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全面反擊(二)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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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蘇媚不是林霜降,她還不敢公然和皇後對着幹。她只得垂下頭,連連稱是。
只是垂下眼睑前那一抹不忿,林霜降沒有錯過。想必賀盈也看到了。
“聽娘娘您的話,是之前就認識蘇才人?”林霜降做出驚奇的神情,不容賀盈反駁,快速道“原是臣妾多事了,想必娘娘和蘇才人還有許多體己話說,臣妾就不打擾了。”
林霜降此舉讓賀盈和蘇媚都吃了一驚。
她要做什麽?她就不怕蘇媚被自己拉攏了去?賀盈蹙起眉,不解林霜降的意思。
“對了,娘娘。”林霜降起身才要走,忽然又停下道“娘娘可曾聽過一個叫方桐的秀女?”
方桐?林哲為什麽單單提起她?
“本宮沒聽過這個名字。”賀盈一口否定,十分幹脆。
“這樣啊。”林霜降有些遺憾的道“總覺得她眉眼間有些像娘娘您呢,臣妾還想着是不是您的親眷,若真的是,您和她相見,豈不是歡喜!”
“人有相似。哲妃有心了——”賀盈的話說得咬牙切齒。
“您說的是。”林霜降笑眯眯的走了,臨走前又對蘇媚道“懂些規矩,不要惹皇後娘娘不高興!皇後不高興了,皇上在你身上的心就淡了!”
“宮中誰不道皇後和皇上琴瑟和諧,最是恩愛……”
蘇媚連連稱是。她豈會聽不出林霜降語氣中的威脅之意……
林霜降絲毫不擔心的帶着南歌走了。“臣妾知道您和蘇才人定然有許多體己話要說!臣妾豈會不知情識趣?臣妾告退!”
看着林霜降消失在的殿外,賀盈才重新坐好,端起茶盞,眸色沉沉的盯着眼前的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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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蓋和杯子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如死的環境中被放大了數倍。
蘇媚心中只叫不好,開始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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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媚從皇後處離開,感覺幾乎是脫去了一層皮。
當她回來要見林霜降時,得到的回答卻是“娘娘累了,正在小憩。蘇才人還是回去歇息的好。”
“您的話,奴婢自會轉達!”
說話的是那個扇了她耳光的宮女,如今她成了才人,那宮女也絲毫不見懼色。果然大宮女的排場要體面過品級低的宮妃!
蘇媚驀地想起了小時候,她是庶女,嫡女的大丫頭就是副小姐,比不得寵的庶女還體面些!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勞煩姑娘了。”蘇媚打點起笑容,慢慢的扶着小宮女走了。
為什麽哲妃并不好奇皇後到底和她說了什麽?難不成哲妃不是要借此測驗自己的忠心有多少?或者……蘇媚想到了另一種更可怕的可能——哲妃根本不在乎!
思及此,蘇媚不由苦笑。可悲的是,即使哲妃不在乎,她也不敢背叛……
“才人,到了。”小宮女的話讓蘇媚回過神來。
這并不是暢音閣。
看出蘇媚眼中的疑惑,她主動解釋道“這裏是清風苑,娘娘已經派人收拾好了!”
蘇媚此時已經不再驚詫了,這一日來諸般的起落,已經讓她麻木了。她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服從林哲的一切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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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邊關戰事吃緊,只要大遼未攻進京城,就絲毫不會影響天子腳下人們的安逸生活。所以京城中的處處仍然是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各色小販扯着嗓子叫賣。
“涼快解渴的雪花酪咧——”
“蘿蔔賽過鴨梨兒甜——”
“小玩意兒哎賽活的——”
……
福安樓
各色的叫賣聲絡繹不絕的從外面傳進來,即使是單獨隔出來的雅間,臨着窗戶也聽得十分真切。
桌上擺着三五碟子精致的菜肴,一壺上好的雕花,而對面坐着的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認真吃菜的意思。
“天子腳下果然不同。”林博文一襲深藍色素面錦鍛袍子,舉止間隐約多了幾分貴氣。
“要不許多人怎麽削尖了腦袋都想來京城?”和他對坐的是羅坤,他聞言笑道“傾舉國之力,什麽好的都往這裏送,自然比別處要好些。”
“大人說的是。”林博文收回看向街面的目光,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已經和老師見過了?”
