哥哥一樣,兩邊各有一個倉眼。人都說長倉眼的孩子有福氣,這孩子将來肯定有福。”

林憶昔還不知道兒子耳朵上長了倉眼呢。

被崔夫人一說,也忙湊過去看,果真,一邊一個倉眼。

晚上,徒祺宇回來的時候林憶昔便指給他看,徒祺宇哈哈大笑:“球球這是像我,我兩耳上也有倉眼。”林憶昔瞪大了雙眼,感情這兩個倉眼不是繼承自舅舅,而是親爹?

“給我看看你的耳朵。”林憶昔道。

聞言,徒祺宇便俯下身子給她看,林憶昔仔細瞧了瞧,嘆息道:“還真是啊!”

“不然呢,娘子覺得為夫哄你的?”

他盯着她,那個在自己還不懂情為何物的懵懂之時,便刻印在他腦海裏小小身影,成了他兒時唯一的彩色記憶。他長大了,娶她進門,向來不喜人親近的他懵懵懂懂試試探探的與她相處,同她親近,期間有過誤會、鬧過別扭,但終究他們彼此相知、相愛,還有了孩子。

他再也不覺自己是孤單單一人,至少身畔有她,此生足亦。

人的一生,富貴、享受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繁華過後難免都會有彷徨的一天,他不是好*色之人,不求這一生有多少女人,多少子女,只求有一知心之人,相伴終生。

他不會花言巧語,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但他會用行動做出來,給她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碼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字,胳膊已廢,癱倒~

☆、第 74 章

時值嚴冬, 北風吹來碩碩寒風, 太陽為霧氣所遮,幾乎兩天沒露影兒了。

這日竟窸窸窣窣的飄起了小雪,開始的時候還細細小小的,像一片片極細的紙屑, 飄飄蕩蕩緩緩落下,後來越下越大,漸漸便飄起鵝毛大雪來。不多時, 亭臺樓閣、假山軒榭之上便似蒙了一層白紗似的, 連樹梢枝頭都是一層薄薄的潔白。

慧香捧着一個大紅描金彩繪八仙捧盒,她的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每人手裏各捧着一個攢盒, 三人都穿着冬日的大毛衣裳, 踏着一地碎窮亂玉, 快步穿過回廊,進了正院。

正打水的一個小丫頭看見,忙喊了一聲:“慧香姐姐回來了!”

立時便有一個小丫鬟從正房出來, 打起簾子,笑道:“姐姐快進來吧, 娘娘正等着呢。”

慧香進的門來, 先把手中的捧盒交給小丫頭捧着, 自己脫了外面的披風,烘熱了身子,才複又接過捧盒, 進了內室。林憶昔正和來瞧她的忠順王妃說話,看見慧香額前的頭發濕濕的,料想是在外面淋了雪,猛然進到溫暖的屋子立雪化所致,便問:“外面雪下的很大麽,如何不帶個鬥篷再出去?”

慧香道:“出去的慌了,一時忘了。娘娘不是想喝粳米粥嗎,奴婢這就給您盛。”說着便放下捧盒,雙手捧出捧盒裏的一大碗粳米粥,又取了兩個小碗,先盛了一碗遞給忠順王妃,再盛了一碗才遞給林憶昔。

另兩個小丫鬟也捧上攢盒,揭開,露出裏面攢着的瓜子、果幹、點心等物。

粳米粥熬的很是香甜,一揭開捧盒,香氣便彌漫至整個屋子,忠順王妃笑道:“我原是不餓的,但聞見這香甜之氣,便知這粥一定熬的十分不錯,不免就餓了。還有攢的這些小吃,都是看起來十分精致的,也不知是誰這麽巧的手?”

