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拜門

“難道是見鬼了?”我忍不住嘀咕。

關增彬雖然也是被吓的夠嗆,但還是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可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鬼怪。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死人還能張嘴唱歌,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查清楚。”

死人坐轎,這件事情毋庸置疑應該和配冥婚有關。這和我們此行來的目的是相吻合的,我們自然要查一個清楚。可貿然的前往必定會打草驚蛇,那麽我們就需要一個身份。而這也是我執意要帶王二狗來的一個重要的原因,王二狗能給我們一個身份。

說起來派別,雖然旁支衆多,但無異于就是南北兩派。

如果你遇到了,從他們的手段上來,便可以看出南北兩派的區別。

北派善用“巧力”,例如打在何處,好比洛陽鏟便是北派洛陽李鴨子發明的。

南派善用“巧技”,聽說有“望聞問切”四種手段,善于尋找墓穴。

但實際上,這和幅員遼闊有很大關系。

北方少雨,土質較為粘稠,相當多的墓穴裏面沒有一塊墓磚,全部是土制結構,所以你洛陽鏟一鏟子下去,能分辨得出墓穴在地下多深的位置,洞如何打。這就是巧力,洞直接打在棺材板上,取了寶便撤。

而南方多雨,土質的墓穴極其容易被常年的雨水侵蝕,成為一方塌墓。所以南方墓穴多用青磚砌成,你洛陽鏟一鏟子下去敲到磚上,沒有多大的用處。所以南派幾乎不用洛陽鏟,而更多注重技巧。

王二狗便是北派的,但無論是南派還是北派,都有一定的規矩。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

此番我既然僞裝來到這把夾子縣,自然要按照規矩拜一拜這裏的門。一來顯明自己的身份,二來也表明自己來讨口飯吃。

那死人乘坐的轎子已經越行越遠,轉眼已經看不到蹤影了。

“得了。”

我坐在了路邊,從背包裏拿出了三個茶碗,茶碗裏沒有茶,只有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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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三個茶碗排成一行擺在面前。

“這是幹什麽?”關增彬不解的看着我,出言詢問道。

我左右看了看,此刻的路上沒有一個行人。

“一會兒別出聲,記得你的身份,裝的像一點。”我小聲說道:“懂不懂?”

晌午,日頭壓在我們頭頂,曬得人有些昏昏沉沉的。關增彬坐在遠處樹下的陰涼地躲避陽光,王二狗則卧在我的身邊,不停的吐着舌頭。

路上偶爾有行人經過,饒有興趣的看着我,有些甚至用手機拍照。

不過這些人我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的坐在這裏。

随着時間的推移,行人越來越多,不少人已經圍了上來。

“哥們,這幹啥呢,神神叨叨的。”有人問道。

我不回答。

有人替我回答道:“這估計是行為藝術啊,估計是從什麽大城市來的。”

“來我們把夾子縣幹啥?”有人問道:“不會也是來搞冥婚的吧。”

“別亂說。”有人立刻制止。

我皺了皺眉頭。

終于有一個中年男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茶不是好茶,碗是好碗。”中年男人也不看我,只是看着我面前的這三個茶碗。

有群衆笑了起來:“這茶碗都磕了角了,好啥好啊。”

中年男人便是我要找的人。

我觀察着這中年男人,一身普通的休閑裝,腳上踏着布鞋,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

“碗好,茶好,可惜沒水。”我緩緩的說道。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給了看熱鬧的小孩十塊錢,說道:“幫我買瓶礦泉水,其他的錢是你的。”

小孩高興的接過了錢,不一會,一瓶礦泉水就出現在了中年男人的手上。

“那我來添點水。”中年男人一邊說着,一邊擰開了礦泉水,要将礦泉水倒在我左面的第一個茶碗裏。

我一只手拖住了中年男人倒水的手,讓他不能将水倒出。另一只手則是将最左面的這個茶碗倒過來扣在地上:“左面的茶碗我喝不起,就別倒了。”

中年男人見狀,表情略微的舒展了開來,笑了笑:“那恐怕兄弟是要喝右面茶碗了,自然,來。”

