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恩和做了一晚上被胤祚壓在床上打的夢,模模糊糊的醒來還覺得身上重重的,睜眼一看,胤祚睡斜了過去,一條腿在她的肚子上一條腿壓着她的腿,她嫌棄的推開胤祚的腿,胤祚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你怎麽在我床上?”
恩和作勢要踹他,他打着哈欠道:“哎呀,想起來了!”又喊了一聲:“小範子,進來侍候爺起床!”
外頭候着的侍候的人才進來,侍候着兩人穿衣洗漱,一起去了阿魯氏的院子。
因為胤祚在,早餐顯得很豐盛,阿魯氏坐着主位,左手邊是胤祚,辰泰和蘇圖,右面是恩和,寶音,胤祚眼睛一轉就跟恩和坐在了一起,阿魯氏頓了頓,笑着打趣:“六阿哥跟我們恩和真是親密,連吃飯都不忘在一起。”
胤祚皮厚的笑了笑。
恩和看了看放在她跟前的一碗胭脂粥,又轉頭看了看胤祚的那一碗,端着自己的遞給胤祚:“我跟你換一下。”
恩和能換肯定是有原因的,胤祚也不大認為阿魯氏有膽子藥倒自己,更何況,他還可以完全不吃,于是就很配合:“真是毛病多,換一下。”
侍候在一旁的墨柳眼皮子猛的一跳,要去端恩和給胤祚的粥:“這粥都不大熱了,奴婢給六阿哥重換一碗。”
胤祚護犢子的老虎一樣圈住桌子上的碗:“不行,我就要這一碗,這是恩和給的,誰都不能端走!”
恩和的嘴角抽了抽,這家夥要惡心起人來簡直沒法用言語形容,臉皮也太厚了!不過阿魯氏的臉色可确實不好。
墨柳急得臉一白:“六阿哥,還是給奴婢吧,涼粥會吃壞肚子的。”
胤祚舀了一勺子:“我嘗嘗,涼不涼。”作勢就要往嘴裏放。
阿魯氏猛的站了起來,聲音都有些尖銳:“六阿哥!”
胤祚手一抖,一勺子粥都澆在了衣裳上,眼裏立馬續上了眼淚,墨柳眼疾手快的将粥端走,廖嬷嬷臉色不虞:“夫人,六阿哥是主子,經不得這樣吓唬。”
阿魯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讪讪的坐下:“嬷嬷說的是,只是粥畢竟不熱了,也不敢真讓六阿哥喝,後果咱們擔待不起。”
粥是剛剛舀出來的,到底有沒有涼,衆人心裏都有數,辰泰覺得食不下咽,蘇圖所有所思,寶音垂了眼吃了幾口自己碗裏的粥,過了一會又喂恩和:“姐姐好久都沒喂過恩和了,喂恩和吃好不好?”
Advertisement
恩和笑嘻嘻的應了一聲,一桌子的人都不大吃得下,就胤祚和恩和吃的香甜,吃完了又要去玩,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剛才事情的影響,因為胤祚和恩和在,阿魯氏便讓辰泰幾個陪着兩人去玩,也不用去上學。
恩和要去名揚湖釣魚,辰泰便依着他,但還是客氣的問了胤祚:“六阿哥覺得怎麽樣。”
胤祚一心都是自己的生意,對辰泰比對自己的兄弟還要親熱:“大哥說怎麽樣就怎麽樣!”跟着恩和一起都喚辰泰大哥,到惹得寶音輕笑了幾聲。
丫頭們備了魚竿魚食,在湖邊安置了五個小馬紮,又捧了點心端了茶水侍候在一旁。下了竿,恩和就輕生細語的跟辰泰說了胤祚要做生意的打算。
早飯的時候那碗粥明明有問題,要不是妹妹機靈不知道要被算計成什麽樣子,辰泰只覺得如鲠在喉,屈辱又難過,聽見恩和的話臉色越發不好,只當她在宮裏也不好過:“可是被人苛待了?有什麽事情都告訴大哥,不管什麽事情都有哥哥在,一會哥哥多給你點零花錢,你要是在宮裏過的不好,就回來,終歸有哥哥護着,吃不了大虧。”
恩和就撒嬌:“實在是那個死胤祚要玩,恩和也想跟着玩,就是要勞動哥哥了,哥哥最疼恩和了,一定會幫恩和的!”
