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生活 …

在采訪結束的時候,我和崔牧生遭遇了一次小小的餘震。

後知後覺的我們,直到大地從震動恢複到平靜的狀态,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

剛把我們送出來的受訪者,急急忙忙出來找我們,見我們無恙才安心下來,還笑着安慰我們:“沒事的,這種小震隔幾天就要來一次,今天這次還算輕的,前兩天震的時候,我正好在洗臉,潑了一身的水,直接把澡也洗了。”

我對他笑笑:“嗯,我們也算親身體驗了一回,回去寫稿子就更有感觸了。”

受訪者堅持把我們送到鎮口,還幫我們找了輛靠譜的黑車。崔牧生一路上都難得地安靜,直到車子發動起來後,他才突然蹦出一句:“他們可真夠淡定的。”

“要不然還怎樣?天天擔心這個,沒幾天頭發都要全白了。我轉頭看向他,發現崔牧生這小子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就算是做出這樣呆呆的表情,也不會顯得傻,反而更添了一分可愛。

“這個地方那麽不安全,他們難道沒想過要搬走嗎?”崔牧生看向我,眼裏滿是不解。

我失笑,他到底還是青澀了些:“哪有這麽容易,他們的家在這裏,賴以生存的田地或者産業也在這裏,他們的親戚朋友還在這裏,甚至他們祖先和族人的墳頭都在這裏。如果要搬走,無論是金錢還是情感上,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是……”崔牧生嘟哝着嘴:“可是這裏發生過八級地震啊!”

“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你能保證他們搬了個地方,就不會遇到其他災難?”我一邊說着,一邊看向窗外。昔日電視上滿目瘡痍的景象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新建起的整齊房屋和平整道路。

“我想,正因為在那麽大的一場災難中活了下來,所以他們才更明白生命的可貴,才會更認真地去對待未來。”我輕輕說了句,分不清這話是說給崔牧生,還是給自己聽的。

但随後的一段路,我都不再開口說話,只是安靜地想着自己的事。想起上輩子那些夢想和遺憾,想起一些想見卻因為各種原因不能見的人……世事無常,或許下一個遭遇滅頂之災的人是我,我真的應該抓緊時間,消滅掉幾個未完成的願望。

回到上海後,我第一時間發掉稿子,然後去健身房接汪嘉文下班。

見到我,汪嘉文的嘴張成了O型,他難得露出那麽驚訝的表情,我真恨自己沒把相機帶來,把他那張臉拍下來,以後用來要挾他。

我還在幻想用照片逼他做茶香雞或者腐乳肉的情景,額頭上就冷不防被重重一敲。我回過神來,發現汪嘉文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一臉緊張地看着我:“你這個臭小子怎麽來了?打了車然後發現忘記帶錢了?”

我揉揉額頭:“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這麽不堪?我可以特意來接你的,在家裏發完稿子就直接過來了,一分鐘覺都沒睡。”

“啧啧啧……”汪嘉文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會兒:“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不是知道用武力反抗的後果是被更慘無人道地鎮壓,我一定會在他頭上也敲幾下啊!

走出燈火通明的商業中心,穿過幾條小路,我們延續着兩人出門的傳統項目——找個大排檔吃宵夜。

點了啤酒和烤串兒,我掏出錢包,很豪氣地揮了揮:“這頓我請!”

汪嘉文挑眉:“你在四川撿到皮夾子了?還是買彩票中大獎了?還是你其實是披着葉書真外皮的外星人?”

我的豪氣頓時一洩如注:“我都請客了,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

汪嘉文的表情很坦然:“你要是想聽好聽的,路邊找兩個乞丐請他們吃飯,保準你聽得耳朵出老繭。不過眼睛擦亮點兒,別找了假乞丐,人家月收入比你還高呢!”

我往桌子上一趴,唉,和汪嘉文鬥嘴皮子,真是自取其辱。

“你呀……”汪嘉文拎着我的後領把我整個人提起來:“你又拿衣服當抹布!你要是注意一點兒衛生,把自己和你那房間收拾幹淨,想要我怎麽贊美你都行!”

直到我們點的東西上來,汪嘉文才停止對我的個人衛生習慣的聲讨,抓了一串雞翅啃啊啃,我則跟個小媳婦兒似的,乖乖地先給他倒啤酒,然後才開動。

“說吧,你到底有什麽事情?”汪嘉文吐出兩根骨頭,抽出兩張紙巾細細地抹嘴,然後說道。

“啊?”我一臉茫然地看着汪嘉文:“什麽什麽事情?我聽不懂啊,我就是很久不見你了,想請你吃個飯。”

汪嘉文拿吃剩下的烤串棍子往我手背上戳了一下:“你現在不說,待會兒就別說了。臭小子,我還不了解你嗎?”

我尴尬地笑笑,往汪嘉文那兒挪了挪屁股:“別這樣嘛,咱們哥倆好,這事兒……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只能跟你說,你就給我點心理鬥争的時間嘛……”

“說不說?”汪嘉文的回答只有三個字。

“我說!”我撇撇嘴:“我就是想問你,你最近手頭有沒有什麽性格不錯的單身一號?”

汪嘉文一口啤酒差點噴到我臉上:“葉書真你……最近春天來了所以你春心萌動了?”

“怎麽說話呢,什麽春心萌動啊,你我可是兩個青年爺們!”我壓低聲音:“咱們兩個零號,整天窩在一起有什麽前途,難道你打算一輩子自力更生啊?”

汪嘉文沉默了一會兒,面色嚴肅地說:“葉書真,我總覺得你在四川吃壞了東西,你這狀态,怎麽就和去四川之前沒一點兒像的地方呢?”

我:“……”

為什麽我會有這麽一個熱愛潑人冷水的室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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