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絕壁回廊

到現在還沒有人反應過來應該去問施恩“為什麽你的皮膚裏會鑽出一條蛇來”。

面前的場景太過詭異,一條可稱得上是魅惑美麗的蛇正在優雅而殺氣逼人地接近着比它巨大百倍的人面靈蟲。

然而被震懾的卻是那只似乎站在優勢一面的靈蟲。

施恩咬住微微蒼白的嘴唇,看着墨流柔軟的蛇身在火光的映照下顯現出裂痕一般的交錯光芒。而他的手心不自覺地擁緊了力氣,武松的皮膚有點冰涼,是剛剛戰鬥過的汗水風化緊貼在手心之中的感覺。

“哥哥……”他側低下頭,輕喚着武松。後者的眉眼松動一般動了動,似乎受到強光的刺激将要睜開。

“主人,看好時機。”黑靈後退着站到施恩腿邊,“看着蠍子群一散開,我們就趕快逃出去。”

“你說乾坤八卦扇...的指引?”施恩想起了黑靈說過的話,翹起眉毛淡聲确認着記憶的準确性,“所以是哪邊?”

黑靈越過施恩的膝蓋尖探了探身子,看到吳用手中的羽扇柄上垂下來的明玉正在微微旋轉發光,然後回頭向着正是蠍子群最為密集的一角擡了擡小下巴,“就是那邊。”

施恩望過去,凝着眼睛點點頭。此時其他人也已經靠攏過來,吳用單膝彎下蹲在武松另一側看着他的臉,“似乎要醒了……二郎?二郎!”

吳用的尾音驚喜地微微拉長。

武松好像聽到呼喚一般,“呃”了一聲微微張開眼睛。他感覺渾身都很重,頭部更是沉得厲害,不自覺地更往此時的承重處,也就是施恩的肩膀上靠了靠。

“哥哥……?”施恩忙是把肩膀又讓過去些,伸出手輕輕去推武松的肩膀。

武松以為還在做夢,但是火光和烈風在皮膚上印下的觸覺卻異常清晰。

他終于從劇痛的昏迷中解脫出來,直過身子使勁按揉着太陽穴。

“太好了,”花榮史進兩個人也趕緊圍過來看武松,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武松哥哥,你感覺還好麽?”

“我……”武松擡頭環視了一圈把他圍起來灑下一片人體陰涼的兄弟們,然後在視線定格的時候呼吸都重重地卡了一下,“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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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施恩剛笑了一下,就被武松揉臉撥頭發的動作弄得呼吸都差點沒接上來。

旁邊的黑靈咂了一下嘴,“所以主人你是喜歡他這樣揉你麽。”

“這、這是怎麽回事?!”武松終于确定真實,要不是因為渾身骨節酸痛他真會一下子從地上針紮一般地跳起來,“兄弟,你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正是所有人的問題,只是此刻無暇顧及罷了。

施恩想着回梁山之後必有的麻煩,嘴角抽搐着笑嘆了一口氣,“沒工夫說這個了,哥哥,總之你醒了就好……喂幹什麽?”

跟武松說話的尾音還沒吐露清楚,施恩就被黑靈一個小爪子把衣襟狠狠扯了一下。

黑靈向着前方擡了擡下巴。施恩看過去,然後膝蓋一用力半跪在地直起上身。

墨流與靈蟲的距離幾乎面面相貼,柔軟的身體就在一堆不停擺舞的堅硬生滿倒刺的肢節中間高高地立起。

施恩突然感覺眼前的空氣嗡嗡地波動了起來,如同幻化成千萬條琴弦一起被撥動。

如同透過水波粼動的大水去看眼前的情景一般,他感到太陽穴中也傳來了嗡嗡的共鳴。

中心漩渦般歸于不遠處的墨流身上。波動的視線裏,墨流身上繁麗的花紋如同中了劇毒之後的華詭幻覺一般纏綿不清。

“墨流!果然是好兄弟!”施恩聽到了黑靈欣慰的低語,“真不賴,剛睡醒就能調動起這種程度的力量!”