聽說是玩,辰泰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他寵溺的摸了摸恩和的小腦袋,溫和的道:“這樣吧哥哥就幫恩和賺錢,至于本錢就不要你們的了,哥哥跟前有。”
他哥哥跟前的錢未必就比她多。
恩和又耍賴:“不管!不管!胤祚說了必須這樣,哥哥要是不要恩和以後在也不回來看哥哥了!”
辰泰又忙哄恩和,見恩和又高興了他才笑了一聲:“恩和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她的哥哥總是這樣,永遠都是毫無顧忌的寵着她。
她挽着辰泰的胳膊,跟他咬耳朵:“恩和一會就走,不敢在家裏多呆,恩和在宮裏過的很好,宮裏的阿哥公主們都讓着恩和,以後哥哥要是娶媳婦恩和求着老祖宗給哥哥挑個最好的,恩和也能幫着哥哥。”
辰泰的臉一紅,捏了捏恩和肥嘟嘟的臉蛋:“人小鬼大,操的心到不少!”轉眼,眼睛又暗了暗:“也好,在宮裏總好過在家裏被人算計,哥哥也能放心些。”
猛聽得胤祚大笑了一聲,恩和轉頭一看才見着他釣了一條大草魚,看他一臉得瑟的小樣,恩和不屑的哼了一聲,名揚湖的魚,一簍子下去都能刮到好幾條,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小範子那馬屁精将胤祚誇的神勇無比:“…主子真有本事,這才多大點時間就釣到了一條魚…”“…主子力氣大,這麽大一條魚都自己拉了上來…”。
胤祚得意洋洋看着自己釣的大魚放進了木桶裏,又坐回了自己位置,見恩和跟辰泰的談話似乎完了,湊到跟前問恩和:“成了沒?”
恩和撇了他一眼,本來想損他幾句的,又想着他早上挺配合的,咳了一聲道:“成了。”
胤祚一愣,站起來一手指天,一手叉腰,哈哈的大笑兩聲,又短又小的光腦門一個,這樣子慘不忍睹,恩和轉頭不想看他,見衆人都是詫異的看着胤祚,她臉皮也燒的慌,這綠螞蚱有時候就是個二愣子,臉皮比城牆還厚。
胤祚覺得一中午他等魚的時間似乎還沒有拉起上鈎的魚的次數多,實在沒有成就感,站起來拍拍屁股,随意的道:“爺要回宮!”
這邊阿魯氏還沒決定好怎麽動手,聽見六阿哥要走,只好匆匆的過來笑着勸:“您才來還沒有玩一玩就回去也太可惜了。”
胤祚不理會他,一面自己收拾一面催促恩和:“你也快點,晚了就進了不了宮了!”
阿魯氏又勸恩和:“姑娘才回來怎麽就要走,辰泰在家裏一整天都念叨着,您好歹多呆幾天。”
恩和看着持觞幾個忙碌,嘟着嘴道:“我想老祖宗了,我也要回。”
阿魯氏是大人有時候卻越加對付不了小孩子,講道理根本就不聽,又因為一個身份尊貴的六阿哥又不敢做些特別的事情,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群人嘩啦啦一下又撤走。
辰泰站在大街上一直看着恩和的馬車走遠才收回了目光,他要是能長得再快一點就好了,等他出仕了有了真本事就可以好好的護着妹妹,誰也欺負不到妹妹。
胤祚将自己釣的那一桶魚都帶上了,上了馬車就在思考回去到底要怎麽享用自己的戰利品,恩和讓持觞拿了銀子派幾個嬷嬷去買一些好玩的物件回去了送給宮裏的人。
恩和看着自己家門前的石獅子小成了一個點才收回了目光。
胤祚砸着嘴想了好半天,一轉頭見恩和沉默的坐在角落裏,想她應該是不高興,就逗着她說話:“嗨,我今天早上的做怎麽樣?保準是折騰的你繼母心肝亂顫,讓她以後在看見我就覺得心裏發慌!”
