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凡夢去店裏的時候妙晴已經早一步到了,她可是一向貪睡賴床的,怎麽會這麽早來。
“我說大小姐,你也太敬業了吧!我以為我來早了,誰想到你比我還早。”
妙晴笑着不說話,只顧着給百合花換水,不一會兒又向她炫耀昨天賣掉幾杯咖啡拿了多少錢她該分多少工資,她聽着不對,進一步追問。
“從實招來,你有什麽情況。”
兩人認識的久了,各自的脾性也都摸得準,像妙晴這樣的損友,在正常情況之下,見了她的面第一句話問的指定是剛搬過去有沒有發生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可她提都沒提還不說,竟還一個勁兒的亂扯話。
妙晴心知是藏不住了,搖搖手也不瞞了。
“好了好了我說,我是……在躲一個人。”
“一個……男人?”她又問,直覺自己猜的沒錯。
“嗯。”
凡夢啧啧稱奇,這到底是什麽人讓她連自己的家都住不安穩,連覺都不願意睡啊!不過看她一臉不好意思,問了她也不見得說,算了,來日方長,慢慢拷問。
回到國內的日子一直很安靜,近來凡夢在學習花式咖啡,這個下午她終于成功的端出了一杯拿鐵,奶泡浮上來後的心形很漂亮,她洋洋得意地端給雲歸,看着他品嘗。
“味道怎麽樣?”凡夢迫不及待地問,很想聽聽他的評語,雲歸是很喜歡喝咖啡的,那時剛開始在一起她還不習慣,猶自抱怨是不是有錢人都喜歡喝咖啡,直到後來跟着他,她自己也愛上了,這話便再也不說了。
“好。”
只是一個字的評語就足夠她驕傲半天,雙手捧住臉頰,笑的一臉燦爛。
“那以後你再也不準去咖啡店,要來只能來我的咖啡店裏喝,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這麽有錢就花到我店裏好啦!”
墨雲歸對于她的霸王條款也不反駁,她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好。”他又答。
這下把凡夢惹的開心了,上前就摟住他的脖子示好,一時忘情,就把什麽都忘了,忘記看他的眼睛,忘記四年前。
“我會一輩子給你煮咖啡的。”
墨雲歸聽着心生感動,她可能是随口說說不當真,但這話聽在他耳裏,他當真了。
一輩子……這真是一句好聽的話。
話說回來凡夢大學裏讀的專業是會計,最善于精打細算,這一點可讓妙晴開了眼,咖啡的原材料從挑選、進貨、她總能以最便宜的價格拿到最好的東西。
“小夢啊,你不去從商真是可惜了。”妙晴由衷的感嘆。
凡夢笑答:“這小生意也是從商啊,再說了,就是小生意才要計算好成本。”
妙晴啧啧兩聲,看着她往電腦上輸入賬目,那表格做的一目了然。
“看來我之前是白擔心了,你這個樣子,以後嫁人了絕對是位賢妻良母,墨雲歸以後不用擔心你會敗家了。”
“怎麽說。”凡夢疑惑,不懂她怎麽突然扯上敗家的話題。
“從你這貨比三家價格比百家的情形來看,要敗家很難。”
凡夢不予置否,怎麽能從這一點就定住呢!
“說不定我結婚後沉迷賭博,我看電視上那些富家太太整天搓麻将,一局的賭注都是三位數四位數的,這怎麽不是敗家。”
“噗……”說到這妙晴笑了,笑的凡夢一臉的莫名其妙。
“小夢啊,不是我看扁你,我看你這輩子都跟打牌無緣了,你有見過打麻将的人上來就問是南風大還是北風大嗎?”
凡夢無言,想起前不久雲歸也因為這事笑了她一次。那天她記得是讓他教自己打麻将,雲歸一向都不會拒絕她什麽,可那次卻一臉為難的樣子,躊躇半響他開着玩笑問她:“你覺得上來就問那個牌最大的徒弟教的會嗎?”她難為情,自此再也不提。
“在想什麽,笑的跟發春了的貓一樣。”
凡夢白眼,怎麽好好的話到她嘴裏就不會好好地說,虧得還是位活色生香的美人。
“怎麽不說話。”妙晴又問,頗為步步緊逼的架勢。
她無言,做了一杯花式咖啡給遞給她好堵堵她的口。
“哎呀,凡夢你長本事了,這圖形畫的不錯。”
“那還用說,雲歸都說好,怎麽能不好呢!”
