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走廊裏面沒什麽人, 拍賣廳的厚重大門隔絕了所有聲音。
玄虛子把玻璃箱子放到地上,和張兮一左一右站在江盛清身邊,江盛清對江啓邦喊了一聲:“三叔。”
江啓邦卻沒有任何反應, 神情有些呆滞,目光也沒有聚焦般, 徑直往三人走來,玄虛子發出警示:“看着有點不對勁啊。”
确實不對勁, 張兮的眼中,江啓邦和他身後的遲先生,兩人周身皆圍繞一股黑色霧氣, 江啓邦雙眼無神,手腳仿佛都被那一團黑霧控制住,而很顯然,他身後的遲先生就是控制的人。
江啓邦快要走到江盛清面前的時候, 一只手探入口袋,從褲帶子裏掏出一把折疊匕首, 手一揚, 匕首就自動展開,不由分說的往江盛清刺來。
張兮拉着江盛清往旁邊躲去, 玄虛子對上江啓邦, 因為對方是江啓邦,玄虛子手軟,既不敢跟他來真的,又怕被江啓邦傷到, 江啓邦的刀毫不留情,左右橫劈,玄虛子好不容易抓住了江啓邦的雙手,跟一旁張兮和江盛清求救:
“怎麽辦?他是人,我對付不了啊。”
樓道裏已經聽見保安隊對講機的聲音,整棟樓都有監控,24小時嚴格監視,用不了多久,保安隊就會趕過來。
江啓邦被黑霧控制,仿佛沒了痛感,橫沖直闖,就算被打也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手裏的刀越揮越猛,玄虛子費力踢掉江啓邦手裏的刀,代價是胳膊被最後一下劃傷了,兩人就那麽扭打在一起。
江盛清要上前幫忙,被張兮攔住,江啓邦和玄虛子再怎麽打,只要不動刀,揮揮拳頭,要不了人的命,可現在卻有其他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遲先生一擡手,召喚出一周黑霧,對張兮和江盛清桀桀怪笑:
“哈哈哈,那個臭道士被江啓邦纏住了,誰也救不了你們了。”
這是他今晚的最後策略,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幾回受創,靈力受損大半,所以才急需那三清鈴中的靈力療傷維持,本想讓江啓邦用錢拍下,沒想到被江盛清半路截住,不用說,肯定是那個道士告訴他的,沒了三清鈴,他的傷很難短時間內痊愈。
三清鈴既然被江盛清拍走了,那個道士肯定會把三清鈴中的靈力毀掉,所以現在是他唯一的機會,不惜暴露一直被他控制的江啓邦,兵行險着。
只要現在把江盛清殺了,然後搶走三清鈴,等他恢複了靈力,就不用怕什麽了。
黑霧從遲先生周身盤旋了好幾圈,仿佛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黑色風暴,遲先生指揮黑霧疾射而來攻擊江盛清,張兮眉頭一蹙,轉身的同時,手中射出幾道無形靈符,靈符彙聚成金光做盾,黑霧來不及收回,直接撞在了張兮靈符化作的金盾上,讓周圍産生好強大的幾波氣流,仿佛整棟樓都在跟着震動,保安隊已經到了走廊那頭,正好感受到這一段震波,明亮的燈火都跟着一明一滅起來,走廊上妖風四起,刮得人睜不開雙眼,所有的監視器也在這一刻全都變成黑屏,監視室中一片黑暗。
黑霧反噬回遲先生身上,疾風之強勁,把他的外套西裝都割壞了好幾處,頭上的黑色禮服帽也被風掀開,露出斑駁成片的頭發。
遲先生沒有料到張兮才是那天和他真正對決的人,那天她是元神出竅,跟他在江宅上空盤旋打鬥,鬥的是靈力,是道法,後來他派黑霧去攻擊她的肉身,才好不容易把她逼退,他忙着逃跑,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只以為那個跟他纏鬥的,肯定靈威觀的道士。
黑霧被擊潰,反噬到他身上,遲先生生生被逼吐了兩口血出來。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而對方的力量卻好像無窮無盡般恐怖,再繼續糾纏下去,除了等死沒別的路。
他還不想死,捏出蓮花指,勾起一團奄奄一息的黑霧,将之重重的加注到江啓邦的身上,把江啓邦整個人都拎到半空。
“三叔。”江盛清在下面喊了一聲。
江啓邦整個人就□□控着撞向江盛清,眼看要撞上,張兮一個閃身到江盛清面前,替他抵擋住了江啓邦的攻擊,以金盾之力護着江啓邦緩緩落地。
再回頭時,那個遲先生已經消失。
江啓邦陷入昏迷,江盛清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他眼睛看了兩眼,确定江啓邦沒事才稍稍放心。
玄虛子從地上爬起來,傷痕累累,鼻青臉腫,被揍的不輕,來到張兮面前,說話都帶着血沫子,遺憾道:“居然讓他給溜了。”
張兮冷哼一聲:“想跑,沒那麽容易。”上兩回都是因為分神的緣故讓他給跑了,事不過三,這回張兮要再抓不住他,也就白白叫這個名字了。
“他都跑了,你還想怎……”
玄虛子的話說了一半就停頓,說不下去了,因為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張兮整個人也化作一道金光,迅疾如閃電般從走廊上穿過,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保安隊急急忙忙趕過來,看到的就是昏迷不醒的江啓邦和蹲在他身邊的江盛清,旁邊玄虛子驚愕失常。
