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來人一襲淡綠色長裙,身姿高挑,形體纖瘦,笑容适宜,既不谄媚,又不冷淡,讓人看了便覺得心裏面異常的舒服。

“不知魏大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這聲音不軟不硬,不急不緩,不緊不慢,不慌不張,卻将現場緊張的氣氛輕描淡寫的化開。

“靜姨還沒休息呢?”魏知州尚賣她幾分薄面,說話時便臉上帶了笑容,連語氣也溫和了下來。

這位就是靜姨?

顧啓不由得細細打量着對方。

這人臉上略施粉黛,不濃不淡,恰到好處,身上淡香襲人,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只用幾支翠色玉簪挽起,似乎是偏愛綠色,便連耳墜都是綠色的寶石。

如此淡雅的裝扮,比起樓裏的姑娘來,這位靜姨倒像是一位出泥不染的清倌一般。

“我方才起床便聽見前面吵鬧,原來是魏大人來了。”靜姨臉上帶了幾分嗔怪,“醉仙樓平日裏對大人也頗有孝敬,今日前來為何不知會一聲?”

魏知州連忙湊過去附耳低語幾句,随着他的話,靜姨的眉頭也漸漸的蹙起。

“鄭公子他……被人殺了?”靜姨有些驚訝,目光随着魏知州的話看向魏程。

“不是我,不是我啊靜姨!”魏程吓得連連搖頭,他被鐵鏈鎖上,沉重的鎖鏈讓他的手無法擡起,只能用搖頭來表示自己是冤枉的,“昨晚我一直都在這裏喝酒,靜姨你不記得嗎?”

“這個犯人自稱昨晚一直在醉仙樓喝酒,說這裏的人可以為他作證,不知靜姨記不記得這件事情?”魏知州問道。

“昨晚……”靜姨仔細的打量了幾眼魏程,忽然想起來了,“我記得這人,昨晚琴桐身體有些不舒服,我便讓她早些歇下也好準備今晚的以琴會友,誰知這人醉醺醺的非要吵着要見琴桐,還在樓中鬧事,打了好幾個人。好在別人不跟他這個醉鬼計較,他才能繼續在樓中飲酒。”

“這麽說魏程昨晚确實是在你樓中一直飲酒沒有離開了”許亦華忍不住開口。

雖然許亦華和顧啓并沒有在前頭,但是靜姨卻早就注意到他們了。她眼力一向好,看人也準,這二人,一位長相俊美,如同謙謙公子,一位氣質難辨,神秘莫測,想來都是有來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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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這般想着,靜姨臉上卻不露聲色,只笑着回答:“我夜間向來睡得早,後面的事情并不知情,不如我差人将昨夜當值的龜公們叫來。”

“快些快些。”魏知州催促道。

見衆人多數坐下,喝着靜姨讓人泡的茶水,顧啓轉而開口問道:“靜姨,我聽說昨晚本來應該是琴桐姑娘陪鄭公子,卻因為身體原因沒有過去,這是真的嗎?”

靜姨笑道:“這幾日涼的厲害,昨日兒個琴桐咳嗽了幾聲,又說有些頭疼,我便讓她歇下,差人向鄭公子賠了不是。”

“那、那琴桐姑娘現在可否好上一些?”魏程擔憂問道。

“你倒是有心。”靜姨淡淡道,“今日好上一些了,不會耽誤夜間的以琴會友。”

“這人都自身難保了,還惦記着樓裏的姑娘。”許亦華對顧啓低聲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顧啓一笑:“我觀他提起琴桐姑娘時眼中真情懇切,想必是動了真感情。”

許亦華語氣中頗為感慨:“那錢可想必是想找一個替死鬼,只是不知魏知州心中作何想法?”

“你放心,錢可和鄭侍郎之間孰輕孰重,誰的想法重要,魏知州還分不清麽?”顧啓笑道,“不過,今晚上還不知道魏程能不能趕上今晚的以琴會友。”

“那今晚你過來嗎?”

“這麽熱鬧的事情自然是要過來湊上一腳的,再說慧啓小光頭不是……”顧啓的表情忽然頓住了,他僵硬着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小光頭呢?”

許亦華皺眉:“方才還在,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難不成……”顧啓微微眯眼,擡頭看向靜姨之前來的方向,那裏是姑娘們休息的地方。

“她千方百計的将我們引到這裏來,想必就是為了琴桐姑娘吧。”許亦華壓低了聲音。

“我去後面找她。”顧啓伸了一個懶腰,将手掌攤在許亦華面前,“給點錢我。”

“要多少?”

“随便幾張銀票就夠了。”

“要那麽多,你是準備去嫖嗎?”