恩和勉強的應了一聲。
胤祚看她精神不好,爬起來坐在她身邊:“你這是怎麽了?看上去不對勁啊,想你白饅頭平日裏總有一股被放下山的山大王的蠻狠勁,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哎呀呀,前看五百年找不到你這樣的人,後看五百年你這樣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恩和猛撲在胤祚身上,捶了他幾下,胤祚哎呦着直躲,卻沒真爬起來還手,一邊嘴裏還在胡言亂語:“哎喲額滴神啊…女俠呀…大姐呀…饒了小的吧…”
胤祚看起來真的很不正經,但恩和覺得這個世上似乎在沒有比胤祚更懂她的心了,她又莫名的覺得難過,打了幾下眼淚金豆子一樣滾了下來,胤祚還在閉着眼睛胡言亂語,覺得臉上一濕以為恩和真啐了他一臉,睜開眼一看恩和哭了,立時手忙腳亂起來,說話都不利索:“你…你…這是…哎呀,你哭什麽…啊…是不是我的肉太硬了,打疼手了?是因為這個?你早說嘛,早說我自己打自己就行了,你瞎哭什麽?姑娘們的眼淚老值錢了,不興哭,咱不哭啊…”
一邊說着拿自己的袖子給恩和擦眼淚,越擦越多,急得臉都紅了,撓了撓頭谄笑着道:“我學狗叫怎麽樣?汪,汪汪…哎呀學牛叫,哞…哞…鴨子是這樣叫的,嘎…嘎嘎…”
坐在外頭車轅上的小範子憋紅了臉,趕車的把式到是嘿嘿笑了兩聲,想起個戲文裏的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孝莊正跟太後寧太妃幾個閑話,聽見恩和跟胤祚回來了到是有些意外:“也太淘氣了,昨兒剛回去,今兒這會又巴巴的趕着回來。”
她雖這樣說,臉上卻帶着笑意,太後就笑眯眯的道:“恩和大概是想您了,說不定午飯都沒吃就回來了。”
太後看了看時間覺得也是,又吩咐梅和準備膳食,沒一會就見着恩和邁着小短腿跑了進來,人老了就越發容易寂寞,恩和才一個晚上沒在孝莊就覺得屋子裏空蕩蕩得,又擔心她沒睡好沒吃好,夜裏睡的都不踏實,這會看見了心先軟了,彎着腰摸她的腦袋:“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恩和想老祖宗!”
胤祚笑嘻嘻的應和:“小六子也想老祖宗!”
太後和寧太妃在一旁笑,往日裏有個恩和在就有個胤祚在跟前,熱鬧的喜慶,一天不見這兩個小猴子,大家竟是都有些想念。
孝莊留了太後和寧太妃一起用了午膳,看着恩和吃的香她自己也多用了一些,等用了膳讓他們在屋子裏走了走,就打發下去歇覺。
叫了跟着一起出去的廖嬷嬷到跟前問了幾句,廖嬷嬷沒有隐瞞早上的事情,孝莊前朝後宮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這樣淺顯的算計她如何看不來,沉了臉慢慢的數着手裏的一串佛珠,都說後母難為,前妻留下的孩子又何嘗好做,阿魯氏有了自己的兒子心大了…
恩和買了一大堆的小件玩意,柳枝編的小籃子,真竹子根兒挖的香盒兒,泥膠垛的風爐兒,種子串的手鏈兒…一兩銀子可以買一車,讓跟前丫頭給所有的阿哥公主們都送了一份,太子的是獨一份,容琳的,靜琳的,七阿哥還有八阿哥的比太子少卻比別人的多了一兩件東西。
胤祚垮着臉看恩和分配,他怎麽就沒有想到也買點小玩意回來,也好借着機會跟胤禛套套關系,他問恩和:“你怎麽都不提醒我一下?”
恩和看他:“提醒什麽?”
胤祚憤憤的道:“你說提醒什麽?咱們兩一起出去回來的時候就你買了東西,我就什麽都沒帶,你不是故意擠兌我嗎?!”
恩和嗤了一聲:“看你那心眼,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東西我都買了雙份的,送出去的東西有你的名頭,一二兩的銀子我還花的起!”
