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約是他?
一直等到餃子端上了飯桌,也沒見到梅雪弦。
“姐夫,我去看看姐姐,這都這麽長時間了,就算是去孵鳥蛋也該出來了。”明月說完風風火火的跑出去了,她可是一直觊觎着桌子上的餃子,咽下去的口水估計都能流出個護城河。
梅明月在府裏東繞西繞的,終于來到一個小院子前。
那是梅雪弦兒時的院子,自她成為将軍後就很少住在那裏了。梅明月之所以會去那裏找她,自然是因為她的鹦鹉在那裏了,而且不止鹦鹉,她喜歡的東西都在那裏。
梅明月遠遠的就望見唐叔守在院門前,院門緊閉。
“唐叔,梅姐姐幹嘛呢?該吃飯了。”說着,好奇的伸着脖子往門縫裏看。
唐叔不着痕跡的站了過去,使梅明月離那門遠些。“小姐她現在有重要的事情,沒辦法陪您和姑爺吃飯了,你們吃吧,稍後我會給小姐準備的。”
明月看着緊閉的大門,滿臉疑惑,“重要的事情,沒在書房做嗎?好吧,那......”聞着餃子味就流口水的梅明月內心争鬥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那唐叔,你告訴梅姐姐,我們下次在一起包餃子吃吧,然後,可能,萬一........”
唐叔看見明月的樣子,心裏想什麽全寫在臉上了,無奈的笑着說,“不用給小姐留了。”
“好的,唐叔再見。”聽見唐叔話的一剎那間,梅明月眼裏的光仿佛要刺到唐叔,回去時的背影都能看出她的開心。
“單純是最好的僞裝,希望這麽單純的一個孩子,日後可千萬不要背叛小姐啊。”
屋內的梅明月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此時的她正在屋中泡着藥浴,整個人的神智有些不清。
從胎裏就帶出來的毒早就适應了,但那毒随着時間的增長越來越不穩定,即使是每月泡一次藥浴,但仍然是治标不治本。外面的神醫不知道看了多少個,結果都是沒有用,只能靠着當年母親的藥方。
即使是這樣,即使茍延殘喘的活着,只要沒有人發現,沒人來打她的主意,就算一輩子這樣也心甘情願。
只要....可以活下去,可以得到自由,都是值得的。
“姐夫,姐姐現在有重要的事情,不來了,咱們吃吧。”
明月一臉笑意,摩拳擦掌,知道的是因為吃餃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幹什麽呢。
洛朝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笑着說,“快點吃吧,一會兒該涼了。”下意識的動作,後知後覺的洛朝心中生出了緊張,生怕她察覺出什麽。
但明月此時只對眼前的餃子感興趣,什麽都沒發現。況且明月心中只是把他當成哥哥,她的哥哥們都是這樣的,沒有什麽不同。
将軍府為了省錢,侍女根本就沒有多少,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雪朝軍身着便服做事。而且将軍府吃飯時也不用下人伺候,所以此時就只有兩人,根本就不會有第三者知曉剛剛發生什麽。就連唐叔派來看着洛朝的人,知道他不是獨自一人,也沒有繼續監視,畢竟将軍很是信任梅明月。
梅雪弦泡完藥浴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天已經黑了,但外面卻沒有那麽黑暗,燈光從門縫中漏了進來,她知道那是唐叔一直等在外面。梅雪弦有些發呆,好像是在想着什麽,又好像只是那麽的站了一會。
自從父母親不在後,唐叔一直默默的照顧她,還有雪朝軍的叔叔們,若是沒有他們,她可能被啃得連渣都不剩了。
所以,在她自由前,一定,一定要為大家謀好後路。
唐叔聽見梅雪弦的動靜,忙的推門進來。一進來就看見讓他生氣的事情,梅雪弦泡完藥浴後,穿着單薄的衣服站在外面。
唐叔急急的進去拿來披風蓋在梅雪弦的身上,“小姐,您這剛泡完,別着涼了。”
“嗯,知道了,謝謝唐叔。”梅雪弦将蓋在身上的披風整好,安慰的笑着。
“小姐,有件事情不知該不該說。”
“唐叔,我可是您帶大的,您就是我的親人,哪有什麽不能說的啊。”
唐叔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因為這件事我也只是聽将軍說過一次,而且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還是怕中間差些什麽。”
“當年先皇為了遮醜,早就把知道的人滅了口。後來夫人嫁了過來,不完全在先皇的掌控下,再到後來先皇......所以關于您身體的事情,當年皇室知道的人應該都死了,如今知道的除了咱們将軍府還有別人.....”