林憶昔笑道:“嬸子別光說,倒是嘗嘗好不好吃才是。”

忠順王是太上皇的小兒子,剛過而立,王妃則小他兩歲,今年才二十八歲。她生的明目清秀,雖不是十分傾國傾城,卻也有動人之處,最可貴的是為人謙和,深明禮儀,很得忠順王的敬重。

二十八的年紀若放到現代,還是肆意揮灑青春的時候,看眼下忠順王妃梁氏卻已經是兩男一女,三個孩子的母親,管着偌大的一個妻妾成群的王府。據林憶昔所知,忠順王府雖然有一個側妃,兩個淑媛,并好幾個侍妾,但從來沒傳出妻妾之間争寵之事,跟這位梁王妃的管理有直接的關系。

聞言,忠順王妃便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粳米粥放進嘴裏,細細品了品,點頭道:“香中帶甜,而且煮的夠爛,入口即化,很是美味。你因在月裏子裏,沒去前幾日宮裏專門筵請宗室的臘八家宴,不知道,那天的臘八粥主廚,據說還是聖上特派人請的以做粥聞名的江南第一名廚,要我看,比你這裏熬粥的廚子還差些。”

“嬸子過譽了。”林憶昔道,“我們府裏的廚子,也只會這兩下子,不像宮裏的禦廚,各式各樣的都能做。就比如這個熬粥的,便只會熬一兩樣粥,做點心的也只會做一兩樣點心,再讓他們做些別的,就不行了。”

“這就不錯了,術業有專攻,誰還能什麽都會呢?”忠順王妃笑道。

二人,又随意的敘些閑話,忠順王妃一邊說一邊逗着球球玩,還以過來人的身份傳授給林憶昔許多育兒經驗。

“民間所言‘從來富貴多淑女,自古纨绔少偉男。’之話,并非沒有道理。男孩嘛,就得窮養,不能太慣着,慣得狠了不免慣出滿身的嬌氣,要是真養出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好色之徒,後悔可來不及。”

這點林憶昔深以為然,賈寶玉不就是典型的例子麽。

好在兒子還是不滿月的小毛娃,看了看含着手指流口水的球球,林憶昔想,多寵寵也沒關系。都說跟父親一塊長大的孩子堅強勇敢,以後得多讓他跟徒祺宇接觸接觸才是。

說着說着,忠順王妃不免又說起臘八宮宴之事。

“我随王爺外任了幾年,不知道宮裏已經換了天。劉貴妃被聖上厭棄,賈妃倒是一手遮天,嚣張的厲害,還有她那個油頭粉面的做侍衛的弟弟,簡直沒一點規矩,青天白日的,上去就拉賈妃身邊宮女的手,哪裏像個世家子弟?”

林憶昔道:“嬸子,你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榮國府這位賈小爺在京城可是出了名兒的沒規矩。據說,他在家裏的時候祖母便十分溺愛,自小養在女孩兒堆裏的……”

“虧得還是世家呢,竟然這般胡鬧……”忠順王妃嘆道,那個女孩要是生在他們家才是倒了黴呢,就着家風,哪個人家敢娶?

林憶昔喝完了粥,将碗遞給慧香,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濕布擦了擦嘴、淨了手,外面北風肆虐,隔着窗子傳來嗚嗚的嘶鳴,林憶昔下意識的抱緊手爐。不用出去,她也知道外面此刻是冰天雪地,對于此刻能呆在溫暖如春的房間裏,她感到十分欣慰。

“寧榮二府皆是以軍功起家,并非積澱深厚書香傳世的世家,未免驕縱靡費些,對子弟的教育也是不得其法,所以其子弟自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如今,竟連一個可光耀門楣的子弟也找不到,賈寶玉成為那樣也不為奇怪。”

“這倒也是。”說着,忠順王妃自袖中掏出一個小金表,看了一眼道:“時候不早了。”

她用過早飯便來了吳王府,彼時天雖然有些陰沉,卻并未下雪。因跟林憶昔挺能聊得來,不覺便多說了會子話,誰想瑞雪竟然越下越大,還吹起了北風,若此時再坐轎子走,北風呼嘯大雪紛飛,路上又滑,不太好走。待要再等等吧,往外一瞧,天還陰沉着,不知會不會下得更大,是留是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林憶昔道:“嬸子再等等罷,說不得一會子雪就停了呢。,便是不停也無礙,吳王府雖然鄙陋狹小,卻還有幾間閑置的屋子,身子便是留下住一天也無妨。”

