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坐轎子的女屍

後來一只狗将王二狗救了出來,那是一只野狗,它刨啊刨啊,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巧。它抛出了一個人來,這個人就是王二狗。這個時候的王二狗,在盜洞裏呆了三天四夜,他看着太陽升起了三次,落下了三次。

什麽從此再也沒有發生過把人抛棄在墓坑裏的事情,都是瞎扯,這只是編故事的人還不能接受父母不喜歡孩子的事實。實際上,有些父母和孩子之間,除了有血緣關系外,沒有一丁點的感情。

他們能做的,就是互相咒罵對方早些死罷了。

王二狗的爹從未想過墓坑下的是自己的兒子,或許,他只當王二狗是自己的一個工具罷了。

一條舌頭舔在了王二狗的臉上,王二狗掙開了自己的眼睛。王二狗渴極了,王二狗餓極了。

王二狗活了,狗死了。

這或許就是天意,偏偏一只狗救了自己。

抱着那只狗的屍體,王二狗哭的很凄慘。

王二狗記得自己上一次哭的這麽慘的時候,還是七歲,那個時候,他的母親因為生病永遠的離開了王二狗。王二狗一邊哭,一邊想,自己為什麽哭,沒有原因,可不知道為什麽,王二狗只想哭。

王二狗将狗埋了起來,王二狗說:“我的爹死了。”

的确,王二狗的爹死了。

那些下黑手的,會被處死,受盡折磨,這是行規。

這個時候,王二狗已經成了狗。

“看,那角落是什麽!”有人喊道。

有人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是人啊,這不是連成他兒子嘛。他怎麽在這裏無動于衷,莫不成被吓傻了吧。”

他們緩緩走近了王二狗,王二狗此刻背對着他們。然後,王二狗動了,王二狗扭過了身子來,他們看到了王二狗的臉。所有的村民都下意識的往後退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來,因為他們看清了王二狗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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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狗的眼睛是紅色的,裏面氤氲着濃郁到散不開的悲哀和怨念。

“汪,嗚嗚,滾開,我是這裏的看家狗,你們都滾出去。”

王二狗四肢着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這些慢慢往後退去的村民。

村民們都說王二狗中邪了,他們都知道王二狗到底是幹什麽的,他一定是在墓子裏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可現在,無論王二狗到底怎麽了,他可是一步步逼近了衆人。

“這麽多人怕一只狗?”一村民喊道:“一人一腳都踩死他!”

“你瘋了!殺人償命!要殺你殺!”有人反駁道。

可這個時候,王二狗已經撲了上來,衆人始料未及,都紛紛避讓。唯獨露出了一個女子來,她沒有躲閃。

王二狗撲到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王二狗端坐在地上。

“狗狗乖。”女子說道。

“我乖,我是全世界最乖乖的狗狗。”王二狗這麽回答。

女子流下了眼淚。

“小翠,危險,快回來。”村民這麽說。

青城精神病院。

“狗狗乖,坐下。”關增彬對王二狗說道。

王二狗趴在關增彬的腳邊,這讓她多少有些難以接受。在聽從了我的建議下,關增彬只好這麽說。

“我乖,我是全世界最乖乖的狗狗。”王二狗這麽回答。

關增彬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她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好想哭。他太可憐了,那個小翠現在怎麽樣了?”

“小翠時不時還會來看她。”我嘆口氣說道:“之前住在這裏的時候,我經常看到小翠,那是個很可愛美麗的女孩子。”

護士無奈的搖了搖頭:“吳夢,上次邵組長把你撈出去我就不說什麽了,至少你算是精神病裏面比較樂觀的,你看這二狗子都成什麽樣了,還往出帶,這叫什麽事兒啊,你以為是領養小寵物呢?”

“我說大哥,這你就偏頗了啊。”我反駁道:“他只是成了一條狗,可什麽事情都記得,智商也沒有下降,我當然有用。”

說着,我回過了頭,對王二狗說道:“這可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狗了。”

“是啊,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狗狗。”王二狗很是神氣的說道。

“那你當然知道在林汾一帶的同行喽。”我繼續問道。

“知道知道。”王二狗很興奮的說道。

要配冥婚,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得有屍體,而要有屍體,那便需要有人将屍體刨出來。

而王二狗雖然成了一條狗,但也是一條會打洞的狗。

三天後,林汾市把夾子縣。

這樣一個團體走在街上,回頭率是百分之二百。

一男一女和一條狗。

這便是我、關增彬以及爬在地上用四肢行走的王二狗。

“我現在是做這一行的,你是我婆姨,你是我的狗,沒問題吧。”我再一次詢問關增彬和王二狗。

“知道了,一路上你說三百遍了。”關增彬不耐煩的說道。

王二狗說道:“我知道,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狗。”

“其實我想帶谷琛來的,要不是你非要跟着,我才不帶你來呢!”我嘀咕道。

“谷琛是因為要隐藏在暗處好不好,如果我們有什麽危險,可都靠他了!”關增彬舉起了拳頭說道。

一個拐彎後,我停了下來,關增彬還想繼續和我打鬧,可看到了這個場景,也停了下來。

八擡大轎。

這是我第一次見八擡大轎,這轎子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經文,通身全部是素白一色。八個轎夫身穿白衣,腳上踏着黑布鞋,而他們的眼睛上,也蒙着一塊黑絲,但看樣子并不影響視覺。

最前面的一人手持一個黑色狗頭,高高舉在頭頂開道,詭異的是,此人竟然是以倒着走的方式前進。那狗的眼睛上被人刺入了鋼針,似乎是空心的。這血液正緩緩的透過空心鋼針的外端流下來,在地上形成一條細長的痕跡。

轎夫們以一種獨特的腳法扛着轎子往前走去,進五退一,但轎子卻平穩如陸。

王二狗看不得自己的“同類”被殺害,不停的吠叫着,如果不是我緊緊的拉住繩子,他可能已經沖出去撕咬那頭前帶路的人了。

整個行軍隊伍沒有發出絲毫的響聲,可女人唱歌的聲音卻是從轎子裏面傳了出來。

這聲音細細的,柔柔的,讓人心中忍不住翻起雞皮疙瘩,似乎這聲音不是人,而是女鬼唱出來的一般。

轎子從我們身旁經過,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看過我們幾個一眼,甚至連這麽奇特的王二狗都不曾注意,似乎和我們活在兩個時空一般。

一陣陰風吹來,素白色的轎簾掀開。

一個毫無血色的女人的人頭在轎窗處一閃而過。

女子閉着眼睛,可嘴卻一張一合的,那細細的聲音便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

直到走了好遠,關增彬才敢大聲呼氣,她小心翼翼的說道:“吳夢,轎子裏坐着的,是個死人啊。”

“确定?”我也有些發怵。

“我是法醫啊,活人死人都分不出來?”關增彬小聲說道。

詭異的轎夫與引頭。

一個死人坐在轎子裏唱着小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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