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來去去走動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被溫暖包圍的感覺,苦澀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對于昏昏沉沉的凱文來說顯得似遠似近,真實又虛幻。
凱文不知道已經過來多久,只是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那條小巷內,身下柔軟的鋪墊,暖烘烘的皮褥子,再加上這似曾相識的室內擺設,無一不告訴凱文,昏迷前看到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确确實實存在的——那個男人來了小巷,救了凱文,并且再次把他帶回了這裏。
凱文坐起身,發現身上的酸痛感已經好了很多,他靠坐在床上,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簡簡單單的擺設裝潢,但雖是簡單,可是每一個物件都讓人感覺造價不菲。
“虎頭的身份果然不簡單……”打量完了一圈之後,凱文喃喃地說道。
這邊凱文正猜測着白虎的身份,那邊房間的門就被輕輕地推開了,凱文下意識地坐正了身子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長相溫柔的男人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看到凱文已經坐起身愣了一下,随即臉上漾起了一抹笑。
見來人不是自己預想中的那個人,凱文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也對對方笑了笑。
這個男人将托盤放到床邊的櫃子上,然後端起托盤內的一個裝着黑乎乎液體的碗端到了凱文的嘴邊,示意他喝下。
凱文疑惑地看了一眼表情耐心地男人,又看了看碗中黑乎乎的液體,低下頭嗅了一下,一股草藥特有的苦味頓時充斥了凱文地整個鼻腔,讓他的臉不由自主地皺成了一團。
“一定要喝嗎?”從小怕喝中藥的凱文一下忘了對方壓根聽不懂自己說話,苦兮兮地看着對方問道。
原本因為凱文的表情逗得笑意更濃的男人聽到凱文開口說話,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凱文的意思。
凱文見狀指了指那碗藥汁,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皺着臉對着男人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想喝這個藥。
凱文一番比劃總算讓對方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搖搖頭,将碗遞的離凱文更近了些。
這邊躲那邊上前,男人臉上笑意不減但态度非常堅決,藥是一定要吃的。
凱文一番折騰見最後仍是躲不過,只得做出一副英勇就義的姿态拿過藥碗一仰頭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沒想到一開始還不停地耍賴想要躲過喝藥的凱文會突然拿過藥碗動作頗為豪放地一飲而盡,男人愣了愣,便看見了凱文皺眉擠眼龇牙咧嘴不停地吸氣的樣子。
這邊廂凱文因為那超乎想象的苦味而龇牙咧嘴不停地咽唾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輕笑。
房內的兩個人雙雙朝門口看去,片刻之後一個恭恭敬敬地站起來行禮,一個坐在床上也忘了口中蔓延開來的苦藥味。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座房子的主人,那只白虎。
站在凱文身邊的男人接收到了白虎示意自己離開的動作後應了一聲,收拾好碗盤後安靜地離開了房間,并且貼心地關上了門,然後房間就只剩下了凱文與白虎。
那一聲關門聲讓凱文回過神,他看了一眼嘴角帶着笑意慢慢朝自己走來的白虎,表情頗為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裝作在打量床邊椅子上的花紋。
片刻的功夫凱文打量椅子的視線就被一襲用金線繡着花紋的白衣擋住,然後白虎的那張臉出現在了凱文的面前。