“倒是住不得。”忠順王妃擺擺手,臉上滿是堅定,“家裏還有幾個孩子,年紀小,離不得我。”

既然如此,林憶昔也不好留她,只說等雪小些再走。

約莫到寅初時分,雪才小了點,忠順王妃忙忙的整整衣衫,抱着手爐,披上狐裘鬥篷告辭而去。

球球睡得正香,林憶昔特意命人做了個小床,放在大床邊上,她在床上坐着的時候一眼便能看見兒子,想跟兒子親近的時候也方便。球球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醒着的時候林憶昔便逗逗他。小家夥只有在餓了的時候才會象征性的哭兩聲,其他時間都很乖,不是睡覺,便是盯着小床上挂着的玩具玩。

随着身子恢複的越來越好,林憶昔也不是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了。

眼看年關将至,莊子上都遣人來交租,各處進上來的年貨單子林憶昔那裏都攢了厚厚的一沓。因為尚在月子裏,無法親自一一查看,遂命李嬷嬷代為查看,王府的職官、清客們,該賞的賞,該送的送,餘下的則分類收進倉庫。

因徒祺宇已經交代李嬷嬷讓她在家事上多費些心,不可輕易勞動王妃。所以,過年給宮裏各位娘娘及王府、公主府、交好仕宦之家的節禮,李嬷嬷便和幾個管事嬷嬷商量着,拟了一個單子,親自捧着給林憶昔過目,問可有要删減的地方。

林憶昔便讓她放下,說有空了再看。

晚上,徒祺宇看到林憶昔床邊兒上放了幾張禮紙,便拿起來看。

不由有些臉色不愉的道:“怎麽她們還拿這事煩你?”

☆、第 75 章

“昔兒——”徒祺宇将禮品單子一收, 拉過妻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捂着, “你剛生了寶寶,身子弱,就別費神看這些了,交給下人們便是, 李嬷嬷、王大娘她們都是世情練達的,哪家該送什麽禮物,讓她們合計着來便可。你呀, 就好好在穿上躺着, 乖乖養好身子比什麽都強。”

“我并不是不放心她們,只是,雖說我尚在月裏子, 也不能一點事都不幹, 天天都那麽躺着吧, 那還不把我憋死呢。”

說着林憶昔擡眼往徒祺宇那一看,嘟嘴道:“我躺了快二十天,骨頭都快躺發黴了。你又天天都不在, 我連個正經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渾渾噩噩, 都快成迷糊大仙了, 再不找點事幹幹, 清醒清醒腦子,我可受不了。”

“怎麽,這滿屋子裏的丫頭, 都不陪你說話解悶不成?”徒祺宇把眼一瞪,露出三分怒氣。

林憶昔眼皮一擡,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屋子裏呆的時間過長,憋屈的慌。我屋子裏的丫頭都是精挑細選的,哪個不是又忠心又伶俐,而且能說會道一肚子的故事、笑話,再有個一年也講不完的。可是我天天如此,便是再好玩也膩了,滿腦子都想着能去外面放縱一下才好,偏我又不能出去。你也知道我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每天必須得有點什麽事幹才行,不然我就不痛快,覺得是在虛度光陰。”

“原來如此……”徒祺宇恍然的點點頭,把林憶昔圈在懷裏,道:“我就說嘛,那些丫頭子們,諒她們也不敢冷待你,若是有誰不聽話的,你告訴我,攆出去便是。至于你說想出去的話,為你的身子着想,現在自然是不行。出了京城往西三十裏有一個龍原山,以溫泉湯池聞名,許多王公貴族都在那裏有別院,咱們府上也有一個莊子在那裏。等你出了月子,咱們一家子到那裏泡泡溫泉玩兩天,不知娘子以為如何?”