胤祚一頓,臉上轉瞬就堆起了笑,湊到恩和跟前,滿嘴好話:“你簡直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轉世,不但心腸好,連人都美的跟朵花一樣。”他瞟見桌子上的一束茉莉花,接着道:“你插的這一束茉莉花都被比的黯然失色,羞愧難當,恨不得立刻就凋謝…”
屋子裏的宮女嬷嬷們被他逗的笑的前仰後合,恩和氣的踩了他一腳,又推了他一把,轉身出了屋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沒皮沒臉的人,在女子跟前姿态可以放得極低,也根本不知道羞愧二字怎麽寫,地痞流氓都沒法跟他比,四九城的惡霸見了他都要黯然失色,什麽茉莉花比不上她,應該城牆的厚度比不上胤祚的臉,刀槍不入,針紮不破,水潑不入,城牆要是能修得這麽堅實,簡直就是萬民之福!
58懲罰
即便已經托了恩和的福氣,家中很是富足,謝嬷嬷還是保留了以前的習慣,屋子裏從不點大燈,到了夜裏若無事也就點一盞小油燈,米粒大小的燈光,在漆黑的屋子裏越發顯得單薄微弱,張成媳婦根本看不來謝嬷嬷臉上的神情,福了福身子,習慣的坐在腳踏上:“媽叫我來......”
謝嬷嬷的聲音有些空洞:“我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教好紅玉,若早知道她是如今的樣子,我到寧願不生。”
這話說的極重,張成媳婦吓了一跳:“媽這是怎麽呢?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麽?她畢竟還是孩子,好好教導幾年性子也就轉過來了。”
謝嬷嬷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我不想那孩子竟然有了那樣見不得人的心思,福晉那麽聰慧,肯定知道是紅玉下的手,要不是福晉,紅玉這會早不知道被買到什麽地方去了,我也不能姑息了她,找你來就是跟你說,你給紅玉遠遠的找一戶人家,不拘是幹什麽的,早早打發她嫁出去,我們母女一場,我也只能做到這份上,以後她過的好是她的本事,過不好那是她應得的報應,以後也只當家裏從來沒有過紅玉。”
張成媳婦聽的越發糊塗:“紅玉到底做了什麽?”
謝嬷嬷這才怔怔的落了淚:“真是我上輩子欠下的孽債,她竟然給福晉喝的參湯裏下藥呀!”
張成媳婦猛然站了起來,只覺得頭暈目眩,嗓子幹啞的說不出話:“她,她.....”她半響才道:“她這是要害死咱們一家呀!”她說着也哭了起來:“我跟她哥一天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疏忽,生怕做的不好堕了福晉的臉面,沒想到她倒好,竟然敢......”她越想越悲涼,大哭道:“這還有什麽臉面再給福晉做事呀!”
謝嬷嬷拉着張成媳婦的手:“福晉是個明白人,她不會為難你們的!”
張成媳婦一把甩開了謝嬷嬷的手:“媽說的簡單!主子爺能饒過咱們?果真是咱們家的好女兒,生生要了一家人的命!也罷,既媽說這話,我定給紅玉好好找一戶人家嫁了!”
怒火和恐懼失望悲涼讓張成媳婦幾乎要生生撕了紅玉,她轉身出了屋子,迎着夜裏涼風進了自己的院子,找了人吩咐。
恩和正坐在炕上逗弄孩子,聽說謝嬷嬷告了病假,微微有些出神,半響才嘆息了一聲,一會持觞從外頭進來,在恩和耳邊低語了幾句:“主子爺把珊瑚買進煤窯子去了,珊瑚到是認了什麽事都是她做的。”
恩和瞧了一眼在外間做針線的玳瑁:“下頭的丫頭你盡快□出來。”
持觞便明白了過來,微微颔首。
胤祚這兩天有些忙,等着皇子冊封完之後,府內的人員是要按着制度增減的,像太監一流的人肯定會多不少,他一是要先預定下各處的長官,在一個還要讓知根知底的人進府當差,上下就要打點一番。長史,頭等護衛,二等護,三等,典儀各,牧長,典膳,管領,司庫,司匠、司牧都要定下來,像長史肯定是邱先生來做,岳岩做典儀,張閏年,大澤大江自然都做的是一等侍衛超級戰艦上的那群猛少女最新章節。
他心裏有個大概了才去跟恩和商量,去了屋子桃子正在哭,五斤和哼哧真要恩和抱,恩和手忙腳亂,胤祚忙去裏面換了件衣裳,又洗了手臉接過了桃子,原先看着桃子是跟恩和親,如今瞧着這丫頭就只喜歡她阿瑪,一到胤祚懷裏立時不哭了,小姑娘葡萄一樣黑亮的眼被眼淚沖刷的愈加清澈透亮,小手蜷在一起,委屈的直吸鼻子,把胤祚給心疼壞了:“瞧把我們桃子委屈的,不哭了,阿瑪在呢!”