我搖了搖頭,同樣将右面的茶碗倒轉扣了起來。

只剩下了中間的一個茶碗,而中年男人此刻卻沒有倒水的動作了。

“狗兒,告訴他。”我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王二狗。

王二狗趴在地上,慵懶的說道:“王麻子行二,青城。”

中年男人看了看王二狗,猶豫了片刻,終于下了決定。中年男人将礦泉水倒在了我的碗裏,然後端起了碗來。

我見狀,心中一喜。

中年男人喝了一口茶,然後将碗也扣在了地上:“好,好茶,看來人不可貌相。你我都是懂茶的人,不妨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我站起身子,叫了一聲關增彬,然後跟在中年男人身後走去。

“真的是行為藝術啊。你們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背後有人說道。

“是啊,不過這茶碗和茶不要了?這什麽茶啊?”另有人說道。

其實我不是行為藝術,這是拜門的規矩。

我擺了三個碗,碗中都有茶,卻沒有水。這擺明了我的身份,意為今天我來到了這裏,聽說這個地方有別人,所以拜拜門,以免以後在這裏破壞了規矩。

中年男人眼來到的時候便認出了我的身份。

我們之間說的是黑話。

“茶是不是好茶,碗是好碗。”

碗代表這碗飯,茶代表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這碗飯是好吃,但你不應該來我們這裏。他的畫外音告訴我,這裏并不歡迎我。

“碗好,茶好,可惜沒水。”

我這句話的意思是這碗飯好吃,而且我是個厲害的,只是剛剛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而已。

于是這個中年男人找來了水,要給我的茶碗裏添水。

三個茶碗分別代表的是三個含義。

左面的碗代表的是從此以後這片地方歸我管了,你們其餘的都要聽我的,要不就滾蛋。這明顯是挑釁,如果添了這碗水,以後不免要發生一些沖突,甚至鬥屍也說不準。

但我将碗反扣了起來,這表明我不是此來意。

于是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氣,要添右面的茶碗。

右面茶碗的意思是我只是路過此地,四處轉轉就走,不會給當地同行添麻煩。

但我也将這個碗反扣了起來。

只剩中間的這個碗,這表明,我希望和當地有一些接觸,我是落難來到此地,尋求幫助的。

中年男人犯難了。

如果他添了水,則說明答應了。如果他不添水轉身離開,則代表他不幫我。

于是我讓王二狗說出了自己師承何處,表明如果他日能東山再起,定然會報答。

于是中年男人添了水,代表願意幫我。

我們一路往小路上走去。

中年男人看了看我,說道:“都叫我衛二哥,若你不嫌棄,也叫個二哥罷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叫我小吳就行,這是我媳婦,這個爬在地上的是二狗。”

衛二哥看了看王二狗,有些好奇的說道:“這二狗兄弟是怎麽了?怎麽和狗一樣爬在地上?”

我笑了笑,然後說道:“這是我的師弟,有次被困了三天,後來被一只狗救了出來,從此後他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師傅嫌他沒用了,就把他趕了出來。我于心不忍,出師後就一直帶着他。”

“別看他這個樣子。”我笑了笑,小聲說道:“他鼻子靈着呢,能派上大用場,師傅他殊不知把一個搖錢樹趕了出來。是不是啊,乖狗狗。”

王二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啊,我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狗狗。”

衛二哥看到王二狗的樣子,忍不住長籲短嘆了一番:“想不到吳兄弟也是重情重義的人,青城王麻子我也聽說過,不過聽說老人家早幾年就已經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王老死後,我就單幹了。”

衛二哥一邊帶我往前走,一邊說道:“但不知道吳老弟你是為什麽落難于此啊。”

我嘆氣不已,良久才說道:“這件事情就說來話長了,總之我在青城折了鏟子了,目前還不能回去,聽老張頭講,這裏有人能幫我,所以我就來了。”

“老張頭?”衛二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說道:“張學有?”

我點了點頭。

“你和張學有什麽關系?”衛二哥帶我走進去了一條巷子裏面。

我四處看了看,然後說道:“不是太熟,有人引薦過幾次。”

衛二哥點了點頭,與此同時我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大鐵門處。

衛二哥以一種獨特的敲門方式敲門,一長一長三短。

過了良久,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二哥回來了?”一名夥計問道。

“嗯,進去。”衛二哥看了看巷口,說道:“我給你們介紹下吳兄弟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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