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墨雲歸帶着凡夢又回到了店裏，何恃凡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目光追着前面人的身影，林思思在後面看着，眼眶裏也浮現出霧氣，到底是功虧一篑了，四年之前何恃凡眼裏沒她，四年後依舊沒有。
“施凡夢，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她低聲自語，字字夾帶恨意。
又坐回剛才的位置上，她的內心已然不再平靜，該不該怨老天太愛開玩笑。
“雲歸，要不、先算了吧！這些……我都不是很喜歡。”她喃喃說着，低頭躲避讓她心慌的目光。
墨雲歸聽到她的話手指頓住，半擡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停頓良久之後才把手裏的首飾盒遞給專櫃小姐示意她先離開。
兩人之間氣氛一下子便靜下來，墨雲歸看着她纖長白皙的手指說道：“這些跟剛才的不一樣，你看都沒看，怎就知道不喜歡。”
凡夢抿唇，她現在在自問，為什麽會猶豫，明明是她向他求婚的，即便見到了恃凡，也不該猶豫，可現在她的心就是無比的亂。
見她不答，墨雲歸也不逼問，只是拉起她的身子，“看來今天不是時候，那就改天吧！”
她順從的點頭，心裏一則喜一則憂，剛轉身便見何恃凡站在店前，身後跟着的是林思思，他似乎在等她，他似乎一定确定，他的出現，會讓雲歸的打算，幻為虛無。
“那……我們先走了。”她尴尬的打招呼，想起方才他的擁抱，雲歸一定起疑了。
何恃凡點頭，并不多做挽留，倒不是他不想，只是目前還不行，現在的她身邊有人，他無論做什麽都是不合理不方便的。
“人已經走遠了。”看不下去的林思思出聲提醒，何恃凡回過神，看她妝容精美的面孔，到底不是施凡夢。
“我們的戒指也不用挑了。”
林思思聞言一怔，表情已是難堪。
“為什麽，就因為她嗎？”
“不錯。”
林思思絕望，他這麽坦誠，到底是傷到她了，施凡夢，你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各個人都固定了的時候。
“你忘了她今天為什麽來這嗎？她是來跟墨雲歸選訂婚戒指的，而你，你也忘了今天是為什麽來嗎？今天也是我們挑選訂婚戒指的日子。”林思思極少在這樣的公衆場合失态，可每一次，都是為了這個人。
“那我就說明白，戒指不必挑了，至于凡夢不需要你多說，我只要确定，她心裏的人是我就夠了。”何恃凡平靜地答，語氣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林思思無言，轉身便離開，此刻她臉上的驕傲已不在，她愛了這麽多年，愛的沒了自己，到頭還是徒勞。
凡夢和雲歸回去時已經中午了，開車的途中路過倪記，兩人便在用了午餐，倪記是T市很著名的餐廳，做海鮮的，環境清幽雅致，店裏還播着平複情緒的輕音樂。
凡夢試圖找些話來打破沉默，但每次話到嘴邊又給生生的咽回去，不為別的，那些話說出來，未免太刻意了，雲歸是什麽人，一聽便知道有端倪。
“這個西紅柿炖雪蛤做的挺不錯的。”她望着面前精致的一道菜說着，西紅柿是被掏空的，裏面盛着海鮮，放在小小的碗碟上格外精致。
“那就多吃一點。”
“哦。”她悶悶的應，小心的擡頭看他的臉色，沒什麽不一樣，是她多心了嗎？就這樣，她持着懷疑的态度在一種超低效率中度過了一天。
第二天一見面妙晴這個愛八卦的性子是一定會問的，然而她也沒心情賣關子，直白的便說了昨天的事。
“什麽，真的見到何恃凡了，那家夥當真活着啊。”妙晴被驚到了，怎麽回事呢，明明前幾天還說他不會回來的，現在說見着就見着了，還是在那麽尴尬的地方。
“那、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昨天沒見何恃凡，你們這訂婚戒指就買了。”
這一點凡夢雖然沒想過卻也是不用想的，如果不是見到了，戒指此刻應該就在她手上戴着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
妙晴暈了，現在是什麽情況，怎麽什麽時候不好出現偏偏選這個時候。
“這何恃凡故意的吧！要冒出來也要等你跟墨雲歸結了婚再冒出來啊！”
凡夢現在心浮氣躁的很，真的沒什麽心思聽她說這些，連連擺手：“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啊。”
妙晴噤聲，自己也知道沒什麽用，但還是唏噓的很。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啊你，你不會要反悔你說的話了吧！我可告訴你，這次人家墨雲歸沒逼你沒強迫你，是你巴巴的跟人求婚去了，你可別犯渾。”
凡夢點頭，她懂，她不會反悔。
“那……墨雲歸有沒有一點懷疑。”
凡夢嘆息，她總算問到點子上了，這也正是她擔心的，有沒有一點懷疑，看似沒有，但要她自己怎麽相信。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希望他別知道，永遠別知道。”她低聲說着，說完才驚覺自己的話是有多自私，但她沒有辦法。