林博文口中的老師正是會試的主考官,陳閣老。
羅坤點點頭,“已拜見過陳閣老,入閣之事也已托了他。”
“老師在朝中德高望重。”林博文面露得色“自從劉閣老因為哲妃一事被皇上不喜,老師一派在朝中便占了上風!”
“若大人得了老師的允諾,入閣之事想來便十拿九穩!”
“承賢弟吉言!”羅坤給二人的杯子都斟滿,二人舉杯相視一笑。
放下酒杯,林博文忽然有些神秘兮兮的道“大人送到宮中的棋子,可曾發揮了作用?”
羅坤不意外林博文會知道這些,當初搶了林霜降就是這個用途。被他送進去的林芳芳——
“不提也罷!”羅坤嘆氣,“林芳芳前些時候還險些惹上了謀害皇子的罪名!那時和她的便斷了聯系,原先那些暗樁不知被誰一一拔除了!”
“京中水深,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林博文近來這些暗中的事也看了許多,自然知道其中輕重。他拿起酒壺,給羅坤斟酒。“我倒是聽到一些消息。”
“如今哲妃榮寵極盛,皇後都不得不避其鋒芒。”林博文回憶起那個隔着層層珠簾看到的身影,雖然不真切,可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經她手中,提拔起一個婕妤,就是當日差點和魏貴妃一起被定罪毒害皇子的林寒露!”林博文擡眼望向羅坤,“大人可還有印象?”
林寒露?那可不就是林芳芳!
羅坤心中一陣狂喜,如果林芳芳真的沒有折在裏面,且又和哲妃交好的話……
“賢弟的話可屬實?”
“自然不敢欺瞞大人。”林博文揚眉,“是從一位同窗口中得知。”
羅坤清楚,此時林博文口中的同窗自然不是什麽窮酸書生。被他稱為同窗,都是一些京中托了家族勢力取得功名的高門望族子弟。
這些人家中具是有人在宮中,想必後宮的消息,最是清楚不過。
“如果大人重新和林姑娘取得聯系,通過她若是能和哲妃攀上關系,那麽大人仕途便沒有一點可擔心的了!”
聽了林博文的話,羅坤心中一動。
“哲妃不僅僅是受寵那麽簡單。”見羅坤似乎還有猶疑,林博文把聲音壓得更低道“這個女人,絕對有左右今上的能力!”
“當日殿試,我看的真切。她厥了過去,皇上抱着她即刻就走了!完全不顧是在殿試中,外間傳言非虛!”
“而且曾經說過她不祥的幾位重臣,我冷眼瞧着,多少都吃了挂落兒!”在京中這幾日,林博文也跟着學了幾句方言。
羅坤早就心動,見林博文又加了一篇話,已信了十分。當然,他也很清楚林博文的目的……
“那麽這些瑣事便有勞賢弟了!”羅坤的語氣十分誠懇,“賢弟結交的無不是京中顯貴,聯系上林芳芳自然不在話下!”
“賢弟出力,打點所需的錢物只管開口,為兄這點子事還能辦到!”
林博文滿意的點頭,“大人客氣了,願為大人略盡綿薄之力!”他當然沒有那麽好心的只為羅坤籌劃,若是能和哲妃攀上關系,他的仕途自然也是更上一層樓!
有羅坤的財力支持,他要做些什麽也容易的多!
他已今非昔比。手中握住權勢自然金錢不缺!這番扶搖直上,幸得祖宗保佑!
只是,偶然午夜夢回時,即使是在京中青樓頭牌姑娘的床上醒來,想到林霜降,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的遺憾。
随即他又釋然。
人生有一二憾事也是難免,他得到的已經很多!
若是林霜降在他身邊又能如何?可能還是累贅。他現在的身份,求娶個高門貴女并不是難事!或許她仍在,自己還是要舍了她!
