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們樓裏的各個都厲害。”平蘭樓裏的對外二老板,陳管事這樣驕傲說。

但見主子眉眼低沉,他沒敢再誇,馬上就正色回歸了正題,道:“但主子您說的這個情況,還是住在甘公子隔壁的寧町最合适,最能不着痕跡。”

“寧町,識趣兒,是個聰明的,主子的要求他肯定都能給出色完成。”

甘子越在昨日揮毫罵人罵了個痛快之後,睡了一覺起來便不氣了,就是想起來,還是可惜昨天被浪費掉的半日。

而這可惜情緒,在聽到如流水的琴音時,眼中驟然一亮,加快了步伐,果然看到了在撫琴的寧町。

一曲結束,寧町公子向甘子越擡頭微笑示意。

甘子越也笑着打招呼:“寧町公子今日早啊。”

寧町道:“趁着還涼爽,練一下琴,得了首新曲,還不熟練。”

“是新曲嗎?聽着彈的很順暢悅耳啊。”

寧町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含蓄腼腆的味道,清爽俊秀的男子此時有幾分不好意思:“還不算好,我還想再練幾遍,甘公子介不介意?別擾了你的清靜,磨了你的耳朵。”

甘子越忙道:“怎麽會?你不知道我巴不得聽你琴音能多聽會兒,若是知道你在這裏練琴,我就早點過來了。”

甘子越的話讓寧町眉眼間都慢慢蔓延開笑意,沖淡了平日慣常的雖彬彬有禮,卻略顯疏離的氣質。

寧町對甘子越道:“你也可以坐近些。”

“好。”甘子越坐于一旁,見寧町又擡起手。

端坐于長琴前的公子,廣袖垂下,手指在琴弦見撥弄劃過,悅耳的音符就開始在耳邊萦繞。

棕色長琴線條流暢優美,而更優美悅目的還當屬彈琴的人,正值韶華風采之年的男子,身形雖稍顯瘦削,但卻挺拔如松,長琴上的那雙手更完美如玉雕。

讓人聽着琴音聽着聽着,目光也不由得在那雙手上多駐留了片刻。

男子的手竟也有這麽精致好看的?但卻并非柔軟無骨的,看起來還是骨節分明更有力度些,能看出是男子的手。

當然甘子越覺得失禮,也只是多看了兩眼,沒有一直盯着人家看。

好像今日寧町穿的衣服,也特別配這把棕色長琴,他坐在那裏撫琴的樣子,特別有氣質,賞心悅目,可入畫。

甘子越支着下颚聽着,漸漸閉上了眼,琴音舒緩,可淨化心靈,撫平煩憂。

而在甘子越閉上眼之時,寧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目光複雜。

寧町與隔壁的這位一直保持着距離,可昨日被叫過去接到的命令,讓他不能再将距離保持下去。

甘子越,寧町見過世間諸多渾濁人心,這位住在隔壁的人,在他眼中是個一眼就能看透,心思簡單之人。

這個人在平蘭樓是個異類的存在。

引誘這位公子,這是他昨日接到的命令,寧町心中沒有願不願,只有完成命令的念頭。

在甘子越睜開眼之後,寧町又沖甘子越微微一笑。

在又将琴練了兩遍之後,寧町對一直坐在旁邊的甘子越道:“我練好了,你也要回嗎?”

甘子越也起身道:“好,回去。”

寧町抱着琴,走于甘子越的右側,兩人并肩而行,甘子越好奇道:“你剛才說練的是新曲,這首是什麽曲子?”

甘子越知道寧町雖然與人交談從不言深,是個謹言之人,但是在這種不涉及樓中私事秘密上,他又很有禮,并不吝相談的。

果然寧町答了,但說的話卻讓甘子越驚訝。

“前兩日夜間有雨,巧有靈感而發,自己所作拙作而已,還未取名字。”

甘子越扭頭看向寧町,驚到:“竟是你自己所作?”

寧町輕輕點頭,嘴微抿,似有不好意思。

甘子越感慨道:“很好聽啊,你真厲害。”

寧町嘴角微上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又很快消散,頓了頓他道:“沒有很厲害,不敢當。”

甘子越堅持道:“明明就是很厲害,你還這麽年輕,以後會更厲害,成為琴之大家也極有可能。”

“甘公子過譽了。”雖然這樣說,但寧町抱着琴,眼也微亮。

寧町站在房間門口,對甘子越道:“甘公子,回見。”

想了想,他又對甘子越說了一句:“明日早晨我還會去彈琴,你……”

甘子越:“我也去,去聽琴。”

寧町嘴角微彎,這才進入房間。

雖說勾引任務在身,但猛一看卻不覺得寧町做了什麽,他也就是真每日練琴而已。

每日早晨老老實實專心撫琴,然後又與甘子越從園子裏一起離開,也沒有與甘子越多談別的什麽。

不過只兩日也似形成了默契,這一次在寧町回房間之前,甘子越就主動對寧町道:“明日,我要外出一趟,不能去聽你談琴了。”

寧町道:“好。”

到了與林堯雲邀好的那一日,甘子越心中還擔心着蕭元揚那個榮王的狗腿子會不讓他出門,反正那就是個不要臉,不守諾的人。

但卻沒想到意外的順利,而且這次蕭元揚他也不跟着了,雖然依然跟了個蕭乙。

甘子越疑惑于蕭元揚這次的好說話,蕭元揚這樣對身旁的蕭丁說的:“當我多閑似的,天天盯着他?”

“我去盯着他做什麽,嫌自己過的太好?給自己找罪受?”

蕭丁心想主子您可算反應過來了,您之前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蕭元揚敲着手中的折扇,心想,甘子越再見到祁钰,又得丢臉,那沒出息的樣兒,不想看。

蕭元揚忽然道:“把那個寧町叫過來。”

雖然蕭元揚是平蘭樓的館主,但其實寧町這還是第二次被蕭元揚叫過來談話,至于第一次,就是給他下達引誘甘子越任務的那一次,他們這些人平常都是被陳管事給管着的。

寧町一進來就垂下了眉眼,沒敢多看蕭元揚,姿勢恭敬。

蕭元揚視線落在抵着頭的寧町身上,臉上沒什麽情緒,聲音也涼:“進度如何?”

這兩日兩人一個撫琴,一個聽琴,總共的對話怕只有十來句。所以進度不如何。

感覺到主子的視線壓迫,寧町道:“對甘公子急不得,他不像是輕易能愛上一個人的。”

“我會加快進度。”

寧町不足半刻鐘就又出來了,心中暗暗琢磨着自己的行動方案。

他不太明白為何會有這麽個任務,去欺騙那個心思簡單的少年郎的感情。

想起那位少年郎托着下巴聽他談琴,澄澈眼眸寧靜平和的樣子,寧町嘆了口氣,平蘭樓裏終究容不得脫離在外的存在。

那位少年郎也終究将會被拉入這個大泥淖,雖然他不知讓他勾引那位少年郎目的何在,但是館主親自吩咐的,取人情,騙人心,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

蕭元揚在寧町離開之後,心情依然沒得爽快,一會兒嫌棄那個寧町動作太慢,一會又心想着甘子越見了祁钰不知又會怎麽樣。

但其實甘子越并沒有見到祁钰,榮王祁钰記得今日甘子越和林堯雲的聚會,但是兩次都被林堯雲冷淡對峙的事,讓他也不想再跟過去了。

不想見到甘子越,連林堯雲都一時也不想去見了。

但沒有這兩人在,甘子越和林堯雲及他的那些友人的見面聚會別提多順利舒暢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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