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愈演愈烈
一天馮寧急吼吼的沖進了宿舍,飛快地打開了高競面前的電腦。
在校內BBS上一篇叫做“聲讨劣質女,把高競還給我們”的帖子,已經有了個紅紅的“hot”,馮寧直接拉到最後一頁,所有的回帖基本上都引用了一張照片,高競死死的盯着那張照片,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張照片非常清楚,角度非常好,好到根本不像是偷拍的。
照片裏的夏落塵臉上挂着晶瑩的淚珠,陸航的臉上一覽無餘的悲傷。
因為高競生日時,來了很多人,大家都見過了夏落塵,況且這照片這麽暧昧不清。
下面的跟帖已經一片嘩然,說什麽夏落塵為了完成采訪,勾引男醫生,還嚣張的罵了醫生的未婚妻,完全不顧一切,做了別人的小三。說這種女人根本配不上高競,然後要求高競分手。
高競手指機械的往下拉動,突然,一條最新的帖子,一下子引起了更大的轟動。
馮寧看到後,瞪着眼睛看着高競。
高競手抖得想關掉頁面,可是按了幾次都沒有對準那個小叉。
馮寧手指着電腦屏幕,看着面如土灰的高競,猶豫着要不要問。
新發的帖子下面的回複在迅速的增加,高競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他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馮寧在叫他的名字,他恍惚也沒有聽到,一個人走出了宿舍。
馮寧趕緊坐了下來,仔仔細細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文字,這些文字,清清楚楚地記載了夏落塵最不想再提及的過去,詳細的描寫了她被綁架的事情。
馮寧看到那句“警察趕到時,夏落塵在綁匪的身下一絲不挂……”驚訝的用手捂着嘴,說不出話來。
高競一個人蹲在空闊的走廊,他的視線是模糊的,眼淚卻是火辣辣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着馮寧不久前告訴自己的話。
馮寧看完帖子去找人查了ID,最後一點一點查下去,居然是安妮。
樓道裏漸漸有了腳步聲,自習回來的人在哼着歌上樓。遠處傳來水響,不知道是誰在洗衣服,還有隐約的說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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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競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安妮打來的,她約高競在學校操場見面。
高競像瘋了一樣的沖到了操場,見到安妮之後,安妮話還沒來得及說,高競就先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安妮猙獰着看着他,手捂着剛才被他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眼淚也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
安妮看着高競的眼裏都冒着火,心裏更氣,聲嘶力竭的吼道:“高競!你瘋了!為了那種女人你還打我!”
高競渾身都抖得厲害,臉上的肌肉一顫一顫。他平息了一下情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你看着我的眼睛。”
安妮仰起頭,看着他的眼睛。
高競又說:“你不是說過,你最喜歡我的眼睛,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左眼,是夏落塵給的!”
安妮疑惑地看着他,不說一句話。
高競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指着自己的左眼,說:“看好了,你也給我聽好了!你只知道落塵被綁架的事,那個人卻沒有告訴你後來的故事吧,那麽我現在告訴你,我的左眼七年前做過角膜移植手術,而給我捐獻眼角膜的那個人就是綁架夏落塵的綁匪中的一個,那個人在逃跑的過程中受了重傷,成了植物人。”
安妮驚慌的看着高競,不由的向後退了幾步。
高競沖她喊道:“夏落塵不僅是讓我的眼睛重見光明的人,也是讓我的心重見光明的人,就算她當年真的遭遇了那種事情,今天我還是會愛她!”
安妮沖着他喊道:“你們的愛情真的有你說的那麽高尚有無堅不摧嗎?”
高競也喊道:“她是我的命!”