林憶昔掐指算算日子,她出月子,是在臘月二十,距除夕筵宴,也就是皇帝的鴻門宴只剩十天時間,正是徒祺宇計謀籌劃的關健時機。去一趟龍原山,算上來回路程,哪怕只是在那裏呆兩天,也須耗去三四天的時間。沒得為自己的一時痛快,打亂徒祺宇的計劃之理。等除了皇帝這個□□,自己想去哪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想着,林憶昔搖搖頭說:“我只是想見見天日,就在咱們自己府裏賞賞花就很好,沒必要大老遠的跑那麽遠折騰的衆人都不安生。”

徒祺宇日日跟林憶昔在一起,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往往都能猜到她心裏的想法,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心頭一軟,為林憶昔這麽為他着想而感動,遂把她往懷裏抱了抱,用下巴蹭着她軟軟的發絲,“你好好想想,想去哪看看玩玩,告訴我,等過了年我一并帶你去。”

她猛地轉過頭,擡眼看着他,想着聽人說的各風景名勝,喜得眼珠子骨碌碌的轉,“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不認賬!”

“好!”他嘴角輕輕一扯,笑的非常寵溺。她很少露出任性嬌俏的一面,每一次她擺出一副嬌蠻的樣子,他都毫無抵抗力,仿佛她說什麽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無條件答應。可惜,她很懂事,也很知分寸,從來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他倒是希望她不懂事不懂分寸一些……

似乎那樣才證明她是把他真正的當成丈夫,而不是王爺。

他很怕她礙于他皇子親王的身份而不敢或不願表露自己的心境,所以,他也和抗拒她稱呼自己為王爺。幸而,在他的努力與堅定之下,她已經不會在跟旁人一樣冠冕堂皇的叫他王爺。

“既然你說你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便是稍微理些家事也使得。不過昔兒,你可切記,不可過多費神,回頭我吩咐李嬷嬷,未出月子之前你每日理事不可超過一個時辰。最好還是分開,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多一點都不行,你可同意?”

雖如此問,他并沒有打算給林憶昔反駁的權利,橫豎他打定主意,若她執意不同意,他便讓李嬷嬷強制執行,沒得為這些有的沒的壞了她身子的道理。

也就是說上午一個小時,下午一個小時,一天合起來就是兩個小時,林憶昔覺得很不錯,足夠她處理好王府重要的事務了,又不會太累。

“好,就這麽辦。”林憶昔點頭。

“你呀!”徒祺宇搖搖頭,笑着在她鼻子上輕輕一點,旋即拉進懷裏,頭發上揉一下,下巴磕在她頭皮上,手把玩着她的一雙小手。

手心被撓來撓去,林憶昔覺得很癢,正要抽手出來,耳邊忽地傳來一陣熱風,濕漉漉讓人耳根一熱,心裏發癢,只是說出的話不那麽好聽:“昔兒,你身上真有味兒了。”

“你快走開走開!”林憶昔沒好氣的推着他,“我都二十天沒洗澡了,身上有味別熏到你這個貴人!”

“不走!”某人耍賴似的抱得更緊,她推得更用力,他雙腿雙腳的纏上,“為夫偏不走,娘子身上什麽味兒為夫都喜歡。”

“臭味兒你也喜歡?”

“只要是娘子身上的。”

她哼了一聲,道:“慣會花言巧語哄我,有那功夫你哄別人去啊。我屋裏也有幾個漂亮的,你看上哪個直說,別不好意思,上次母親還說讓我給你物色幾個絕色的丫頭呢。”

“你胡說什麽呢!”他惡狠狠的将她一勒,很緊很緊,緊的她忍不住輕呼出聲。他毫不留情的将她摁在床上,撲了過去,盯着她緊凝的眉頭,低頭含住她微微張開的雙唇,瘋狂的在其口中肆虐。

