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難扯

周可這麽回答溫辭樹的時候, 喬栖恰好遠遠下樓梯走過來了。

周可看了她一眼,笑:“因為如果她不愛你,你的愛就會很可憐。”

喬栖是個擁有太多青睐的人。

而愛是私有的, 自私的渴望。

如果你愛她,而她不愛你, 你就要忍受超過旁人數十倍的愛而不得的心酸。

溫辭樹莫名想笑。

有些事, 原本不用旁人提醒, 他早已體會過了。

“你們說什麽呢?”喬栖走過來, 太陽照的她眯起眼。

周可吐吐舌頭:“說你倆穿的配呢, 好像情侶裝。”

喬栖看了眼他, 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她穿白T黑短褲白運動鞋,他恰好穿一件白色的休閑款T恤,搭配黑色直筒西裝褲和空軍一號。

顏色上是挺配的。

喬栖咧嘴一笑:“他暗戀我。”

溫辭樹微怔,露出一個失笑的表情。

她好像很喜歡随口把“暗戀”挂在嘴邊。

他在心裏無奈地喊:對啊, 暗戀你。你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孩子。

可表面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 只淡淡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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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前一後去停車場, 然後去吃帝王蟹。

帝王蟹本是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快樂的食物,但他們吃的卻很冷淡。

因為喬栖還惱着火,不願意搭理溫辭樹。

而溫辭樹本身就是個不太會找話題的人, 于是就這麽默默剔肉,夾肉,倒水,幫她抽紙, 給她拌飯……像個服務員一樣伺候她。

吃完飯之後, 他問:“再和我去個地方吧。”

她看他:“我就知道, 你不可能是單純想和我吃頓飯。”

他笑, 不置可否。

她傲嬌臉:“我時間很寶貴的,兩點半之前要趕回店裏。”

他說:“足夠了。”

然後他驅車帶她來到一家4S店。

他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喬栖坐在車上不動:“你要給我買車?”

他點了點頭:“有輛車去哪裏都方便。”

喬栖好整以暇看着他:“你居然要給我買車?”她擡頭看了一眼4S店門頭锃光發亮的奔馳标志,笑了,“這玩意雖然談不上貴到離譜,但是最便宜的可也不便宜。”

他說:“我送得起。”

“我要不起。”

“……”

喬栖抱臂,看他:“哦~我明白了,你不會是看我讓別的男人接送,吃醋了吧。”

他抿緊了唇,沒說話。

她笑意促狹:“怎麽,你還真把自己當我老公啦?”

溫辭樹一顆心驀然一疼。

她語氣是純粹的玩笑話,可他聽在耳裏就是覺得刺耳。

他定了定,認真說:“我是想彌補你在我父母那受的委屈。”

這個理由,很合适也很合理。

喬栖眼神變了變,原本想要捉弄他的俏皮話都哽在胸口,悶悶的。

不知道為什麽竟覺得煩躁。她下句話說的沒好氣兒:“我沒駕照。”

溫辭樹一怔。

喬栖轉過臉不看他,眉宇之間染上一絲煩躁。

頓了頓溫辭樹說:“那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喬栖轉過臉:“去哪?”

他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重新系安全帶,她懶懶瞥着他:“不會是去辦.假./證吧,這年頭這樣還能行嗎。”

他手上動作停了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滿臉都寫着——你閉嘴吧。

喬栖在心裏暗暗哼了一聲,心想,看你能帶我去什麽地方。

路途很近。

不過十分鐘,他的車就再次停下。

面前是一家平蕪最高檔的珠寶店。

喬栖深深訝異,比剛才在奔馳4S店更難以置信。

“你要給我買珠寶?”她在店門口停下不走了,出聲問他。

他轉身看了她一眼,解釋:“見你家人那天,他們都在說鑽戒的事情。”

喬栖呼吸慢了慢:“其實做戲也不必做這麽全。”

溫辭樹說:“又不要你花錢,進來吧。”

“可我好像從沒送你什麽。”她想了想說。

他笑:“不要在錢上計較太多,不然我們長久不了。”

她微怔,表情很明顯的表現出了這絲怔然。

他一頓,忙補充:“我是說,不然我們的合作長久不了。”

她笑了笑:“可這也不僅是錢的事。”

她這麽說,讓溫辭樹靜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他走到她面前來,低頭去看她的眼睛:“這樣吧,等會你也送我一個東西,我選,這樣你心裏就不會過意不去了。”

喬栖看着他,想從他眼裏看出什麽來,可他坦蕩如砥,她暗自失笑,昨晚他還在毫不留情的拒絕她的引誘,又怎麽可能是對她動心呢。

可能這類人做事都是這麽的細心和妥帖吧,她以往沒和他這種性格的人接觸過,所以不太懂。

想到這,她大大方方回望他一眼,點了下頭:“好,随你挑。”

