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捉蟲)

唐淵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深色的眸子半阖,淡淡地說:“你認為呢?”

勒斯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最後扭曲成一個詭異而訝異的弧度。 然後轟然爆發,他猛地大笑起來,冰冷的眼中似喜似悲,情緒完全迸發,種種交織混雜,似是癫狂,然而那般的暢快卻又帶着濃濃的悲怆。

眼淚自眼角滑下,似是要将他臉部鮮明的弧線細細臨摹……

“真的,太好了……”恍惚中,他用輕若嘆息般的聲音呢喃道。

真的,太好了,他在永恒的夢中如果知道這件事——他的後裔肆意颠覆他為之奮鬥一生的王國,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間,那麽他一定連夢做得也不會安穩,日夜被夢魇糾纏,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他還記得他曾經說過,在他的孩子生下來後,一定會一點一點好好地教他,讓他繼承他的志向,成為一個賢明的王者。

可惜這個人死得太早了,結果已經截然相反……

真的,太好了……

他将他的一片真心棄如薄履,用愛之名行使傷人之事,他從來不會意識到他說到王國,說到妻子,說到孩子時的幸福表情在他看來是怎樣的感受,或許他以為每個人都可以像他那樣說放下就放下。

他聖母,他博愛,他完全不懂得他的愛……

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即使可以在他身上數出一千個,一萬個缺點,他依舊愛着他,就算是割心也要自虐般地把心遞過去。

可是,如果愛的源頭已經死了,這條名為愛的河流又能流淌多久呢?

當愛意被耗光了,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所以,真的,太好了……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這個和那個惡魔沒有半點相似的深淵之王,然後挑起一絲詭異的笑,淡淡地說:“看在你今天讓我很開心的份上,這兩件東西就送給你們了。”

他将那個項圈和那枚耳釘抛給了唐淵,然後饒有興致為他們慢慢解說道地說:“拍賣行的人并沒有介紹清楚,這件東西是曾經我為我和他去魯伯那裏定制的,實際上是一個婚契,而因為我占有欲有點強,所以它對持有項圈的那一方的制約力會比較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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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立婚契的時候只需要将血滴到那個凹槽部分就可以了。”

“當然”,他瞟了唐淵和希拉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笑,輕輕說道:“我認為,你們會很适合這樣東西。”

勒斯說完就向着門口走去,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東西,停下了腳步,将手指上的深淵之戒摘了下來,徑直朝唐淵抛了過去,解釋道:“想了想,還是應該把這個給你,畢竟我和他之間的事牽扯不到你身上去。帶着這個戒指去黑霧淵吧,那會讓你的血脈徹底覺醒,真正的深淵之主使用深淵之力是沒有任何限制的,雖然,已經很久沒有深淵之王成為真正的深淵之主了。”

“那麽告訴你我的行蹤的那個人是誰?”唐淵皺了皺眉,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竟然不知道?”勒斯看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繼續說道:“他在一百年之前不是見過你嗎?”

唐淵笑了笑,淡淡地說:“我不記得了。”

就在一百年之前,在“他”失蹤的時候,會這麽巧嗎?還是說他的失蹤和勒斯口中說的他有關。

勒斯沉默了一會,才看着他平靜地說: “萊利爾,他很少出現在我們面前,但我們都稱呼他為命運之子。”

“命運之子?”唐淵緩緩念出這四個字,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深意。

勒斯解釋道:“因為他對每個惡魔所說的話,都會在将來實現,就像是在宣告命運。”

“可惜,我從不認為這世間會有命運的存在……”唐淵嗤笑,不屑一顧,認為這說法十分可笑。

在他看來一切預言都是建立在一定事實上的謊言,預言的準确度在于這個人所借助的力量是怎樣的。

那麽這個所謂的命運之子所借助的又是那哪種力量呢?

“既然這樣就好”,勒斯挑了挑眉,笑道:“看在你還算順眼的情況下,給個忠告給你,就算你相信了萊利爾的話,你也最多也只能信三分。”

然後他停頓了一下,沉聲道:“就我的直覺而言,他似乎在醞釀着什麽陰謀,有時甚至會讓我感受到一種心悸感。”

唐淵笑了笑,不置可否,拉着希拉就此離開。

在他心目中這世間沒有一個生靈會得到他的完全無條件信任,包括他自己。

在走出拍賣場後,唐淵就拉着希拉走入一條暗巷中。

唐淵的兩只手臂插入希拉脖頸兩側,将他按在牆上,困在兩臂之間,輕輕吻了吻他側頰的發,語氣溫和地說出了霸道得讓人不得不回答的話:“告訴我,你剛才一言不發,甚至走神,是在想什麽?”