安妮愣在了那裏。
高競平息了口氣,說:“你是個好女孩,你對我好,我也知道,我想我們沒法做情侶,但還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你毀了我對你的信任,你現在知道夏落塵對于我的意義了吧,她是我的命,今天的事,我是絕不會原諒你的。以後在學校裏見了面,不要說你認識我。我惡心。”
安妮癱坐在地上,傷心的哭着,看着高競越來越遠的背影,揮手用力揚去從地上抓起的塵土。
高競走在學校裏,有很多人指指點點。高競不理他們繼續走自己的路。
快到宿舍門口時,馮寧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說:“高競,出事了。”
兩個人回到宿舍一打開電腦,一個新的帖子又被發了出來,帖子上只有夏落塵的郵箱號,底下很多人跟帖說要發郵件聲讨夏落塵。
高競皺着眉,馮寧找人查了ID,還是安妮。
馮寧嘴裏嘀咕着:“這安妮是瘋了嗎?不知道如果事态再嚴重下去,就要構成诽謗了。”
高競突然想到了夏落塵,拿上手機就跑了出去。他要趕上今天最後一班車,他要去找夏落塵,他要這個時候自己陪在她的身邊。
夏落塵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在幫着周鼎文整理材料,他們準備去和新的經銷商洽談。
夏落塵正在打印資料,電話響了,她一看是阮嘉陽打來的。便接起了電話。
阮嘉陽在電話那頭,說道:“你認識什麽叫郭什麽義的人嗎?還有一個叫丁山的人。”
夏落塵的心咯噔了一下,問:“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阮嘉陽又說:“前幾天我無意間聽到媽媽和這兩個人打電話,他們好像因為一些事情起了争執,後來還提起了你們瑞康藥業,所以我覺得應該和你說一聲。”
夏落塵愣在那裏,周鼎文還在一旁催着要她的資料,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挂了阮嘉陽的電話,拿着打印好的資料走到了周鼎文的身旁。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說。
周鼎文接過了資料,擡頭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夏落塵,問道:“誰打的電話?”
夏落塵頓了頓說:“周叔叔,我有事要告訴您。”
……
空氣仿佛被凝結了,周鼎文聽完夏落塵的話,擡起手,吸了一口煙,淡淡的白煙徐徐從鼻間溢出,指間閃爍着火星,缭繞的煙霧又在指間纏繞,然後緩緩上升。
遠處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空氣中浮動着越來越多的燥熱的分子。
夏落塵下班回家的時候,回頭望了望陷在皮椅裏,滿臉疲憊的周鼎文。
夏落塵在那一刻,突然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太魯莽了,畢竟他們是那麽多年同甘共苦的朋友,只因為一通電話,自己就去打亂了周鼎文最依賴的信任。
阮立偉的辦公室裏,他準備好了所有有關夏毅成手術的資料,準備收拾東西下班,這時秦淑蓮走了進來,阮立偉擡頭看了看她,面無表情的又低下頭整理東西。
秦淑蓮臉一沉,走到了他的面前,環顧了一下辦公室四周的環境,說:“我看你又忘了,所以我又要提醒你一遍,你之所以有今天,全是靠了我們家!”
阮立偉微微皺了皺眉,說:“我怎麽可能會忘,你這些話二十幾年來每一天都在提。”
秦淑蓮一下子急了,喊道:“有本事你當初別娶我呀!你就去找你的那個陳青然!你自己也不想想,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了,還能有今天嗎!”
阮立偉長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不去理會她。
秦淑蓮突然一眼掃到了桌子上夏毅成的病歷,她一把拿了起來,翻着看。
阮立偉站起身,想要拿回來。
秦淑蓮急紅了眼說:“怎麽?你們父子終于相認了?”
阮立偉拿過病歷,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阮立偉又端起茶杯準備喝茶。
看着他這樣若無其事,秦淑蓮氣的一把奪過阮立偉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砰”的一聲,玻璃渣子四處飛濺。
阮立偉看着秦淑蓮發瘋的樣子,喊道:“你這是幹什麽!”
