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去哪了?”
柳凝約莫剛醒,衣衫半開眼尾發紅的模樣瞧着可憐極了。
秦墨陡然生出一股罪惡感。
請薛靈霜幫忙尋找苦葉兩生花的事他并不打算和柳凝細說,一是解釋起來會有些麻煩,二來是還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未免空歡喜一場,還是等塵埃落定再說的好。
最重要的是,請薛靈霜幫忙,勢必要回上清門,秦墨私心裏是不想讓師兄回去的。
“沒什麽。”秦墨重新在他身邊躺下,“口渴了去喝杯茶而已。”
柳凝精神困頓,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眼看着就要睡過去。
“師兄?阿凝?”秦墨貼着耳朵小聲喚他。
沒有回應。
真的睡着了?
所以特意把他叫回來是為了什麽?
秦墨失笑,替他掖了掖被角。
柳凝在一旁睡得正香,秦墨卻沒有半點困意,躺在床上看着屋頂兀自出神。
似這般隐居山林閑雲野鶴的日子實在太不真實了。
算起來,這其中還有他這一半天生魔物血脈的功勞,否則他又怎麽會幹出衆目睽睽之下把人擄走的行徑。
更不用說幕天席地地就和師兄把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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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們彼此有意,此前也只隔了一層窗戶紙,陰差陽錯的,反倒成就了一樁好事。
但終究是個隐患。
劇情重置前,系統倒是有足夠的能量替他壓制,這次他什麽任務都沒做,系統能自己活着就不錯了,指望不上什麽。
想來想去,唯有盡快将境界提升到半步渡劫方能無後顧之憂。
真是麻煩。
秦墨默默嘆了口氣,閉目內視,引魔氣在體內走了個小周天,随後驚訝地發現,自己離半步渡劫,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了。
驚愕之下,秦墨驀然想起昨晚柳凝提到的境界松動的事。
當時他滿腦子不幹淨的東西,沒想那麽多,結果過了一晚上,他就快突破了。
這種事還能被動實現的嗎?
秦墨哭笑不得。
不管怎麽說,總歸不是件壞事。
柳凝重新醒來時,秦墨已經成功跨過那一步,成了商行闕以外第二個半步渡劫的人。
而且過程簡直順利得不像話。
仿佛開了挂一樣。
“你沖破境界了?”
對于這個結果,柳凝早有所料,但這個時間點……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罷了,總歸不是壞事。
于是這件足以掀起修真界一波新震蕩的事就這樣平靜地被揭過去了,柳凝到門前搗鼓他的藥圃,秦墨則想着該怎麽悄悄去找一趟薛靈霜。
[不然你直接給他下個昏睡訣好了。]系統建議道。
秦墨無情拒絕了這個提議。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對師兄用這種手段。
系統只覺得他屁事真多。
[那就坦白告訴他,這又什麽大不了的事。]
他要是想坦白就不會在這裏糾結了。
大約是眼前的一切太過美好,秦墨總怕大夢一場,醒來全成了空,所以總是不願提及半點有關宗門的事。
可以牽絆師兄的事太多了,而他十分貪心地想成為那個唯一。
柳凝的眼睛做這些瑣事其實極不方便,但他堅持要給自己找些事做,說是不想太悠閑,顯得像個廢人,秦墨也就沒攔着他。
“師兄,我一會兒下山一趟。”他走上前去,語氣如常。
秦墨這幾日時不時會下山添置些東西,故而柳凝并不覺奇怪,也沒問他去做什麽,只點了點頭,囑咐他早點回來。
下山的路上滿是秦墨做的标記,如果不這樣,他出去了能不能回得來都是個問題。
所以柳凝怎麽也想不到,秦墨會一個人偷偷跑回上清門。
其實大方向上,他是不會出錯的,而且這次有系統帶路,很順利就進了山門,找到了薛靈霜。
從秘境出來後,薛靈霜已正式成了上清門的內門弟子,只是由于商行闕這個意外,拜師一事被一直擱置了下來。
今日她原本準備去看望被接出來安置在宗門外一個小鎮上的母親,結果剛出門就被挾持了。
薛靈霜根本沒有掙紮的機會,眨眼被帶到了一處無人之地,就在她心裏一片拔涼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薛姑娘,是我。”
秦墨戴着他做莫仙君時的面具,松開了對薛靈霜的鉗制。
萬幸,莫求思的真實身份,并沒有幾個人知道。
薛靈霜松了口氣,疑惑道:“莫前輩,怎麽是你?我還以為是什麽偷偷潛入的賊人呢。”
[這麽說倒也沒錯。]系統無情嘲笑。
他可不就是偷偷潛進來的嗎。
秦墨假裝沒聽見,單刀直入道:“我是來找薛姑娘幫忙的。”
“幫忙?我?”薛靈霜有些驚訝,她一個築基沒多久的新弟子能做什麽?