五斤一到恩和懷裏就尋着奶吃,恩和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解開衣裳喂奶,胤祚一轉眼瞧見,眼睛直了直,忙又咳嗽了一聲,抱着桃子坐在榻上,瞧着窗臺的一盆文竹說話:“院子裏的人手總要安頓好,你有什麽想法?”
恩和看見胤祚那坐的筆直的樣子,輕笑着道:“人你看着安置就是了,我如今也沒有精力。”她才說完,自己又怔了怔,什麽時候她對胤祚就信任到了這地步?
胤祚似乎并沒有察覺,依舊逗弄着懷裏的桃子,跟孩子認真的說話,桃子并不能懂,只是卻目不轉睛的看着胤祚,父女兩在這秋日的秋日的陽光裏,鍍了一身柔和的光,美好的仿佛是一幅畫卷,看的恩和覺得心裏漲滿的幾乎酸澀了起來。
有丫頭進來道:“謝嬷嬷和張嫂子來給福晉請安。”
恩和收起情緒看了一眼胤祚:“快讓進來。”
兩人的神情都算不上好,甚至謝嬷嬷是明顯哭過的,進門兩個人都跪下磕頭,恩和一怔,也明白了過來,嘆息了一聲:“我是知道嬷嬷和嫂子的,快起來。”
張成媳婦道:“奴婢跟媽做主,把紅玉嫁到甘肅去了,嫁的是個莊戶人家,咱們家也是一般人家,只給陪了些尋常的衣物,別的都沒有,因走的匆忙,也沒來給福晉磕頭,因此奴婢和媽專門進來給福晉磕頭。”
甘肅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窮苦,嫁給農戶又什麽都沒有陪,一家子也算是舍了這個女兒了。恩和有些替謝嬷嬷難過,但卻絕對不是對紅玉的同情,她讓丫頭扶了謝嬷嬷和張成媳婦起來,嘆息着道:“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吧,這事只當是過去了,等過上幾年,就做主給虎子脫了籍,讓孩子也在外頭正正經經的考個功名出來!”
張成媳婦驚喜的擡起了頭,看了看恩和又看胤祚,胤祚颔首道:“你們福晉說的很是,謝嬷嬷奶了你們福晉一場,你們又為了你們福晉的事情兢兢業業,你們的好,我跟你們福晉都看在眼裏,以後等孩子大了,就放出去考個功名!”
張成媳婦以及張成謝嬷嬷,這幾個人的忠心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不能因為一個紅玉就舍棄了這麽幾個難得的忠仆,在說,事情做到這胤祚也還算滿意。
連謝嬷嬷也跟着落了淚,有些話又不能說出口,就只跟張成媳婦跪下磕頭:“奴婢生生世世都給福晉做牛做馬!”
張成媳婦原想着以後必定不能再用他們了,沒想竟還得了這麽大的恩典,大起大落也忍不住落淚,只覺得若以後不為恩和肝腦塗地,鞠躬精粹,實在是連個人都不夠格。
屋子裏的大丫頭到都知道是什麽事,旁人就有些疑惑,王嬷嬷聽說就只嘆氣,是想到恩和的處置,又越發覺得恩和值得忠心,這事情說白了還是因為福晉念着謝嬷嬷的恩情才沒有往大裏鬧,福晉心善也心軟,若她做事認真上心,以後對家裏也能多幾分蔭庇。
冷風刀子一樣刮過,紅玉穿着單薄的衣裳,被綁在牛車上,冷的打了個哆嗦,她到現在還有些迷糊,前一夜還是在她散發着桂花清香的雕花大床上睡着,吃着用着尋常官家都難見的好東西,怎的一大早就稀裏糊塗的被她嫂子綁了,扔到了車上?她哭着喊着要見她媽,她嫂子就站在她面前冷笑:“咱們家不知道是沖撞了哪路的太歲,竟有了你這麽個禍害,你還想見媽?你還有臉?我只告訴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事都夠下十八層地獄了福晉悠閑全文閱讀!咱們家以後再沒你這麽個人!”