知道她受不了微微捶打她的後背,他才紅着眼起身。

“不準你胡說,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一個,我只會花言巧語哄你,再不會花言巧語哄別人的。咱倆成親這麽久,昔兒你到現在還不了解我麽?你月事來的時候我找別人了麽,十月懷胎的時候我找別人了麽?!昔兒,我……我……”說着他一拳捶在枕頭上,想說幾句狠話,看着妻子黑的似一潭清泉的眼眸,終究沒有說出來。

“別生氣別生氣……”林憶昔忙摸着他的臉小聲道,“我跟你開玩笑的,沒叫你跟別人好,便是你想,我還不樂意呢,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不開這種玩笑,我發誓!”

“別,不用發誓,我信你。”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你知道麽,昔兒,我什麽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你。為了讓你以後能生活的更好,我做什麽都願意,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你知道麽,你開什麽玩笑都可以,就是不能開這種玩笑我會受不了的,我真會受不了的……”

“我錯了我錯了……”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麽煽情的話,林憶昔眼中已蓄滿了淚水,“我以後再不開這種玩笑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好麽?”她摸着他的臉。

半天,他道:“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扯扯她的袖子。

“什麽事?”她問。

“我……我……”頓了兩頓,似乎是終于鼓起了勇氣,“我想要你了……”

她愣:“你不會是……”

“嗯……”他也不想,可那裏,饒是他一向自诩制止力過人,也管不住。

“可是,現在我……不行。”

“我知道,唉,這一個月怎麽像是過了一年似的……”

——

皇宮,神龍殿。

皇帝陛下正在翻看奏疏,突然一個侍衛進來報說二公主求見。二公主今年十五歲,生的極是美貌,性子嬌蠻可愛,很得皇帝的喜愛。聞得通報,皇帝放下禦筆,臉上不由挂上三分笑容,道:“快傳!”

話音剛落,便見一身着銀紅宮裝服飾,梳着雙平髻,兩邊各簪一紅寶石發飾,均是用極品紅寶石雕刻成梅花的樣式,既清新脫俗,又不失高貴的身份。

“不用傳了,女兒已進來了!”銀紅少女開口先笑,略略行過禮,便問:“父皇身子一向可好?女兒親手做了幾樣點心,父皇嘗嘗可好不好吃?比禦廚的如何?”

她不過是随口一問,皇帝也沒認真回答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一邊招手讓二公主近前,一邊笑道:“真是你親手做的?別是又從哪個嫔妃那裏順來的吧?”

“呃……”二公主愣了愣,嘿嘿笑道:“父皇聖明,雖然不是女兒親手做的,但是女兒在小廚房裏親眼盯着命點心師傅做的,并不是從哪位母妃那裏順的,父皇您就嘗嘗吧,女兒在煙熏火燎的廚房盯了大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

“好好好……”皇帝笑道,“便端上來給朕嘗嘗,好吃了有賞!”

二公主便樂呵呵的親自端了過去,至禦座前,吳孝伸手想接。二公主哪裏肯給他,不僅不給,還瞪了他一眼,心裏暗道這個吳孝可比之前的夏東升沒眼色多了,以前她也給父皇送過東西,夏公公可不來不攔她的。吳孝身為總管,貼身伺候皇帝,對皇帝所有吃食都有檢驗是否安全之責,可公主不給他,他又不好犯上去要,只得為難的看看皇帝。

皇帝道:“就讓公主端上來吧。”

二公主聞言,回頭對吳孝高傲的一哼,仰着脖子,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

她笑盈盈的把點心端上去,皇帝吃了連贊:“不錯不錯!”

二公主趁機道:“不知有何獎賞?”

“你想要何賞賜?”

“嗯……”二公主皺着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金銀珠寶女兒又不缺,要什麽好呢,讓女兒好好想想……”想了好一陣子,才突然瞪大眼,一副恍然的樣子,“不如這樣,父皇答應女兒一個請求可好?”

“是何請求啊?”