一連又過了幾天，凡夢每天都在擔憂中度過，一是怕恃凡來找她，二是怕雲歸知道一切，現在這個情形，他要知道一切真的太簡單了。只是自從那天之後，他決口不提何恃凡，他不提，她自然也不提，只是她經常關掉手機，害怕有陌生的電話打進來，何恃凡還活着她是最高興的，可也是最怕的。
深秋的夜色很濃，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裏坐着兩個相同出色的男人，這裏環境雅致，典型的鬧中取靜。
“你就是墨雲歸，陪了凡夢四年的人。”首先開口的人是何恃凡。
墨雲歸點頭，笑意很輕，幾乎不讓人察覺。
“你調查的很清楚。”
何恃凡也笑，不予置否，難道他就沒有調查過自己嗎？他不信。
“我是凡夢的初戀，就是害她生病的人，說來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如果沒有我，哪來現在的你們？“何恃凡開口的語氣并不客氣，一字一句都富有深意。
“我并不這樣認為，如果我注定是要遇上她，那也只是早晚的事，跟任何人都無關。”
何恃凡眯眼，他是低估了對方，看來他沒那麽容易放手。
“你相信凡夢對我念念不忘嗎？”
墨雲歸不答，目光清明的看他，正洗耳恭聽。
“我找你來不想說別的，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她去重慶，就是去找我。”
墨雲歸無言，擡手看了下腕上的表，已經不早了。
“何先生，你的話既然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何恃凡并沒多做挽留，只比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卻沒站起來。
這一晚凡夢坐在客廳裏等人，墨雲歸離開的時候她就醒了，他從沒有這麽晚還出去的，今個是頭一次，她莫名就覺得心慌不安。
墨雲歸回到家時已是淩晨，他習慣性按下牆壁上的開關，就看見沙發上衣着單薄的凡夢，當真是吓了一下。
“怎麽起來了。”他問着就上前摸她的臉，是冰的，果然已經起來很久了，脫下自己的風衣披在她身上，忍不住責備:“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你去哪了。”凡夢拽着他的襯衣問，聲音裏已有哭腔。
墨雲歸看她可憐的小樣兒心裏滿滿的，方才在外的一絲情緒也瞬間淡了，沒回她的話反問：“什麽時候起來的。”
“我聽到你開門聲我就醒了，你去哪了。”凡夢回答的乖，可自己要問的話卻還是記着的。
墨雲歸笑的好無奈，摸她的頭道：“那怎麽不出來，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的。”
“你到底去哪了。”她看着他又問了一遍，聲音低了許多，她承認，這一次他若再避而不答，她真的沒勇氣再問了。
“去見何恃凡了。”好在他開了恩，如實回答了。
凡夢聽着看他，不自覺的牙齒便咬上了下唇，緊張的渾身僵硬，墨雲歸看在眼裏，指腹按上她的唇低聲命令：“不準咬，松開。”
這個時候的個凡夢都是很乖的，現在她一顆心都在揣測，恃凡跟他說了什麽。
“你想問我他跟我說什麽了，是嗎？”墨雲歸柔和的問，笑容可掬。
“你會告訴我嗎？”她反問，語氣已經透露她的期待。
墨雲歸将她抱上自己膝上，沒什麽不能說的，只是在他說之前，她是不是也有話要告訴他。
“那你呢？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凡夢看他認真的神色一滞，他都知道了……
“恃凡……他是我上一個男朋友，就是讓我死讓我活的那個人。”
墨雲歸點頭，接着說道：“你去重慶，也是為了找他，這些他剛已經跟我說了。”
“嗯。”她應着聲，幾乎是懷着一種絕望的心情等待他說下去，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卻遲遲沒有下文。
“還有呢？”她問道，不知是不是心理上的，她竟從自己的話中聽出了顫音。
“沒有了，還有什麽。”墨雲歸好笑的問，只是這些就足夠讓他承受了，再多，他真擔心自己無法負荷。
“他就跟你說了這些嗎？”凡夢突然從他胸前擡起頭，問的認真。
“嗯。”
就這些……她在心中回想，怎麽會，她以為，恃凡看出了雲歸是他的影子，所以才找他去，而雲歸之所以不懷疑，是因為深陷其中，當局者迷。
“原來是這個事。”她吶吶的說，聲音細如蚊吶，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到，可為什麽，她的不安越來越濃了。
凡夢一直都知道何恃凡既然找到了雲歸，那麽早晚也會找上自己，果不其然，今天雲歸的醫務所有事沒送她，她剛出了地鐵站便見何恃凡靠在車門前遠遠望她，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她不安的走近，看着這個曾日日夜夜，思念過無數遍的臉，心裏是難言的複雜情緒。
“可以陪我走走嗎?”先說話的是何恃凡，凡夢看着他，剛好也有事想要跟他說。
“好。”她答，何恃凡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幹脆，欣喜立刻便現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