希拉一怔,随即回過神來,皺了皺眉,依舊沉默。

“告訴我。”唐淵一字一頓道,語氣仍舊溫和,嘴角的一貫的笑意卻消失了,如深淵般漆黑的眸中顯得更加暗沉,似乎在醞釀着可怕的風暴,冰冷并隐隐藏着些殘酷,就像即将發起進攻的孤狼。

希拉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現在不回答,可能會出現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結果,所以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我曾經聽到過他的名字。”

“但是一個名字是不會讓你沉默這麽久,甚至是忽略我的存在的。”唐淵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也許正常的情侶之間的交往,會給對方留下一定的自由空間,但是,他,做不到。

“我在伊甸園聽到過這個名字,而這個名字的主人是……神。”希拉這次并沒有沉默或猶豫。

“那又怎麽樣?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啊!”出乎意料之外的唐淵并沒有過多在乎這個名字的所屬,反而憤怒地朝希拉吼道。

“那麽,你在乎的是我剛才忽略了你?”希拉先是一愣,然後想了想他之前的話,下意識地說道。

意識到這個問題,唐淵将下巴擱置在希拉的頸窩上,悶聲說道:“希拉,你把我寵得太貪婪了……”

那聲音中滿是無奈,甚至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委屈。

“這也是我的錯嗎?”希拉壓抑不住話語中溢出的笑意。

唐淵心一橫,惡狠狠地說道:“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從一開始就在我身邊從來也沒有離開過,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每一秒都能感覺到你的注視,我至于你一走神就能立刻發覺嗎?”

希拉輕笑,順着他的話說道:“是,都是我的錯,那麽你要懲罰我嗎?”

唐淵沉思,認真地考慮着他的建議。

希拉溫柔地看着唐淵漂亮的側臉,然後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并惡作劇似的輕輕咬了咬他的臉頰。

唐淵感受到臉上麻癢而濕潤的觸感,猛地推開他,一臉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說:“你居然咬我!”

“大不了讓你咬回來。”希拉在唐淵旁邊久了,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厚臉皮自然也是沾染了一點,此刻正屬于超水平發揮。

唐淵這次到很是聽話,一口咬上希拉的臉,留下一個清晰的牙印。

“……”希拉沉默,他已無話可說。

厚臉皮PK超水平發揮,唐淵完勝。

唐淵看着希拉此刻的樣子,嘴唇緩緩張開,露出八顆牙齒,眉眼彎彎,眉角的紅痣也似乎活了起來,愈發顯得明豔動人。

希拉不由也笑了起來,緩緩地說:“如果這是你的想法的話,我只會忍不住再寵你一點,因為這樣你就再也離不開我了。”

唐淵的眼睛變得很亮,像是晶瑩剔透的黑水晶,他戲谑地調侃道:“沒想到天使大人居然這麽可怕呢……”

希拉笑着,并不去否認,這本來就是個事實。

他早就發現他和唐淵在一起越久,随着喜歡的與日俱增,他的占有欲也在不斷膨脹,他想徹徹底底地占有這個惡魔,從外到內,從他的身體,他的每一次表情,每一次笑,還有他每一次的眼淚,和着他那不為任何生靈探究過的精神世界也一并占領。

試想,如果有這麽一個人,他不在乎全世界,他抱着游戲的心态在這世間兜兜轉轉,其他人在他的世界裏或許連團模糊的影子都沒有,在他的世界裏,唯一清晰的就是你的影像,那麽你真的還能堅持不去動心嗎?

“那麽,請天使大人也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做出自己也覺得很可怕的事情呢……”唐淵彎眉一笑,緩緩抱住希拉,将唇湊進他的耳畔似是呢喃般地請求道。

他眼底的泛起紅比血更豔麗,色澤明麗的唇一張一阖,似是在刻意誘惑,卻并沒有落入媚俗的下乘,反而更加彰顯他奪人心魄的魅力。

他語氣輕佻又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意味,就像是在玩樂中所說的沒有絲毫實現之力的玩笑話。

他輕輕地再次重複了一遍:“請不要離開我的視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更晚了T^T,明天繼續努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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