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琛原本要去接合同的手慢慢地收了回去。他撚滅了煙饒有興味地看着黎笑棠。黎笑棠抽着煙覺得嘴裏苦,他擰着眉把煙掐了,然後叫傅成安出去給他買冷飲吃。
“……”傅成安跟了黎笑棠四年,對他的脾性早已摸透。轉身就走了出去。關門聲一響起,陳琛挑了下眉示意黎笑棠可以說了。
“為什麽?”
“想給他練練手而已。”黎笑棠無所謂地說,陳琛卻眯起了眼睛,危險的流光流連其中。
“他有問題?”陳琛是多麽地敏感,野獸般地直覺只在寥寥幾個字當中,就被他嗅出問題來。
黎笑棠瞥了眼陳琛,那眼神犀利甚至藏着殺氣。他盯着陳琛沒說話。
陳琛見他沉默便當成默認。陳琛站起來抽走了合同,他挺着背睨着眸子看黎笑棠。陳琛邁開腿走到黎笑棠身邊,他用合同輕輕地拍了拍黎笑棠的手臂。
“殺咗佢你舍得咩?”這句話似是反問又似嘲諷,黎笑棠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反手就要打陳琛。陳琛诶了聲,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瞪他一眼說:“沒大沒小!”
黎笑棠今年三十歲,是“成竹幫”的第一話事人。在道上的地位排在陳琛的“三道會”之後。按道理來說,他和陳琛算對頭。但兩家人家偏偏是世交,關系一直很好。黎笑棠能在這個年齡坐上坐館,比陳琛穩坐三屆坐館還叫人乍舌。
黎笑棠從小就是個浪子,不僅浪,還野心勃勃。陳琛是死了親哥被迫頂上的;黎笑棠是翹了其他叔父,坐上這個位置的。
所以他心含劇毒,不知人性為何物。狂妄自大慣了,心便越來越狠。
“叩叩。”正想着,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陳琛正好走過去開門,迎面而來的是傅成安。他的手上拿着一個雙重巧克力蛋筒,上面還覆着一個小勺子。見了陳琛,傅成安急忙側身讓路,陳琛深深地看他一眼才走了出去。
傅成安關上門拿着蛋筒走近黎笑棠。他看黎笑棠的表情有些發怔,猶豫着要不要喊他。這時,黎笑棠自顧自地伸手去拿蛋筒,手搭上傅成安的手指。傅成安遞給他,他舀了一口送進自己嘴裏,濃郁的巧克力味叫黎笑棠幸福地眯起眼睛。接着他又舀了一口仰着脖子遞到傅成安的嘴邊,傅成安擺手說不用了。黎笑棠執拗地說:“吃嘛,乖。”
傅成安只好張開嘴含住拿把勺子,黎笑棠含笑看他,只是沒有笑進眼底。
“阿安,你坐。”黎笑棠去拉傅成安的手,傅成安的手縮了下,黎笑棠攥得更緊。傅成安拗不過他只好坐下來。結果他剛一坐下,黎笑棠就順勢摟住他的頸脖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傅成安明顯僵住了,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黎笑棠卻自然地像躺在床上,他單手摟緊傅成安的脖子,修長的腿分開和傅成安的腿相纏交疊。黎笑棠舔了舔手上的蛋筒嗤嗤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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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安感覺氣血上湧,下身脹痛得極了。他卻不敢亂動,只好死死咬着牙關,以免一個沖動将黎笑棠壓到身下。
“我不想吃了。”舔了好幾口,冰激淩汁都滴在了黎笑棠的食指上。黎笑棠皺眉,他把食指伸到傅成安面前不滿地抱怨道:“阿安,你看呀!”
