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郁齊死了,等于內鬼死了。這次的事情算是水落石出。至少陳琛沒在因此找過自己。傅成安經過這波,精疲力竭,耗盡心力。郁齊是替他死的,他心裏明白但感情上很難接受。錯誤情報是他傳出的,代價卻是別人替他受得。

傅成安失眠兩天,在鞏粵清給自己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才回魂。這條路布滿荊棘和陷阱,拿別人的屍體為自己鋪路,如果他做不到自控和意志堅定,這些人就是白死了。傅成安想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他要求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一覺。之後,繼續投入“表演”中。

傅成安重新回到雲頂,他仔細盤賬,在這些錯綜複雜的數據中挑選蛛絲馬跡。他愈發懷疑,雲頂是黎笑棠同陳琛的一個洗錢窩,背後牽扯的一定就是他要查得那條軍火線。

這次同陳琛正面交鋒之後,傅成安不敢再怠慢,除了黎笑棠,這個人更棘手。傅成安吸取教訓,他必須比以前更加謹慎小心才是。不然,難辭其咎。

這天,雲頂來了位不速之客——是陳霆。自從上次打過照面以後,傅成安沒再見過他。傅成安眼觀六路,上次一同去抓郁齊的時候,他就發覺了陳霆和陳琛耐人尋味的關系。

絕非親叔侄那麽簡單。而是……入幕之賓。

傅成安做卧底這些年,浸泡在這些亡命徒之中,他的道德和三觀被這些人一次一次刷新。沒有你想不到的龌龊,因為他們沒有底線。

“阿安?”陳霆的聲音打斷了傅成安的思緒,傅成安回神趕緊朝他笑笑,他自如地伸出手想要和陳霆握手,不料抓了空。

陳霆直接一把摟住傅成安的肩,親昵地湊到他旁邊說:“今晚鈴鹿有拉力賽,蚊哥他們缺兩個人,要不要一起去玩?”

傅成安不太習慣這突如其來的親昵,他的肩膀有些僵,但是他笑得相當随意,他側頭眯着眼說:“好呀。”

陳霆無聲地回笑,他拍着傅成安的肩,從他手裏抽走報表,推着他說:“那先去吃飯,我餓了。”

陳霆拉着傅成安去了樓下的一家港式茶餐廳,陳霆看着菜單挑了挑眉說:“阿安,你喜歡吃什麽?”

傅成安正端着茶壺給陳霆倒水,聞言他擡眸說:“我都行,不挑。”

陳霆轉着手中的鉛筆,随意地在餐單上勾勒幾筆,他邊圈劃着邊說:“點個雞湯煲吧,你太瘦了。”

傅成安愣了下,繼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陳霆心生戲谑,他很少見到這麽容易害羞的男孩子。忽然覺得很有趣。

“霆少,是找我有事嗎?”菜陸續上來了,傅成安嚼着菜問陳霆。陳霆給他盛了碗湯,傅成安趕緊伸手去接,陳霆故意不滿地嘟了嘟嘴說:“霆什麽少呀,叫我阿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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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都在美國,在香港沒什麽朋友。小叔也很忙,所以找你陪陪我啦。”陳霆手撐着下巴,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和陳琛是同款。傅成安張嘴抿了口湯,他用勺子攪了攪舀了一塊香菇吃下去。他放下碗,抽了紙巾擦了擦嘴才咧嘴一笑說:“好啊,沒問題。我基本不會出雲頂,要找我的時候随時都可以。”

陳霆笑得肆意,他眼睛裏像有星星。他用筷子夾了一筷白糖糕放進傅成安的碗裏。

“那太好了,有空我就來‘騷擾’你。”

傅成安拿了茶杯同他碰杯,他莞爾一笑說:“随時奉陪。”倆人望着彼此把茶飲盡。傅成安怎麽會不知,陳霆定是陳琛派來監視他的,他要在多少雙眼睛下被盯着,他自己都數不清。

但好在,他耐性尚好。

鈴鹿是個專業的飙車賽道,每個月這裏都會有拉力賽。陸子文是‘三道會’手下車隊的隊長,所以他場場都在。

“欸,阿霆!阿安也來了?”陸子文遠遠看見他倆,走過去打招呼,他一見傅成安倒是愣了下。

“蚊哥你不是缺人嘛,給你找了個來。”陳霆拱了拱傅成安的肩,傅成安擺了下手說:“這我沒玩過,怕是要拖後腿的。”

“怕什麽?本來就是玩玩,輸了也不要緊。”陳霆虛搭着傅成安的腰,傅成安轉頭看他的眼睛,發現那眼底狡黠,和陳琛一摸一樣。

“那不行,‘三道會’輸了,那名聲傳出去丢我的臉。”陸子文拿出煙盒,抽出兩根煙,一根遞給陳霆,一根抛給了傅成安。

傅成安伸手接過,陸子文拿出打火機先給陳霆點上煙,再把打火機湊到傅成安面前。傅成安護着陸子文的手,把煙點着。他擡手吸了一口。

“不過,我可以試試。”傅成安忽然出聲,在陸子文的眼中自己終究是“成竹幫”的,是個外人,但傅成安本能地想給黎笑棠争口氣。

“玩嘛,今天又不堵什麽,我也要玩!”陳霆叼着煙眯着眼說,陸子文拍了他一下說:“你給我旁邊待着,再讓我發現你偷偷上車,我先打斷你的腿!”

“……”

“前面第三輛的銀色野馬,是你的了。”陸子文從褲兜裏摸出鑰匙抛給傅成安,傅成安精準地接住,他比了個手勢,就獨自往前走去。

陳霆和陸子文不經意地對視了一下,其中意味深長,不便深究。

傅成安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發動車子,扯過安全帶系好。身體随着漸漸發抖的車身而顫動。閃光燈漸亮,預備槍鳴起,車子像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極致的速度卷起灰塵吹亂傅成安的發,傅成安在那一刻握住方向盤,産生了一種想要沖動,想要沖破隔離帶,直撞南牆的沖動。

只是沒人和他生死與共。

傅成安的車開得極好,他是能夠輕松甩掉跟蹤車的技術流。這種拉力賽盡管開得是手排車,他有些不适應,但是一輪過去,他已經掌握了要領。

陸子文的車在他身後,他透過後視鏡看得真切。今天是排位賽,只要贏得那人歸屬哪個社團,便算哪個社團贏。

漸漸地,陸子文的車逼了上來,傅成安左右腳并用,利落換擋踩離合。他打了個彎,車子輪胎偏向一邊,擋住了陸子文的去路。

火花漸起,兩車越貼越近,傅成安因為車子過速,連下巴都開始抖。方向盤在他的掌心似是粘連上了,他如流水般推過方向,車子硬生生擠過去,直甩終點!

傅成安整個人也被狠狠甩向方向盤,重撞之下,他疼得抽了口氣,額上也出了汗。

顯示屏上開始逐漸出現每個人的名字和成績。傅成安瞄了一眼,他熄了火,扯開安全帶下了車。

陸子文也下車,神情複雜地盯着傅成安,傅成安看着他,突如其來地又笑了下,他的笑總是很溫暖,他學不來黎笑棠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承讓了,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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