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難扯
第二天早晨溫辭樹和喬栖在飯廳會面。
溫辭樹這天做的中式早點, 燒麥和豆漿。
喬栖隔着老遠就聞見飯香,心想這個人怎麽有這麽多閑工夫,有這時間多睡會不好嗎。
他一擡眼, 看到她正往這瞥,就說:“來吃飯吧。”
她沒搭理他。
她記仇。
昨晚之仇不報非女子。
她走到玄關處換鞋, 他在後面問:“不吃飯嗎?”
她不說話, 彎腰系鞋帶, 他就端着一杯豆漿, 在後面等着。
系好鞋帶, 她頭也沒回, 拉開門就離開了。
溫辭樹大概知道她為什麽鬧別扭,匆匆喝下半杯豆漿,便換鞋随她出門。
她果然還沒走,就站在小區門口。
今天的天氣很熱,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牛仔短褲, 橘紅色的頭發披散着, 像個叛逆的女學生。
他慢慢開車靠近她, 風吹開長發,他才看到原來她在打電話。
摁了摁喇叭,想提醒她, 他過來了。
她往後掃了一眼,沒動彈,往馬路邊靠了靠,示意他要過趕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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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 還是在她身邊停下車, 搖下車窗說:“再不上來我要遲到了。”
她偏過頭不看他, 不屑笑說:“誰要你送了。”
話剛落, 她眼睛一亮,忽然跳起來揮手:“這裏!!!”
溫辭樹扭頭,只見一輛熟悉的黑車緩緩駛來,還未停下,喬栖就已飛奔過去。
溫辭樹眼眸沉了沉。
前面的車搖下了車窗,坐在駕駛室裏的人探出頭,向他笑着揮了揮手。
他靜靜坐在車裏,什麽也沒做。
幾秒後,他率先踩緊油門離開。
路過那輛黑車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
喬栖倒是瞥了一瞥他,發現他走的毫不猶豫,嗤笑了一聲。
“你們倆這是吵架了?”
旁邊的人問了一句。
喬栖轉臉勾了勾唇,笑說:“更正一下,我倆就沒好過。”
那人怔了怔,失笑:“你又鬧小孩脾氣了。”
喬栖一臉無聊的癱在車椅裏,從後車鏡裏能看到溫辭樹的車在不遠處等紅燈,她悶悶問:“怎麽是你來接我?”
“怎麽,不歡迎我啊?”
“哪能啊大哥。”喬栖笑,“不過今天這事,你來還真是有點不合适。”
段飛揚看着她的側臉,嘆了嘆說:“傷我心了,讓我先倒個車,再聽你給我個理由。”
喬栖換了個坐姿,無聊扯了扯嘴角。
段飛揚握緊方向盤掉頭,喬栖的目光還落在車鏡上。
溫辭樹也是如此。
忍了又忍,總歸頭是沒有偏,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早已不知在後車鏡上黏了多久。
等了一個九十秒的紅燈,可能也看了那輛車九十秒。
不明白為什麽她人都上車了,段飛揚還不驅車離開。
兩個人坐車裏聊什麽呢?
“嘀嘀——”身後傳來鳴笛的聲音。
他回神,才發現紅燈變綠了。
他只好驅動車子,與此同時,段飛揚那輛車終于動了,他遠遠看到它正掉頭。
他能感覺到心底的波瀾,然而在許多無能為力的瞬間,他能做的不過是,先收回目光。
溫辭樹的車從亮着綠燈的路口開過去了,而段飛揚驅車過來時恰逢綠燈變紅,他們只能被攔在剛才溫辭樹待的位置。
段飛揚問:“好了,你該告訴我了,怎麽我來接你就不合适了?”
喬栖陷在車座裏,不拘小節的翹着二郎腿。
昨晚在溫辭樹那裏吃了一癟後,她就下定決心認真執行何平的計劃了。
夏天都快到了,他敢不開花,她就伐樹。
可她怎麽讓他開花呢?