林博文和羅坤此次見面甚是愉快,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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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壁雅間中,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臨窗而坐,手中把玩着酒杯,看着從福安樓出去的二人,唇角微揚。
他身旁站着的女子面無表情,淡雅的五官冷冰冰的有些怕人。
“讓人跟緊了他們。”男子轉過頭來,露出俊朗如月的一張臉。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消息整理好後,直接送到本座手上。”
女子點頭,施了一禮“是,樓主。”
複仇計劃(二)
鳳儀殿。
賀盈已經下定決心,只是她還在等一個契機。
這是她的最後一搏。一個粉身碎骨的結局難免。不是她就是林哲。這後宮中,掌權的只能是一個人!
後宮中的除了顏妃,其餘分位高的已經都在她這一邊。顏妃雖然不站她一邊,可也沒有言明要站在林哲那一邊!
畢竟她二十年不是白過的,朝中大臣也聯系了許多。林哲再受寵,衆人也都以為她不過是一時的風頭省,以色侍君并不能長久。色衰而愛馳,這樣的先例并不少。
就是天仙似的美人,不過三五日也能抛到腦後去了!絕大多數朝臣,盡管劉閣老等人受牽連,還是看好皇後的人更多。
當她嫁禍林哲時,朝臣也同時發難于崇文帝。想必李熠不會無動于衷!
或者,到時逼迫李熠,他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即使是貴為九五至尊,也不得不考慮若是一味護着林哲對江山社稷的影響!
雖然現在算是籌劃周密,可賀盈沒有由來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澤兒……計劃最關鍵的地方,就是她要親自下手毒殺自己的兒子!
賀盈閉了閉眼,盡量分散注意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她最後的還有殺手锏!她從錦匣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和毒殺李澤的略有區別,這個更大些。
“去把清雅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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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姐姐,皇後娘娘叫你呢!”今日不該清雅當值,清雅正在自己的屋中做針線,忽然聽到一個小宮女脆生生的在窗外說道。“你還是快些去吧!”
清雅隔着窗戶應了一聲,收拾好針線,走出來只見一個伶俐的小宮女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見了她,清雅也翹起了嘴角。
“娘娘叫我什麽事?”
“不知道,娘娘在床上做了半日,忽然就命人叫了姐姐。”
清雅點頭,随着她去了偏殿。
“娘娘,奴婢來了。”清雅屈膝行禮道。
賀盈點點頭“起來罷。其餘人都退下。”
等到其餘人都退了下去,賀盈并沒有立刻說話,仍舊有些出神。清雅并不敢問,只得等着。
許久,賀盈才慢慢開口,神色間難掩疲憊。“清雅,你說本宮是不是很失敗?”
清雅從沒聽過賀盈如此示弱的話,她慌忙道“娘娘,您怎麽能這麽想呢!您貴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這天底下的女人,誰也尊貴不過您!”
賀盈蕩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只是尊貴罷了……除了這幅空架子,還剩下什麽?澤兒已經不能好,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娘娘,您切不可先洩氣!”清雅猜不透賀盈此舉的目的,究竟是為了試探她還是……“三皇子福大命大,皇上不過是一時被迷了心竅,假以時日,自然會回轉過來!”
聽了清雅的話,賀盈強笑道“你也不必安慰本宮。本宮自然清楚,清雅——”賀盈頓了一頓“如今本宮在後宮中可信任的人,只剩你一個了!”
清雅素來聰明,此時聞弦歌而知雅意,貼着床邊跪下道“清雅得娘娘看重,受了娘娘多年的恩惠,自然是為娘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本宮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起來罷。”賀盈親自扶了清雅起來,溫言道“本宮如今有一件事拖你,事關本宮生死——”
“娘娘,奴婢願為您赴湯蹈火!奴婢是個孤兒,再無牽挂的,為娘娘死了也甘願!”
“本宮并不是要你賭咒發誓。”雖然嘴上這麽說着,賀盈還是滿意清雅的話“這件事,我只能交給你安排。”
“娘娘請講。”
“你附耳過來。”賀盈讓清雅靠近,把瓷瓶交到了清雅的手中,聲音短促而輕的道“把這個下到皇上在禦書房每日的茶水中!”
頓時,清雅覺得手中握着的小小瓷瓶,重逾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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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精致的玉簪被摔碎成兩截。
林芳芳看着被摔碎的玉簪,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這式樣的簪子……是總督府的信物!
