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牙還牙

正在此時,茶舍門口的燈突然被打開了。

這一刻,夏落塵看到了一張姣好的面容,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低頭看了看那個女人手上戴的戒指。

還不容夏落塵多想,自己被高競握着的左手被他越攥越緊。

夏落塵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高競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于是她輕輕地往高競的身邊靠了靠。

一雙靈動的杏眼,此時此刻正在打量着夏落塵。

夏落塵突然想起了小學的時候,語文老師布置的一篇作文,是描寫人物的,她費盡腦筋,想了很多很美很美的詞彙,用來描寫一個女孩子,姐姐看了之後卻說,怎麽會有這麽美得人呢?

是啊,怎麽會有這麽美得人?

那個女人身穿淡藍色衣裙,外套是一件潔白的紗衣,即肩的長發因為被風吹的緣故,幾縷發絲調皮的飛在前面,頭上無任何裝飾,僅僅一條淡藍的絲帶,輕輕綁住一縷頭發。

是她先開了口。

“你好,我是阮芷婷,陸航的未婚妻,是一名新聞主播,你就是這次專訪的記者吧,辛苦你了。”

夏落塵也伸出手,同樣碰到了那枚冰涼的戒指,微笑着說:“很高興見到你,我是夏落塵。”

阮芷婷始終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只是禮貌性的看了看高競。

這時老板出來和他們道歉,說道本來貨物都是從後門搬進去的,可是今天後門的門鎖壞掉了。

夏落塵和高競笑着說沒有關系。

後來高競和陸航都去地下停車場開車,只剩下夏落塵和阮芷婷兩個人在路邊等候。

“混得那麽慘,怎麽還好意思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阮芷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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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落塵一下子僵在那裏,眼神閃爍着驚訝,嘴唇微微的張着,手裏的資料被她握的更緊。

“如果不是雜志社社長好心關照你,你現在還在雜志社端茶倒水呢!”阮芷婷依舊面不改色地說着。

夏落塵只是站在那裏,一句話不說,只是靜靜的等着她再說些什麽難以入耳的話。

她看夏落塵不反駁,眼神裏充滿了輕蔑與不屑,心裏譏笑她還是像七年前一樣軟弱、好欺負。

幾步便走到了她的身邊,夏落塵的耳邊是溫柔好聽的聲音,可惜那些話字字如尖刀。

“七年前我就應該徹底斷了你的癡心妄想!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久別重逢!我要是你,為了尊嚴,也不會願再和分了手的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怎麽?看着如今前程似錦,因為他曾用心的對待過你,所以現在,你想盡一切辦法想賴在他身邊,這叫什麽,你知道嗎?自作多情,不知好歹,再難聽點,就叫犯賤。”

說完,她依舊微笑的看着夏落塵,那美麗的微笑真的是可以以假亂真的。

這一回,夏落塵無法放任她的嚣張。

深呼了一口氣,用堅定的眼光看着她,說:“緣分就是有這麽奇妙,我有什麽辦法,你偏不信還在那裏自己糾結我也還是沒辦法。阮小姐,你以為他的人生,你一直都在,別忘了,只有到了最後,我們才能知道,誰是路人,誰才是陪着我們走到盡頭的人。”

阮芷婷的臉色突然一變,微微的皺着眉。

“你是不允許他的身邊出現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還是你還怕我的再次出現,對你而言是一種威脅,因為你知道,我和陸航是在相愛的時候分手的!”

阮芷婷氣得想要沖上來。

夏落塵依舊平靜的說:“你不用急着向我宣布這塊領土你已經占領。我還以為你是何等聰慧的女子,怎麽留住男人的心,你真的應該好好想想,七年都過去了,你還是抓着這件事不放手,你就別為難自己了啊。你知道嗎?你的臉上寫滿了羨慕嫉妒啊,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你承認我比你厲害。”

阮芷婷伸手想要打她,卻被夏落塵緊緊的紮住手腕,夏落塵笑着說:“你這麽做,就更掉價了,長得這麽漂亮,穿着這麽高檔的衣服,怎麽盡幹些肮髒的事!”