這話她說的順口,但妙晴聽到卻緩緩轉過頭看她,這話裏微妙的意思怕連當事人自己也沒發現。
“依我看,早點嫁給他算了。”
妙晴的話她并不驚訝,回來兩個月裏,這話她已不知是第幾次聽到了,只是旁人說說也就罷了,現在連自己的親媽都過來試圖說服她,這說沒有一點壓力那時假的。
“再等等吧!”她嘆氣。
“還等什麽等,那事已經過去四年了,你也想了四年了,現在你不肯結婚是準備再想幾年。”說到這裏,妙晴有些激動。
“我沒有不肯結婚,我只說再等一等。”她重複說明,表達自己的立場。
妙晴翻白眼,眼看說不動她也不提了,只在心裏想着她是否還對那個人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這一天是周日,沒課的一些小情侶都跑去看電影了,店裏人難免少些,凡夢百無聊賴地擺弄着鮮花店剛送來的一束百合,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家男人還真是禮輕情意重啊,這一天一束百合看的我都眼熱了,只是他為什麽不訂玫瑰呢!”
凡夢聽到擡頭看着她笑,嘴裏一字一句念道:“百合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送玫瑰,現在電視上小說裏都送玫瑰,俗。”
妙晴覺得這就是好現象,還沒嫁人呢就開始幫着自家男人說話了。
“對了你說,墨雲歸一天一束花裏有沒有什麽含義啊!”
這個她倒沒想過,轉頭看一臉思索的妙晴,懷疑她想多了。
“小夢,你家男人天天送花的含義該不會在表示他天天都向你求婚吧?”
凡夢只覺得臉上的肉一跳,随即瞪她,果真是想太多了。
T市的秋季最舒服,不陰不陽不冷不熱,偶有燥熱一天也會有清風兩日,這天妙晴看店,凡夢又一次往書店跑,別看她這咖啡店開的不久,那些雜志書籍變舊的速度驚人。
她買東西一向效率,不管是伊周還是時尚,統統都挑近期地抱了個滿懷,她一邊走一邊看,看到中意的就拿在手上,路過暢銷書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暢銷排行榜上一本書的題目緊緊吸引住她的目光。
《你在哪裏。》作者是五月六日晴。
五月六日,她今生都忘不掉那個日子,幾年前的五月六日是大好的晴天,她平生第一次見到何恃凡,那個渾身都散着傲氣的男子。
凡夢輕顫着手翻開書,開頭,似曾相識。結尾,似曾相識。
那些年她跟他一起編故事,還說要把她們之間的故事寫下來,點點滴滴都做個記錄,生怕哪天會忘記。書裏寫兩人第一次見面,他第一次煮飯,第一次去接她。
那天她頭一次坐上他的車,車裏正放着一首初戀,就是那首歌,那時正唱着最後一句,你知道嗎?那是天意,讓我跟着你。很悠長,很微妙,于是,她就永遠記住了那個傍晚。
她看着流淚,再沒有耐性一頁頁讀,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果然還是她熟悉的事。那是他們認識第二年,她第一次知道愛情天梯的故事,唏噓不已,他看着她哭,一邊幫她擦淚一邊笑她眼淺。
“恃凡,等以後有機會,你帶我去那裏看看好不好,我們也去看看愛情天梯,我們也去走一遍,看看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那些年的她問,眼裏滿是渴望。
“好,我們就去看看,看看這用了五十年砸出來的愛情天梯。”
這本書的故事在這裏已是完結,後面還有一張作者自敘,寥寥幾個字,竟是長達四年之久的等待。
我在那等你。落款日期是四年之前,在她去美國的不久之後。
這一刻的凡夢什麽都想不到,此刻的腦子裏像被人丢了一枚炸彈般炸開,她唯一還有意識就是知道他沒死。她記得那些年她說将來有一天萬一咱們走散了,就去愛情天梯,咱們在哪裏見面。當時他沒笑話她煽情,只有些不滿,難得責備她說怎麽會走散,我步步跟着你,不會散。
他竟然沒死,為什麽不來找她,怎麽沒人告訴她……。凡夢現在想不到什麽,她此時只想去一趟重慶,去履行遲了四年的約定。
她沒有再回咖啡店,只是打了個電話告知妙晴要出趟遠門,從書店離開她便去了墨雲歸的醫務所,到時他正在給病人看病,還沒發現她來。凡夢安靜地站在門外,跟他的距離也只有門裏門外之隔,這麽遠又這麽近的距離,但這一刻她卻知道,這個人她是注定非傷害不可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