“什麽?還有誰?”梅雪弦從不知道竟還有人知道她的情況,這不僅在自由之路上是個極大的阻礙,更甚者還會讓她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還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您的未婚夫.....”
梅雪弦沒有應話,眉頭微微皺着,接着下意識地拍了額頭一下,“啊啊啊,唐叔,您怎麽之前不說,我這都親都成了,要是他突然出現,一生氣,給我抖出去怎麽辦啊。也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之前怎麽就沒說來尋尋我,他是不是已經婚配了?”
“小姐,您之前說要招親的時候,我沒有反對,因為等了這麽久還沒有人來,保不齊是不是反悔了。而且咱們将軍府是萬不能進來探子,與其這樣,還不如順其自然,然後讓他在咱們的掌控之下。這樣,總是比被別人直接塞進來的方便。”
“确實如此,但是唐叔,他這麽多年沒有消息,日後不能再出來吧.....算了,這話我自己都不信。不行,進程必須加快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梅雪弦眉頭緊皺,心中細細的合計接下來的計劃。
“小姐,您如今都成親了,可要仔細些,後院雖不比朝堂,更不比戰場,但可更能讓人松懈,露出破綻。不過這件事說來時間真的是很久了,那時您還未出生,我出去為夫人抓藥,等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将軍送一男一女兩人上了馬車,那個女人的肚子比夫人的還大......”
“等等等等等會,那肚子裏的崽子該不是我那倒黴未婚夫吧。”
唐叔聽見梅雪弦話中不妥的地方,兩指并在一起,無奈的輕輕拍了下她的額頭,心中想的是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千叮咛萬囑咐雪朝軍那幫粗漢子,瞧瞧這小姐跟他們呆着都成了什麽樣子。
“小姐.....”
“錯了,錯了,唐叔,我下次注意,注意啊。所以那肚子裏的崽,不,娃娃,娃娃,那沒出生的娃娃就是我的未婚夫婿?”
“只記得當時我問将軍那是何人,将軍高興的說您和夫人身上的毒有辦法了。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将軍和夫人出去了将近一個月。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當時宮裏一直在召将軍和夫人進宮,但我們也找不到,一直提心吊膽的。”
梅雪弦一邊靜靜的聽着,一邊進屋将燭臺點燃。唐叔将燈籠放在外面,幫着去點燭臺。
“毒有辦法解?可我怎麽沒聽母親提起過,還有宮裏為何一直在召父親他們進宮?”
“我也不知道,只記得将軍和夫人從外面回來後,很是開心,那天雪朝軍的夥食簡直比過年還要好。後來,我扶喝醉的将軍回房時,問夫人為什麽将軍這麽開心.....”
唐叔的語氣十分鮮活,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可時光飛逝,往事不可追,逝去的人如今存在于記憶中。
“唐叔......”梅雪弦輕輕的喚道,使得唐叔脫離了回憶,“當時将軍掙開我,一下子抱住了夫人,指着肚子中的你說,‘還記得我那日送的人嗎?那小子生出來了。雖然我的小家夥還沒出來,但已經有了夫婿了,哈哈哈哈......’”