“這個……”二公主緩緩走下臺階,跪倒在地,扭扭捏捏的說:“女兒想求父皇賜婚……”

“什麽?”皇帝皺皺眉頭,“你不是一向風風火火,怎麽這會子突然忸怩起來了?”

“那個……女兒求父皇賜婚!”突然,二公主擡頭,大聲說。

“賜婚?”皇帝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子往後一靠,眯了眯眼,板着臉,陰測測的問:“朕的好女兒,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是……是安平侯府的林二爺!”

☆、第 76 章

“什麽?”皇帝陛下猛地坐直身子, 眼睛一瞪, 猛地一拍桌子,氣得渾身亂顫,指着她道,“你, 你,你是要氣死朕啊!”

“父皇~~”二公主撒嬌似的喊了一聲,咬着唇, 咕哝半天, 不覺面紅耳赤,忽地,她似乎是鼓起了勇氣, 一咬牙道:“女兒, 女兒看上那個林铮了, 女兒這輩子非他不嫁,求父皇成全!”她口中的安平侯府二爺便是林铮,自林家二房被抄滅後, 外界似乎是下意識的抹滅了二房的存在,對林铮稱呼由原來的三爺改稱為二爺。

原來這二公主便是皇帝為邊城大捷将士歸京那日, 林铮在興聖殿外偶然遇見的那個纏着他要他帶她去看慶功宴的那個小太監。

這二公主名喚夢蕊, 因是最得聖寵的皇女, 上上下下無不捧着她順着她,未免養出幾分的刁蠻之氣。

她正值情窦初開的年紀,那日因好奇想看看傳說中力拔山兮的威武将軍究竟與常人有何不同, 便命人找來小太監的衣裳偷偷溜去興聖殿。不想正碰見從興聖殿裏出來的林铮,二人鬥了幾句嘴,其實是她一個人無理取鬧罷了,林铮壓根也沒如何理她。

自那日之後,二公主腦海裏便不時浮現出林铮那不茍言笑的冷峻面容。每每想起便忍不住面紅心跳,自覺她活了十五歲,所見過的男子沒有比林铮更英俊不凡的。

若換了別的女子,即使心中有了意中人,也絕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的,更別說找身為皇帝的父親請求賜婚的。可這個二公主打小便天不怕地不怕,很是直爽,更兼她自以為皇帝寵她,不過是求一個驸馬嘛,斷沒有不允的道理,是以便如此大大咧咧的宣揚了出來。

“住口!你好好的一個女兒家,張口閉口說自己看上一個男子,像什麽話,你的女四書都白學了麽!”皇帝氣得走下去,擡起胳膊想要給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林铮的不孝女一耳光,卻在最後關頭,他的手掌落下去堪堪要打在二公主臉上的時候,被突然闖進來的一個侍衛打斷了。

“陛下息怒,萬萬不可動手!”

皇帝越發怒不可竭,暗道一個小小的侍衛未得傳報也敢闖進大殿,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他怒火正盛,又被突然憋了一下子,越發一股躁狂的情緒直沖腦門,一心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侍衛踹上一腳。因此當那個侍衛飛撲過來,擋在二公主身前的時候,皇帝陛下也不看是誰,當即擡腳便踢,嘴裏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朕待你好些,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那侍衛“哎呦”一聲,大叫着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嘴裏叫着:“陛下有什麽氣盡可沖臣發,千萬別傷了這位漂亮的公主姐姐。”

原來那侍衛便是賈寶玉,他見了容貌照人的二公主便似見了仙子一般,心裏喜歡的不行。因此不等裏面通傳便自作主張把人放了出去,之後便在殿外支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

聽到二公主那麽一個冰雪聰明的人兒,竟然看上了林铮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心裏便極是氣憤,可他到底知道這是這皇宮裏,裏面是聖上和公主,他便是再不高興也只得忍着。至後來皇帝訓斥公主一番,他心裏還十分得意,想着聖上果然明察秋毫,知道林铮并非可托付的良人,這下明珠似的公主便不用嫁給那粗鄙的武夫了。

可是聖上的反應有些過了,竟然要打公主,這下賈寶玉可是實在忍不住了。

公主那麽一個清靈通透水般的一個可人兒,如何當得起那一巴掌?他下意識的沖了過去,并不因為此乃欺君之罪而有絲毫遲疑,心想,為這麽一個美人,哪怕為她挨上千刀萬剮也是值得的!

