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裏的廟會已經過去兩三日了,寺廟中冷清了許多。雲熠鈴一早就拉着李麥兒來此候着,她從雲熠輝那裏打聽到賀之桐今日會來此參佛。賀之桐是個佛教信徒,每到一處便會前往與佛家大師坐禪對弈。前幾日因着廟會人多,所以才改在了今日。
大殿門前方丈送走了一位婦人,正好看見了一名男子走了過來。施禮道:“賀施主,有禮了。”“方丈,有禮了。”這名男子高大挺拔,不似江南的男子清秀俊雅。立體的五官仿佛雕琢的一般,剛毅冷峻。
李麥兒眼角瞧到雲熠鈴已經愣在了那裏了,驚訝于這世間還有這般高大如神的男子,那種昂然威嚴的氣場,牢牢定住了雲大小姐的視線。
李麥兒莞爾一視,雲熠鈴才回過神來急忙羞澀的往後面的菩提園匆匆走了去。這種事情自是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詳談,所以雲熠鈴先到菩提園候着,再由李麥兒打扮成丫鬟将賀之桐引至菩提園。
李麥兒來到大殿前,兩人旁邊福了福身子輕聲問道:“這位可是蘭州賀家,賀之桐,賀公子。”
賀之桐詫異回頭,見是一名清秀的小丫鬟,新生奇怪。答道:“正是。”
他的聲音寬宏敞亮,若是膽子小一點的閨門小姐恐怕就要被吓着了。
“公子打擾了,我家小姐想見您。不知公子可否随奴婢前往?”李麥兒問道。
“小姐?”賀之桐當真想不起來自己認識什麽大家小姐,不過人家小姐一番盛情自然是不好辜負的,微微一笑便随着眼前的丫鬟來到了菩提園。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可惜人若不自苦,又何來人生了。
菩提樹下,賀之桐看着那纖弱的倩影,心裏已是起了幾分憐惜。朗聲問道:“不知道小姐找在下何事?”
雲熠鈴轉身過來,面戴輕紗,清風揚起,飄然着幾分仙意。要知道自古女子的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來的如此這般的有悖倫常。若是傳出只怕有敗壞家風之罪,恐怕是要遭家法的。更何況畢竟是小女子一枚,私下與男子會面自是不妥,更要問出這般羞人的問題。想來臉皮還是薄了點,以紗這面頂頂數。雲熠鈴緊張地雙手背後互相握緊,稍稍呼了一口氣,才沉聲質問道:“你昨日是否已經定親?”
賀之桐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好生奇怪她的問題。依舊答道:“正是。”
“那你可見過與你定親的那名女子嗎?”雲熠鈴又問。
“未曾見過。”賀之桐坦然道。
“那你為何要娶她?”雲熠鈴道。
“在下今年已二十又五,又孑然一身。娶妻本是理所當然。不知有何不妥?”賀之桐心中不禁起了猜疑。
雲熠鈴見他聽出了歧義,答非所問,有點懊惱,急言:“你并未見過那名女子,你怎知道她是否願意嫁于你,而你也願呵護其一生?”
聞言賀之桐總算是有些了然了,俗話說的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他嘴角輕揚,佯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訝異道:“小姐這話再下可就不懂了,莫非小姐有意于我。若然如此,我明日就去退了那雲家小姐的婚事,娶了小姐。你看可好?”說着他悄悄地向前挪動了兩步,以更接近眼前這名頗有膽色的女子。
雲熠鈴一聽他竟然對婚姻如此兒戲,怒火中燒,哪還顧得上其他。揚眉怒瞪道:“你,原來你竟是這樣的登徒子,如此的薄情寡性。我寧願……”
只可惜雲熠鈴還未生完怒氣,面紗已是被一只大手揭了下來。一時嘴下的話竟不知該如何出口了,臉上頓時紅粉菲菲,惱羞不已。
賀之桐欣賞着眼前的女子,清雅嬌美,臉頰上因為怒氣微微透着的紅緋,滴溜溜的明眸因為驚訝瞪着自己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如此清雅毓秀,傲然不凡,便是心中求娶的女子啊。心中驚呼,不覺盎然大笑。“有如此美麗的新娘子,我又怎麽舍得退婚了。”
雲熠鈴沒想到他竟然猜出來了,當下又羞又惱,四下尋着是否有地洞可鑽。賀之桐趁機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如此的溫香軟玉,真是再也舍不得放開了。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天地之大,人如蝼蟻,兩心相悅是何其難得。李麥兒也不覺的羨慕。
“在想什麽了?”如此深情輕柔的聲音,便是再熟悉不過了。
李麥兒驚喜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日本就約好了賀之桐,卻不想剛剛一入寺廟就看到一名女子,打扮成丫鬟邀約男子。你說我能不來看看嗎?”雲熠軒佯怒道,本以為她是十分溫順規矩的,卻沒想到才幾日竟然與雲熠鈴混熟,還如此大膽地和她私下出來探查賀之桐。“沒想到你的膽子那麽大,居然敢三妹這般胡鬧。”
李麥兒看着他生氣的表情,心想着此刻自己是否該害怕地低頭認錯。可是卻是害怕不起來,可能是此刻如此幸福洋溢的畫面,讓她心心念念着該微笑吧。“你看眼前的締結良緣該是多美好的一副畫面。”
她笑容明豔得讓人疑惑,雲熠軒這才意識到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認識過她。相較于兩年前那一眼的出塵佳人,此刻她的眼神如此的堅定與沉着閃爍着自信的光芒。“我好像從未見你如此的笑過。”
“那是因為本就不是天天有如此的喜事發生。”李麥兒愉悅地答道。
“我也從未知你竟如此的膽大妄為。”雲熠軒再次表明了他的疑惑。
“那是因為這主意本就是我出的,自然是要負責到底的。”李麥兒一說完便覺得失策了,若是陪同還只是個從犯,現在出了主意那可就是主犯了。她不自覺地微眨了一下眼睛,暗自悔恨了一把。
雲熠軒此刻可算是哭笑不得,他從未盼望過自己的妻子是如何的端莊優雅。只是一向看着她從容以對的姿态,此刻的調皮之舉卻是大出意外。更驚訝的是,這居然是她主使的,看來她的意外不僅僅如此,這個妻子自己若是不好生看緊,只怕若是有一日興起跑了自己要上哪去找。
雲熠軒從背後輕輕地摟着她,輕輕地将頭靠在她的頭上。他是越來越喜歡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了。不管是淡淡的清雅脫塵,還是歡喜的明豔動人。連帶着他這幾日因為離別郁悶的心境也疏解了許多。“我是否從未告訴過你我會如何懲罰犯了錯的女子。”
就在李麥兒錯愕的時候,突然控制不住地想要大笑。她連忙抓住了那支罪魁禍手,輕斥道:“你怎麽可如此打攪他人恩愛,罪過罪過。”說着便佯裝莊嚴地打起了禪語。
弄得雲熠軒呆愣了一下,她趁機連忙脫離了他的懷抱,逃之夭夭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