“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這件事情夫人讓我不要聲張,整個将軍府除了将軍和夫人,就只有我知道了。但是此後,将軍再未提過這件事,我也從未問過,直到将軍去世,再不知詳情了。”
梅雪弦沒有閑着,耳朵聽着唐叔說話,手上正給她的鹦鹉喂食。
“我本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後再提這件事的,畢竟當時的事情我不清楚。可在您第一次發病後,我就派雪朝軍明裏暗裏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去調查,可一無所獲,線索太少,機會渺茫。這麽多所謂的神醫都找來,也沒有任何的線索。直到我看見了您選中的那個人,洛公子的樣子和我記憶中的那人很是相似,但時間太遠了,我不敢确定。”
“洛朝?很像?不會吧,這運氣不能這麽好吧。”他說他是來找未過門的夫人的,這這這該不會......真的這麽巧?
“可那洛公子對明月姑娘的态度也太不妥了吧,且不說我不敢肯定,就若真是他,就算是将軍定下來的,我們雪朝軍也要好好考慮,就他這樣,到時候可不一定會怎麽對您呢。”
梅雪弦笑笑,但是心裏卻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洛朝雖來尋妻,可對她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唐叔的猜測十有八九是不準的。
而且尋人都會有依據的,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暗號啊......會不會跟母親離開前的那話有關,她這麽多年都沒琢磨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不如就拿那話套套他吧。
但若那人真的是他,這到底是緣分,還是人為的巧合呢?看來他也不能只當個花瓶了,不管他是不是,既然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被她看中,他可真是.....真真切切的倒黴啊。
“好了,唐叔,我餓了,我的糖醋排骨呢?”梅雪弦的頭微微偏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唐叔,輕輕舔了下唇,一副饞貓樣。
唐叔一臉無奈的看着她,“也就你吧,不把這麽大的變數當回事,還就想着吃。等着,我去給你拿。”
梅雪弦坐在椅子上,看着不遠的燭臺,正值夏季,陣陣晚風吹進,很是涼爽。火苗被風吹得跳來跳去,偶爾風大些,看起來就要熄滅了,但它卻在風離開的剎那間又重新站了起來。
“蠟燭的一生何其短暫,即便如此,它也在堅定的燃燒着......”梅雪弦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那火光,又似乎在看向飄渺的未來。
“人這一輩子最後的歸宿就是死亡,活着才是最大的事,但我仍貪婪的想要自由,想要活着離開這裏......”
“小姐,快嘗嘗,剛出來的排骨。”很快,唐叔拎着食盒回來了,從外面進來時臉上堆滿了笑容。
上一秒還在為自己哀嘆的梅雪弦在回過頭的剎那間笑得很是開心,仿佛剛才那個看着蠟燭傷春悲秋的人不是她一樣。
梅雪弦笑嘻嘻的看着唐叔把盤子放好,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排骨,吹了吹後,就往嘴裏塞,“唐叔,這個也太......好吃了吧,是您親手做的吧。”
“吃出來了?”
“嗯嗯,這麽好吃的糖醋排骨,除了唐叔以外哪還有人會做啊。”唐叔在旁邊看着梅雪弦一下吃了好幾塊,心中的滿足都快要溢出了,完全忘記了白天讓他不滿的事情。
梅雪弦一手端起溫熱的盤子,嘴裏邊吃邊說,“唐叔,我先回去了,盤子明天再給你。”說着擡腿就邁了出去。
晚上的将軍府雖然不是燈火通明,但是該亮的地方都有些微光。梅雪弦就着微弱的亮光,腳步一深一淺往洛朝那邊走,另一只手還拿着排骨往嘴裏塞。
“那家夥要是晚上出來,估計還在合計這将軍府到底有多窮呢。”說着不由得笑了出來,“哈哈哈,話說真的是好好笑,盛安的将軍府,晚上的燈光竟然只能勉強照明,呵,說出去不知道有沒有人信。”自嘲的笑道。
嘴上大方的自嘲,但心中還是不禁想着,“若是父親母親還在,今日這将軍府應不會是這般光景吧,可惜,世間既沒有如果也沒有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