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金貓睛

不知怎麽的, 段家人聽到她說“挖”這個字眼,第一反應是害怕,就怕這地底下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這下面有什麽……”段旭川神色複雜地看着那個小凹槽, 又好奇又有些懼意。

“不知道。”虞時茵言簡意赅。

“不知道就讓人挖。”段七誠嘴不對心地嘀咕:“到底靠不靠譜啊。”

段旭川板着臉瞪過去, 突然擡手一晃,看段七誠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跳遠了半米, 他才回頭嚴肅地看向虞時茵, 事無巨細地問:“那‘東西’有多深?需不需要聯系工人開挖掘機過來?”

“不能用挖掘機。”虞時茵淡聲回絕。她直覺藏在這地底下的不是凡物,挖掘機塊頭太大根本沒法控制,稍不小心就可能會毀了那東西。

她朝着不遠處的施工處尋去,看到地上躺着的橫七豎八的幾把鏟子,她遠遠地指了指:“用那裏的鏟子。”

段七誠撇撇嘴:“是什麽、有多深都不知道還讓人拿鏟子鏟, 把人耍着玩啊。”

眼看着一直面色平靜的虞時茵終于忍不住蹙起眉頭, 段旭川心中一咯噔,形象都不要了, 沖着蠢兒子罵道:“段七誠!你給我滾回家去!”

好不容易有了頭緒, 萬一虞時茵這時候生氣撂挑子不幹了,他們找誰哭去?!

要是剛才段旭川這麽和自己說,段七誠估計都得笑起來, 拔腿就能走, 但現在虞時茵說地下有東西,他就想看看這地底下到底有什麽能讓這麽多人出事。

這麽想着, 他傲然嗤了聲,叛逆道:“我不回去,我要看看你們張口閉口叫的大師多有能耐。”

段旭川有些抱歉地對虞時茵笑了笑,不再搭理段七誠。

他的助理也沒多耽擱,很快就有三個工人匆匆趕來, 他們一人一把鏟子,恭敬地站在幾人面前。

“段總,從哪裏開始挖?我們保證挖地又快又準!”其中一個拍着胸脯保證道。

段旭川沒接話,反而去看虞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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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虞時茵把這三個人領到小凹槽在的地方,她以凹槽為原點,用一根樹枝快速畫出一個直徑一米的圓,接着叮囑:“下鏟的時候不要太用力,動作可以慢,絕對不能碰壞了裏面的東西。”

“放心吧!我們一定小心。”工人們拍着胸脯保證。

長椅處開始挖坑,塵土飛揚,其他人便自覺地等在了外圍。

看着那幾個工人小心翼翼的動作,段陽東有些不解地問:“大師,既然那下面的東西害人,為什麽還怕弄壞了?”弄壞了不是更好?還省得花時間來消滅。

虞時茵淡淡地瞥他一眼,情緒不明地輕挑了下眉梢,簡單道:“害人是因為有陰氣,很多陪葬的器物都有陰氣,但被人們當做重寶。”

段陽東聽地懵懵懂懂,為了不暴露自己才識淺薄,他點了點頭當做已經聽懂了。

其他人認真地聽着虞時茵講,這是他們不曾接觸過的領域,然而從虞時茵說法中,他們感受到了無限的神秘,好像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他們看不到摸不着的東西,時時刻刻影響着他們。

那幾個工人被好幾個人盯着,幹活的時候都有些誠惶誠恐,他們很認真地記着虞時茵的話,下鏟子的時候用的力氣極小,幾乎不敢把鏟子插進土裏,生怕一用力就碰壞了什麽大寶貝。

他們一次只鏟掉半鏟子土,這個坑以很慢的速度緩緩變深。

十分鐘,二十分鐘,眼看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們還是什麽都沒發現。

趁着外圍的人沒往這邊看,其中一個工人煩躁地抹了把汗,壓着聲音不滿道:“這什麽也沒有啊,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不應當。”另一個工人稍微用力地鏟掉一塊土,謹慎道:“段總對這個小丫頭很看重,我們還是按照她說的做吧。”

于是這三個工人繼續挖起來。

又過了二十分鐘,這裏終于形成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坑,只是工人們大半個身子都快看不見了,虞時茵說的東西還是連影子都沒露一下。

在段旭川過去查看情況時,最先抱怨的那個工人忍不住道:“段總,這裏真的有東西嗎?我們什麽都沒發現。”

坑底除了濕答答的泥土就是從上面滑下去的碎石頭,這裏看起來确實與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別。

段旭川答不上來,便只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虞時茵。

“繼續挖。”虞時茵簡明扼要:“動作再輕一點。”

還輕?!幾個工人震驚地擡頭:“這動作再輕一點可能連泥都挖不起來了。”

“按她說的做。”段旭川命令。

幾個工人苦下臉,只能低頭繼續。

五分鐘,十分鐘……

在這種氣憤的心情下,他們幾乎是用刨的方式刨開了一層又一層的土。

他們嘴上沒說,心裏卻是頗有怨言,他們很後悔答應接下這份工,這要是什麽都挖不到,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一下午?

“停一下!”就在其中一個工人舉起鏟子準備下手之時,站在坑邊的虞時茵突然提高了音量。

她眉頭緊縮,擡手不知道做了什麽。

“怎麽了?不挖了?”其中一個工人昂着首,有些沒好氣地問。

虞時茵沒太在意他的态度,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坑底,不鹹不淡道:“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一層土下。”

剛剛說話的工人有些不相信,他拿着鏟子往下不輕不重地一杵。

越往下泥土濕度越大,泥土是松松軟軟的,然而這回鐵鍬卻碰到了一個硬物。

工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低頭,驚呼:“真的有東西!”