自從她被下獄後,就和總督府斷了直接聯系。她一直以為林哲是羅坤的人,所以也并無多想。這麽看來,似乎林哲和總督府并無關系。
午膳後她本想去林哲處請安,卻沒想到在自己院中的牆根下拾到了這支玉簪!
這代表着什麽?林芳芳的嘴角驀地出現一絲冷笑,羅坤知道她又漸漸的起來,所以才聯系她?
可是她并沒有忘記,當初他是何等無情的對待她!只因她受了魏貴妃的牽連,便撒手不管!現在見她在宮中有些地位了,又起了要用她的心!
這位羅坤羅總督可真是會讨巧宗!
林芳芳恨得牙根癢癢,卻又不敢就不理會羅坤。在她的認知中,羅坤積威已久,權勢極大,若是她不從,未免他有什麽後手。
不過這次林芳芳算是冤枉羅坤了,她還不知道,羅坤在宮中的暗樁盡數折損。不是羅坤不想聯系,而是他聯系不上。
林芳芳從斷裂的玉簪中掏出了一個小紙卷,慢慢展開看後,放在香爐中焚盡了。
無論如何,羅坤混得好了,對她并沒有害處……
“翠屏,随本姬去給哲妃娘娘請安!”林芳芳叫了翠屏,她可是真的把翠屏當做了宮女使喚,平日讓她做的活計和粗使宮女無異。
挖苦諷刺打罵都是常事,受了林芳芳的指使,最卑微的小宮女都能作踐她。
但每次去蓬萊殿,卻是都帶上她,還讓她穿得十分體面,讓人看不出她受過絲毫的苛待……
翠屏再恨林芳芳,也是有苦說不出。她又聽到其餘那三人在哲妃處待遇十分好,蘇媚還被封了才人!若不是她出頭,也不會拿來做筏子。
“是,婕妤。”翠屏小心的應了,柔順的垂下眼,掩去其中的怨恨。
林芳芳見翠屏怯怯的模樣,方才心中的郁結慢慢散了。
蓬萊殿。
“妾身給娘娘請安!”林芳芳帶着翠屏進來後,殷勤的行禮,可是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眉眼間很像林哲的才人,蘇媚。
“奴婢給娘娘請安。”被林芳芳帶了來,翠屏也只得先給林霜降請安。
“免了。”林霜降看着翠屏一臉苦相,便知道她在林芳芳處都受過什麽。在林芳芳身邊放一個恨她入骨的人,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麽想着,林霜降看向翠屏的目光和藹了許多,倒讓翠屏有些受寵若驚。
“妾身見過林婕妤。”站着的蘇媚上前給林芳芳請安,一旁的翠屏見了打扮華麗的蘇媚,心中更是多添了酸澀。
同人不同命……她們本都是一樣的人!可是現在,天差地別!
想到這裏,若不是顧忌着林芳芳,翠屏怕是要當場滴下淚來。她那模樣是十足的委屈。
“不必多禮。”林芳芳熱情的挽住蘇媚的手,笑道“你我皆是一樣的人!”
“妾身不敢。”蘇媚倒是沒有想到林芳芳會這麽說,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林芳芳是一個跋扈的人……
林霜降将一切盡收眼底,只是抿着嘴微笑,似乎十分滿意。林芳芳此舉,不就是為了讨好自己,順帶再踩翠屏一腳!
“蘇才人,你帶着翠屏去暢音閣看看。”林霜降不緊不慢道“你們四人原是一處的,隔了這些日子沒見,想必有許多話要說!”
“是,娘娘。”蘇媚應了。翠屏感激的看了林霜降一眼,随着蘇媚退下。只是她錯過了林芳芳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娘娘,妾身今日來,有些話想和您說!”林芳芳看了一眼林霜降身邊伺候的南歌等人,有些吞吐和猶豫。
林霜降了然的點頭,“南歌,你們都退下。”
“是。”
一時間只剩下林霜降和林芳芳二人。
“娘娘,妾身出身江南總督府,是被總督羅坤送入宮中的。”林芳芳神色間難掩尴尬,“至今還和總督府有聯系。”
她已經認定林霜降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并不隐瞞。
“羅總督知道娘娘乃是這後宮中第一實權的人,皇後都要靠邊站。”林芳芳讨好的笑道“想要讓娘娘提攜,他願意傾全部身家孝敬娘娘!”