秦淑蓮走上來,扯住他的衣領,說:“好啊,阮立偉,你長本事了!你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你抛棄了他們母子,你沒有養過他一天,你沒有盡到過一丁點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怎麽?這種只有極小的勝算的手術,你也要為你兒子冒這個風險了!”
阮立偉吃驚的看着她,然後狠狠地甩開她的手,秦淑蓮一下子沒站穩,幸好扶住了椅子,不然就會倒在一地的玻璃渣裏。
阮立偉整了整衣領,說:“他只是我的一個病人,是神經外科的主任來找的我,你這麽多年疑神疑鬼的毛病還是改不掉,你不累,我都累了!”
秦淑蓮聽完他的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阮立偉,原來你還不知道,所以才會這麽輕松,你沒有覺得這個叫夏毅成的人很眼熟嗎?他見到你的時候沒有淚流滿面嗎?他沒有哭着問你為什麽當年要抛下他們母子嗎?”
阮立偉聽着她的話,吃驚的看着她。
秦淑蓮笑了笑說:“阮立偉,你給我聽好了,這個叫做夏毅成的人,就是你和陳青然當年生的孩子!而這個夏毅成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還跑到了我的公司來應聘,我就把他留下來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按捺到什麽,才來與你相認。”
阮立偉在那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面色蒼白,說不出一句話。
秦淑蓮沖着他不屑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周鼎文正準備離開辦公室,電話卻響了,他疲憊的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秦淑蓮得意地笑着,說:“怎麽樣,老周,這幾天可把你忙壞了吧,聽你這聲音都有氣無力地。”
周鼎文忍着怒火,緩了緩說:“你有什麽事?”
秦淑蓮又說:“別再拼死掙紮了,你已經走到盡頭了,如果你兩年前就接受了傳承的提議,現在你就不用受這些罪,早在家裏享清閑了。現在你盡快申請破産,還能挽回些損失,如果你還是固執,那麽我們也沒什麽好商量的了。”
周鼎文終于遏制不知心中的火,對着電話喊道:“只要我周鼎文活一天,你們就休想從我的手裏買走這塊地皮!”
然後他狠狠的壓掉了電話。
在夏毅成的病房裏,春曉淚流滿面的看着秦淑蓮走出了病房,還沒回過神來,夏毅成床旁的監護器就發出了警報,她立馬叫來了醫生和護士,經過很長時間的搶救,夏毅成被送到了加護病房,隋曼麗告訴春曉,按照他這個情況,手術要推遲了。
春曉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腦子裏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秦淑蓮在病房裏對着他們兩個說的話。
原來七年前,夏毅成和夏落塵認識的那個老爺爺,居然就是夏毅成的親爺爺阮雲生,阮雲生托了很多人打聽到了陳青然和兒子的下落,他知道自己得了病,不久就要過世,就經常去和兩個孩子一起玩。
後來這事被阮芷婷知道了,阮芷婷就告訴了秦淑蓮,秦淑蓮去追問阮雲生是不是想把孩子認回來,阮雲生也承認了,兩個人也因此鬧僵了。
那天阮雲生帶着一條項鏈去找夏毅成,那條項鏈裏鑲着一個鑰匙,那個鑰匙可以打開阮雲生的保險櫃,保險櫃裏放着阮雲生這麽多年的醫學研究成果。
秦淑蓮知道他要把那些送給那個孩子時,她就急了,找了人,一直跟蹤那個拿着項鏈的孩子,把他綁架了,把項鏈搶回來。
恰好那天,夏毅成去參加了姚瑤的生日宴會,阮雲生就托夏落塵交給哥哥。
那兩個綁匪只認項鏈,于是就綁架了夏落塵。
所以用秦淑蓮的話就是,夏落塵給哥哥背了黑鍋,夏落塵之所以有那麽悲慘的人生,都是托哥哥的福,是夏毅成毀了夏落塵的人生。
夏毅成一定是受了刺激,才會病情惡化。
走廊裏的白熾燈晃得春曉眼暈,滾燙的淚水怎麽也流不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