施恩雖然不懂,但看着眼前波動不止的空氣就知道墨流已經進入了非凡的力量調動狀态。

靈蟲似乎死死克制住了墨流帶給它的震懾,發出一聲嘶啞的長長的蟲鳴,然後把上身甩到最高,猛地俯沖了下來。

那兩只鋒利的巨齒飛快地張合着,等到了墨流面前,一個眨眼就能把黑蛇撕裂成碎片。

“墨流!”施恩實在無法安慰自己“墨流自己一定有辦法”,因為墨流根本就是一動沒動。

人面靈蟲整個身子沖過了墨流直立的位置,巨齒咔嚓嚓的響聲越發地鋒利,撲砸在祭壇地面上激起夾雜着崩閃火星的大片灰塵。

施恩感覺全身上下都轟隆一聲,像是骨頭被啪地捏出裂痕一般。

靈蟲已經完全覆蓋了墨流的位置,正在從地上起來。無數肢節狂亂地擺動着。

施恩瞪大了眼睛,抓起身邊的黑靈搖來搖去,“你不是說墨流可以的麽?你看現在……”

他的話被一聲堅硬物體被生生貫穿的“噗”的巨響卡斷。

黑靈眯着眼睛,一臉暗笑地看着施恩驚愕轉過去呆住的臉,“主人看看現在怎麽樣?”

施恩的舌頭整個已經僵住,沒有接下黑靈小得意的話茬。

他看見墨流的身體從靈蟲的黑色蟲身上穿透出來,下面穿開的傷洞如同顫抖撕裂的紙張一般零碎而飛散,但那卻是破碎冒着熱氣的血肉。

靈蟲的痛吼聲似乎都被墨流堵死了,黑蛇高高地穿透靈蟲的蟲身柔軟地高揚起身子,像是君臨天下的帝王腳下踩着敗亡的傀儡。

靈蟲掙紮扭動着,有濃烈帶着蟲子特有的滞澀氣息的血腥味在火風中擴散。施恩的鼻翼被狠狠地刺激到了,禁不住低下頭去趕快通順窒堵的呼吸。

墨流的身子高揚到極限的角度,瞬間騰空飛起一般刷地完全沖破了靈蟲的身體,甚至可以聽到靈蟲的血肉更加撕裂了一層的嘭的一聲。

施恩捂住胸口,艱難地順了順呼吸。

在墨流脫離靈蟲身體的那一瞬間,靈蟲才終于獲得解放一般瘋狂地痛吼出聲。巨大的身體和密密麻麻的肢節狂亂地抽打扭動着,整個祭壇都被它滾得破碎一般震顫起來。

“……我的天!”黑靈臉上的偷笑表情僵在一半,用施恩從未聽過它發出的驚恐聲音喊了一聲。

狂掃的蟲尾把本來就在祭壇邊緣的火盤推了下去!

一片火光瞬間在祭壇底下的蟲海中炸裂開來,大片蠍子被燒死時迸發的噼裏啪啦的爆炸聲不絕于耳。

施恩還是手裏抓着黑靈的動作,一人一貓像一個方向僵着臉。

墨流爬行的速度突然快得比退閃電,眨眼間在施恩眼前高高直起了身子,“主人,對不起……現在快逃!”

“……哎?”施恩的眼睛裏重回過神,一睜眼就完全掉進了墨流漆黑無邊的眼瞳裏。

“主人主人主人!”黑靈自己在施恩手中拼命晃動帶得他一陣狂顫,“蠍子們爬上來了我的天吶!”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黑壓壓的蠍子群湧上了祭壇,躲開了噴射的火光,向着衆人的方向大浪一般湧了過來。

“原來……原來火盤推下去反而會讓它們上來麽?!”花榮一臉冷汗蒼白,看了一眼施恩,連嗫嚅都已是無法連貫。

“黑靈!”墨流用蛇尾甩了一下黑靈,把它從施恩手中拍了下來,“先用那個擋一下!”

“只好這樣了!”黑靈的表情轉為神聖的嚴肅,跟着墨流一貓一蛇并排沖了過去,當頭奔向無邊的蠍子蟲海。

“你、你們兩個……!”施恩猛地起身,才發現膝蓋因為僵頂了地面太久一時間竟沒有辦法支撐起身體的重量,一個踉跄差點前摔在地。

武松攔腰把施恩的身子穩拉了回來,然後抓住他的肩膀,“兄弟,你的貓和……你什麽時候有的蛇?!”