“你們動作小心一點!”段旭川面色一緊,聲音都厲了幾分。

工人們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再用鐵鍬,紛紛蹲下身去用手刨土。

一層土被快速挖開,露出了一層淺金色。

“這不會是金子吧!”循聲而來的段陽東看着坑底那抹顏色,驚訝道。

随着越來越多的泥土被挖開,被埋在底下的東西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這是一個長約半米的鍍金匣子,匣子頂部光滑平整,幾乎沒有任何劃痕或者破損。

幾個工人合力把平板挖出來,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地面上。

等靠得近了,衆人才震驚地發現這匣子做工簡直是巧奪天工,匣子的周圍雕刻着龍與鳳,龍鳳栩栩如生仿佛生生纏在一起,除此之外,匣子的每條棱上都有一排大小想同的寶石,紅色、青色、淺藍色,這麽精致久遠的物件,竟是保存地很完整。

這個匣子顯然在這塊地方埋了很久,匣子浮雕的空隙裏長了不少青苔。

這幾個工人什麽時候見過這麽精致壯觀的東西,他們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突然間明白了虞時茵為什麽讓他們輕一點。

這種寶貝要是被他們一鏟子劃出一道痕或者鏟掉一個角,那他們不吃不喝幹一輩子活都賠不起啊!

“這……這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段陽東也很震驚,不敢相信這種東西竟會埋在這裏。

虞時茵沒回他,她再一次給在場的人加了一層氣運後,伸手去碰匣子的開關。

那是一個鑲嵌着寶石的鎖扣。

段旭川不确定裏面的東西有沒有危險,他本想阻止她,但轉念想到她這過人的本事後,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見虞時茵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扶住匣子的兩邊,小心翼翼地掀開。

在虞時茵眼裏,一片濃郁的黑霧撲湧而出,那是陰氣。

其他衆人只覺得匣子裏像有一道光,猛地刺痛了他們的眼睛。

“嘶!”

等看清裏面的物件,他們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匣子裏面是通體的紅,匣子最中間靜靜地躺着一尊近半米高的玉雕。

這尊玉清透澄澈,顯然是尊佛像,五官被細細雕刻,看得出佛慈悲為懷的溫和的笑,他眯着眼睛盤腿坐在蒲團上,好像在靜靜聆聽別人虔誠的祈禱。

這尊佛的價值與匣子不相上下,然而在看到佛像手中一顆通體金黃的珠子時,段旭川瞳孔猛地一縮,呼吸狠狠地一滞。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認真欣賞着這件古物的虞時茵,聲音都有些顫:“大師,這不會是金貓睛吧?”

“就是金貓睛。”虞時茵慢悠悠地回。比起這些人的震驚失神,她的反應就淡定多了。

段旭川活了四十多年,只聽過金貓睛的傳聞,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親眼見到了這一重寶。

“爸,什麽是金貓睛。”一邊的段七誠也是一臉震驚,看到他爸失态,他忍不住問到。

“這是一件重寶啊。”段旭川嘆了聲,再次欣賞地看向那顆圓潤的珠子:“不,這甚至可以說是活寶,你仔細看這顆珠子裏面,是不是有像貓眼一樣的光圈?”

段七誠蹲下身子去,湊近匣子仔細地看了眼,驚訝道:“真的有,這個光圈像一條線。”

“沒錯,白天這是一條線,等到了晚上,這就會變成貓眼,就好像貓的眼睛一般。”段旭川繼續道:“當年楊琏真珈為了得到這件寶物,殺了他的得力手下宗恺,甚至宗恺的一百多個手下也被他殘忍殺害。這枚重寶沾滿鮮血,最後被楊琏真珈帶進了墳墓。難怪這裏會出事,原來是埋了這個!”

聽到這裏,段七誠的表情更是震驚:“這是陪葬品?!那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裏不會是墓地吧!”

段七誠雖然人高馬大,但一想到自己腳下可能是一塊墓地,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甚至莫名覺得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腳。

看着他不斷變白的臉色,虞時茵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無語道:“我說了這塊地風水很好,而且楊琏真珈的墓在新河縣,有空少去網吧,多看點書吧。”

一瞬間,段七誠蒼白的臉色迅速漲紅。他很想和虞時茵對罵幾句,但一想到她的本事,頓時又不敢出聲了。

叫他都這樣了,其他人更別說,看着虞時茵的眼神都帶着敬畏。

人就是這樣,對于自己接觸不了神秘力量格外推崇。

等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後,段旭川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面色一變,極擔憂地問道:“大師,這物件陰氣這麽重,光是坐在長椅上就受到了影響,那我們……”

他們不僅在這裏站了很久,甚至還在重寶出土後湊近觀看,這萬一陰氣入體,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

段旭川沒說完,但虞時茵還是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淡定地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道:“我固了你們的運,短時間內這些陰氣進不了你們的身體,不過最好還是把這東西處理一下。”說完她又輕點了點匣子,多說了一句:“這匣子有阻擋部分陰氣的作用,最好還是不要打開了。”

在親眼見證過虞時茵尋“寶”以後,段家人誰都不敢對她産生懷疑。

她能在這麽大一片地方找到這個匣子,誰還敢說她是“神棍”?那是神仙吧!

聽她這麽說,段陽東立馬蹲下去把匣子關了起來。

那件重寶連帶着佛像重新被鎖進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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