大樓停止了震動,拍賣會場的門終于能打開了,天知道剛才裏面是怎樣混亂的場景,燈光一明一暗,周圍氣場轟然,可最要命的是,厚重的大門仿佛多了幾千斤,根本就沒法從裏面推開。
現在推開之後,人們吓得魚貫而出,全都在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江啓邦被江盛清扶着坐起,身子一動,漸漸醒來,江盛清湊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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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兮一路追蹤那團黑霧,穿過高樓林立的城市霓虹,越來越偏僻,半月灣是S市最好的別墅區,因為建在半山腰上,所以還有個名字叫半山別墅。
那東西一路逃回這裏,張兮緊随其後,在他化作黑霧鑽進門,以為安全之後,張兮也猛然出現在他身後,那遲先生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的血跡紅的刺眼,整張臉極其陰霾詭異,對緊随而來的張兮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修煉至今也有百年,在這地界上根本沒人能制得住他,就算是靈威觀的紫微親自來,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偏偏輸在了這麽個年輕人手裏,委實不甘心。
張兮懶得和他解釋說明,環顧一圈眼前的景象,半山別墅裏滿是一些充滿惡意的陣法,不少陣法中都貼了照片,照片裏的人興許應該都是他的目标,其中以江盛清和江啓邦一家子的照片最為醒目。
紅色火焰自張兮掌心竄出,張兮往前一步,遲先生就吓得往後退一步,張兮看着這些詭計的小陣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惡道門又卷土重來。只不過,好像沒什麽長進啊。”
‘惡道門’三個字被說出口的時候,遲先生雙眼暴睜,像是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扼住了脖子,張大血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見張兮左右一動,指尖就出現一團黑色的東西,像是頭發,遲先生見了那東西之後,掙紮的更厲害了,可惜他此時的力量太弱,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處,別說搶奪張兮手裏的東西了,就是挪動位置都成問題。
張兮一手擡着火,一手捏着頭發,在這半山別墅中悠閑在在的轉了一圈,然後坐到沙發的正中間,擡眼看向那個不住掙紮,卻連聲音都發不出的遲先生。
當着遲先生的面,把手裏那團頭發緩緩送到火尖尖上,在遲先生絕望猙獰的眼神中,頭發被抛入火中,張兮怕髒,幹脆把點燃的頭發抛到桌面上,看着那團黑色頭發在火中卷曲燒毀。
遲先生身上的禁制力量沒有了,他倒在地上滾動哀嚎,張兮從沙發上站起,來到仿佛帶着焦味的遲先生身邊,輕聲說了句:
“我這火很寶貴的,用在你身上,你不算虧。這世間道術千千萬,你偏要入那邪門歪道,希望這火能超脫你這一身的罪孽。”
雖然張兮燒的是遲先生的頭發,但遲先生的身上也冒出烈烈火光,火光中,遲先生嘶啞的聲音如鬼似魅般環繞在這客廳之中。
“你到底是誰——”
“與其問我是誰,不如告訴我,像你這樣的邪祟,還有多少?”張兮稍稍減弱了一點火勢。
可誰知地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遲先生拼了最後一口氣,把自己龜縮成一團黑球,在這半山別墅中暴烈的沖撞着,門窗玻璃,琉璃吊燈,凡事能撞的東西,他一樣不拉,全都撞完,客廳中狼藉一片,黑球自殺式的毀滅之後,疾沖而出,看着像要逃跑。
張兮哪裏能讓他得逞,随即追随出去,黑球在半山別墅後方的樹林中被張兮打落在地,這一回,張兮可沒有留情,樹林不能用火,只能招來一道天雷,把那黑球給劈的外焦裏嫩,最終化成粉末,消失在林間。
張兮看着那些黑粉飄散而去,呼出一口氣,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束怨念,變幻成人的樣子,迷惑人心智,很顯然,江啓邦就是被他迷惑之人,所以張兮每回看見江啓邦都覺得他比前一回見更加憔悴,這東西不僅會控制人心,還會吸取人體精氣。
也不知道江盛清他們怎麽樣了,還是趕緊回去吧。
張兮環顧一圈,自信滿滿,按照剛才的記憶,一步步往出口走。
半個小時以後,張兮在原地打轉,擡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和沒有羅盤的手。一聲嘆息。
盡管很不想承認,但她好像真的……迷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食言!求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