阮芷婷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的抽搐着。

夏落塵笑着說:“是不是很驚訝啊,以為我不反駁你就是我懦弱了?你被狗咬了?難不成你還要咬狗一口?我再說一遍,你給我聽好了,你們的愛情,我一點都瞧不上。你以為我會和你一樣,拆散情侶這種事,我還真幹不出來,我還真看不出來陸航有多優秀,他只是個寄生蟲,寄生在你們那個家族的怪物!”

阮芷婷驚訝的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剛才這些話你怎麽不當着陸航的面說啊,好歹也讓他看看你有多愛他,也讓他看看你這幅德行!你還以為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動不動再冒出些難聽的字眼就可以戳到我的痛處了!那你也別胡攪蠻纏啊,還要動手打人,我還以為他抛棄了我選擇了個多麽優秀的女孩呢,今天這麽一看,別怪別人瞧不起你,誰叫你幹的事,沒一件是幹得漂亮的!看來你是想親自見識一下,我從以前那個懦弱、膽小、自卑,只會流淚的夏落塵到底變成了個什麽模樣!”

阮芷婷氣的渾身都在抖。

這時高競和陸航開着車子停在了他們面前。

夏落塵說:“陸醫生,等我把稿子寫好再和您聯絡。”

陸航點了點頭。

阮芷婷氣急敗壞的上了車,狠狠地關了車門。

夏落塵也上了車,高競問:“你把她怎麽了?”

“沒有,我只是把她爸爸教我的又還給她了而已。當年她爸爸勸我和陸航分手的時候,我學會了一件事。”

“什麽?”

“為什麽別人都認為我好欺負,為什麽我會被人欺負,都是因為我的軟弱,我不願傷害別人,但是卻傷害了我自己。我學會了,有些事,是不能妥協的,這是有關尊嚴的問題。”

高競微微地笑着。

夏落塵突然說:“你怎麽會這麽巧,剛好也在這家茶舍遇見我?”

“那有什麽,這個地球上有七十億人,我不還是照樣遇見了你,在這個小小的茶舍碰上你的概率有什麽可好奇的。”

“那為什麽假裝我男朋友!”

高競臉色沉了下來,說:“為什麽不直接省掉上一個問題直接問這一個。”

夏落塵滿臉疑惑地“啊?”了一聲。

高競笑了,說:“什麽叫假裝,我正在朝那個方向努力呢!怎麽樣,姑娘,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啊?”

夏落塵愣在了那裏。

高競看了她一眼,笑着輕揉着她的額發說:“我逗你玩呢,只是覺得在那一刻,你一定想有個人站在你身邊。”

夏落塵很嫌棄的看着他一眼,說:“小弟弟,這麽肉麻的話不适合你,難不成你在美國也學的是中文系?”

“我是理工的。”高競說。

“哪個理工?”

“麻省理工。”

夏落塵像是被嗆到了一樣,咳個不停,說:“你知道嗎?在我眼裏,書讀的好的人。簡直就是神一般地存在着。”

高競笑而不語。

沉默很久之後。

夏落塵又說:“不過今天真的謝謝你,在你出現的那一刻,我整個下午都在聽着陸航的燦爛人生,在同樣的七年裏,我和他相比,過的實在是太凄涼了,所以那一刻就有那麽一點點難過,然後你就出現了。”

高競微笑着點了點頭。

夏落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還有你那是什麽邏輯,如果劇情設定我是你女朋友的話,我怎麽會不知道你家隔壁住的是誰,我都不信,陸航怎麽會信?”

“姑娘,不知道我家鄰居是誰也很正常的吧。”

“怎麽可能,既然是男女朋友,就一定去過彼此的家,對彼此的生活環境很了解才對。”

高競笑着說:“那好啊,下次我就帶你去見見我家的另一個鄰居。”

夏落塵突然發現自己和他争論的點不對,自己又不是他女朋友,幹嘛在乎他家鄰居住着誰,何況陸航信不信,又有什麽關系。

她便“嗯”“啊”“哦”的念叨着,視線轉向車外,看着閃過的風景。一聲不吭。

高競看着她,依舊笑而不語。

晚上在公寓裏,春曉看着兩個人居然一起回來了,就壞壞的笑了起來。

夏落塵裝作沒看見,低着頭就溜進了卧室。

春曉問:“你們倆今天幹嘛了?夏落塵怎麽像個灰老鼠一樣的就溜走了。”

高競皺着眉笑了笑,說:“你這個比喻雖然有些欠揍,但是很貼切。”

春曉湊到他身邊說:“有情況?”