傅成安恨不得一口咬死黎笑棠,黎笑棠觀察他的臉色,戲弄之意更甚。他把身體往前挪了挪,臀部正好不輕不重地在某處摩擦。傅成安一把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緊緊抓住黎笑棠的手腕。黎笑棠笑着說幹什麽,下一秒,傅成安已經将他的手指含了進去。
黎笑棠成心做作地叫了聲,傅成安盯着他的眼睛,把他手指上的冷飲舔幹淨。
黎笑棠眸子裏的笑意卻在一瞬間凝固,他驀地抽出手指,然後傾身抽了張面紙擦了擦,随手把蛋筒扔進了垃圾桶。
傅成安不知道自己又哪裏惹怒他了,不敢開口。黎笑棠仍坐在他腿上,他側過頭頗有深意地看了傅成安一眼。
“傅成安,陳琛在金沙灣旁邊開了個盤,叫‘雲頂”,我也入股了;但是我和他說,要讓你來管,我才同意入股。”
傅成安的眼皮跳了一下,大腦在頃刻間飛速旋轉。黎笑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微表情。傅成安擡起下颚冷靜地說:“黎哥,我沒管過場子。”
黎笑棠湊近他,手勾着傅成安脖子,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撩撥着傅成安的後頸,指甲在上面剮,惹得傅成安一陣酥麻。
“沒關系,做不好我也不怪你……況且,我覺得你做得好。”黎笑棠雖然在笑,但是目光很有壓迫性。他摸着傅成安後頸的手也停住了。
“阿安有數了,會盡力做好得。”傅成安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但他不好表露。只能先應承下來再說。黎笑棠無聲地勾了勾唇角,然後往傅成安的懷裏一歪撒嬌說:“阿安抱我。”
傅成安打橫抱起他,黎笑棠很瘦,所以傅成安抱起還不算很吃力。他把黎笑棠抱到床上,附身給他蓋好被子。黎笑棠在枕頭上蹭了蹭臉說:“我頭疼……”
傅成安皺眉伸手去探黎笑棠額頭的溫度,這一摸吓了一跳。傅成安立馬單膝跪地小聲地說:“黎哥,您有些燒了,我去給您叫醫生。”
黎笑棠閉着眼睛睫毛有些顫抖。他揮了下說:“那去找沈醫生過來。”
傅成安的眼底驀地一黯,但是黎笑棠閉着眼看不到。傅成安順從地說好,然後就走了出去。他剛一出去,黎笑棠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底陰晴不定,渾身發出陰冷的氣息。
沒一會,傅成安就拎着沈韞玉走了進來。黎笑棠背着身,只聽見傅成安客氣地說:“沈醫生,黎哥有些低燒,麻煩您看一看。”
這時黎笑棠轉過了身,一見了沈韞玉連眼睛都亮了。他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對上沈韞玉的眼睛,盯着他扣得嚴實的領口輕聲輕氣地叫了聲:“韞玉。”
傅成安看着黎笑棠的表情,心髒千瘡百孔。他什麽也沒說,默默地轉身走了,還貼心地為他們關上門。
“怎麽了這是?”沈韞玉套着一件針織毛衣,裏面的襯衣一絲不茍。他伸手去探黎笑棠的額頭,手剛放上去,就被黎笑棠抓住了。
傅成安站在門外等,他從口袋裏摸出煙,自己低頭點上了。他兩指夾着煙,每抽一口,心裏就添一根刺。
“你這是着涼了,多休息吃些藥就好了。”沈韞玉将東西收好,黎笑棠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身影,嘴裏含糊地答應着。
“韞玉,下禮拜我帶你去看畫展。”黎笑棠出奇地溫柔,他耐性極好,也不逼着沈韞玉作答。沈韞玉背起包,好看的眼睛一剮黎笑棠譏笑道:“你看得懂嗎?”
“你看畫,我看你啊。”黎笑棠從善如流,沈韞玉點了點他的額頭說:“癡線!”
這個世界迄今為止,敢這麽和黎笑棠說話的也就沈韞玉一個了。傅成安只是叫了聲他的小名就挨了他一耳光,要是這麽和他說話,估計能剁了他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