昨天晚上她在被窩裏找戀愛攻略找到半夜,看到一本叫《愛情三十六計》的書,決定實行其中一招:情敵危機。
俗話說得好,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她得讓他有危機感。
她平時雖然追求者多,但并不會亂加男性好友,人到用時方恨少,她只好先打電話找王富貴,讓他給自己叫個單身男士來當代駕。
誰知道來的是段飛揚。
王富貴這個笨腦殼,找段飛揚的話,她還用得着給他打電話繞這麽大一圈?
喬栖哼了一聲:“大哥,在我解釋之前,先等我給王富貴發個語音輸出一些美好的語言。”
段飛揚笑:“他怎麽惹你了?”
喬栖扭頭比了個“噓”,指尖扣在嘴巴上,表情煞有其事。
段飛揚瞥她一眼,不知道是太陽光太熱烈,還是她太漂亮,總之晃人眼睛。
喬栖摁着語音鍵,一口氣罵了王富貴六十秒。
之後特別随性的把手機扔在中控臺上,才延遲的對段飛揚解釋說:“其實也沒啥,這不是溫辭樹讓我膩了嗎,想換個男人玩玩了。”
段飛揚斂住表情,默了默。
喬栖笑:“所以你說rich是不是傻,居然叫你來……”
段飛揚也笑:“昨晚老何叫我和富貴出來喝酒呢,正好你給富貴發消息,我就說我反正也沒事,要不我去接你吧。富貴當時光顧着安慰老何,我估計也沒注意你具體說了什麽,就答應了。”
“安慰老何?”
“他又給小琪提結婚了,小琪說還沒玩夠,又給拒了。”
喬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老何也不該逼太緊,酸琪倔起來像頭驢似的,沒人管得了。”
段飛揚“嗯”了聲:“誰說不是呢。”
喬栖笑了笑。
段飛揚看了她一眼,似有猶豫,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你和溫辭樹結婚快一個月了,俊男美女成天待在一起,就沒擦出點火花?”
“我不可能對那種榆木疙瘩動心的好嗎。”喬栖反應好大。
段飛揚噙着不鹹不淡一抹笑:“榆木疙瘩才燒的快啊。”又半開玩笑補充,“你又愛玩火。”
喬栖莫名想到昨晚的事,眼皮跳了跳,“撲哧”一聲:“可別擡舉他,三味真火也燒不了他。”
段飛揚笑:“你倆真沒看對眼?”
“騙你幹嘛,真沒!”
“哦。”段飛揚點頭,似乎心情不錯,“那接着聊老何和小琪……”
茫茫車海湧動向前。
一輛輛車就像一只只魚,游梭着,追趕不同的洋流。
“老大?”
不知道喊了多少聲,溫辭樹才回神。
團隊裏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個個的探尋意味滿滿。
“老大想誰呢,開會都能走神?”有人笑侃。
“就是啊,春天都快過去了,難不成還在思春啊?”說話的是老同事,老人兒膽子一向很大。
溫辭樹笑:“剛才說到哪了?”
“問你這次出差帶誰去呢。”同事笑說。
溫辭樹說:“要不還是小段……”他頓了一下,“還是蔓蔓吧,每個人都要有機會。”
小段“啊”了一聲,叫苦連天:“可我真的好想建大廈啊!我想建一座‘夢露大廈’!”
“不好意思啦這裏是China,我要建一座‘鞏俐大廈’!”蔓蔓笑道。
溫辭樹也淡淡一笑:“我們做一個項目的時間都以年開始計算,精力投入不小,手頭上的活都別懈怠,這個項目,還不一定能到我們手裏呢,先拿下再說。好了,散會吧。”
小段叫苦連天,公報公仇問:“老大出差這麽久,把新媳婦兒放在家裏能放心嗎?”
“對啊對!上次在公司門口我見過,大嫂美的很。”有人接話,“王祖賢和李嘉欣那挂的,真的巨好看!”
蔓蔓笑:“媽呀,你提的這倆人壓根不是一個類型好嗎?”
“反正就是港風美啦!”
“……”
還沒有見過面,他們就對喬栖表現出很濃厚的興趣,這讓溫辭樹心裏癢癢的。
以前他不懂,原來一群人當着你的面聊起那個人,是那麽甜蜜。
同時又泛着細細密密的酸,因為她的心還沒有屬于他。
他決定打電話給她。
走出會議室,他就迫不及待撥通了她的號碼。
只響了一聲,便傳來:“喂?”
