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漸漸濃了,咖啡店的生意一如往常,凡夢很滿足,她胸無大志,能這樣安逸就是最好的。何恃凡到底還要工作,不像剛開始一樣天天來,妙晴卻說,他隔三差五來一次已經讓人受不了,倘若天天來,我看我要離開這裏另謀生路了。她聽着笑,很快便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誰的電話,看你臉色都白了。”妙晴疑惑問着看她的手機,沒有存名字,是陌生人的。

“騷擾電話嗎?”她又問,直接想到這一點。

凡夢搖頭:“不是,是雲歸媽媽的。”

妙晴應着聲,倒沒有她那麽驚訝。

“他媽說什麽了?知道你跟他的事了。”

凡夢把手機放到桌子上,眼神有些茫然,平靜了一會兒才開口:“他問我知不知道雲歸在哪裏。”

妙晴沉默了,看了她半天也不知說什麽好。

“我出去一會兒。”她心慌,匆匆丢了一句話就跑出去。

打車一路到了他的醫務所,過去後才知道這些天他都沒來過,他連工作都放下了,怎麽會……

凡夢打他的電話,明明通了,可那頭就是沒人說話,她不死心,又去了那個已經不像家的家,從門口的地毯下摸出鑰匙開門,屋裏比上次來時更亂了,這說明他回來過,只要他回來過就好了,她在這裏等,總能等到。

于是從早晨等到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下午,下午到晚上天黑,她滴水未進也不覺得餓,在沙發一旁蹲下,眼睛看着門口。

天黑的快,漸漸室內一點亮光也沒有,她害怕,摸索着牆壁找吊燈的開關按開,開燈一霎那她覺得刺眼,緊接着又按了幾下調到最合适的光度,索性這燈還沒壞,她暗自慶幸。

墨雲歸出現時已不知道是什麽幾點,她迷迷糊糊看着他進門,腦裏一片空白,一天沒有進食,她勉強站起身,忍不住腳軟。

“雲歸……”她喚着,喉嚨卻因幹燥嘶啞。

墨雲歸沒出聲,丢了一瓶水給她,他另一只手還拿着一罐啤酒,猶自坐上破爛不堪的沙發上,看那副樣子,竟是說不出的頹然。

“你來這幹什麽。”他終于出了聲。

“阿姨打電話問我你在哪,我就找來了。”凡夢急忙說。

墨雲歸沉默,他低着頭,凡夢看不到他的表情,如此獨處一室,她竟不自覺有些緊張,許久之後,他終于深深一嘆。

“我不該可憐你的……”

他的話凡夢不懂,不懂他說的不該可憐是指什麽,難道是手中的這瓶水嗎?

“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這裏了。”她說道。

墨雲歸冷笑,終于擡了頭看她,眼中本來緩和的神色一時間也變得陰厲迫人。

“是,我不該抱有希望。”

他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明白為什麽今天,他總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還是要跟阿姨聯系,別讓她擔心……”凡夢吶吶說道,不敢看他。

“你還會在意嗎?”他問。

“嗯。”凡夢答,半響之後總覺得那裏奇怪,忍不住又解釋。

“我們之間的事,還是不要讓家長擔心的好。”

這句話之後客廳裏出奇的安靜,安靜的像是空無一人,突然墨雲歸奮力将手中的半罐啤酒砸上房頂的吊燈,一時間冰涼的液體和吊燈上的水晶灑的到處都是,她害怕,看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眼中水光潋潋。

“你是不是人?”墨雲歸緩緩走近,緊捏着她的下巴,鋒利質問如萬箭同時襲入她的胸口。凡夢痛苦閉眼,她看見他眼中有某種切膚之痛,那種感覺焚燒她,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施凡夢,你能可憐任何人,為什麽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墨雲歸又問,望着她緊閉的眼睫,目光中幾乎要多出一絲憐憫來。

“雲歸,騙了你,是我的錯。”她坦承。

他臉色刷白,極其複雜的眸光鎖住她,象在無言地述說那百溯千洄的心事。

“你這麽坦白,是一點餘地也不留給我了……”

凡夢沉默,一句解釋也沒有,事到如今,她該解釋什麽,總而言之一句話,她騙了他,欠了他。

凡夢的沉默讓他惱怒,倏地将無言以對的她扯進懷裏按在沙發上,薄唇覆了下來,索求熱烈激切,還帶有隐隐約約的一絲忿惱。

她被動接受着,眼裏水珠流下,流到兩人相貼的唇,墨雲歸反應過來像是被燙到一般快速離開,他眼底有隐忍的痛楚,看着身下楚楚可憐的她,是那麽可恨,不由分說,他又吻上她紅腫的雙唇,比方才更霸道野蠻,像帶着要把她拆解入腹一般的怒意。

