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你好
宋關等了半天,正要給魏風林打電話,房門在拉扯間被打開了。
魏風林聽到門鈴聲,讓魏桀去開門,從那崽子如臨大敵的狀況察覺不對,從貓眼向門外一看,來人竟然是宋關。
魏風林心中驚吓和驚喜五五開,态度嚴肅地命令小妖魔不要做出什麽非人舉動,這才将宋關請進屋子。
小妖魔活像狗窩被人拆了,埋的骨頭被人刨了,身上氣場全開,就差沖着來人汪汪叫了。
宋關才從燈紅酒綠的夜場出來,頭次見到衣着居家的魏風林,對比之下愈發覺得面前的男人親和穩重,被魏風林全然吸引,沒注意到作妖的魏桀,只覺出屋子有些冷,打了個寒顫。
“怎麽不說一聲就過來了。”魏風林為宋關拿出一雙拖鞋,半是安撫,半是警告地在魏桀的頭上揉了一把。
宋關知道魏風林家地址,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登門,來之前還期待了一下設計師的家是不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結果發現裝修并不考究,往專業了說是現代簡約,往簡約了說只剩随意,軟裝都以實用性為主,客廳角落裏還堆了些瓷磚踢腳線等建材,不是很整潔,但整體氛圍很舒适,有尋常意義上家的感覺。
宋關賓至如歸,“想你了啊,我們本來就約好今晚見面的嘛。”
這句不帶惡意半真半假的話通過測謊測試,小魏桀愣了下,支棱起來的氣勢瞬間萎了,表情既震怒又受傷,如遭背叛似的,不可置信地看向魏風林。
妻子背叛丈夫的那種背叛。
将奸夫向家裏領的程度。
魏風林頭甚疼。
魏風林招呼宋關随便坐,給宋關倒水的間隙,将氣成河豚的小魏桀拖到拐角。
小妖魔瞳孔如蛇,目光沉沉地看着魏風林,“讓他走。”
“你不喜歡宋關是一回事,但——”魏風林蹲身,與他平視着,态度更加肅然,“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會被這個世界所接納,異類會引起恐慌,人們厭惡排斥恐慌。”魏風林用手指點了點魏桀的眼角,“僞裝和收斂都是為人的必修課,不要在人前露出這副異狀。”
“世人因為不敵恐慌,才會抵觸異類。”
術士誅殺邪神,将他稱為萬惡之淵,殊不覺,不是他成全了惡,而是惡滋生了他。
不會包容的不是世界,而是世人。
不被接納的邪祟凝視着魏風林,以雙重語言緩聲道,“這世間一直如此。”
從衆不一定是最正确的的選擇,但至少立場是正确的。
魏風林深呼吸,“我是為你好。”
“讓他走。”魏桀話指宋關,“我是,為他好。”
小妖魔表情一派天真地微微偏頭,波瀾曲轉的語調裏竟是有笑意的,“否則,我不确定我會做出什麽。”
與惡有關的事,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現在就想跟我分開了嗎?”魏風林真正站在魏桀的立場上考慮,輕聲道,“或許我們以後會分開,可如果你做了錯的事,選擇權就不在你我了知道嗎?你會被人強行帶走,鑒于你的特殊情況,你多半還會被關押起來,我們可能再也不能見面了,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小妖魔的态度軟化,眼瞳圓了些,仿佛發呆的貓,握住魏風林的指節,弱聲弱氣,“不想,不要分開。”
“那就乖一點。”魏風林嘆息着松了一口氣,真切道:“我也不想你出任何意外。”
于是宋關成功達成了來魏風林家的第二目的——欺負小孩。
他自覺沒多過分,不過就是當着對方的面,親了自己男朋友的嘴,邊上的男孩就演戲般安靜無聲地掉起了眼淚。
宋關嘟囔,“至不至于啊,弟弟。”
宋關心思不純,脾氣驕縱,但本性并沒歹毒到那份上,男孩的悲傷極富感染力,美貌不是原罪,是原諒,這麽一張要星星,不給月亮的臉委屈起來,令他都想放下偏見,施以同情了。
然而看到自己的男友那麽緊張對方,跟對待親兒子似的照顧那家夥,又讓他小氣了起來。
向來都是他宋關占着別人,還沒別人占着他的人的時候。
夜還長,總會有獨處的時候。
吃了頓豐盛的宵夜,一同在家裏看了場電影,一大一小溫情互動,倒顯得他是個外人似的。不過魏風林對他還是在意的,察覺到宋關的不開心,在那個小的去廚房放碗碟時,很親昵地吻了他一下。
“哥不是說要跟我談談嘛,談什麽呀。”宋關抓緊時機甩勾,說這話的同時小腿狀似無意地蹭向近前男人的腿根處,将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魏風林不禁撩,呼吸粗沉了些,傾身将宋關壓回到沙發裏,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然後廚房裏就傳來了碗碟打碎的聲音。
氣息交纏的兩人停住了動作。
魏風林多慮地懷疑,是時常展現出超能感應的小妖魔在故意作妖,然而在看到魏桀舉着割破的手指說疼時,又沒了脾氣。
夜已經深了,宋關還沒走的意思,魏風林再不解風情也該懂男友的暗示,他也是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可——條件實在不允許。
不慎将碗摔破的魏桀,故意劃傷了自己的手指,成功奪回了魏風林的注意力。并以受傷需要安慰為由,和魏風林保持着最遠半徑一厘米的護食距離。
活祖宗一被兇就哭,惹急了還會暴走。
魏風林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造的什麽孽。
宋關臉色愈發差,在邊上煽風點火吃醋。
一到感情問題上就抓瞎的魏風林莫名身陷修羅場。
宋關不知道魏風林對于魏桀此刻的縱容,有一部分是出于保護他,自認大度地忍讓了一晚,結果晚上只能去睡客房,怒火中燒,跟魏風林賭氣說了分手。
“我跟你在一起這麽久,見面,很少見,連手都很少牽,更別說其他的,第一次來你家,還要看這小孩的眼色,你跟他睡不跟我睡,到底誰才是你男朋友!”
魏風林兩相權衡,決定保大。
遭受無妄之災的魏風林被遷怒得也來了悶火,不容拒絕地命令魏桀先去卧室裏睡覺,“我有事情要和宋關談。”
小魏桀抿着嘴角将嘴唇咬到失色,紅着眼眶,滿臉失望地看了魏風林半晌,走進卧室,回手關上了屋門,像是自甘将自己封入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