直到賈寶玉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皇帝才認出來他便是賈元春的弟弟。

皇帝有些無奈的揉揉額頭,覺得有些麻煩。賈妃對這個弟弟很是疼愛,他似乎能預見,今兒到了承歡殿,美人定得有一陣子抹眼淚抱怨的功夫。

“咳咳……”賈寶玉在地上縮成一團,臉扭曲着,很是痛苦的樣子,還不忘哀求,“陛下息怒,公主定然不是有意頂撞陛下,況且公主身子骨弱,當不得陛下如此的雷霆之怒。何況公主還小,哪裏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便是有什麽無心之失,也是身邊伺候之人沒有提點到位,要打要殺也是下人們的事兒,與公主殿下何幹?咳咳……”

一席話說的皇帝更加怒不可竭,心道都說賈妃這個弟弟纨绔不堪大用,果然如此。但有一句話他倒沒說錯,公主不好随意處罰,但她身邊伺候的宮人就沒什麽忌諱了。

“來人!”皇帝怒喝一聲。

“奴才在!”吳孝立刻卑躬屈膝的站好。

“傳旨,二公主身邊伺候的宮人不盡心,每人打二十大板,奶娘及教導公主讀書的女先生只是縱着公主玩耍,絲毫不教其規矩禮儀女德女戒等女兒家必學之道理,着令每人四十大板,攆出宮去。你即刻去傳令,要親眼看着打完板子再回來複命,不得有誤!”

“父皇,不要!”二公主已經紅了眼圈,膝行至皇帝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袍子一角,哀求道。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不耐,把袍子一拽,冷聲道:“二公主刁蠻任性不知禮儀,禁足半年,來人,拉她下去!”

“陛下,臣送二公主回寝宮吧!”賈寶玉不忍公主被那些鄙陋的侍衛粗暴對待,聞言,強忍着疼痛站起來請求道。

“小人,本公主不讓你送!”二公主啐了他一口,惡狠狠的道。

此刻,皇帝已經叫了兩名侍衛,強行把二公主拉了下去。

至于賈寶玉,皇帝特意命人下去休息,又叫了禦醫給他驗傷。

賈元春到底還是聽說了賈寶玉受傷的事,哭哭啼啼了好長時間,皇帝哄了半日,好話說了一車子,又賞賜了許多珍貴的珠寶首飾,才算把人哄住。二人一夜颠鸾倒鳳,賈元春日上三竿才扶着一頭烏雲緩緩坐了起來,宮女們早已放好了洗澡水。單獨的一個浴室,燒着銅爐,中間是一個荷葉形的大浴池,此刻蓄滿了水,放着幾十種的各色花瓣,遠遠的便馨香盈鼻。

在宮女們的伺候下洗完澡,賈元春便帶人來了九皇子居住的宮殿。

九皇子今年才五歲,還沒有入學。他出生時難産,母妃血崩而死,皇帝視為不祥之兆,對他很有些不喜。後來宮裏漸漸傳出九皇子命硬克死母親的話,更是人人避而遠之。伺候的宮人見主子不得寵,能找門路調到別處的都出去了,只剩些沒有門路的小宮女小太監糊弄日子,對九皇子照顧的很不盡心,常常過了飯點還不見擺膳,便是擺了,許多也不是涼的便是馊的。

青天白日的,幾個太監正在院子裏公然賭博,見了賈元春個個慌得趴在地上請安。

賈元春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微仰着脖子問:“九皇子呢。”

“啓禀娘娘,九皇子殿下在屋裏呢。”

“叫他來見本宮!”