他們在門口講着話,店員就一直開着門微笑等候他們。

這種層次的店,所有工作人員都打起120%的精神面貌來服務顧客。

溫辭樹對她們道謝,喬栖也對她們颔了颔首。

剛進門,一位穿着店長制服的女士就走了過來,親切地對溫辭樹笑了一笑:“溫先生,您好。”

又對喬栖點頭:“溫太太,您好。”

她的親切中并不夾雜虛假的客套:“您二位先裏面坐,喝杯東西。”

喬栖和溫辭樹到沙發上去坐,很快有店員過來詢問他們分別要什麽喝的,喬栖說水就行,溫辭樹說我和她一樣。

“看樣子你是提前訂的戒指啊?”等店員去備水了,喬栖才問。

溫辭樹說:“嗯。”

“我就說嘛,店長對你這麽熱情,卻又絲毫沒有引導你去櫃臺挑選東西的意思。”

溫辭樹笑了笑。

“每次都是你挑。”喬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這枚算你瞎貓碰到死耗子,這次的也不知道我看不看得上。”

“哦,那我倒有點緊張了。”話雖如此,他卻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

真是清隽而淡泊的欠揍着。

喬栖恨不得撲過去抓爛他的臉。

“溫先生,溫太太,戒指取來了,您看是在這裏試戴,還是去前面。”店長遠遠走過來,最後兩句話是看向喬栖說的。

喬栖想了想:“到前面吧。”

他們起身又到前面去。

戒指裝在黑絲絨盒子裏。

店長示意喬栖親自打開,眼底裝滿了希望看到她打開盒子時期待的表情。

可她卻沒有一絲憧憬的神采,拿起盒子,像拆快遞那樣,把盒子打開了。

裏面的戒指閃閃發光。

喬栖語言太匮乏,第一眼最直接的感受是覺得這東西好貴也好閃。

第二眼,她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她把它拿起來——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他剛才的表情那麽的成竹在胸,好像早已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她一定會喜歡。

這枚戒指的指圈是荊棘樣式的,而鑽戒的部分被設計成了玫瑰。

綻放的花朵包裹着主鑽,鑽石面并不太高,細碎的紅寶石描邊鑲嵌,勾勒出玫瑰花瓣的花邊,還有顆顆小鑽和滾珠邊裝飾周圍。

荊棘在指尖纏繞,卻又于荊棘裏開出花來。

她承認,她感動了。

有些壓下去的東西,又湧上來。

她還是決定問出來:“不應該呀溫辭樹。”她笑,“我是不是真把你迷住了?”

溫辭樹一如既往淡淡的看着她。

喬栖頭一次不知道如何自處,她總不能在他表态之前就感動的像個傻逼一樣吧,所以她流裏流氣一笑:“那你昨天是欲拒還迎嗎?”

她把戒指繞在指頭上,有一搭沒一搭撫摸把玩。

笑得很動人,卻沒動心。

溫辭樹有點心酸,他發現人的貪欲是會無限膨脹的。

以前被她忽視成什麽樣子他都可以忍耐,現在越來越容易委屈了。

他很想脫口而出,你何止是讓我着迷?

可他不能。

因為誰都知道,如果她不愛他,他的愛就會很可憐。

他看似随口一說:“我對你做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舉手之勞,想到了打個電話就能辦,不需要我操心。”

這個戒指是我親手設計的,鑽石的選擇,寶石的取舍,切工和切面……都是我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盯下來的。

“看你後背是荊棘所以就給設計師提了一嘴荊棘,其他我什麽都沒參與。”

荊棘的樣式我特意讓設計師做得和你後背上的荊棘一模一樣,玫瑰上的碎鑽是十六個,紅寶石是十一個,它們加起來一共是二十七個。

二七,愛妻。

更是愛栖。

你注意到了嗎。

“我根本沒對你哪裏好,不要把愛的标準降低。”

最後這句話說出口時,他盯上她的眼眸。

喬栖一動不動與他對視。

不要把愛的标準降低?