她吓的大哭了起來,一定是她在福晉湯裏下藥的事情被知道了,她想往前爬,有丫頭來堵住她的嘴,将她在車上越發捆的結實。
車子已經走了半日了,道路越發颠簸起來,她早起一口都沒有吃過,這會餓的幾乎要暈過去,又怕又累又疼,她實不知道,等她的路會是怎樣……
三福晉聽說三阿哥回來拿了些東西又匆忙走了,用帕子掩着嘴半日才緩過神,他們成親至今,也就只有一兩個通房在跟前侍候,平時若不是她身體不适,三阿哥也很少到別人處去,如今卻晴天霹靂,半中間出現了這麽個被養在外面的人物,勾的三阿哥連有了身孕的她都顧不上,有丫頭端了蓮子湯請三福晉用一些,三福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想起恩和也是知情的,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被扒光了衣裳一般羞恥,她劇烈的喘息了幾聲,将手裏的波斯菊揉爛,狠狠得摔在了地上:“看我饒得了哪個!”
滿月當日難得的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龍鳳胎降生本就是皇室吉兆國家吉兆,因此便是想要辦小點都是不成的,隔一日又要冊封,府上人人忙的熱火朝天,恩和只忙着帶孩子,恢複身體,雖說先前養的珠圓玉潤,但恩和一是有功夫底子,在就是有空間,身體早已恢複如初不說,還比先前越發多了一身風韻,肌膚越加無暇剔透。
一大早起來,有頭臉的媳婦管事嬷嬷們都在産房外候着,迎着恩和出了産房進了正房,恩和專門的沐浴梳洗了一番,頭上戴了奪目的彩服钿子,身上穿着鐵鏽紅撒亮金刻絲蟹爪菊花旗袍,外頭套着青煙紫繡游鱗馬褂,脖子上戴着赤金盤螭巊珞圈,腰間墜着豆綠宮滌雙魚比目玫瑰配,整個人顯得貴氣天成,絢爛奪目,實不敢直視。
胤祚下了早朝回來,看見恩和的一身裝扮,圍着恩和轉了兩圈:“你如今越發會穿衣打扮了,這身衣裳穿的你越發有氣度了,這宮豆綠色的比目配帶上簡直就是點睛之筆。”又看她的手,也不知道怎麽就摸出了一個大紅色的鑽石戒指:“這個戴着就更好了!”說着就給她套在了指頭上。
恩和就着手端詳:“爺又從哪得了這麽個精巧的戒指?瞧這上頭刻的花朵精細,真是難為那些人了。”
胤祚笑着道:“你做月子不容易,送個戒指慰勞你麽。”
衆人哪聽過做月子不容易這樣送東西的名頭,恩和一笑,都跟着抿着嘴巴笑,只道是主子爺喜愛福晉罷了,哪裏知道胤祚是真覺得恩和坐月子不容易。
兩人用了飯,就有客人陸陸續續的到了,三福晉因有孕不能來,只來了三阿哥,四阿哥府照舊是幾個主子都到了,恩和娘家那邊琪琪格,王氏,白蘇墨玉和将出嫁的寶音,或親近或是有些瓜葛的幾乎能來的都到了。
恩和請了戲班子,又在秋園臨水的一邊搭了戲臺子,請了夫人們在後頭賞桂花戲水看戲,衆人也是或真心或恭維的贊嘆:“六福晉實在是雅人!”
聽的琪琪格微微皺眉,恩和是個什麽人她能不知道,這要是也能稱作雅人,這世上只怕早就沒有俗人了!
寶音不遠不近的看着被衆人圍着的恩和,冷笑連連,但仔細端詳過恩和身上的衣裳首飾之後,又嫉妒的自己肝都疼,她大抵很難摸上這麽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