——

林府。

林黛玉一早起來,梳妝打扮整齊,剛走到外間,雪雁興沖沖的走進來,兩只手各握着一支紅梅。她穿着一件半新的藕荷撒花裙子,梳着雙挂髻,兩邊各簪兩點紅梅,笑嘻嘻的道:“姑娘,咱們園子裏的梅花開了,有紅的,有白的、黃的、粉的,好幾種顏色呢,在光禿禿的冬日裏煞是好看,一會子您吃了飯,快去瞧瞧才是。”

“昨兒我看還只開了一小部分,這才不過一夜,難道都開了不成?”

“正是呢。”雪雁笑道,“昨兒吹了一夜的東風,竟是把花都吹開了呢。姑娘你看我手中的這兩支紅梅,就是昨兒姑娘還說才結了花苞,不知幾時才能開花的那株紅梅,姑娘也沒想到這麽快吧!”

“是麽,那我還真要去瞧瞧!”林黛玉接過紅梅,湊在鼻間一問,馨香撲鼻,在想雪雁頭上一看,不由噗嗤一聲笑了,道:“今兒你這打扮不錯,簪上幾朵梅花,越顯俏皮了。”

“姑娘又笑我!”雪雁噘了噘嘴,笑着拿過一個花瓶,添了水,林黛玉含笑折去多餘的枝條,緩緩将花插在瓶裏,一邊插還一邊說,“一會子吃了飯,咱們去園子裏逛逛,撿幾枝開的好的梅花折了給王妃娘娘送去。我也有幾日沒見王妃娘娘了,心裏倒怪想的,尤其是小世子,也不知道吃胖了沒有。”

雪雁笑着把花瓶擺好,道:“姑娘想知道又有何難,一會子咱們親自往吳王府跑一趟不就好了。正好把前幾日姑娘新得的一個極精致的小鈴铛給小世子送去,小世子還小,過于複雜的玩具也玩不了,正是這個最合适呢。”

林黛玉也正有此意,用過飯後,便和雪雁一人拿着剪子,一人提着花籃,親自到花園裏剪了許多梅花。到吳王府的時候,林憶昔正聽李嬷嬷彙報事務,聞得林黛玉到了,忙令快傳。

李嬷嬷合上賬冊子,笑呵呵的道:“娘娘先同林大姑娘說話吧,老奴下午再來回。”

林憶昔點頭道:“如此甚好。”

李嬷嬷于是躬身退出,在門口處恰好碰見林黛玉。林黛玉屈身施了一禮,李嬷嬷忙側身還禮,嘴裏直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說着便退了兩步,站在一旁,等林黛玉掀簾子進了屋子才走。

林黛玉暗道:這個老嬷嬷并不仗着是宮裏出來的兒作威作福,反倒是十分謙遜,委實難得!想起當初她在賈府所見,但凡是有些小權的管家嬷嬷,哪個不是趾高氣昂的,自己就把自己當主子了。

這便是有禮之家與無禮之家的區別。

難怪賈府那般烏煙瘴氣,一個有出息的子弟都沒有養出來。

進的房門,慧香和綠蘿兩個丫鬟早迎了出來。行過禮,慧香林黛玉身上一瞧,笑道:“屋裏熱,林大姑娘把外頭的猩猩氈鬥篷脫了罷。”林黛玉一進屋子,便感到熱氣撲面而來,也覺得身上穿的有些厚了,聞言便伸手解開衣袋,慧香接過她的衣裳放好,雪雁早遞過一個手爐給黛玉。

林黛玉也知道月子裏的女人最是受不得涼的,因此在外面熏籠旁坐着,等身上的寒氣徹底褪去,才掀簾子進了內室。

林憶昔笑道:“你可來了,我正無聊的不知怎麽樣才好呢。”

☆、第 77 章

林黛玉見林憶昔在軟榻上歪着, 頭上松松挽着随常雲髻, 髻上雖未簪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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