秦墨點點頭,“是,我想請你幫我留意一種名為苦葉兩生花仙品藥草。”
他照着系統的描述将特征說了一遍,見她一臉呆愣,擰眉道:“怎麽?你不願幫我嗎?”
“不不不。”薛靈霜連忙搖頭,“可是,為什麽是我?”
“這……”秦墨頓了頓,“因為……你運氣好。”
薛靈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啊?”
當日他擄走柳凝的事應當是被懷素師叔壓下來了,暫時并未傳開,因着當初秘境裏的救命之恩,她雖然疑問諸多,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只是并未做任何保證。
“前輩也莫要抱太大希望,我平日裏雖有些小運氣,卻也不是次次都能碰到的。”薛靈霜有些忐忑,莫前輩的請求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沒關系,你能答應就很好了。”知道薛靈霜沒有所謂女主光環,秦墨反而對她的錦鯉體質深信不疑。
歐皇的運氣,有時候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
送走薛靈霜後,秦墨思忖片刻,又往枕流峰的方向去了。
[你要做什麽?]
“來都來了,不如帶些東西回去。”書房還空着呢。
秦墨的一時興起,讓他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回來了?”
謝憑瀾坐在柳凝房間裏,見到大大咧咧推門進來的秦墨,怔愣了一瞬,便如話家常般問了一句。
秦墨臉色一黑,目光瞬間冷了下來,“你為何會在這裏?”
“我為何不能在這裏?”
秦墨嗤笑一聲,精準踩雷:“老妖怪肯放了你?”
果不其然,謝憑瀾臉上的假笑霎時間就挂不住了。
不過,老狐貍就是老狐貍,很快就又戴上了假面,“你應該明白,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我當然明白。”秦墨也扯出一個笑容,“老妖怪騙了你,所以你想他死。”
謝憑瀾的笑再度僵在臉上,怒道:“不!是他該死!”
他很不願聽到自己被騙的事。
“他害死了秦師姐,騙她生下魔物的孩子,他還殺了那麽多人,他怎麽配活着!”
秦墨不欲與他辯解,在他看來,這個人早就瘋了,所做之事處處充斥着矛盾。一邊将他帶回來養大,一邊狠心折磨;明明厭惡他的另一半血脈,不惜下蠱壓制,轉頭卻逼着他做了魔修。
“這是你們的事。”秦墨已經開始後悔過來了,他就應該直接去藏書閣才對。
看出他想要離開的心思,謝憑瀾終于坐不住了。他出手試圖攔住秦墨,結果反倒是自己被擊退了三尺。
“咳咳!”謝憑瀾被打了一掌,牽扯出舊傷,不但沒有惱怒,反而興奮起來。
“你沖破境界了?”
秦墨很是不耐,“幹你屁事。”
謝憑瀾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樣,不解道:“你難道不想為你母親報仇嗎?”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的秦墨一點也不想冒這個險,直言道:“你根本不是為了母親,是為你自己。你恨他欺騙自己感情,恨他折辱于你,恨他讓你在我母親面前成了罪人。”
“不,不是這樣的。”
他搖頭否認,被刺激得有些瘋魔了,只是不斷強調:“你是師姐的兒子,你不能不替她報仇。”
秦墨剛要拒絕,就聽謝憑瀾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不管為了什麽,只要你能殺了商行闕,我就給你蠱毒的解藥。”謝憑瀾一瞬間變得無比冷靜,“那個人騙你給阿凝喂血一開始就是不懷好意,雖可緩解痛苦,但這只會讓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
秦墨猶豫了,因為事實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柳凝如今幾乎日日都需要他喂血。
“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苦葉兩生花可治一切蠱蟲之毒。”
在他提到苦葉兩生花的那一刻,秦墨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這不正是他今日來的目的嗎。
“古籍中記載它早已滅絕,但我手裏還有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