高競不說話。

春曉壞笑着站在高競身邊說:“我知道,一般男主和男二見面的場景是最精彩的了。怎麽樣?有沒有狠狠挫挫那個陸航的勢氣,告訴他,我們落塵的身邊有一位花美男。”

高競一下子笑了,說:“陸航臉都綠了,可惜我們的呆萌女主角還沒醒。”

春曉嘆了口氣,拍了拍高競的肩膀,說:“慢慢等吧,不呆萌就不是你最喜歡的夏落塵了。”

春曉走進了夏落塵的房間。

夏落塵在整理資料,春曉把錄音筆裏的所有談話內容聽了一遍,說:“說了一堆全是廢話,就最後一句還有點人味兒。”

“什麽?”

“不要和我說謝謝。”

“謝謝?當然要說,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當然要說謝謝了。”

春曉只是笑了笑。

夏落塵突然擡頭問:“高競你是怎麽認識的?怎麽從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春曉嘴裏嘀咕着:“那我也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啊。”

夏落塵收好了資料,問:“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高競十五歲的時候眼睛做過一次手術,那時我爸是主治醫生。”

“哦,原來也是這種關系啊。”

春曉點了點頭。

“話說他們家很有錢嗎?那個SG的總裁布魯斯曼先生居然是他們家的鄰居,而且他居然是麻省理工畢業的學生。”

春曉皺了皺眉,說:“我說夏落塵,你關注的重點不對吧,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他為什麽做眼科手術?”

“那對他而言是無法愈合的傷口,要是好奇的話,就有點不厚道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想說的是,他也是七年前住的醫院,也是在人民醫院,也是夏天,七年前的夏天,你不是也在人民醫院住院嘛。”

“是嗎?這麽巧啊。”

夏落塵一直專注着整理資料。

春曉安靜地坐在一邊。

夏落塵突然說道:“我今天很潇灑的把那個阮芷婷教訓了一通。”

春曉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夏落塵又說:“那時候,阮院長對我說,我沒有那種智慧,可以為陸航的人生拓展道路,因為我根本狠不下心來做任何一件事,因為習慣逃避,習慣被人呵護,就算別人罵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樣去反駁,那種反駁,不是謾罵,而是靠智慧,去讓對方心服口服。這是我性格裏的缺陷,所以我這輩子都注定這樣軟弱的過一生,以後每當別人對我惡語相加,欺負我的時候,我只會退後,流着淚,回憶起今天他對我說的話,然後繼續軟弱的過着我不會有任何起色的生活。”

“可是你今天辦到了,沒有退縮,主動出擊。”春曉說道。

夏落塵點了點頭,說:“也許今天才會成為一個節點,以後再有人欺負我時,我就像今天這樣,有力的還擊。”

“是啊,這是我們的原則,我們不會欺負別人,也有謙讓的态度,但是那并不代表妥協,對待那種人,就該以牙還牙。”

高競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他和陸航一起去開車的路上的對話。

高競說:“你好的意思讓她聽着你彙報你的豐功偉績嗎?你好的意思還問她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陸航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高競又說:“夏落塵會一直留在這座城市的,你不是希望她趕快離開嗎?你不是給了夏落塵一份推介信,還說什麽覺得夏落塵去到那個城市的雜志社發展會更好一些。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夏落塵的人生,還輪不到你在這指手畫腳!”

陸航笑了笑說:“我讓她離開其實也是對她好,我想你一定也了解,我對她而言,就是一場災難,随你便好了,你既然那麽想保護她,就讓她留下來吧,你好像什麽都知道,你也一定知道,想趕她走的人,不止我一個,你就好好受累吧。七年都過去了,你覺得還留下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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