黑靈和墨流用仿佛從身體裏每個毛孔裏爆發出來的濃烈藍光阻斷了兩個人所有的說話能力。

藍光沖天而起,帶着模糊的一貓一蛇的身體形狀,就像那靈蟲一般把上半部分高揚到極限然後向下電沖過去。

像是兩道鋒利的劍光轟砸向洶湧的蟲海。

施恩一瞬間看到了被劇烈的碰炸炸得雨點般飛散四落的蠍子,有一部分甚至就噼裏啪啦落到了自己眼前。

武松忙是拉着施恩往後退,看着仿佛水花噴濺一般炸起的蠍子瞠目結舌。

藍光在地上再次騰沖而起,交錯環繞着緊貼地面呼嘯向前,打開了一條略略阻擋了蟲海洶湧的道路。

“主人!”黑靈墨流在完全淹沒了它們身形的藍光中抽出輪廓來,回頭對着施恩喊道。

整個祭壇的轟鳴非但沒有因為蟲海的暫時壓抑而停歇,反而愈演愈烈。那種震顫順着腳底直接貫穿天靈蓋,仿佛要瘋狂地就這麽甩空人的靈魂。

“祭壇要……要爆炸!”公孫勝拉起吳用向前跑起來,一邊對着衆人吼道,“快、快走!”

武松拉着施恩,花榮拉着史進,而拉力最強的是吳用手中羽扇所懸的明玉。

它的燦光耀眼地閃着,那光仿佛是一只無形而用力的手,把明玉高高地扯起,對着的正是蟲海一片洶湧此時卻被剛剛的劇烈藍光硬打開一小條通道的祭壇通口。

“我說你們兩個!”施恩被劇烈震顫激起的更加放肆的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話語從唇齒間喊出也立刻被吹得七零八落,“快、快跟上來啊!”

“主人你先跟他們走!”黑靈站在墨流高高卷起的蛇尾漩渦之上,對着施恩遙遙堅定地點頭,“我們要對付這只靈蟲!不幹掉它,我們走不出【門】詛咒的祭壇!”

“可是……”施恩一個踉跄,被武松雙手更拉近了些。

“兄弟我求你別磨蹭了!”武松急切地喊道,“我們快離開這裏!”

那邊狂卷的火風和蟲海中,黑靈墨流深淵一般純粹的黑色如同盛開的地獄之花一般紮眼。它們很快就淹沒在一片毀滅般的震顫裏,可是施恩還是看到了。

他看到一貓一蛇面對着的那只靈蟲身後懸挂着的巨大人面,已經極限地張開了古銅色雕刻着鋒利巨齒的大口。

蠍子群已經聚攏湧了過來,但是它們極限的邊緣就是通口的牆角。只要跑出去,就可以脫離蟲海的威脅。

武松感覺出施恩腳步裏沉重的猶豫,一言不發咬着牙愣是把他拉着跑得腳下生風。

六個人幾乎是撲着過了那道通口,最後面被武松拉着的施恩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已經有好幾只蠍子刺上了自己的腳踝,但是在他撲過通口的界限時,它們又被巨大漩渦席卷一般猛地抽了回去。

即使這樣,腳踝上還是留下一片被猛蟄了的劇痛。

他沒辦法保持身體平衡,直接撲到了地上,武松也沒能拽住他,一下子被他帶了過去。

六個人或是半趴在地上,或是靠在粗糙滿是細刺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心跳都快要順着這劇烈的呼吸吐出胸腔。

他們回頭看着那道通口,整個門洞都幾乎被大波浪一般的蠍子群堵滿,但就像是被不可見的厚牆阻礙着,它們就是無法湧出來。

那能咬噬一切的蟲海就在他們咫尺之外,死亡也是。

施恩趴在地上,用盡了力氣也只能微微撐起身子,臉上的汗水竟是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濺開一片濕潤。

武松上來扶住施恩兩邊的肩膀,“兄弟!兄弟!”

“哥哥別動我……”施恩完全不能再承受任何壓力一般地身體發空,他只感覺被蠍子刺過的左腳踝火辣辣地腫脹疼痛起來,整個左腿也像是拉扯着筋肉拼命擴張一樣。

“你怎麽樣了?”武松松開手,一臉焦急地蹲在施恩身邊。他緊閉着眼睛流着如水的汗,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施恩兄弟被蠍子刺傷了。”武松正沒法,耳邊突然傳來吳用還有些沉沉喘氣的聲音。他正彎身觀察着施恩的左腿,腳踝的地方竟是透過藏青色的衣料泛出一小片血紫色。

“一定是剛才……”武松跑過去看了,狠狠地嘶了一聲,“我的好兄弟,就說讓你快點跑快點跑!”