林霜降聽了不置可否,等林芳芳說完,才慢慢道“哦?幫了這位羅總督,對本宮有什麽好處?你該知道,本宮這裏并不缺什麽。”
錢帛并不能打動她的心!林芳芳也十分清楚,只是這是羅坤交代的,她只等硬着頭皮說下去“娘娘自然是什麽都不缺,只是,若是總督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對娘娘也十分有好處!”
聽到這兒,林霜降挑眉,似乎有些心動之意。林芳芳見了,更是加把勁兒鼓吹。
“娘娘,您是聰明人。妾身這些話班門弄斧了,”林芳芳滿臉堆笑“皇後此刻還能端個空架子,也不過是她在朝中還有人支持。而總督若能入閣,自然會拉攏一派人支持娘娘!娘娘的地位就是再穩固不過!”
“而且,今年的狀元林博文,也和總督站在一遍,要投靠娘娘呢!林博文的身後,還有陳閣老等人……這些都是能供娘娘驅使的!”
林芳芳一氣說了許多,便眼巴巴、緊張兮兮的等着林霜降的回答。
林霜降面色平和,從她臉上并不能看出什麽想法。林芳芳不由有些失望,若是旁人,這等的誘惑,早該動心答應了罷?畢竟這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過了許久,就在林芳芳以為不會有結果時,林霜降慢慢勾起了嘴角,微微一笑“本宮答應了。”
這三個人竟自己主動送上門來……那麽自然要好好招呼!
複仇計劃(三)
天氣陰沉得厲害,本該涼爽的午夜,卻仍是十分沉悶。似乎正醞釀着一場瓢潑大雨。
“娘娘,這幾日林博文和羅坤動作頻繁,而且他們和林芳芳聯系的人,也在我們的監視中。”仍是一襲黑色夜行衣的明徽,低聲回報道。
林霜降贊許的點點頭,“你做得很好。”
“這天倒是愈發陰沉了!”林霜降忽然說了一句于正事無關的話,讓明徽一愣,不知該如何接話。
“很快就要變天,一場傾盆大雨在所難免!”林霜降喃喃道“想必那時就會涼爽許多,不會再讓人悶得透不過氣來。”
黑暗中,雖然不真切,但明徽感覺自己看的分明,哲妃疲憊的一張臉。
不施粉黛的她,似乎比平日更動人,更讓人疼惜……想到這裏,明徽心裏猛然一驚,他竟對皇上的女人有了那麽一點兒非分之想!
不能,這不是他該想的!
“皇後這幾日想必就會有所動作,”林霜降不知道明徽的想法,只是她又打點起精神“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步,張太醫處可要看緊了!”
“是,娘娘。”明徽的聲音短促。
“昨日本宮在皇上面前已經試探了口風,他已經同意你參與軍機。”林霜降微笑道“大人大展宏圖之時,不遠了!”
“謝娘娘提攜!屬下沒齒難忘!”明徽心中激動,自從中了武舉後,他等得不就是這一日麽!好男兒自當征戰沙場,殺敵報國!
這麽久,明徽在自己面前還是如此的拘束……林霜降有些失望,難道他心中還在記恨着自己?
她就不信了,那個梨花在明徽心中有那麽大的影響!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到這裏,林霜降心中打定主意。
“明大人可是覺得本宮容貌醜陋?”林霜降忽然逼近,讓明徽不知所措,慌張的往後連退了兩步。
“沒、沒有——”總算這句話,明徽舍了敬語。
林霜降氣不過,還從沒有人這麽對過她!突然,她的手撫上臉頰,塗滿丹蔻的長指甲在臉上狠狠一劃!
明徽将她的動作看得真切,連忙握住她的手道“娘娘,您這是做什麽!”
林霜降翹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道“這會子明大人倒是不顧規矩了?”
這是明徽才發現自己仍是握住她的手,慌忙放開,單膝跪地,有些語無倫次道“屬下失禮!”