她竟然接的很快,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他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一點:“喂。”
步伐卻悄然加快,隐含着小雀躍。
身後那幫同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哎呦呦”,“給誰喂呢”,“不要虐狗啊”……
溫辭樹無聲扯了抹笑,沒理睬他們,趁機走得更快,把滿心急切都暴露出來。
她問:“大忙人找小的幹嘛?”
陰陽怪氣的。
他笑:“中午我去找你吧。”
她明顯吃驚:“找我?”
他輕聲嗯了嗯:“一起吃個飯吧。”
他不會說我想你了,他的我想你了,就是一起吃個飯吧。
她覺得一頭霧水,齒縫間擠出一抹笑:“溫先生,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怕你是鴻門宴。”
他勾了勾唇,問:“你還怕鴻門宴?”
她明顯頓了頓。
他想了想,說:“你來,我請,帝王蟹。”
喬栖在心裏咆哮: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差你這一頓帝王蟹嗎?
“十二點見,晚一秒就再也不見。”
某人心裏說着不要,嘴上卻很誠實,別扭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抵過誘惑。
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緊接着就挂了電話,溫辭樹的“好”字被打斷在唇齒之間。
中午大概十一點半左右,溫辭樹出發去找喬栖。
他不需要坐班,時間相對自由,這是他對現在工作最滿意的一點。
他把車子穩穩停在她店門口的露天停車場時正好11點59分。
他下了車,步行往Hanky Panky走。
玻璃反光有點看不清店裏,直到他離玻璃門還有三五步遠的時候,才看到喬栖正好也正往門口來。
她早就盯着他了,他眼睛望過去,就一下子被她的眼神抓住,他們隔着玻璃對視。
他上了臺階,準備開門,她就像在和他照鏡子似的,恰好同時把手放到門把上。
與此同時,屋裏的挂鐘正好彈出報時鳥——十二點整。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鐘,挑眉一笑,把門打開:“算你準時。”
他笑:“走吧。”
他笑得清清爽爽,她想拿喬也沒地兒拿。
周可正好從樓上下來,遠遠喊:“新郎來了呀。”
“哈哈哈……”惹得店裏的小姑娘們都笑出了聲。
喬栖回以無語的一瞥,随後先一步要走。
走了一半,發現自己包沒有拿,又折回去,交代溫辭樹:“等我兩分鐘。”
就這兩分鐘的功夫,周可往溫辭樹跟前湊過來了:“我說,你們倆這婚姻看樣子要假戲真做了呀。”
溫辭樹笑笑,不知道怎麽回。
周可呲牙傻樂:“自從某人打電話說要請某人吃飯之後,某人就換我給顧客做美甲了,你猜某人幹嘛去了?”
溫辭樹看了她一眼。
周可像是受到了鼓勵,湊近了近,笑得高深莫測:“某人化了兩個小時的妝,各種妝容都不滿意,卸了化,化了卸,啧啧……你說一個對自己顏值自信到連鏡子都懶得照幾回的人,突然開始關注哪根睫毛刷沒刷好,說明什麽?”
溫辭樹越聽心越沉。
還能說明什麽?女為悅己者容?
可是怎麽會?
喬栖從不是這樣的人,她只會女為己悅者容。
即便覺得不可信,溫辭樹的一顆心還是難免搖曳了一番。
周可看不透溫辭樹的表情,不免努努嘴,嘆息說:“她這個人極度缺乏安全感,但又特別需要存在感。你如果想讓她愛你,第一別太在乎她,第二要很在乎她。”
溫辭樹在心底仔細品了品這段話,然後他笑問:“那如果愛她呢?”
“那就先讓她愛你。”
作者有話說: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總有恃無恐。——陳奕迅《紅玫瑰》歌詞。
喬栖:表面妩媚慵懶性感不可方物,不敢讓人說話的有氣場的女神。其實:神經大條經常搭錯線的中二病笨蛋美女。
期待一下下一章叭,有我很喜歡的句子,喜歡到要是出版得寫特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