“別說了,哥哥。”施恩已經撐盡了全部的力氣從地上起來,然後按着武松搭過來的臂彎直起身子,失去控制地向後退了幾步倒靠在石壁上,“我還要……”

“什麽?”武松正是在施恩前面單膝彎下,扯下自己的一條衣襟先要去勒紮住他的腳踝,防止蠍毒的擴散。

施恩仰頭靠在石壁上,後腦微微的紮痛反而讓他清醒了些,“我得回去……”

他指了指被死死阻礙住的洶湧蟲海那邊。

武松的手從紮好的衣襟邊角上抓不住地滑了下去,擡起頭挑起眉毛瞪着施恩,“兄弟你瘋了?別說傻話,我們現在趕快往前走!”

“不行,哥哥!”施恩用手掌按住粗糙的石壁就要起身,“我的貓,還有蛇,都還在那裏!”

武松愣了一下,然後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施恩的頭頂上。

“糊塗了你,你就說你還怎麽回去?!”武松站起來,惱怒地指着已經爬滿了整個通口的黑色蟲群,“兄弟你別說了,這事不依你!現在我們趕快走!”

武松不由分說把施恩扒拉過來,轉過身就把他雙手按推到自己背上。

“哥哥!”施恩猝不及防,卻已經被武松緊緊抓住腿彎背了起來。

“別啰嗦,你腳踝腫傷豈不是走得更慢了!”武松把他往上正了正,“從現在開始你聽我的就好了,不要說話!”

施恩的咽喉狠狠噎了一下,回頭看着阻絕了另一邊近在咫尺的死亡的祭壇通口。

可是黑靈和墨流……

施恩下定決心要去推開武松的後背,可是武松卻了解他的意圖一般把他背得更緊。

衆人已經跟着最前面的吳用往前疾跑。明玉閃潤的玉光在一片昏黃詭異的暗光中顯得十分刺眼,卻是救命的指引。

施恩被武松絲毫不放松地背在背上,不顧頭暈地用力扭過頭一直看着後面。

如同下一眼就能看到黑靈和墨流趕上來的模樣。可是沒有。

身後只有一直飛速後退的昏暗走廊。

突然一直前沖的力道猛頓下來,施恩一個不穩整個趴在了武松的背上,然後滿眸冰霜地讓開武松的脖頸向前看停下的原因。

“軍師!”花榮站在吳用身後幾步努力壓制着似乎要破散的呼吸,“您真的……真的确定扇子的指引沒錯麽?”

吳用轉頭看向公孫勝,後者放下掐算的手指,“是記錄的乾坤方位沒錯……可是這……”

面前斷崖下不遠連接的巨大懸空的絕壁回廊刻進了施恩的金眸中。

這段窄小迂回的絕壁回廊仿佛淩空虛懸,旁邊就是無窮無盡泛出血一般深紅色霧光的漆黑深淵。

吳用吐出一口氣,看着自己手中正想着深淵的方向拉扯發光的明玉,“或許有其他的路……回頭找找看,兄弟們。”

沒等他當先轉身,一陣空氣膨脹爆裂的聲音貫穿了耳膜。

眼睛裏一直殘照着的昏暗光線啪地完全陷入黑暗。

衆人站在長廊盡頭不遠之處,回頭看着一片黑暗完全熄滅了昏黃燈光的空間。

“絕路。”吳用的唇齒間,沉沉地咬出一句話來。

衆人看着面前完全就是絕路模樣的絕壁回廊一片沉默。

回廊就如同是整面巨大無盡的絕壁刮刻出來的地帶,整個回廊上方都像是被草草削平,那種窄小和坑窪根本不像是能夠通行的道路。

可是,再旁邊卻是萬丈深淵,身後也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整個回廊下面仍然是連成大片的絕壁,但是詭異地凹凸着,再往下一點就融入完全的黑暗。

施恩看着那道淩空的絕壁回廊,太陽穴突然猛烈地刺痛起來。

腦中爆炸一般升騰起無數的幻覺,但是他卻一個也無法捕捉清楚,只是任思緒在狂亂的風暴中被抛甩幹淨。

“呃……”他眯起眼睛,下意識地尋找依托,結果狠狠抓扯住了武松脖頸上的皮膚。

“疼啊,兄弟!”武松猝不及防吃了痛,但還是連忙止住了力氣沒把施恩扔到地上去,只是單手護住他另一只手往下拉他把按抓住自己皮膚的手指,“快放開,你你你怎麽了?!”