柔若無骨的一雙手,握在手中的觸感很好……盡管跪在地上請罪,可是明徽還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哼。”林霜降冷笑一聲,不去看他。只是用力往臉上一撕,一張皮被生生的剝落了!聽到聲音,明徽也忍不住擡起頭來。
正在這時,天空一道閃電劈過,映得屋中一片明亮。
那一張可以用絕美來形容的臉……不單單是妖嬈妩媚或者楚楚動人,而是傾國傾城!明徽愣住了,甚至在那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紅顏禍水、禍國妖姬,果然是存在的。
如此一張臉,怎能不把人的魂勾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閃電過後,屋中又恢複了黑暗。緊接着,便是驚雷陣陣。
“看到了麽,這才是我真正的臉。”林霜降蹲下身子,附到明徽耳邊輕聲笑道“怎麽樣,還是媸顏可怖麽?”
明徽的身體僵硬在原地,只得覺耳邊吐氣如蘭,他絲毫動彈不得。
忽然他有了個荒謬的想法,眼前的哲妃不是人,而是個從傳說中走出來的——妖魅。
“你是、你是人嗎——”他也真的問了出來。
“你說呢?”林霜降覺得明徽呆住的模樣十分有趣,故意逗他“我是鬼,刻骨的仇恨讓我複活,讓我來到人世!”
雖是玩笑話,但也是真話。原本,她就是孤魂野鬼……
這一世她為複仇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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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結果是明徽落荒而逃。
林霜降并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盡管後半夜她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她一整夜沒睡,重新又戴上一張面具。
告訴了明徽,忽然就輕松了好多。就像是自己竭力保守的秘密,終于有人分擔了一樣。她篤定明徽不會說出去。
不會太久了。林霜降看着鏡子中的臉,默默的保證,很快,很快就會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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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南歌帶人進來伺候林霜降起身,卻發現她已經穿戴整齊。
“奴婢來晚了!”南歌告罪道。
“本宮睡不着就起了,無妨。”林霜降擺擺手,“你去告訴方桐和蘇媚,讓她們一時辰後來見本宮。”
“是,娘娘。”
東暖閣。
林霜降用過早膳後,方桐和蘇媚已經等在了外面。
聽了南歌的通傳,林霜降懶懶的扶了喜碧起身,道“二人的衣飾可都妥當?”
“妥當。她們都穿了娘娘前日賞下來的新鮮顏色的衣裙,簪環等物略戴了幾支倒也都華麗。”南歌知道林霜降的意思,忙回了。
這兩個人倒是很知情識趣……
林霜降點頭不語,往外走去。只見二人恭順的站着,見她出來忙行禮“妾身、奴婢見過娘娘——”
“免了。”林霜降随意擺擺手,“随本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是。”
賀盈處應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那麽自己便去給她送了這東風!
鳳儀殿。
最近幾日,賀盈是日日都在偏殿中看着兒子,畢竟看一日就少一日了!
聽到宮人的通傳,她的反應不是欣喜,而是心頭一緊。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兒子,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他就像死了一樣……
理智告訴她,這是最好的機會……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就這樣送走兒子!
“娘娘,見還是不見?”一旁的清雅見她只是愣愣的出神,并不說話,出言提醒道“要是您不想見,奴婢去回絕——”
“不。”賀盈緊緊閉了下眼睛,小瓷瓶在袖中幾乎捏碎。她的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是一片清明決絕。“讓她來偏殿!”
清雅對賀盈情緒的起伏只作看不懂,她應道“是。”
林霜降帶着方桐和蘇媚款款的走進來,這次更是連樣子都懶得做,直接嘴上說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倒是方桐和蘇媚行了全禮“奴婢、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
賀盈今日也無心情再指摘林霜降,只是點點頭。
“娘娘,臣妾今日來一是來看看三皇子,畢竟三皇子還和臣妾有一面之緣。”林霜降拿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眼淚,“二來呢,是把方桐帶了給皇後娘娘您瞧瞧。”
“有勞哲妃關心!”賀盈的語氣并不好“哲妃帶方桐來是何意?”