還沒等凱文再次轉移視線,白虎就先伸手往凱文的嘴角抹了一下,凱文看到白虎指尖上的藥汁頓時臉一紅,下意識地伸出舌頭在嘴角舔了一下,頓時那苦味再次通過味蕾傳遞到了大腦,凱文的臉不負衆望地再度皺了起來。
看見這樣的凱文,白虎再次笑出聲,擡手往凱文微張的嘴裏塞了個東西,然後笑眯眯地看着凱文先是愣住,然後砸吧砸吧嘴,再然後臉上浮現驚喜的表情,最後在觸及到自己的臉的時候又斂住表情,低下了頭。
白虎坐了一會兒,發現凱文無論如何再也不肯擡起頭看自己以後不以為意地笑笑,擡手摸了摸凱文的腦袋并放了一個小包在床邊的櫃子上後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關門的聲音再度響起,凱文才擡起了有些發酸的脖子,轉頭看向白虎留在櫃子上的小紙包,伸手取過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小包腌漬的蜜餞,拿起一顆放進嘴裏,凱文這才發現和剛剛白虎塞進自己嘴裏的是一個味道的。
随着甜蜜的味道再次在自己嘴裏漾開,凱文看向那扇被關上的門,表情很是複雜,或許不止表情複雜,凱文的心情和表情同樣複雜。
對于白虎,凱文如今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态來面對他了。說讨厭他,可是他陪着自己在森林中度過了那麽長的日子,給自己捕獵,帶自己在林中探險,甚至自己說想要去抓魚的時候他也是照辦不誤,最重要的是,他救了自己兩次,一次是面對那只面目猙獰的猛獸,還有一次就是在那條小巷中,如果不是他,大概自己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可是若說喜歡感激,凱文心裏又有些不痛快,明明知道如何走出那片森林,可是白虎非要拖了這麽久才帶自己出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想離開,他也看到過那些自己因為想回家那些因為不安而留下的眼淚,可是他就是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讓自己在森林中留了那麽久,這很難讓凱文不覺得白虎的這種行為是不是一種看大戲逗着自己讓他開心的心态。
一邊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一邊是明明知道卻讓自己困在那座森林良久;一邊是自己對對方的一頓臭罵,一邊是對方仍舊肯不計前嫌地對自己關懷備至,凱文覺得,這不是一個一減一等于零能夠算清的事情。
且不管凱文如何在房間內糾結不已,這邊離開房間的白虎剛剛走到長廊內就被來人堵住,白虎看見來的人愣了一下,開口問道,“爸爸,Daddy,有事嗎?”
其中一個與凱文一樣頭頂有着灰色毛色的圓耳朵,背後有着灰黑與白色相見環狀花紋的尾巴,相貌與凱文有六七分相似地男人首先開口道,“兒子,聽說你從外面撿了個小東西回來?”
白虎挑了挑眉,反問道,“有什麽問題嗎,爸爸?”
“哦,兒子,當然沒問題,”白虎的爸爸笑了笑,“只不過,我是你爸爸,你貿貿然地帶個雌性回來,我總歸還是要問問的嘛,”說着白虎的爸爸帶着八卦地表情湊上前,神秘兮兮地問道,“嘿,兒子,難道這就是你看中的伴侶了?”
“噢,爸爸……”一貫表情雲淡風輕的白虎無奈了。
“好了,勞倫斯,我想亞瑟他能處理好的。”另一個男人此時開腔将白虎挽救出來,将沒正形的勞倫斯拉過來,然後問道,“那個孩子好些了嗎?”
“嗯,只是有些發燒外加沒有好好休息和進食,休養兩天就好了。”白虎亞瑟答道。
“那就好,”男人點了點頭,叮囑道,“你要讓人好好照顧他,別疏忽了。”
亞瑟點點頭,“我知道的,Daddy。”
這邊勞倫斯瞅準機會又湊了上去,“嘿,小子,這就是你在林子裏待那麽長時間的原因嗎?”
“勞倫斯!”對于勞倫斯的動作,男人無奈了。
亞瑟看着自己的爸爸,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不發一言地繞過對方施施然地離開了。
被自己兒子晾在一邊的勞倫斯愣了一下,随即轉頭望向自己的愛人,“親愛的海勒,你說亞瑟他這是什麽意思?”
海勒沒好氣的瞪了勞倫斯一眼,“你想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吧!”說完也轉身離開了。
見海勒将自己一個人丢在這裏,勞倫斯嘴裏嘀咕了幾句也快步追上海勒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