施恩被武松的聲音喚回了清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忙是松開。

武松的皮膚被他抓出了一片微微腫起的紅印。

“哥、哥哥,”施恩吓了一跳,忙是輕輕拍了拍武松的肩膀,“我下來我下來。”

“把你摔下去才好!”武松還是小心地讓施恩着地,然後反手伸過肩膀按住被抓的地方,“我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需要你這樣洩憤麽,兄弟!”

施恩按住還有些尖叫的太陽穴,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剛才到底出現了什麽幻覺,只好勉強笑了笑,“哥哥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別啰嗦了。”吳用站在前面,聲音如同永冬的寒霜,“走,我們就走那條回廊。”

“軍師!”史進跑到吳用身邊,看了一眼漆黑的深淵頓時感覺一陣要嘔吐一般的眩暈,“那差點就是個大斜坡了,怎麽過得去?”

吳用用羽扇輕輕拍了拍史進的頭,“但凡有第二條路我也不會選擇走那裏,史進兄弟。”

“那要先過這個斷崖。”花榮向下看去,斷崖的底端雖然連接着那條絕壁回廊,也不算太高,但是只要有一點偏差就會跌入旁邊的萬丈深淵。

“這樣吧,”花榮下定決心地自己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吳用,“我先下去,接着軍師和公孫先生,然後史進兄弟下來,武松兄弟接着施恩兄弟,小心他腳踝的傷。軍師您看?”

吳用輕輕點了點頭,按住花榮的肩膀,“我和公孫先生的命在你手裏啊,花榮兄弟。”

“軍師寬心吧。”花榮抱了抱拳,然後把身子放下去貼在斷崖上,如同燕子一般輕準地滑落到底。

他長長籲了一口氣,回身張開雙臂,“沒事軍師,您下來吧!公孫先生您跟上!”

武松也忍着最短暫的生死驚險滑到回廊上時,上面只剩下施恩一人。武松身後的其他人都差不多排成一字,才勉強各自在窄小的回廊上站穩。

他們離開武松一段距離,武松則向上張開雙臂,向着施恩歪了歪頭,“兄弟,下來,我接住你!”

施恩腳踝上的疼痛讓他很是忐忑,他不可能把身形弄得很穩,萬一……

“兄弟你就下來!”武松知道施恩的心思,“你放心,咱倆誰都摔不下去!你就照着我的胳膊這裏滑下來就是了!”

施恩盡量壓抑着腳踝上火辣辣的腫痛,咬着牙把身子放了下去。

武松在把施恩接在懷裏的時候,順着力道往後退了一步。

“武松哥哥!”花榮剛要松一口氣,卻是眼看着武松踩上了一塊碎石,整個力道就那麽生生地偏了過去。

“哥哥!”施恩叫了一聲。

武松卻是根本來不及穩住身形向着深淵那邊就甩過身子去。

花榮想搶上來卻是來不及。

武松雙手一推,把施恩往絕壁上按過去,“兄弟千萬靠住了!”

“哥哥!”施恩瞪得眼瞳都快撕裂,他的确穩住了身形,可是武松卻是眨眼之間就從窄小的回廊上摔了下去。

所有人向前的同時卻是無法阻止地退後,因為回廊根本不容許他們放開身形。

“二郎!”

武松瞬間埋入了回廊下方連成一片的深淵黑暗裏。

施恩趴在回廊邊緣,感覺有一只巨掌把他的心髒攥在手心狠狠捏了個粉碎。

是我的緣故……

施恩的動作明顯是要往下躍出去,卻是被花榮一嗓子吼住了,“等等!你們看!”

黑暗的邊緣露出了緊扣的手指,骨節過度用力而泛出的蒼白色竟然清晰可見。

“我、我沒事……!”是武松的聲音,雖然被極度的力氣集中壓得變了形。

“哥哥!”施恩的聲音帶上了滾燙的顫抖,“我拉你一把啊!你再上來些!”

武松真的在拼盡了力氣慢慢上來,粗糙的凹凸詭異的回廊岩壁幾乎被他扣出深深的指洞。

他把手向着施恩伸上去。施恩可以看到他被汗水浸得發亮的俊目。

“來!哥哥!”施恩伸出雙手,腳後跟緊緊抵住堅實的絕壁穩住力道,把武松用力拉上來。

耳朵裏撞進來的幽幽的仿佛錯覺的聲色差點讓他驚駭得松了力。

“快點主人,你哥哥他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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