“娘娘,”相對于賀盈的冷面,林霜降則是笑容可掬“臣妾冷眼瞧了幾日,她行事間果然有些娘娘您的品格!想着把她送到皇上身邊服侍……您的意思呢?”
賀盈聽了心中微動,林霜降三番兩次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李熠身邊送人,難道她如此有信心,她能永葆榮寵?
她就不怕出現下一個林哲?
“哲妃什麽時候這般謙遜了?”賀盈控制不住的冷笑道“誰不知道你的風頭遠遠超過本宮!”
“娘娘您這麽說,臣妾怎麽擔得起?”林霜降不怒反笑,“您好歹也是後宮名義上的統領着,臣妾又怎麽會壞了規矩!”
果然不能希望林哲的狗嘴中吐出什麽象牙來!
賀盈面色不豫的想着,看向林霜降目光的溫度又冷了幾分。
林霜降不再理會,自顧自的走向了李澤的床。清雅想要阻攔,卻被賀盈用眼神制止了。她僵住了,沒有動。
看着床上的李澤,林霜降覺得自己已經冷硬的心,也忽然有些痛。
她還記得,那日在鳳儀殿中那個通身尊貴氣派的男孩兒。平心而論,賀盈将他教的很好。在他身上看不到驕縱,那張粉嫩的包子臉十分可愛,還有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
而現在,卻是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林霜降忍不住将手撫上他粉嫩不再的小臉,他的臉上透出青白色的死氣……林霜降知道,只要自己一走,賀盈一定會馬上對李澤下手!
林霜降有些難過。她背對着衆人,沒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嘴唇微阖,默默說了什麽,卻沒有聲音。好孩子,來生來世,就托生在一個普通人家罷!平安喜樂的度此一生,未嘗不是最大的幸福!
這麽做已經足夠。賀盈嫁禍自己的東風已經十分妥當,宮中醞釀了許久的風雨終于要起了。
沒關系,只有才風雨之後,才能迎來天朗氣清!
這一世所有被她牽連的人,就等她下了地獄後,再向她讨要罷!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無辜,要複仇怎麽可能兵不血刃?
無論是身不由己還是主動謀劃,做了孽便是做了孽。後果已定,又何必假惺惺的作态裝無辜?
即使她要永墜十八層地獄不得翻身,也要等到她完成複仇之後!
林霜降重振了精神,臉上又挂起了令人生厭的笑容“皇後娘娘,三皇子的氣色可不怎麽樣呢。”
“本宮自然知曉!”賀盈此時平靜下來,林霜降此時的言行都極有利于她嫁禍!
“那麽臣妾便不打擾娘娘了,臣妾告退!”說完,就真的帶着二人走了。
林霜降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走得也奇怪。難不成她真的只是來炫耀?賀盈不解。
不過……她等得東風,終于到了……
複仇計劃(四)
待林霜降等人走後,賀盈有些步履不穩的來到李澤床前。
那張小臉兒,她不敢再多看一眼!籠在袖中的手拔開瓷瓶的塞子,将長長的鎏金護甲伸了進去。少頃,神色如常的把手從袖子中拿了出來。
清雅不着痕跡的偷偷觀察賀盈,乍一看她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但細看去,清雅還是看出她的手微不可察的顫抖着……
畢竟那是她的兒子!
清雅跟了賀盈這些年,自然清楚在李澤身上澆注了怎樣的心血!可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賀盈定了定神,想要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可是,在背過衆人的那一瞬,牙齒開始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顫,手也更抖了……
澤兒,是娘對不起你!
更漏仍舊不緊不慢的流淌時間。
再拖下去,離林霜降離開的時間就更遠了!賀盈即使再不舍,也知道她不能猶豫!
精致華貴的鎏金護甲輕輕拂過李澤蒼白中透着青色的唇,最溫柔憐惜的撫摸,卻能将李澤送上黃泉、再無生還的可能!
她比當初魏思做得還要狠絕……還是對自己的兒子……
沒有由來的,賀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那時她是賀家三房的女兒,賀家二房獨大,風頭連大房都要蓋過去!後來她的父親去了,三房沒有兒子,她和母親的生活很艱難。
她的母親為了護着她,沒有少吃二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