“哪有這麽多的廢話。”顧啓白了他一眼,伸手直接在他懷裏摸了幾把,摸出兩張銀票和幾兩碎銀。

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顧啓趁着衆人都沒有注意他的時候悄悄的離去,往後院走去。

前面的醉仙樓是姑娘們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而後面的院子小樓就是姑娘們用來休息的住處,若是遇見什麽神秘又出手大方的貴客,不願意讓旁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會被直接安排進後院裏姑娘們的閨房。

比起前面的脂粉氣,後面的小樓顯得清靜多了,院中多有翠竹,小路幽僻而彎曲,在竹叢中若隐若現,将一座座小築隔開。

顧啓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小光頭,反倒是見到了幾位姑娘剛起床,衣襟半敞,露出片片滑膩的肌膚,旁若無人的清洗着臉龐。

媽的,空即是色……

顧啓默念幾句,連忙轉身走開。

又繞過一個彎,到了一處更加清靜所在,竹影綽綽下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也顯得幽暗了起來。

在幾株竹子後面,慧啓的小光頭冒了出來。

小丫頭片子果然是跑到這後面來了,顧啓從地上撿起一枚小石子,準确的砸到慧啓的腦袋上面。

“哎喲,哪個不開眼的敢砸你爺爺我?!”

摸着自己的腦袋,慧啓一臉怒火的回頭。

顧啓站在她身後皮笑肉不笑。

“哎喲,大爺。”慧啓頓時變了臉,連忙伸手抱住顧啓的大腿,谄媚道,“顧大爺來這邊是想泡美人嗎?”

顧啓勾着她的衣領,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你來這邊是想泡美人嗎?”

慧啓被他盯的發毛,但還是乖乖的不敢動:“我就是好奇,到處遛遛。”

“真的,不想泡美人?”顧啓沖懷裏抽出兩張銀票,“大爺有錢。”

“想想想!”慧啓一見到錢就跟見到了親人一樣,口水都快留下來了,手舞足蹈的想摸銀票,“顧大爺快帶我去!”

“想泡誰?”

“琴桐!”慧啓不假思索。

“呵呵。”顧啓冷笑,又将銀票收了起來“做夢!”

“你……”慧啓怒目而視。

将慧啓放下,顧啓也掩藏在竹子後,看着前面的小樓。

“這是琴桐住的?”

“不知道。”慧啓撇嘴,“不過應該是她住的,這裏最清淨,她是花魁住在這裏也是應該的。”

“你知道的倒不少。”

“不要把我當三歲的小孩子!”慧啓怒,“我是十二歲,又不是二歲,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年紀都可以嫁人了!”

顧啓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扭頭眼神奇怪的将慧啓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掃上幾眼,又伸手在慧啓的胸脯上面按了幾下:“你嫁人的話可能需要找乳娘。”

慧啓:“……”

“我要打死你!”

慧啓搖着顧啓的脖子,兩人鬧着,一不小心将竹子晃得嘩嘩作響,引起了小樓前丫鬟和護衛的注意:“那邊什麽人!”

顧啓連忙捂住慧啓的嘴巴,兩個人悄悄的往後面撤退。

“現在是琴桐姑娘休息的時間,誰人在此喧鬧!”

最後掃了幾眼小樓,顧啓将慧啓夾在腋下,借着彎彎曲曲的小徑掩護,幾下就離開了這裏。

“放開我!”慧啓不停地掙紮。

“就你事多,晚上帶你過來見琴桐姑娘。”

“真的?”

“我不帶你過來你就不來了嗎?”

“那怎麽可能?”

“所以還是我看着你比較好,省得給我惹麻煩。”

“惹了什麽麻煩?”聽見兩人說話的許亦華不由得回過頭來。

顧啓搖搖頭,一只手按住慧啓的小光頭不讓她到處亂跑,一只手按在許亦華肩上:“這邊怎麽樣了?”

“你來的剛好,這邊的事情剛好問完,魏程是無辜的。”許亦華道,“他昨晚一直在這裏喝酒,尤其是在沒有見到琴桐姑娘以後,更是醉的不省人事,直接在大廳裏睡了一覺,天亮才回家去。”

“看來魏程真的不是兇手了。”

“嗯,他的不在場證明很充分。”

顧啓點點頭:“那我們回去吧。”

“啊?”許亦華愣神了,“那案子呢?”

“你覺得這個案子需要多久才能查清?”顧啓反問。

“也許……五六天便……”許亦華說的也不是很肯定。

現在是毫無線索,剛剛才鎖定的一個嫌疑人,又因為有着充足的不在場證明而沒有殺人時間,一頭霧水之下,十天都不一定能将這個案子查清。

“你不是還要去濟州麽?”顧啓道,“如果你要留在這裏查案子的話,就要耽誤濟州的案子了。”

許亦華眉頭皺起。

“說不定是鄭侍郎有什麽仇人,殺了鄭吉洩憤也未可知。”

“可是……”許亦華還是有些猶豫。

顧啓面露疑惑,忽然伸手在許亦華的胸脯上面按了幾下。

“你……你幹什麽?”許亦華愣在了當場。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女的。”顧啓面上的疑惑沒有消去,“你們的性別好像反了。”

許亦華:“……”

慧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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