她打心底譏笑了一聲,這真是一個鄭重的批評。

她是一個不缺乏追求的人,可她仍然缺愛,大多數人都不會信,她骨子裏甚至有一絲想去乞讨愛的卑微。

畢竟路過的人,都看到她站在一片玫瑰園裏。

你們看,這個人好可惡呀,她明明有那麽多的玫瑰花,可還在喊着,我的花呢,我沒有花呀,我也想要花。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手中分明空無一物。

喬栖最終笑着移開目光。

她把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取下來,又把鑽石戒指戴到無名指上,把手舉高,認真欣賞了一番,然後笑:“不錯,沉甸甸的,亮閃閃的。”

然後她把戒指取下來,重新放到黑絲絨盒子裏。

蓋上盒子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她再也不會多想。

她再也不會覺得他有對她動過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甚至願意把他對她的好,理解為他也在攻略她,何平答應賭約,她和他都被牽扯進來,她想贏他,他未必不想贏她。

是的,她決定把他看做一個對手,把他一切的溫柔體貼都當做是對手的陷阱。

溫辭樹說:“如果有哪裏不合适的,可以再改。”

喬栖笑:“合适的很!”她一臉庸俗的財迷相,“這麽多鑽怎麽可能不合适呢?”

她轉臉去問店長:“這枚戒指多少錢啊?”

“七十萬。”店長剛才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講話,心裏也大約明白,這對夫妻并不是尋常夫妻,饒是有很好的職業操守,還是笑得沒一開始自然了。

喬栖挑了下眉,看向溫辭樹:“你說我能不喜歡嗎。”

溫辭樹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沒有笑也沒說話。

喬栖左右看了一眼,問:“你想要什麽,随便挑。”

溫辭樹掃視了一圈,往項鏈區走過去。

喬栖在後面小聲說:“當然,也不能太随便,七十萬我可掏不起。”

溫辭樹扭頭無語的看她一眼,她狗腿的咧了一笑。

他問她:“那要不你幫我選。”

喬栖想了想:“也行。”

她吊兒郎當往櫃臺前一站,看了一圈全都是過萬的标價。

她似乎有某種超能力,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便宜的一條細鏈子。

但是太簡約,她并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氣鬼,最終還是點了一條五萬塊的竹節項鏈。

店長把那條項鏈取出來,她挑着鏈子,把吊墜展示給他看——三節竹節,旁邊綴以白金的竹葉。

店長介紹:“竹節是翡翠的,翡翠是玉石之王,竹節又寓意節節高升,很适合男人戴。”

喬栖搖了搖吊墜:“竹子不是號稱有君子氣節嗎,你名字裏帶樹,又坐懷不亂,竹樹适合你啊。”

這個人……這時候還不忘暗諷一下他。

溫辭樹懶得找茬,本就是暗戳戳向她讨禮物,她這麽大方,他也不好不感動。

畢竟這是她給他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禮物。

于是剛才的心酸都暫時掀篇了,她根本沒有哄他,可是他被自己哄好了。

他依舊端着:“那就謝了。”

她點點頭,說:“Me too.”

去前臺交了錢,走出珠寶店的時候才兩點鐘。

喬栖看似心情很好:“白賺六十五萬,還不耽誤我下午上班賺六千五,這個逼世界又有一個理由留住我了。”

她伸了個懶腰,滿足的笑。

溫辭樹很佩服她這種沒心沒肺的能力,好像再苦的東西她都能笑着咽下去。

看着她笑,他也放松很多,沒多慮便問:“你要不要給你朋友們看看?”

這話有明顯的暗示。

說完之後他就有點心虛了。

可偏偏喬栖正好恰有此意,就沒有多想什麽,上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盒子取戒指,各種角度拍拍拍,再發到微信群裏。

每次朋友間有點什麽風吹草動,王富貴幾乎都是第一個趕過來的,這次也不例外。

他直接在群裏開視頻,問:“我靠,這也太好看了,你現在在哪呢,我必須親自過去欣賞!”

喬栖呸了一聲:“你不上班啊,24小時玩手機?”

王富貴答非所問:“這不重要,我願意請假去欣賞你的大diamond!”

他平時就喜歡買買買,各種衣服鞋子首飾,比女孩子還講究。

喬栖給他比了個中指。

恰好段飛揚和孫安琪同時加入群聊。

孫安琪尖叫:“媽耶,怎麽辦,不想結婚,但是饞鑽戒了!”

喬栖虛榮度爆表,把戒指湊近鏡頭,一個個打招呼:“酸琪你看,上面還有紅寶石。Rich你猜猜多少錢?”最後又喊了聲“大哥”,對段飛揚說:“大哥你怎麽不說話,好看嗎?”

“……”

溫辭樹邊開車邊聽她炫耀。

在聽到她喊“大哥”的時候,他滿足了,這才把注意力收回去。

作者有話說:

路過的人,都看到她站在一片玫瑰園裏。

你們看,這個人好可惡呀,她明明有那麽多的玫瑰花,可還在喊着,我的花呢,我沒有花呀,我也想要花。

溫辭樹:你何止是讓我着迷?我是上瘾。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栖,也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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