這是你逼我的……

凡夢透不過氣,察覺時襯衣的扣子已不知什麽時候被他解開,她躺在他身下,酥胸半露,眸色迷離,分明是漾着水,但憐人的味道只想讓人狠狠欺負。墨雲歸就在她身上,她鮮明的感受到他身體的熱意,他眼底的情、欲沒有隐藏,就那麽直直逼視着她,讓她明白。終于,他的唇離開了,但瞬間又吻上她的頸項,與其說吻,不如是咬,她疼的皺眉,腦子裏缺氧的空白逐漸清醒。

“雲歸,別……”她受不了,無力的哀求,但聽在他耳裏,更像是春藥一般讓他難以自禁。

于是,襯衣離了身,凡夢害怕了,此刻的墨雲歸像一頭充滿攻擊性的豹,眼裏只有好不容易得到手的獵物,除此之外,他看不到別的。

“不要,你聽我說……”凡夢剛想張口,又被他火熱的唇舌堵住,很明顯,他現在不要她的解釋。內衣的暗扣被他解開,她一下子便睜大了眼,眼裏有流不盡的淚,她哭泣他也不理,将她的淚一并吻進口裏,愛憐不已,他的眼底像是找了火,他的人也像是走火入魔,只剩下瘋狂。她捶打他,不過是增加了他體內的暴虐因子,終于,情急之下的凡夢咬了他的舌,這才得到片刻的空隙。

墨雲歸居高臨下的看她,口中一片血腥,施凡夢,你果然狠心。

一報還一報,他突然低下頭,埋在她胸前便咬住,凡夢痛的大叫,裸露的肩膀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她不再求他了,只淡淡說了一句話。

“雲歸,你忘記恃凡了嗎?”

身上人瘋狂的動作突然止住,像被點了穴一般埋在她身前,粗粗喘息。

安靜半響之後,他從她身上起身,将她文胸的扣子扣好,又撿來丢在一旁的襯衫幫她穿上。

凡夢怔怔望着她,眼裏水色溫情還未褪去,只是還沒有一絲絲的真實感,只是轉眼間,他又變成那個溫爾儒雅的墨雲歸。

扣上最後一個扣子,墨雲歸擡頭看她,眼底情、欲已被隐藏,目光又換回一如往常的清冷。

“我不會再勉強你,滾。”他話說的決絕說的狠,凡夢聽着內心一顫,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門。

凡夢連電梯都沒有乘坐,她一口氣跑下樓,眼裏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落下,她不敢再待下去,看他那個樣子,她仿佛下一刻便會心軟,求他還跟以前一樣生活。

臨走時,她又擡頭看了看幾十樓上的那一抹亮光,那亮光只是維持一瞬,等她眨了眨眼之後,那抹光便滅了。

她回到公寓時已經淩晨,公寓路道裏的聲控燈最近不知是壞了還是沒開,一到夜晚就是一片漆黑,她只隐約看到一個黑影,剛要驚叫出聲,那邊的人便首先說了話。

“別怕,是我。”是何恃凡。

凡夢驚魂未定的捂着自己的唇,順了順氣之後點頭,他怎麽來這了。

“你今天一天去哪了。”

她身體一顫,沒說話,打開門讓他進去,開了燈之後何恃凡怒了。

他不是不懂情事,她紅唇微腫,是一種性感的豐滿,若不是熱吻……還有她頸上,那分明是吻痕才有的痕跡。

“你去找墨雲歸了。”他冷聲說道,語氣肯定。

“嗯。”她也不藏着掖着,疲憊的靠坐到沙發上。

何恃凡被她淡然的态度熱的惱怒,霸道的宣示所有權。

“為什麽,施凡夢,你跟他結束了,你是我的。”

她閉上沉重的眼,已經無力再讨論這一個問題。

“我好累,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

何恃凡看她虛脫的樣子心裏更氣,一把拉起她用力搖晃。

“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不準睡。”他聲音大的吓人,他等了她一天,等來的不是這個。

凡夢勉強睜開眼,看他憤怒的眉眼,自嘲一笑,人人都恨她入骨,很快連她自己也要恨自己了,可是她有什麽錯,在感情的事情裏迷茫誰沒有過,她有什麽錯,她想着又是一滴清淚,接着就暈倒在何恃凡懷裏,何恃凡接住她喚着她的名字,天大的怒氣也換成了焦急。

半夜帶着她去了醫院,直到醫生說只是勞累過度,沒有大事之後他才定下心來,不過還是讓她住了院,那夜他一直看着睡的安靜的她,直到東方漸亮。

“雲歸……”

握着她手的何恃凡聽到後渾身一震,眸裏是不可置信。

不會是這樣的,他只是替身,不管四年前,還是四年後,凡夢愛的人是他,心裏的人是他。他緩緩松開她的手,眼裏是陌生。

“雲歸……”床上的人又喚了一聲,接着竟在睡夢中嘤嘤的哭起來。

何恃凡從椅子上站起身,俯在他上方仔仔細細的看她,手指接住她流下的淚,他拿到眼前看着,這淚不是為他流的,他怎麽也不相信,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呼……今天還會再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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